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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雲黃葉色連波,桃花流水寒煙翠
執手相看語凝噎,故園清宵立殘陽
漸漸的到了傍晚時分,天邊一抹紅霞襯得整個天空火一般的紅,金光耀眼的餘輝照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雲蒸霞蔚來來回回搖曳。時而朦朧,時而清晰,又時而疏落,時而濃密,像一張張活動而變幻的圖案畫片,承乾宮的屋頂上,兩隻無憂無慮的鳥兒不停的跳來跳去,突然,不知道為了什麼,打起架來。
我坐在正殿暖閣的椅子上喝着茶,心裏卻是惘然若失,這偌大宮殿的人在身邊時刻不離盯着自己,咳嗽一聲都會有人緊張,尚未適應的我,渾身的不自在。
臉上卻不動聲色的,只是仔細的打量着自己住的宮寢,初來紫禁之時,登上長春宮體元殿高唱一曲。沒想到長春宮正好在承乾宮的正西相隔兩宮,出了永和宮,正對一面的位置,除了一小戲台。四面都是綠樹成蔭,香草如碧絲,桑葉低綠枝。翠竹環繞,宮室冷落卻施工奇巧,裏面的儲藏古人名書畫擺設也是精巧細緻,銀杏木的家具暗而發亮,地上的紅毯踩在腳下柔軟的沒有實在感,四面殘破陳舊的牆上,幾幅新貢幽雅的山水掛着,小而高的花架上,幾盆時下新穎的蘭花草襯着宮廷里春意濃濃,窗前的帘子是一種不知名的珠子穿成,隨着風兒吹過,格啷啷的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我捧着茶盞正看着發呆,剛剛的站在門外那個宮女巧兒進來稟報:「主子娘娘,謙妃娘娘和李貴人來看您了!」
我不由一陣困惑,「謙妃和李貴人都來了?」
彩雲在我耳邊提醒,「謙妃和李貴人應就是同住在長春宮的另兩位主子娘娘。」
我豁然貫通,忙站起身來,整好了衣飾的襟角,口裏說着『快請入內』,忙往外迎去,這是我第一次面對輔助熹貴妃娘娘治理後宮的妃嬪,心裏難免忐忑不安,剛走進外廳,就見兩位溫文爾雅的女子正坐着眉飛色舞的說着話,見我進來,忙對站了起來,笑吟吟的看着我作揖。
我知道這兩人里有一位也算是和我同位分的妃子,卻不知道是哪位,只怕禮數上怠慢了,正籌措着,謙妃帶着李貴人已經快步上前,躬身施下禮去,「給香玉貴妃娘娘請安。」
「快起來,如此大禮妾身如何相授。」前面那位素青色宮裝的女子笑着點頭,謙妃作揖謝了,上前拉了這位滿臉緋紅女子的旗袍衣襟角笑道,「妾身的旗袍色澤單調,不如李貴人這身色澤艷麗的旗袍好看,況且李貴人長得天生麗質,今兒這身旗袍一番精心搭配更是襯得麗小主如同天人呢!」
嘴上說着話,眼睛卻不經意的向着我使了個眼色,我心裏暗暗的點了點頭,頷首讚許李貴人玉潔冰清。這個謙妃,倒真的是聰慧伶俐的緊呢。
堆了滿臉的笑,上前給這位遠之而來的謙妃行了一禮,口中謙卑的叫了聲:「姐姐近日可好,不知道姐姐過來,有失遠迎,妹妹實在是失禮。」
謙妃忙拉了我的手,「香玉妹妹千萬別這樣說,您是皇上親封的貴妃,姐姐哪裏敢受香玉妹妹的禮,折殺姐姐了!」
一齊坐下喝茶,另一位一直站在李貴人身後不說話的女子上來對着我行禮,「正七品常在馬秀蘭,給香玉貴妃娘娘請安。」
我細細看她,眉目嬌小玲瓏,清秀水靈神情恭敬安詳,倒也是個秀雅絕俗可人兒,心裏感嘆,這宮中女子,都是娉婷傾國,大好青春卻全都被鎖在了這難得見人的地方,一陣哀嘆隨即而來。我忙笑了起身讓坐,轉頭看向李貴人,見她神情相比馬常在,卻是多了幾分倨傲冷艷,想來在這長春宮,我沒來之前,該是她為最尊寵的,若是來了個和同她受寵奪愛的,今後只怕會發生這樣,往裏一想,不由的有點頭疼起來。
我臉上卻是笑意十足,「該是妹妹去向姐姐請安才是,怎麼倒要煩勞姐姐親自跑來一趟看妹妹,妹妹實在太招待不周了!」
李貴人倒也笑的真誠,「哎,香玉妹妹快別說客套話了,入了宮自然親上是一家人,如今我們有緣聚在一起,也是難得的機緣,今日清風拂面本該是要多走動的。」
馬常在在邊上撲哧一笑,「二位姐姐在這裏姐姐長妹妹短,讓人聽着,倒不知道到底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呢!」
我忙笑了道,「自然是幾位姐姐為長了。」
謙妃拿起手裏的帕子擦拭嘴角,「香玉妹妹客氣了,姐姐哪裏敢當,妹妹一直是眾人的大紅人,並且是賜了封號的,這在後宮,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榮耀,姐姐哪裏敢比呢?」
頓了頓又掩嘴笑道,「不日待姐姐哪一日得到皇上的賞識器重後,要是真的托妹妹的福晉位的話,到那時,還需要相互多多照應呢!」
說着,就和李貴人,馬常在答應起身深施了一禮,我忙不迭的扶了,心裏,卻疑惑起來。
送走了她們,我楞楞的站在正殿前的桂花樹下,一枝欲開不放的花蕾正好巧的在我的頭際輕輕隨風搖擺,清清淡淡的香氣忽有還無的直入心底,我的心卻一直的,一直的沉了下去。
自從我獨自一人入宮以後,天佑在家努力做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等候我再次回家,他在這個家裏保護弟弟妹妹,有朝一日,他會為李香玉找一個值得託付後半生的男子,把妹妹交到那人手裏繼續呵護。
只是小時候,李香玉從不知道,男子長大的時候,身體裏會有另一顆心一起長大—野心。
她的哥哥,就有這樣一顆心。只是她沒有體會到。
三四月份是一年最忙的時候,家中的公子小姐們幾乎個個都忙得不可開交,而我在宮裏這邊一如既往,十分冷清,只有空閒時不時派人過來家裏送一些過小節的應用之物。這景況也不是一天兩天,數年來,後宮后妃對此早就見怪不怪。唯獨思念在心頭的天佑每到夜晚就要為我鳴不平,結果不外乎生悶氣跟各處管事的下人們吵起來—吵來吵去也吵不出什麼天翻地覆,最終也只有他自己為我落幾滴辛酸淚然過後心疼不止。柳蕙蘭忙於家中勞務反倒要寬慰他。
「蕙蘭小姐的心性太淡,和藹可親。」三姨娘常常搖頭嘆氣,「你這樣子忍來忍去,天佑不會看重你,反而更加以為你能讓天佑隨便欺負撒氣。」
「大概是寒冷之日生的緣故,」蕙蘭輕輕一笑,打趣道,「生我那天又特別冷,所以,這是老天註定我的性情涼薄,也註定要我忍。」
曹嬸娘為她嘆了一聲,不知怎地走了神,忽然說:「老天若會公平—生日差不了多少,整個人的命都不一樣了。聽說隔壁家的宋大人之女也是趕在一個大冷天出生的,偏巧是那年正好元宵,又趕上選女秀才,又有個好日子討喜,如今那風光啊!」說着說着,她察覺自己失言,忙在嘴上打一下,「不說這個!」
蕙蘭知他一心向我,並未見怪,可心裏也有點淡淡的失落。
嚴冬雖來得兇猛,走得也利落。寒風卷着殘雪遙遙而去,北國的春天還一直夾雜着淡淡的寒冷。
曹府全家上下都喜愛吃來自家鄉的桂花糖芋苗。但天佑吃得乏味—今年吃到的桂花糖芋苗有兩種,一種是遠房親戚玉娘送來的,她是金陵人,廚子給她的桂花糖芋苗特意做成蘇杭風味,用新鮮芋苗,蒸熟後剝皮;加上特製的桂花糖漿,放在大鍋里慢慢熬製,天佑並不很喜歡桂花,勉強吃了,剩下的就分給進進出出的丫鬟們。另一種是大哥送來的,上次天佑買給他一把上戰場的防身小刀,他就借桂花糖芋苗表示自己領情,然而他送來的桂花糖芋苗又是他中意的藕粉拌油炸紅豆餡兒,也許我不在他身邊,慢慢更加反感,只是不好說出來。這一回,他只好賠笑吃了一些,不敢分給下人,以免大哥心懷不滿。從那以後兩天都覺得肚子裏發膩,什麼也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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