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頓悟,這是有人故意為之,把殺人這盆髒水潑到他的頭上。
「黃會長呢?蝦皮和老憨還有廖晶晶,他們都能證明,我沒有開槍。」
朱律師嘆氣說:「我就是黃會長請來為你辯護的,蝦皮老憨是警方通緝的嫌犯,已經躲藏起來,不能公開露面。你說的廖晶晶女士,她也有麻煩,我一會兒還要去見一見她。」
「她有什麼麻煩?」厲元朗一頭霧水。
「她死去的男友傑米是個毒販,參與多宗毒品交易,警方正在審問她,懷疑她也和毒販有關係,這次來,是和毒販接頭。」
厲元朗直搖頭,他真是見識了這裏警察的作為,破案能力有沒有不知道,誣陷人倒是一絕。
朱律師讓厲元朗把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講述給他。
他邊聽邊記下,臨走時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杯,告訴說:「這地方的水和食物你儘管放心大膽的食用。」
並且仰脖示意,「房間有攝像頭,沒人敢對你怎樣。」
即便朱律師打了保票,厲元朗還是不敢大意。
試着喝了一點水,也就潤了潤嘴唇。
過去好一陣子,沒有任何異樣反應。
這才喝下一小口,如此周而復始,果然沒有問題。
於是,他放心了,吃飯喝水兩不耽誤。
只是房間沒有窗戶,他也沒手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多長時間。
朱律師第二次來見厲元朗的時候,帶來幾條壞消息。
一個是,他參與幫派槍戰的事情,被當地媒體競相報道,佔據各大媒體的頭條。
朱律師還拿出當地一份報紙給厲元朗看。
雖然上面外文他看不懂,可自己的照片登載上去,厲元朗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第二個,訪問團按照行程,已經離開本地,前往下一座城市。
等於說,訪問團已然放棄他。
還有一個,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厲元朗開槍射殺哈利的可能性很大。
至於廖晶晶,也和他一樣,依舊遭受警方輪番審訊。
朱律師扶了扶眼鏡,無奈的搖頭說:「厲先生,目前看來,你要想洗脫罪名的難度很大。不過呢」
「不過什麼?」
「有個事情」略作躊躇,朱律師從公文包里掏出幾張紙,介紹說:「你如果在這份文件上簽字,或許就有轉機。」
文件?
厲元朗拿過來,好在全是國文,還是簡化字體,讓他一目了然。
可剛看了前幾行,厲元朗的臉色瞬間陰沉起來。
使勁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朱律師,你是什麼意思!讓我出賣我的國家,辦不到!」
朱律師對此並未感覺到意外,微微笑了笑,「厲先生,請你冷靜,不要把話說得絕對。」
「你現在處境艱難,要是在上面簽了字,你所有麻煩全部消除,就是媒體上對你不利的文章也一併改為你是見義勇為,幫警方除掉一個危險的犯罪分子。」
「警方不但不抓你,還會表彰你。到時候,你大可以跟隨訪問團,繼續你的行程。」
「另外,你的事情對國內新聞媒體暫時封閉的,就等你自己選擇。你選了我們,你就是一個英雄,今後你的仕途將會平步青雲,會有更好的發展。」
「不然的話你即使能平安回國,你餘下的日子恐怕」
厲元朗冰着臉,冷聲問:「你在威脅我?」
「算不上威脅,是商量。」朱律師平靜說:「我知道你是陸臨松的女婿,可這件事就是你的一大污點,沒人能夠洗白抹掉,陸臨松也不行。」
「厲先生,我完全是為你好。這份文件,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有第三個人看到。」
「你好好想一想,到底做什麼樣的選擇。」
說罷,朱律師轉身離去。
望着桌上的幾頁紙,厲元朗收起之前衝動的表情,認真思索起來。
當朱律師第三次看他的時候,冷聲逼問道:「你想好沒有,簽不簽字?」
厲元朗倔強的把臉一扭,看都不看他一眼。
朱律師對此並不在意,對門外喊了一聲,進來兩名警察,二話不說架起厲元朗就走。
「你們要幹什麼!」厲元朗極力掙扎,只可惜,和那兩個身材強壯的警察相比,他的反抗根本沒用。
「帶你去一個地方。」朱律師詭異的笑着。
之後,厲元朗被帶出警局,硬塞進門口停放的一輛轎車裏。
朱律師親自開車,厲元朗被一左一右兩名警察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姓朱的,你到底要幹什麼!」
「厲先生,稍安勿躁,等下你就知道了。」朱律師說着,發動車子躥了出去。
轎車一路風馳電掣,穿過好幾條街區,最終停在一個露天公園旁邊。
朱律師指了指遠處說:「看到那個小孩了嗎?」
厲元朗眨着雙眼,使勁瞅去。
果然,不遠處一個綠地上,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正在草地上奔跑,追趕一個藍色氣球。
而在小男孩身邊,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華人女子,陪小男孩嬉笑玩樂。
只是相隔尚遠,厲元朗看不清楚男孩和女人的清晰模樣。
「用這個試試。」朱律師遞給厲元朗一個望遠鏡。
他連忙舉起來,調整好鏡頭,仔細認真觀察。
啊!
厲元朗頓時大吃一驚,這不是
是兒子穀雨嗎!
一定是他,和小時候的模樣略有變化,可厲元朗還是一眼能夠認出來,這就是失蹤三年的兒子穀雨。
厲元朗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日思夜想,萬萬想不到,穀雨竟然活蹦亂跳出現在他的眼前。
穀雨竟在這個國家,這座城市裏。
厲元朗渾身激動,舉着望遠鏡的雙手忍不住抖動起來。
「穀雨!」他下意識的就要推開車門下去。
他想要抱一抱兒子,在他臉上親個夠。
三年了,一千多天不見,厲元朗真不知道,此刻用什麼形容。
結果,兩名警察將他死死按在座位上,一動不能動。
而朱律師見好就收,開車果斷離開。
厲元朗趕緊回過頭去,眼睛一直望着漸漸消失的小穀雨。
「穀雨,兒子」
他的視線已經模糊,鼻子酸起來。
與此同時,玩得開心的小穀雨,被那名女人叫過來,一把抱起,對他說:「走,我們去找媽媽好不好?」
「好。」穀雨使勁拍着巴掌。
女人抱着他,直接走向公園停車場停放的一輛白色越野車旁邊。
拉開後座車門,把穀雨交給一個戴黑色墨鏡的女子手上。
「乖兒子,你玩的高興嗎?」女子抱着穀雨輕問。
「高興。」
女子滿意點頭,用商量的口吻又問:「我們回家看一看小妹妹,你想不想她啊?」
「想。」穀雨鑽進女子懷裏,十分乖巧。
女子便命令司機:「開車,我們走。」
當厲元朗返回之後,朱律師穩穩坐在厲元朗面前,說道:「剛才你已經看見你的兒子了,小傢伙多好,乖巧懂事。」
然後把桌上那幾張紙歸攏到一塊兒,徐徐推在厲元朗眼前,拿起一支筆,商量說:「簽上你的名字,你的兒子我們一定照顧非常好,給他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未來。」
厲元朗使勁擦了擦眼角,低着頭默不作聲,也不接朱律師的筆。
「厲先生,你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你兒子想一想。簽字吧,對你,對你兒子都好。」
朱律師拿着筆,在厲元朗面前搖晃着。
時間在一點一滴中度過,好久,厲元朗終於抬起頭,艱難問道:「我簽了字,你們就能保證穀雨平安無事?」
「我們說到做到。」
「好,我簽。」內心激烈的掙扎着,纏鬥着,厲元朗用顫巍巍的右手,在文件最下面一欄,重重寫下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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