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輕青抬腳剛踏入落梅園,便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趾高氣揚地拿着超大號的鼻孔瞧着師輕青的烏鴉師容嬌。
師輕青見了,便笑得越發和藹,那笑卻沒有笑意,甚至連傷心、不滿、憤怒之類的任何應有的情緒都沒有。
師輕青心想,倒是比她預估還要晚了一些,她以為她一大早便會被放出來,隨即來找她耀武揚威。
師容嬌見師輕青不怒反笑,微愣了一愣,隨即便轉頭抓住了師相的手臂止不住的搖晃,聲音嬌而嗲,「爹爹,你怎的讓這人也來了!」
師輕青走的很慢,一步一步仿佛要把這步數記入心裏方才罷!
眼神卻直直地瞧入殿內,那眼神凝定如淵,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視着汲汲營營的眾生。
那眸不轉動間,便讓人有了呆愣的錯覺,讓人探知不到輕青此時究竟作何他想!
「混賬!」師相沉聲道,「她是你的長姐,怎可如此這人那人,我看你是祠堂還沒呆夠!」
師容嬌最怕進祠堂,這話一出,再不敢多言,悻悻地坐了下來。
又對着師輕青狠狠的瞪了幾眼。
一旁的六夫人這次倒是乖覺了很多,瞧着師相的表情,暗中捏了捏師容嬌的手心,示意先別輕舉妄動。
而另一邊的四、五夫人哪裏見過師相如此大發脾氣居然是為了師輕青,連平日裏最受寵的師容嬌都吃了癟,哪裏還敢再造次,忙用眼神示意了自家女兒,不可胡來。
於是,一桌子人心思各異。
師輕青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由着夕兒扶着進了殿中,還是如昨日一般,蓮媽將師輕青帶到此處後便退了下去。
還未行禮,大夫人便親切招呼着師輕青過去,「這孩子,還這麼客氣做甚,都是自家人,來,坐大娘這兒!」
於是師輕青只是無辜的看了一眼大夫人,無辜的確實沒有行禮,無辜的坐到與大夫人最遠的地方。
「啊?大娘,你剛剛說什麼?」
……
「沒…沒什麼!」大夫人嘴角一抽,訕訕一笑,努力維持端莊賢淑的模樣。
師相見了也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師輕青,師輕青依舊無辜的回了過去。
師相便不動聲色的挪開了視線,淡淡的道了一句,「開席吧!」
立在一旁夏總管得了吩咐,忙躬身下去準備了。
一時之間,殿內之人個個只看眼前一寸三的食案,靜至窒悶!
師輕青四處張望了一會,瞥見三小姐師想容正坐在自己右上手,忙對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你送的東西我很喜歡,謝謝。
這一轉,原本黑亮無神的雙眸光彩四溢,那一笑,雖不落雁也不沉魚,但卻將那五官很好的組合在了一起,讓人無法忽視。
甚至覺得,原就該如此的!
師想容被師輕青這一眨微怔了怔,隨即瞭然,會意一笑,不必。
不過是家宴,並未如當日七皇子來時般盛大、莊重,因此是設在了落梅園的偏殿,各個席位間也是相距較近。師輕青與師想容之間的『小動作』又如何瞞得過一直瞪着師輕青的師容嬌呢。
師容嬌沒想到的是,兩人居然不知何時走到了一起,這師輕青佔着大小姐的位子卻整日給師府丟人,等於佔着茅坑不拉屎,師想容平日仗着多看了幾本書就自命清高,其他人都對自己阿諛奉承,她卻完全無視自己。
這兩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居然還學會結盟了?
很好。
師容嬌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不快,甩開了拉住自己手的娘親,對着師相展顏歡笑。
「爹爹,今日既然是家宴,再者又是青姐姐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為的又是初雪的名頭,雪乃天上聖潔之物,物無不喜雪者,那自然得有些彩頭,討個吉祥!」
師相聞言也是帶了幾絲期許,小女兒向來最古靈精怪,最會討自己歡心,「不知嬌兒今日又有何好點子?」
大夫人見師相臉色緩和了幾分,也忙着打趣了幾句,「嬌兒向來鬼點子多,還不快快說來,調着我們胃口!」
六夫人見師相和大夫人對師容嬌的寵愛依舊,便放下心來。
滿臉寵溺,「我們家嬌兒最是孝順,聽說相爺今日沒上朝,方才在來的路上兒便心心念念的想着法子要逗相爺開懷解悶呢,不過嬌兒倒是賣的一手好關子,連我也不知半分呢!」
說完,佯怒着別過了身子,師容嬌一見忙着賠着笑臉過去,嬌聲喊着,「娘親~~」
惹得師相朗聲大笑,大夫人亦掩嘴失笑,「你啊你,怎的連相爺的醋也吃!」
師容嬌聽了努努嘴,又道:「就是啊,娘~」
師相見了又是一陣開懷,「嬌兒慣會耍寶賣乖,這下把你娘親惹急了吧!」
不過隨即又對着六夫人微笑勸解,「嬌兒孝順是好事,是你我的福分哪!」
師相發話,六夫人便也不好繼續,點了點師容嬌的鼻子作罷。
這話一出,旁邊坐着的四小姐、五小姐面上頓覺訕訕,連一向淡然的三小姐都禁不住乾咳了一聲。
師容嬌正在六夫人懷裏撒嬌聽了自家爹爹的話不禁暗自得意,抬眼瞧向師輕青正準備示威,卻見她居然拿着一杯茶嗅來嗅去,粗俗至極。
不禁冷哼一聲,轉身之際面朝師相,卻已是十歲孩童該有的天真散漫的笑顏。
「爹爹,不如今日咱們以雪為字,以字為詩,以最末為首,輪流着來如何?」
師相當年亦是文科狀元,其風采一時無兩,縱使現後輩才人盡出,見了師相仍是得恭恭敬敬的尊一聲前輩,不為地位,單為其才。
三小姐師想容自小以才女自居,且又是有這樣的一個爹爹在前,對其崇拜不已。雖此事是師容嬌所提,但亦是摩拳擦掌,不覺技癢,躍躍欲試。
「好是好,可是爹爹若出馬何人能及,豈不毫無懸念!」
師想容提出自己的見解,得到一眾人認可。
師姝媚忙接了道,「就是,雖說女兒確實是望塵莫及,可是輸的太慘豈不傷了自己信心?」
頓時大家一言我一語紛紛表示此提議雖好但卻只有被師相壓榨的份兒,大家都不太樂意。
師相聽了不見搖頭失笑,對着側首的大夫人玩笑道:「你瞧瞧,瞧瞧,這一個個勝負心如此大,連我這個爹爹瞬間就被豎立成了敵人了。」
大夫人一笑,「老爺在後輩心中自是不可超越之典範!」
師相忙擺擺手,「行了,你們把我捧得如此高,不就是擔心自己會輸嗎?那這樣吧,嬌兒本意也只是想求個彩頭討個吉祥,個兒意思韻味而已,不如這詩只求對得工整應景即可,如何?」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是大呼,「爹爹(老爺)英明!」
當然,這裏面的眾人並不包括師輕青。
師輕青此刻只是在品茶,很純粹的品茶,瞧着眼前的君山銀針暗暗嘆道,聞之香醇入口回甘,好茶!
師輕青將茶杯稍稍傾斜,茶水中便能映出後頭的夕兒一副黯然的神情。
師輕青也不由暗嘆口氣。
這落梅園的人如此熱鬧,可曾還記得她那前幾日慘死的娘親?
「青兒……青兒?想甚出神了,該你了!」
師輕青回神便瞧見師相一臉笑意的瞧着自己,臉上居然也有一絲期待。
而一旁的師容嬌則是滿臉竊喜,以為師輕青定是不知,方才耽誤了這樣久。
果然……
「你們方才說了什麼?」師輕青一臉問號滿是疑惑望着眾人,她確實不知。
這話一出,眾人全都捂嘴輕笑,果然還是傻!
就連師相臉色也是已有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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