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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 is speaking」
男人平靜的聲線再次順着聽筒傳來,明明隔着千山萬水的距離,依舊能聽出男人略煩躁的語氣。姜幾許眼前立馬浮現出季東霆橫眉冷對的樣子,一心只想奪回手機,幾乎忘了自己還在沈珩懷裏。
「OH,This is xuxu.」張薇薇一臉促狹,對着手機說。
姜幾許頭疼地閉上眼睛。為了阻止她奪回手機,她的肩膀還被顧苒按住,似乎這種惡趣向遊戲,大家都是喜歡的。
張薇薇話音落下,男人禮貌又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I''m sorry. I''m afraid you''ve got the wrong number.」
「Er……Er……」張薇薇支支吾吾了半天,「姜幾許您認識麼?」
聽筒出現了片刻的停頓,過了會,男人用純正普通話說:「認識,請問你是誰?」
張薇薇歡呼一聲,立馬把手機放在姜幾許耳邊。帳篷里的人也配合地安靜下來,一時只剩下姜幾許面紅耳赤地對着手機呼氣又吸氣,過了會,她硬着頭皮道:「季先生……」
張薇薇張了張嘴,用嘴型讓她快點說「晚安」。
這個時候倫敦還正中午呢,她說哪門子晚安,但如果她一直不說話,指不定季東霆怎麼想的。終於,她硬着頭皮道:「季先生……晚安……」
「呵……」
一道意料之中的呵笑聲從手機里傳來,隨即男人略愉快的嗓音再次響起:「姜小姐,我正在喝下午茶……其實應該是我對你說聲晚安才對。」
姜幾許反應很快:「午安。」
手機又陷入了片刻暫息,然後男人醇醇的聲音再次飄來:「晚安。」
好了,現在可以掛斷了嗎?姜幾許看向張薇薇,張薇薇也不再為難,正要對季先生說明剛剛只是大冒險遊戲,趙越略高的嗓音在帳篷響起:「沈珩,你丫耍流氓,現在還抱着咱們的小許做什麼?」
剛剛沉默的沈珩笑了下,鬆開自己的手扶姜幾許起來,克制有禮。
另一邊手機已經傳來了「嘟嘟」聲,倫敦的季東霆已掛斷了。
***
豈有此理!
季東霆已經找不到詞形容此時的心情了,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那麼壞的女人,居然可以躺在別家男人懷裏跟他說晚安。
真真正正蛇蠍女人也不過如此啊,真是蛇蠍心腸啊!季東霆呷了一口秘書送來的手磨咖啡,因為咻咻生着氣,半口咖啡卡在喉嚨里,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嗆出來的咖啡,隨手將這塊淺米色的手帕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太意難平了,心裏的氣怎麼都出不了。季東霆從沙發上站起來,面色沉沉地撥打了Dean的號碼:「你給我進來!」
剛撥了Dean的電話,手機嘀嘀響了兩聲,季東霆修長的手指在屏幕劃了一下,只見一條短訊進來——「季先生,對不起,剛剛冒犯了,我們在玩大冒險遊戲——姜幾許」
季東霆收到短訊後,心中火沒有消,反而更大了。他握着手機在小桌狠狠拍了下,嚇得剛進來的Dean嚇了一跳,膽戰心驚地把送過來的文件放在季東霆的咖啡杯旁。
季東霆平靜一j□j內熊熊燃燒的怒火,冷着臉轉頭問Dean:「什麼是大冒險遊戲?」
Dean眨了眨眼睛:「您等會,我去幫你查。」
……
姜幾許拿到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季東霆發了個短訊解釋剛剛的冒昧,結果她的緊張樣子又讓張薇薇擠兌了:「小許,你跟倫敦先生真沒有關係?」
姜幾許不想多解釋:「沒有。他只是我之前在酒店接待過的客人。」
「哦。」一直沉默的沈珩開口了,「如果這樣,我可能誤會了什麼。」
帳篷里的人有點搞不懂沈珩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但姜幾許是清楚明白的,那天在公車站旁,季東霆攬着她的腰對沈珩說他是她男朋友。所以那個時候沈珩就誤會了?
夜裏,繼續打牌做遊戲,大冒險也越來越刁難,最後因為張薇薇肚子疼結束了遊戲。
「我肯定是吃壞東西了。」張薇薇苦着臉說。
「我車裏有藥。」張越立馬說,然後對沈珩和姜幾許說,「要不兩位幫忙去拿下。」
車停在山腳,沿着幾百的石階一級級下去就可以到達山腳,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但張薇薇生怕姜幾許不會去,可憐兮兮地拉着她的手:「小許,你不會不幫我拿,對吧?」
姜幾許點點頭:「你在這裏好好休息。」
姜幾許和沈珩一塊兒出了帳篷,夜裏山頂的氣溫還有點低,姜幾許穿着長款羽絨衣,依舊感覺露在臉冷冰冰的。她去自己的帳篷拿出口罩戴在了臉上,然後轉身對沈珩說:「我們走吧。」
「好。」沈珩說。相比她,沈珩只穿着一件尖翻式的領片的深色大衣,雖然裏面還有一件高領羊絨衫,看起來還是非常單薄,更顯得整個人氣質異常冷然。
從山頂到山腳,一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真走下去,還需要點時間。姜幾許拿着手電筒走在前面,身後跟着腳步沉穩的沈珩。剛剛張薇薇和趙越都是故意演戲,她都看得明白,沈珩不可能不明白。
「沈珩,我並不知道張薇薇還想着撮合我們……如果知道,我不會過來的。」姜幾許一邊走一邊說,她戴着口罩,發音有點含糊。但沈珩聽得很清楚,邁着長腿一級級下來台階時,夜裏的涼風灌進他的大衣里,他卻感覺不到怎麼冷。
「呵呵。」沈珩笑了兩聲,「他們不了解情況吧,一群人閒來無事瞎操心!」
「對啊,回去咱們仔細說清楚,真挺無聊的。」姜幾許也笑,快要走到山腳了,她加快了腳步,三步並兩步地往下走,走得非常輕鬆,最後一步幾乎是跳下來的。等她走到趙越的車旁,轉過身看沈珩,卻發現沈珩還站在原地,姿態挺拔地玉立在灌木鬱郁的小道上。
沈珩正在接聽電話,山區公路又路燈,但光線不好,她仰着頭看沈珩,他的身影虛虛籠籠的,一張臉更是模糊不清。
但她可以感覺到他好像有點着急。
姜幾許向前走了兩步,沈珩也邊打電話邊走下來,語氣真有點急:「……這樣,你先打救護車,我等會就過來……」
姜幾許立在沈珩身邊,直至他放下手機,對她說:「出了點事。我可能要回去了。」
姜幾許愣了愣:「那你先把藥給我。」
沈珩真的很着急,匆匆按了手中的車遙控,胡亂從車廂拿出一袋子藥地給她,快速交代了句:「這個給你,我等會打電話給趙越,讓他來接你。」
姜幾許接過沈珩遞過來的一袋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上去。」
「幾許……」沈珩似乎在猶豫,望了望前方漆黑一團的石階小道,「我先送你上去吧。」
姜幾許揚了揚手中的電筒:「你有急事先走吧,我沒關係,有電筒呢。」
「行。」沈珩點了下頭,隨後就上了停在路邊的保時捷。調頭,然後揚塵而去。
姜幾許望着消失在濃濃的黑夜裏的車尾燈,深吸一口氣,打開手電筒走上了石階小道。她從小就怕黑,不過這些年明白了一個道理,「心若強大,無懼無畏。」
石階路兩旁樹影綽綽,偶有蟲鳴叫聲,姜幾許因為害怕心跳不停加快,總感覺身後有什麼跟着自己,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哼唱起歌來,從歡快童歌唱到了影視金曲,終於唱回童歌時,她遇到了下來接她的趙越。
「好興致啊,小許。」趙越說。
姜幾許實誠道:「讓你笑話了,我這人有點害怕就愛唱歌。」
趙越笑了下,然後愧疚地說:「小許,對不起,今天我跟張薇薇本想撮合你跟沈珩的,對不起。」
事情已經過去了,姜幾許無所謂了,不過還是說:「別有下次就行了。」
「我們當然不敢了。」趙越笑,「其實我也搞不清沈珩的想法,不過既然你和沈珩都沒有那方面的想法,我們也不做討人嫌的事了。」
姜幾許輕輕點了點頭。
趙越繼續說:「小許,你有男朋友了嗎?」
「還沒。」
「需要我幫你介紹麼,我認識幾個男青年真不錯,一點也不像我,真特靠譜,長得又帥……」趙越繼續找話題說着,像是擔心姜幾許會因為沈珩丟下她而難過,故意找話題安慰她。
「越子,真不需要。」姜幾許說。
趙越的確是愧疚的,心裏也罵了沈珩,那麼好的姜幾許不要,要連夜去找了另一個女人。或許男人都一樣,犯賤!
趙越繼續找話說:「小許,剛剛你唱的是什麼歌?怪好聽的。」
姜幾許笑了笑,轉過頭:「趙越,你不用安慰我,我真沒事,我跟沈珩早過去了,我現在問你,你還會想念你的前女友嗎?」
趙越想了想:「會想,但不會想念。」
姜幾許說:「我跟你一樣,我跟沈珩是在一起過,有些事自然會想起,所以我遇上他還會尷尬會不好意思,那是因為我們不常在一起的緣故;但我不會去想念他,因為我們之前早已經沒有感情……我想他應該跟我一樣的想法。」
趙越瞭然一笑。攬上姜幾許的肩膀:「懂了,我們快點上去蹭吃的,薇薇他們又吵着要燒烤,現在正在烤羊肉串呢。」
……
如果說這次坑爹的野外露營有什麼好處,那就是年底趙越幫她拉了一個國際旅行團的客人。姜幾許算了算這個團帶來的回扣,她給趙越打了個電話道謝,然後寄了一份年貨給他。當天趙越要請她吃飯,她找了個理由回絕了。
趙越是個蠻好的朋友,但跟沈珩是一個圈子的,她是說要沈珩以朋友相處,不代表要走進他的圈子,所謂朋友,只需要見了面不尷尬就行了。
這件事,張薇薇又說她傻了:「那些圈子別人是想進但進不去,你是請你去不去,姜幾許,你就不能給自己打算打算嗎?」
姜幾許對張薇薇發了脾氣,兩人第一次在通話中,雙雙不愉快掛了電話。
酒店的過年假期安排下來了,採用輪休制,今年姜幾許原本可以輪到過年休息,但她主動與安美的假期換了下,調到了年後再休。
年二十五到年三十,北海盛庭的年夜飯業務開始了,客房部跟着其他部門一塊兒忙了起來,上上下下,忙不停歇。
年三十,姜幾許給A市的外婆打了電話,外婆依舊老樣子,耳背,腦筋糊塗。姜幾許又給舅舅和表弟打了電話,並把年會那台領取來的手機寄給了表弟。
舅舅在電話里讓她照顧自己,中間吞吞吐吐問她:「你爸爸真一點消息也沒有?」
姜幾許老實回答:「沒有。」
舅舅有點不相信她的話,又問了幾遍,然後數落起她的父親來:「姜修宏也真是!錢沒了再賺啊,我借給他的錢又不急着讓他還,他到底躲誰呢?連親生女兒也躲!?」
掛斷舅舅的電話,姜幾許立在酒店長廊外的露台,心情有點低落。晚上,她安排了從清鎮來S市過節的一家子,兒子在S市發了財,特意在北海盛庭安排了一桌豐收的年夜飯,點了一條兩萬多的野生魚。男人的爺爺也過來了,一位80多歲的老人,她給這位老爺子安排房間時,老爺子拉着她的手,一直慈祥地詢問她,「閨女,怎麼不回家過年啊?」
姜幾許想到了父親,其實她也想知道,他到底躲哪兒了。難道一個人沒有了昔日的輝煌,連普普通通的日子就不要過了麼?
晚上,姜幾許忙到夜裏十點多才下班,原本打算睡酒店宿舍的,結果在電梯遇上了陸續,就坐他的車一起回去了,當然車裏還有其他兩位蹭車的同事。
車內有人問陸續:「陸總,你年三十那麼忙,嫂子不會怨你麼?」
陸續只是笑笑。
陸續一個個把車裏的員工送回家,最後才開到姜幾許所住的老城區,到的時候已經凌晨了。S市也就年三十允許放炮,剛剛一路過來,煙花將整個城市的天空變了顏色,路邊也是火樹銀花,五光十色,美不勝收。
姜幾許下車,小區也不少人在放煙火,她仰着頭看了眼,然後發覺陸續跟她下了車,立在黑色的凱美瑞旁,抿着唇對她說:「新春快樂。」
姜幾許笑容燦爛:「陸總,您也新春快樂。」
……
陸續回家之前,又在城市中央溜了一個大圈,幾乎凌晨兩點到家,他用鑰匙開了門,發現客廳依舊燈火通明,皮質沙發上坐着十多個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最中間是他哭泣的妻子。
「總之……我不同意……離婚……」王宜樂哭哭啼啼擦着眼淚。她一直是個膽小懦弱的女人,就連這個時候也不敢大聲說話。
陸續慢悠悠地走向客廳,裏面一旁人也齊齊看向他,其中一個六十多歲的老男人,終於氣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指向陸續:「人家年三十回家陪老婆,你倒好,鬧離婚,還有沒有樣子!」
陸續笑眯眯坐下來:「沒想到宜樂把你們都叫過來了,既然大家都在,那就一起談談吧。」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家裏小孩子太多~~太吵了~一家子聚會~~沒辦法碼字·~委屈你們了~抱抱,揉揉~·大珠的心一直在你們身上啊~~
好了~寫個後續小片花,很快就來了~~
一、
姜幾許坐在季東霆的車裏,非常不好意思道:「季先生,您真不用招待我,我……」
季東霆:「有朋友至遠方來,不亦悅乎。」
二、布德莊園,墨西哥口音的管家吹着哨子喊:「xuxu~~xuxu~~come on!!」
姜幾許本能轉過頭,只見一頭小馬駒歡樂奔跑過來~~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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