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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風漣傷別離,緣聚緣散緣如水
碧海青天青子衿,安得長苦浮生夢
被張廷玉扯住的李香玉今日打扮的衣飾並不出眾,素顏卻花容月貌,楚楚動人。此時已嚇住瑟縮成一團,不知如何回稟。只得暗自垂下眉目,低聲答道:「回大人的話,小女叫茗玉。家父……家父……是……是……」
張廷玉見她衣飾嫻熟,並不放在心裏,本想益發兇狠責罵,為了體面,放緩語氣:「茗玉姑娘,難道你連自己的家父叫什麼也不知道?」
李香玉被他說得心跳加快,臉皮紫漲,聲細如蚊:「小女回大人,不小心弄濕了大人的華裾鶴氅,實為有罪,此事不關家父,還望大人高抬貴手。」
張廷玉臉上露出輕蔑的神色,哼道:「果然是落敗官家門戶的出身!這樣管教無方,不知禮數。」
李香玉心裏麻木不仁,惶恐驚慌,不知如何是好,提醒自己說話要謹慎:你可知自己得罪的這位是保和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的張廷玉大人。
李香玉此罪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只好躬身施禮,向張廷玉謝罪:「小女茗玉剛才只是想到待會要面見王爺和大人的尊駕,心中不安,所以一時失手將茶水灑在大人身上,茗玉在這裏向大人請罪,望大人海涵原諒。」
張廷玉欲要藉此試探我會不會挺身而出,特意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皺眉道:「就憑你一丫鬟也想為寶親王攀附權貴?真是荒唐至極!今日之事要作罷也可,你只需當眾人之面跪下向本官叩頭請罪。」
李香玉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大驚失色,眼淚在眼眶中滾來滾去。周遭的丫鬟無人肯為她勸一句張廷玉。誰都想到,皇上怎麼會派遣一個官職二品的大人前來迎接護送,而這個張廷玉,卻有幾分可能為了明察暗訪曹家人格品德。沒有人願意為一個小小鹽官的女兒得罪皇上身旁軍機處的大臣。眼見李香玉是一定要蒙受這場羞辱了。
我心中不忿,柳蕙蘭握住我的手小聲叮嚀:「千萬不要衝動,徒惹是非。」我掙開她的手,勇敢上前,抬手攙起李香玉,柔聲對張廷玉說:「張大人,這只是一件平常不過的衣服,大人莫要為一弱小女子念在心裏生氣。你也知曉我家自備親手縫製的衣裳,若不嫌棄,大人到後廂挑選合適換過即可。今日為我入宮之日,大人這樣為難怕是會驚動了聖駕,若是龍顏因此小事而震怒,又豈是你我臣子可以承擔的。況且,即便今日聖駕未驚,若是他日傳到他人耳中,也會壞了大人賢德清高的名聲。為一件身外之物因小失大豈非得不償失,望大人三思。」
張廷玉略微一想,點頭付之一笑,但終究沒有說話,「嗯」一聲便寬饒了李香玉。大廳里的李祖母揪心很快又放下,我又對李香玉一笑:「今日妹妹我在這裏對張大人所說之話,香玉妹妹切莫見笑。我見妹妹孤身一人難以應對,話說回來自小一起和香玉妹妹做伴,也好大家多多照應,不致心中惶恐。」
李香玉滿面感激之色,垂首謝道:「多謝妹妹出言相助。想起剛才驚心動魄一幕,換作出身卑微的丫鬟必定已然命不保,但今日之恩,沒齒難忘。」
我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大家都是自家的姐妹,何苦這樣計較。」她心中愧疚,片刻遲疑說道:「只是妹妹這樣為我得罪大臣,豈非入宮自添煩惱。」
柳蕙蘭走上前來擔心握住我的手對我說:「換作這真的是皇宮禁內,你這樣膽子再大也會禍及自己和他人!叫我這作姐姐的如何放得下心呢。」又對香玉笑言:「你看她這個不顧及安危胡鬧的樣子。哪裏是一心想入宮的呢?也不怕得罪人。」
我看一眼李香玉今日的穿戴,雖然衣裳全是牡丹鑲銀絲邊際的素白羅裙,但用料樸素。頭面除了發上插兩隻市面常見的金簪子,手上一隻成色普通的玉鐲子,再無其他配飾,在打扮得花團錦簇的姐妹群中未免顯得有點寒酸。我微微蹙了眉,隨手從盆景枱面上取一把剪子,看見身旁正好放着一盆開得正艷的洛陽花,「唰」利索剪下三枝簪在陵容鬢邊,頓時增了她幾分羞嫩嬌艷。又摘下耳上一對珠翠白玉環替她戴上說:「三分姿態,七分打扮。妹妹自幼便是美人,而今日衣飾普通,難怪那些人輕視妹妹。這對耳環,就當今日離別之禮。希望能助姐姐姿容出眾,收納男人之心。」
香玉感動,盛情難卻垂淚道:「本是妹妹我入宮,還勞煩妹妹操心破費,妹妹我雖出身小官宦之家,自然還是要被貶低微寒的,反而連累辜負紅玉妹妹一片美言好意。」
柳蕙蘭安慰道:「自家人也不必客氣多言。香玉妹妹美色天資,何必妄自菲薄。」
正說着,有司儀太監過來傳我入宮進殿的時辰準備到了。我朝李香玉微笑鼓勵,這才和春兒牽着手歸廂房繼續收拾好要帶的行李。
柳惠蘭方坐下便有小宮女上來奉茶。而李香玉默聲不語站在身後,各自從荷包里取一錠碎銀子賞她,那小宮女喜笑顏開地謝了下去。柳蕙蘭見小宮女退下,方才憂心對李香玉小聲說道:「剛才紅玉妹妹好一張伶牙俐齒。也不怕得罪軍機處的大臣。」
李祖母端過茶碗,徐徐地吹散杯中熱氣,見四周無人發言說話,才鬆了口氣意態閒閒的說:「此番小女入宮還需寶親王關心和張大人提點老朽我豈有不放心的。只是細想想品味小女所說言辭,皇上納懷入薦,言談舉止固然重要,但敢言敢說心中所想也是不可或缺的。小女茗玉雖說出身親家鹽官命途荒涼坎坷,若以這樣的膽小畏懼德行舉止是斷斷入不了皇上的眼的。即便她入宮,恐怕也不得善終。所以又何來得罪呢?」
張廷玉大笑點點頭,開口贊道:「李祖母所言正中本官心裏所想,說的果然有幾分道理,剛才只是小事一樁,無須放在心上。若入宮必將經受起冷言冷語,為了小女安然提前適應才出此下策。無怪香玉才人皇上日夜思念便對另眼相看,不時稱讚為『女中鳳雛諸葛』。當然,老夫還要在眾人面前對李香玉姑娘說聲抱歉,還望不要記仇在心裏。」
李香玉聽後,心中的顧慮頓時化為雲煙慢慢淡忘,臉紅對張廷玉回禮說道:「大人不怪罪小女就好。」
弘曆微笑說:「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考驗。以香玉才人的家世姿色能入宮是意料中之事。李香玉姑娘雖然出身江南鹽官功臣親家,但羞澀有禮,淡妝濃抹別有一番風韻,入選秀女出色比其他名門大官之女還為之耀眼。只是顧慮膽怯太多難免李大姑娘不適入宮,萬一說不好推薦得選,香玉才人在宮中也好多個照應。當然今朝皇阿瑪身邊佳麗甚多,李大姑娘能否得選入宮另當別論,也是家兒一番愚見罷了。」
柳蕙蘭動容,伸手握住弘曆的手感嘆:「弘曆,多謝你這樣為我家的兩位絕代佳人費盡心思。只是小女也知道如此美貌卻無心進宮的也很多,若是此等好事落入尋常人家真是明珠暗投了。」
弘曆壓低聲音說:「也許人各有志。況且玉兒從小生活在官宦之家,不慣宮中生活在情理之中也在所難免,只望兩位姑娘能青雲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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