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砂金突然黑如鍋底的臉色,辻雨只覺茫然,他下意識想向在場的第三人求救,一抬眼,卻發現對面站在門口處的銀枝竟然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砂金緩緩鬆開了辻雨的手腕,微笑着看着他:「銀枝先生已經離開了。」
可怕的是,辻雨覺得他分明有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正好來說說吧,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辻雨直勾勾的盯着他,猶豫了兩秒,還是問道:「砂金大人,你為什麼不高興了?」
砂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對於他的答非所問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只是別過了頭,低頭整理着衣服,「沒有。」
辻雨小聲嘀咕道:「你明明就有。」不給砂金反駁的機會,他連聲補充道:「你睡了挺久,銀枝先生和我說」
突然,正在整理袖口的砂金抬頭看他,明明什麼都沒說,辻雨卻從那雙漂亮的雙色眼睛裏感覺到了控訴,於是他立刻絲滑改口:「我聽說因為憶濃度過高昏迷,其實挺耗神的,所以在你睡着的時間,我給你做了點吃的,先來吃飯吧,然後我告訴你之前發生的事情。」
砂金的表情終於有所緩和,可還沒等他徹底放鬆下來,辻雨就見他又切換上了有些戒備的神情,「銀枝先生吃了嗎?」
辻雨本能的將腦袋搖成撥浪鼓,「沒有,我只做了砂金大人你這份的。」
說完,連辻雨本人都有些震驚。
奇怪,他到底為什麼會下意識的這樣作答?
砂金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才跟着辻雨來到了生態艦上的餐廳。
直到在餐桌落座後,砂金都有種不真實感。他對這份新能力還有些無所適從,每當辻雨開口時,他的心聲總會在砂金的腦內直接響起。
砂金的願望實現了——他想要更加了解眼前的這個人。
以某種不可思議的方式——他得到了來自歡愉令使的饋贈。
世界自此在他的眼前煥然一新。
[唉,還是睡得有點久了,青菜都有點蔫了,希望不要影響口感]
[不知道卡卡瓦夏到底累不累,畢竟出於一生要強的神奇階段,我還從來沒聽過他說累呢]
[時間還是有點長了,希望這挑嘴的人能多吃點]
[說起來我當時幹嘛要把銀枝先生的名字從我們的對話中排除?]
他像是泡在了由無數美夢構成的罐子裏,那裏充滿了五顏六色的美麗氣泡,每一個氣泡中都充斥着辻雨的聲音,而話語的內容,永遠都圍繞着一個主題——是他。所有的一切,好似都與砂金有關
砂金看着辻雨安靜的將菜一道道放在餐桌上,腦內卻在喋喋不休。
[真是的,當初為了摸清他的口味還是廢了點功夫的]
砂金捏着筷子的手頓了頓。
的確,他一開始的確接受不了仙舟菜系,這與他過往的食物口味相差太多,一時很難適應。
是辻雨,不動聲色的觀察着他的進食習慣,慢慢向着他的口味調整着飯菜的口味。
明明是派來做他的秘書的,辻雨卻自動承擔了許多生活助理應該做的事情。在砂金第一次將他做的飯菜吃光後,辻雨表現得非常高興,那也是砂金第一次覺得,口味清淡的菜色,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他甚至可以試着去喜歡它們了。
如果每次餐後都能看到辻雨露出這樣的表情的話。
他還記得辻雨當時有些緊張的問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閒事,讓他覺得厭煩。
因為這問話過於離譜,因此砂金至今還清晰的記得。
「為什麼會這樣問?」砂金連喝湯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銀髮青年有些不知所措的攪緊了手指,他垂着腦袋不是很敢看砂金,只是小聲又零碎的嘀咕道:「因為管的太多,連吃飯這種事情都要多事,之前你吃的也沒有很喜歡。」
他嘀嘀咕咕的說了許多。
良久,砂金才垂頭又抿了一口香濃的雞湯。
寬敞的公寓內,唯有餐廳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充滿了煙火氣。灶台上擺滿了各式各類的調料,四處都是使用過的痕跡,它們將這空曠的室內染上了人氣兒,讓砂金終於不再覺得這房子寬闊的有些過分。
「不會。」他應該是抬頭對着辻雨露出了一個笑容,「我很喜歡。」他這才發現,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並不違心。
辻雨也對着他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
於是他的話變得更多的,「但確實就是要營養均衡的你總是加班過點的話,食堂就沒有合適的飯菜了。」
說完,他撓了撓頭,「你不介意就好,因為我有時候好像是有些操心過頭了。」
砂金只是看着他笑。
他懂得的道理很少,也沒有受過正統的教育,可他知道,任何人的善意都不應當被辜負,尤其是這樣小心翼翼卻又傾瀉向他的善意。
從回憶中抽離的砂金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餐桌,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過去那個餐廳,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改變。
砂金不願去向辻雨最初對他的善意究竟出於同情還是其他,他只知道,他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屬於他的機會。
既然這道光向他而來,那就多停留一會吧。
但現在砂金微微捏緊了手中的筷子。他像一隻貪婪的怪物,迫切的想要從辻雨身上得到更多。
他或許應該更加克制,可是想到了之後的事情,砂金微微抿了抿唇,是啊,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不是嗎?克制從來不屬於他,他只會賭上一切。
所以——
「辻雨,還記得我剛認識你的事情嗎?」砂金往嘴裏塞了一口鮮嫩的蘆筍,他低垂着眉眼,輕聲道:「最開始,是因為同情我嗎?」
是因為同情他是一個身世悽慘的奴隸嗎?所以才會對他百般照顧。砂金從前不想去想,可現在卻不一樣了。
辻雨也坐在砂金的對面吃着這些菜,只不過他吃的格外心不在焉,聽到了他的問題後,辻雨微微一愣,然後他立刻明白了砂金的意思——最開始對我那麼好,是因為同情我嗎?
辻雨手中夾菜的動作緩緩停下,他也不是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甚至還在和葉琳娜的私人聚餐時提起過這件事,在聽到辻雨詢問她自己對砂金所做的這一切是否是出於同情心後,自己的這位好友兼上司驚訝的看向了他,「同情?難道不是因為你一直是個老好人嗎?」說着,她真誠的看着辻雨道:「認命吧辻雨,你就是天生的操心聖體。」
「好啦,別露出那種大受打擊的模樣,這明明是在誇你,善良是每個人都喜歡的特質呃,雖然我總覺得你對砂金那傢伙是有點保護欲過於旺盛了,至於更多的,我不想說,只能說別走在違法的道路上就好。」
辻雨至今沒搞懂葉琳娜為什麼要特意叮囑他不要違法,事後他也多次詢問卻無果,面對砂金的疑惑,他卻已然能坦然的給出否定的答案,「不是。」
至於為什麼會對砂金格外關注
[一定是因為卡卡瓦夏格外合我的眼緣吧]
砂金看着辻雨無辜的看向他,腦內卻蹦出了這樣的想法。
[但這就是個人的偏好啊!]
[更喜歡他,所以偏向他,愛對他操心,這有什麼問題呢?]
[當然,這種話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辻雨替砂金成了一碗湯輕輕放到了他的手邊,再抬眼,卻發現砂金的耳廓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已經染上了快要燒起來的顏色。
金髮少年一改之前從容的狀態,此時正埋頭吃飯,就是不肯抬頭。
真奇怪。
不過他也有要準備的事情。在砂金昏迷的這段時間內,他已經通過和銀枝先生的閒聊得知了他也要前往匹諾康尼,這下辻雨是真的覺得事情變得非常不簡單了,為什麼各路人馬都在往匹諾康尼匯聚?在將這個問題問出來後,銀枝終於將真正的原因告知了他。
「因為鐘錶匠的遺產。他向各方勢力發送了邀請函,邀請大家前往盛會之星,一同爭奪他的遺產。」
辻雨頓時就明白了,這份遺產,會是各方勢力都垂涎的東西,自然也包括公司。而砂金此行的目的,就是從其他競爭者手中搶到這份遺產。
辻雨頓時意識到這次任務的艱巨,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危險重重,所以砂金才不願意讓他去嗎?
怪不得所有人的態度都那樣奇怪,托帕和教授都不想讓他摻和其中。
看着坐在他對面吃飯的砂金,辻雨要跟隨他一同前往的想法空前強烈。
於是,他試探着開口:「砂金大人,好吃嗎?」
砂金抬頭看向了他。
[必須要去匹諾康尼]
「砂金大人,你最近不是身體不舒服嗎?」辻雨見他沒有回答,再接再厲,「那得好好養養了,有好多文件都可以轉交給我處理。」
[這樣就有更多的休息時間了!我完全可以照顧你啊!]
辻雨眨巴着眼睛看他。
[帶我去!]
砂金覺得自己的心臟再次被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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