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師父求放過最新章節!
衛若轉過身,見清遠正站在眼前,吹動着墨黑的長髮,如仙如畫的面容上,掛着溫柔的笑意,一身雪白因為沐浴在陽光下,發出璀璨的光芒……
「師父!」衛若張口時恍惚,閉口時已決然,臉色也變得嚴肅,道:「您怎麼來了方才冷師姐……哦……她……」話音未落,手忽地被清遠握住,身子俯過來,做了「噓」的姿勢,那張如仙的臉在她咫尺里微笑着,卻一言不發。
衛若木着臉,師父,痛經改成羊癲了?
「別說話。」清遠仿佛看出她的彷徨,身子靠得越發近了,附耳道:「別讓人看到。」
什麼跟什麼!衛若後退一步,想把手縮回去,她剛剛跟師姐掰扯清楚好不好?這又是鬧哪一出?誰知把手抽回去的時候,清遠的身子也向前了幾步,兩人的距離更近了,近到她都能感覺師父的臉貼住了自己,衛若渾身一震,終於真的怒了。
「師父,你想做什麼?」衛若猛地一把推開了清遠,臉色沉了下來,她的人生秩序已經安排好了,混亂什麼最討厭了!
清遠卻也不惱,只望着她微笑,那笑容是前所有未的溫柔,若說從前是冰天雪地的清涼,此時便是春風佛過,而且不是回春的暖色,而是本色里的溫暖,讓人看了沉湎不起的溫暖。
衛若眨了眨眼,師父……不對頭!
她暗自催動氣息探查清遠:元嬰,道修,無差別的丹田,確實是師父啊,可這哪兒象平日裏的師父?師父一向是冷冰冰的南極企鵝好伐,即使後來恢復到了溫帶,也是清涼的,怎麼會忽然變得如此溫暖?這是去三亞曬太陽去了
到底怎麼回事?
衛若正要說話,見清遠不由分說拉着自己,轉身要向樹林外走去。
她微微一怔,只得茫茫地跟着清遠向樹林外走去,感覺師父的手是溫熱的,緊緊攥着自己,不容放開,腳步腳步不快不慢,恰好能讓她跟上,此時樹林裏的晨靄已經散去,變成了一層層的金光,在樹葉上層層施展開來……
「啪嗒」一聲,一滴露水落到了師父的肩頭,清遠停下了腳步,看着自己的肩頭上那地露水。
衛若也站住,看着那滴露水,就在方才,她還瀟灑(貌似)地把露水彈去,如今,它居然落到了師父身上,陽光暖暖,樹影婆娑,空氣里蕩漾着松木的清香,露水帶着清新的氤氳,把一切恍得如夢似幻,衛若把一直想要問的話,咽了回去。
她是有許多問題,許多拒絕的言語,許多妝模作樣的推拒,還有許多該有的心理糾結,只是此時此刻,什麼也不想說,因為這樣的溫馨不想打破,哪怕下一刻,是驚天動地的撕扯,此時此刻,亦難為情。
清遠沒有把露珠彈掉,而是滾落在手心裏,攤開,放在衛若的眼下,道:「若兒,這露珠象你。」
「象我?我見太陽就會死了嗎?」衛若眨了眨眼。
清遠似乎忍俊不住道:「不是,是象你,透明的,清亮的。」
「透明啊,師父說我很單蠢嘍?」衛若嘿然道,看着師父這樣溫暖的笑意,忽然覺得自己提起什麼都是一種褻瀆與罪過,因此只是笑,拼命的笑,笑里還帶着幾分淡淡的傷。
清遠卻毫無察覺,只是用力攥着那露珠,拉着衛若的手,道:「走吧。」
師父的手很有力,幾乎拽着自己,衛若不得不並肩與之同行,低着頭看着並排在一起的道袍,下擺的衣襟正按照同樣的節奏起起伏伏,忽然想起某一日……
也是這樣的陽光暖暖,一起登上天玄山的石階,映照着師兄如玉的臉,碎碎念念的關切,那樣溫柔的男人,讓她曾暗暗欣喜,問道「師兄,永遠這樣好不好?」
然後,師兄被一隻小白花拐跑了,還是只自己無法生出敵意的小白花。。
如今呢……
衛若望向樹林外,同樣是很溫柔的男人,卻是別人的男人了,好吧,這一個不是被拐走的,而是自己買一贈一送給師姐的,因為他們之間有無法逾越的鴻溝,所能剩下的結局,便是,只能如此罷了。
只能如此罷了!
「師父!」衛若終於捨得打破了,笑着抽出手,道:「我們是師徒,這樣不好吧?」
「哦?」清遠揚了揚眉,低頭望着衛若的手,又抬頭望着衛若,眼眸靜靜無波,嘴角依然是笑容。
衛若有些毛骨悚然,道:「師父?你……」她知道這麼做很破壞氣氛,可是師父已經半贈給師姐了,她不能做賤人,正要說「你沒病吧?」忽見清遠走上前來,蹙着眉望着她的臉。
「怎麼了?師父」衛若奇道,見清遠抬手撫摸着她的額頭,喃喃道:「你這裏怎麼了?傷着了?」
衛若眨了眨眼,感覺自己額頭熱熱的,不一會兒又是一道冰涼,遲疑了下道;「可能是不小心擦傷的,謝謝師父。」說着,向後退去,手卻被清遠緊緊抓住不放。
「師父,你這是幹嘛?我想三年前我已經說明白了。」衛若肅起了臉,眼眸里已經全是冰涼。
只是這冰涼並沒有擊退清遠,清遠仿佛沒聽見她的話,只是轉身道:「走吧。」
衛若哪裏敵得過清遠的力氣,半拉半拽地被他拖着又前走去,不一會兒功夫走出了樹林,見山腳下的那片草地上空蕩蕩的,早沒了冷月的蹤跡,「咦?師姐呢?」衛若張口道。
「這不是她自己的法印,她劈開空間,動了真氣,在這裏是無法修復自身道功的。」清遠此時的語氣,倒是恢復了往日的摸樣,聲音里微微含着怒氣,道:「我沒想到她會……」
「師父不是最喜……」衛若說了一半,忽然止住口,有句話說「愛之愈深,責之於切」,師父這麼說不代表他不喜歡師姐,自己還是不要自作多情了,何況即使自作多情,這段感情會有結果嗎?
人生的悲劇夠多了,沒必要自己再添一出,快刀斬亂麻,對所有人都好!衛若用盡力氣想把手從師父的手裏抽/出來,可是不管怎麼抽,也沒法脫離清遠的手掌,正覺得詫異,忽覺眼前一道白光,天旋地轉,換了人間。
這是……
衛若睜開眼,見自己正站在天玄殿的大廳里,廳里站着許多人,除了簫信宋悅等結丹修士,還有清離清逸幾個元嬰大修士,冷月就站在中間,正面色蒼白地說着什麼,而站在高台上說話的人……竟是師父清遠!
艾瑪……
衛若僵硬着頭轉過來,看着自己身邊這個攥着手不放的師父,再抬頭看着那個面色嚴峻的師父,只覺得……要瘋,張口結舌看着身邊的清遠,正要說話,忽見清遠笑着附耳過來道:「都是一個,別露餡。」
一個?什麼跟什麼?
衛若覺得自己一定是做夢,還做了個腦洞開得離譜的夢,腦袋「嗡嗡」半晌,忽聽台上的清遠道:「衛若,你出來了,你來說,到底怎麼回事?」
廳中眾人聽掌門這麼說,都轉過身來望着衛若。
衛若呆呆地抬頭,見所有人的眼目都看着自己,迎面是師姐蒼白的臉,眼眸里全是哀求,眨了眨眼,望着台上的掌門師父,跪下道:「師父,你在說什麼?」
高高的台階上,那個掌門師父俯下頭,面容便是平日裏的淡然無波,眼眸則比往日更加冰涼,淡淡道:「天玄宮忽然出現了一個空洞,就在你的太極苑裡,你說說怎麼回事?」
衛若聽到這話,飄搖的魂魄有些回神,側目望着旁邊,這個清遠正望着自己淡淡而笑,溫柔的沉溺不起,不由又抬頭望着台上那個,那個則面無表情……一個?
哦,她明白了,師父這是精分出兩個了嗎?真是花樣百出的蛇精病院啊……
可師父的性情怎麼不同了呢?
正忖度間,聽台上的清離道:「小衛若,別怕,有什麼說什麼,由我們這些師尊給你做主。」說着,看了冷月一眼,臉色微沉。
「師妹。」冷月忽然側過身來,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嘴唇一張一合,忽然顯出英勇就義的表情,決然道:「你實話實說好了,師姐不怪你,一切都是師姐我豬油蒙了心,想着……」
「師姐!」緊急時刻,衛若終於甦醒,拱手道:「師父,眾位師尊,是這樣的,我在太極苑正在佈陣,師姐前去探查,我用障眼法迷惑她,她以為尚月軒就是陣眼,便提劍誤入,結果莫名其妙出了這麼一個大洞,那一瞬間,我去了自己的法寶空間,至於為什麼出現這個大洞,我也不曉得。」
這話半真半假地把最重要的東西掩飾了過去,冷月聽了似乎想說什麼,卻終於忍住,眼淚忽然滾落下來,廳中結丹修士都認識冷月,見慣了這位主子的冷眼冰霜,今日卻忽然見其情緒外露,皆心中詫異。
衛若看着這樣的冷月,心中忽然生出幾分憐惜,為情所困的女子就是這麼心酸,這麼想着,忽然想到自己身邊的清遠,側頭望去,見清遠正靠着自己站着,見衛若看着他,伸出手,握住了衛若的手。
跟師姐這麼近,跟師傅手拉手……
衛若自謂臉皮厚,卻沒有這樣的膽氣,忙扭了扭,想離開師父的手掌,卻怎麼也脫離不開,眾目睽睽下又不好做太大的動作,只得僵硬着臉,讓師傅握着,心裏起起伏伏,也不知道什麼滋味。
我去,為什麼師父會精分成兩個,台上那個倒象正常人,這一個卻跑到自己身邊來,而且跟抹了蜜似得一個勁的衝着自己賤笑,師父……不是最喜歡冷師姐嗎?
「掌門師弟……」台上的清離開口道:「這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了,爭競的事情,雖然是崑崙派千年來訂下的規矩,可是對彼此之間並無太多好處,同門那麼多年,忽然彼此競殺,既傷害了同門義氣,對崑崙派的實力亦是折損,你看,冷月去探查衛若的寢殿,雖然是合理,卻有些無情,才鬧出這麼大的簍子。」說着,又看了冷月一眼,似乎對冷月倚強凌弱十分不滿。
「正是如此!」清逸接口道:「師兄,我從前就跟你說過,這事雖然是規矩,可是不好的規矩也是要改的,當年爭競雖然選出了你們,可是爭競時清雲師兄……」說到一半,忽然住口。
「是啊,掌門師兄。」另外一名叫清玄的元嬰修士點頭道:「當年結丹修士被驅離崑崙,如今他們才剛剛歸來,就急着爭競,於理雖合,於情卻不妥,何況掌門師兄正當盛年,也不急着這個……」
「改一下吧。」其他元嬰修士紛紛道。
清遠沉吟不語,忽然看向了鐵面如山的清剛,清剛乃是懲戒堂的主持,對規矩最是嚴格不過,自己若是想改,自然要通過清剛這一關。
清剛面無表情地掃視着廳中眾人,又抬頭望着清遠,緩緩點頭道:「掌門,也好。」
清遠「嗯」了一聲,道:「雖然規矩不合人情,卻也不能廢除。」說着,似乎無意掃過衛若與冷月,掐指算了算,道:「天玄峰出現的那個洞,我曾經試探過,似乎有法寶之氣,就讓他們這些去探查一二,若是誰得的法寶多,就算贏如何?這樣也不至於自相殘殺。」
這話一出,清離撫須而笑,道:「對啊,掌門師弟,你怎麼不早說,這樣倒是好,比相互爭競,損失同門強多了。」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同意,廳中眾多結丹修士皆露出釋然之色,同門修行這麼多年,卻要爭競拼殺,誰心裏也不好受。
衛若聽了這話,只是抬頭望着那個,又側頭看着自己身邊的這個,忽然聽耳邊傳來低低的聲音道:「別怕,有我。」
那氣息吹得衛若耳根發癢,她縮了縮頭,哪裏是怕,她只是疑心好伐……
師父在台上似乎是才想起來的主意,可是怎麼象是早就有此打算?
這麼想着,忽然想到師父當年跟自己離開那雪苑的時候,也說過「別怕,有我。」那個時候,自己還以為他只是一時的曖昧之語,此時看來……看來……
忽然覺得渾身冰涼,難道這一切,都是師父早就佈置下的?
身邊的清遠似乎感覺到她身子的僵硬,向她靠近了幾步,身子緊緊貼着她,問道:「若兒,怎麼了?」
衛若僵硬地笑了笑,腦海里開始重新梳理着遇到師父的種種……
開始是師父討厭自己,誤會自己,自己解開誤會,被玄武柱選中,師父發自己有繼承人的資格,在自己身子不大好,玄武柱塌陷的情況下,決定以身殉之,讓自己繼承守護神士的位置,後來自己拒絕了,與他一起去修補玄武柱,他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改變。
然後呢,在自己臆想里,是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孤單寂寞的師父開始喜歡自己,想把自己選為隨侍弟子填補寂寞——可事實不是這樣的,隨侍弟子是需要爭競的,自己當時不知道,師父卻是很清楚的,那麼在師父決定自己做隨侍弟子的瞬間,就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了,不是嗎?
她明白了!
師父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改變崑崙派的這個規矩吧?
衛若周身的毛孔「嗖嗖」地生出涼意,自己再一次低估了師父,低估了師父的腹黑和冷酷!想想也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人,一個從血雨腥風衝殺出來的人,一個爭競同門活下來的人,一個做了百年掌門的人,怎麼可能是瓊瑤男豬腳呢?
師父在自己修補玄武柱的時候,就已經佈置好了吧,把道功低微的自己放在身邊,召回其他結丹修士,然後利用他們瞧不起自己的矛盾,讓自己受傷,然後借着這個機會,把爭競這個規矩改了,然後……
然後呢?
衛若想到這裏的時候,心裏反而平靜下來,師父還會利用自己做什麼呢?那個洞……不會是師父自己挖的吧?
衛若看了看不遠處的冷月,心中否認了這個推測,冷月當時應該是臨時起意,師父再神機妙算,也不可能算到冷月要跟自己同歸於盡,所以……
這個洞是意外!
不過聽師父的語氣,他應該探測過這個洞,所以是第一個到了那個洞口的人,應該比自己,比現在廳中所有人了解那個洞,既然要分出一個來保護自己,是不是可以證明,那個洞應該挺危險的?
可師父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呢?這是又要利用自己為崑崙做什麼呢?
衛若望着台上清遠那張仙人的面容,墨玉黝黑,不見光亮,面上無波無動,正在與清離師尊說着,偶然的眼眸會掃到自己這裏……想着自己遇到清遠以來的種種,忽然有些悟了。
師父是崑崙派掌門,是仙界的守護神士,這是第一位的!自己這是看狗血言情看多了,總把師父當瓊瑤男主了,所以才總會出岔子。
「在想什麼?」耳邊傳來清遠低低的聲音,那舌尖就舔着她的耳垂,若是平時,衛若一定會覺得害羞與尷尬,為了師姐,也要脫離清遠的掌控,此時卻坦然受之——世界不是粉紅色的浪漫,真實世界總是現實利益的糾葛,師姐錯了,她也錯了。
師父是個男人,事業第一的男人!崑崙第一的男人!
「我在想,崑崙派的很多規矩確實不符合人情呢。「衛若用密語道,語氣十分平靜。
「是啊。」清遠的氣息就在耳邊,充滿了感慨,道:「規矩是死的,人總是活的。」
「師父,你怎麼……性子跟平時不一樣了呢?」衛若聽到清遠說的最後那話,終於忍不住直言相詢,真懷疑身邊這個是假冒的,因為平日裏的師父,絕對不可能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來的。
清遠沒有說話。
衛若只得閉口。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聽着台上幾位元嬰師尊商量着如何讓這些金丹修士去洞的事情,冷月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只抬頭怔怔望着台上的清遠。
「人有很多面的。」清遠忽然道:「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個,而做了掌門,其實只能做一個。」說着,忽然攥了攥衛若的手。
這樣的表白,並沒有引起衛若的反應——迎合與拒絕都沒有,只是靜靜的道:「原來師父的內心是這樣溫暖的嗎?」
師父我讀書少不要騙我哦!
「你以後就知道了。」清遠在她身邊笑,那笑意果然與清逸師尊有些相仿,還帶着幾分天真爛漫——可衛若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之後,這爛漫便成了詭異。
她不知道師傅想做什麼,可是她知道,師父一切都是為了他心中的崑崙,此時已經走到在了廳中的角落裏,衛若忍不住仔細去看清遠,仙人的面容上不再是面無表情,而是生動的,鮮活的,溫暖的,眼波仿佛沉海,讓人掉進去就掙扎不出來了……
「若兒……」清遠見衛若怔怔地望着自己,墨玉忽然變得極深,映着天玄殿裏滿地的金光,情意綿綿地叫了一聲。
衛若一笑,低低道:「師父……」似乎是對清遠的回應。
如今她算是明白師傅為什麼喜歡冷月,卻對自己這麼主動了——對師姐捨不得利用,對自己就是個工具啊,所以才會這麼主動大方的,也不知又要為崑崙做什麼,居然連色/誘也用上了,也是蠻拼的……
正忖度間,忽聽背後有人道:「衛師妹?」
清遠正與衛若執手相望,聽了這聲音,抬頭向衛若背後望去,臉色一沉。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71s 3.863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