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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兒要穿這件大紅的旗裝嗎?小姐真是好眼光,又鮮亮又氣派。」
雲想管着屋子裏的大事兒小事兒,栩桐剛剛坐起來就提着一件大紅色的滾滿了暗紫色的滾邊兒,繡的滿滿的大大小小的富貴牡丹的旗裝走了過來。
這是清朝,就是漢人家也多是穿旗裝的,還別說李家這樣的旗人包衣了,更是從小就沒穿過漢服襦裙,從有記憶起就是旗裝的,這幾年更是穿上了一年比一年高的花盆底子鞋,成了地地道道的旗人閨秀了。
「今兒不穿這件了,我正頭暈腦漲的,看見這麼鮮亮的顏色更是犯暈,找找有沒有素淨點兒的,雖說是去給老太太請安,稍微素淨點兒也沒什麼不好。」
栩桐漫不經心的揉了揉還有些漲漲的腦袋,還着重揉了揉有些熱熱的眉心兒,卻是不願意穿這件紅的扎眼的旗裝,她雖然性子冷清,卻也不是不愛紅的,只是她可是知道栩桐只要穿這種大紅色,身上就有一種滿的要溢出來的嬌媚和貴氣,她是怕被選上,去那不見天日的皇宮啊。
她不過就是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又沒有留一夜情的男人的種兒,只是按着合法的手續去了精子庫,她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錯兒,才被送來了這裏啊,她這會兒雖然還沒有想出以後到底要過什麼樣的生活,畢竟在現代的時候她是經過了三十四年的深思熟慮才想出的,可是她卻也不想進那個人人都斗的其樂無窮的地方。
「是,小姐,小姐息怒,奴婢這就去換。」
看着雲想小丫鬟稍有些畏懼的雙眼,栩桐的眉心兒更是*辣的難受起來,原來的李氏栩桐雖然面兒上千嬌百媚,甜美乖巧,可是這私底下卻是脾氣暴躁,有些心狠手辣,不講情理的。
這身邊兒的丫鬟對她可是畏懼多過敬佩,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兒啊,許童當時做副總經理的時候,手底下管着的人可是多了去了,恩威並施才是不錯的法子,特別是在這個沒有人權的地方,稍微施恩就能得到別人全部的感恩和尊敬。
「小姐,小姐頭暈嗎?可是要請大夫?」
花想小丫頭卻是栩桐當玩物兒似的救回來的,其實說是救,也不過是在花想被管家婆子打的死去活來的時候說了兩句話的事兒,可是花想小丫頭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栩桐了,這倒是許童沾了便宜了。
「沒事兒,疼的不厲害,去拿個鏡子來,我看看。」
栩桐還是穩穩的坐在大大的拔步床上,其實拔步床的迴廊里就有一副小小的梳妝枱,只是原來的栩桐卻從來沒有自己動過手兒,許童也就少不得按照原主的習慣慢慢兒適應了。
「把水放下,坐在那邊兒上吧,都是剛起來,正是手腳發軟,使不上勁兒的時候,還一直這麼直挺挺的端着水站着,也不嫌累的慌。」
這話音兒剛落,就看見花想小丫頭真的就實心實意的放下了水盆兒,挨了半邊兒屁股的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小榻子上。
栩桐知道花想小丫頭一直覺得原主是個心地良善的主子,所以不像雲想那樣怕原主,只是這花想小丫頭可是想錯了,她們倆都不是什麼良善的,原主不過是會裝模作樣,她也不過是想要收服這麼個丫頭罷了。
「這兒紅的厲害呢,我可不記得原來這裏有顆痣,難不成要長顆痣出來?花想,你過來瞧瞧。」
栩桐拿着小小的不過巴掌大的水銀鏡,撩起了厚厚的剪得齊齊的劉海兒,這會兒女孩兒沒成親或者及笄之前都是留有劉海兒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都這麼厚重,只是劉海兒的下面有些紅的眉心兒,栩桐能清楚的看明白,那是淡淡的嫩粉色中極淺的泛着月白色的小小的桐花兒。
在那原主的記憶中,她的眉心兒可是沒有什麼桐花兒的,再說,許童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桐花兒像是她在醫院裏的時候垂在眉間的額飾,不過一個大拇指甲蓋兒的大小,正在眉心兒。
「小姐,沒有啊,奴婢怎麼看不出來呢,就是看着有點兒泛淡淡的嫩粉色,可能是奴婢眼拙,所以看不出來也是有的,要不小姐再讓別人看看?」
花想伸着脖子看了又看,只是怎麼也沒看出來小姐說的痣,小姐的眉心兒本來就是有些泛淡粉色,要不小姐也不會留這麼厚的劉海兒了,像是大小姐就只留了薄薄的一層呢。
「是嗎?可能本來就是有的,不過是咱們以前沒注意罷了,我覺得這些年這粉色越發的清晰了,再過些時候也許就真的長了顆痣出來了。行了,去看看雲想怎麼還不過來,不是說給老太太請安快遲了嗎?」
栩桐面不改色的吩咐花想去看看雲想怎麼還不過來,只是心中卻有些驚濤駭浪起來,她很肯定,那就是朵泛着月白色光華的桐花兒。
這會兒花想看不出來不代表以後仍舊看不出來,栩桐放下了水銀鏡,抹平了撩起的劉海兒,坐的直直的,腦中卻急速的運轉,這就是她在醫院的時候垂在眉間的額飾,因為是她有記憶起收到的媽媽送的唯一的一件禮物,所以經常會拿出來戴的,非金非銀非玉的,不過是因為喜歡才一直留着。
首先像是雲想和花想這樣的最是近身伺候的人她不敢留了,好在這雲想今年十八歲了,花想也十六歲了,她身邊的四個二等丫鬟也都是十五六歲了,都是她五歲的時候分出了單獨的院子時候伺候的人,按着她的年齡,離着可以嫁人的十三歲只剩兩年,放出這一批丫頭,再培養新的,這幾個做陪嫁丫鬟年紀都有些大了,也正好兒到時候做她的陪房。
其實按說她被選進宮中最好,這兩三年被拘起來學規矩,學好了就直接送進了宮,就不用怕露餡兒了,可是她卻實在不想去那個地方,反正她的爹爹正讓兩個女兒都學規矩,到時候因為跟了宮裏放出來的嬤嬤學了規矩,習慣性子略微有些改變,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她卻是實在不願意去那不見天日的地方,也就只能小心翼翼的習慣,慢慢兒的改了。
「孫女栩桐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吉祥。」
「老太太昨兒睡得可好?孫女倒是因為最近正是換季的時候睡得不怎麼踏實,醒的也就早,孫女就想着早早的過來看看老太太,老太太可得睡的好才行呢。」
李文燁因為存了把府里的姑娘送進宮的念頭,所以栩桐和家裏的小姐們一起從小就是按着旗人家的貴女一樣培養的,栩桐穿了三寸的花盆底兒鞋,穩穩噹噹的站在老太太的床榻前,甩帕子,蹲身請安,標準的吳儂軟語,帶着絲絲的甜膩,只是話里話外卻是乾脆清楚。
「是我的桐兒來了吧?快過來,讓我看看,昨兒睡得不好嗎?」
「恩,這小臉兒都小了一半兒了呢,還是我的桐兒心細,知道掛念我。我睡的還好,倒沒怎麼起夜,小小年紀睡不好可怎麼辦呢?」
老太太一把撈起了栩桐,就上下摩挲起來,原來的栩桐就嘴甜又乖巧,許氏本來就是老太太的遠房侄女,又是老太太做的主跟了大老爺的,許氏的肚子又爭氣,所以老太太就更偏疼了栩桐幾分。
按理說栩桐是應該先去嫡母姜氏房裏請安的,只是本來許氏要做的就是平妻二房,當初大老爺的祖母在世的時候百般壓制,只做了良妾。
所以老太太就做了主,雖然不能做平妻二房,但是這待遇卻要跟二房相同,所以栩桐在李家的待遇跟嫡女一樣,也就不用去給嫡母先請安,直接到老太太這兒來也就是了。
「也不是睡得不好,就是因為換季呢,這身子骨兒怎麼都覺得不爽利,孫女擔心老太爺和老太太也不爽利,所以今兒就來的早了些,既然老太太睡得好,那孫女就放心了。」
「倒是孫女今兒因為急着來老太太的院子,所以還沒用早膳呢,老太太留了孫女一起,可好?」
栩桐微微垂着眉眼,卻不像原主那樣神采飛揚的,可是卻因為穿的湖藍色的旗裝,月白色琵琶襟的坎肩兒,領間圍着的領巾繡了三兩根的草葉,三兩小花兒,身上用的都是溫潤的羊脂白玉的首飾,更顯得整個人像是站在遠處,飄渺冷清的少女。
雖說是聲音甜甜軟軟的,眉眼間還掛着淺淺的笑,但是老太太卻一把抓住了栩桐的手。
「桐兒,我的桐兒,離着老太太近一些,你坐的太遠了。」
栩桐低眉順眼的答了,坐的更近了一些,抬了眉眼,掛上了甜甜的但透着疏離的淺笑,眉眼彎彎的,聽着老太太一口軟糯糯的吳儂軟語。
李文燁就是嘴上再怎麼說寵愛許氏,疼寵李氏栩桐,卻也不會讓許氏妨礙他所謂的事業,其實李家沒什麼大的底蘊,又不是上三旗的,不過是包衣出身,說不上什麼話兒,只是李文燁卻並不滿足於知府的位置,而且就算是他真的升不了,給李家抬了籍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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