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被順利宰殺了。
諸伏高明徹底鬆了口氣,鮮血對他的影響不能說沒有,但他已經能控制住自己的恐懼與厭惡。
「你可真是」諸伏瑾行有些不知該說什麼,這一周諸伏高明所表現出的堅強與韌性超出了他的想像,很多成年人做的都沒有他好。
「叔叔,我已經完全可以了。」諸伏高明笑容自信而開朗,他已經徹底擺脫了ptsd,未來也能夠一個人生活。
「明天我們去看醫生。」
「好。」
次日,醫院,曠野醫生再次接待了他們。
心理方面的事情是很複雜的,曠野醫生雖然是兒童心理方面的專家,但也還是不能徹底剖析一個人的心。
比如諸伏高明,曠野醫生就不能完全看懂。
諸伏高明在面對曠野醫生的時候表現得理智而成熟,但行為卻多少有些過激了,他用小刀劃傷了自己的手指,以此來證明自己已經擺脫了ptsd。
這樣做的時候,諸伏瑾行就在一旁錯愕地看着他。
曠野醫生和諸伏瑾行對視了一眼,開口:「他的心理好像有更大的問題。」
諸伏高明愣住,有些無措,完全不明白自己哪裏做得不對。
「手指會疼嗎?」曠野醫生找來了創口貼幫他貼好。
「還好,我劃的口子很小」
「但一個正常的孩子,是不會這樣平靜將自己手指劃傷的。」曠野醫生凝視着諸伏高明,說:「你簡直不像是一個孩子。」
「請放心,我不會傷害自己,我只是想證明我已經沒事了。」
「但證明自己不該想到用這種方法。」曠野醫生見過很多類似的孩子,他們不承認自己的心理有問題,而心理層面的問題本來便不是那樣容易斷定的。
「醫生,他的情況很嚴重嗎?」諸伏瑾行問。
諸伏高明想說自己沒事,但看着叔叔和曠野醫生嚴肅的表情又將話吞咽了回去。
「我看過他的檢查報告了,激/素的分泌暫時還是正常的。但這並不能證明他沒有問題,你應該也能感覺到吧?」
諸伏瑾行心情沉重地點頭。
「曠野醫生,我」
「高明君,可以出去一下嗎?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叔叔說。」
諸伏高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走出去關好了門。
諸伏高明離開後,曠野醫生的神情更加凝重了,問:「他當時直面了父母的死亡?」
「事件發生的事情他並沒有在場,但是事後他見到了父母的屍體,也是他報的警。」
「他弟弟景光的問題呢?」
「失語症。」
「那他呢?」
「他一直都表現得很正常,處理完他父母的後事沒幾天,他便請求我將景光帶回去照料,而他則決定留在長野。」
曠野醫生沉默了,問題相當大啊。
父母慘死,弟弟離開,自己孤身一人留在曾經發生過兇案的家中,偏偏卻能表現得成熟又穩重。
他好像一刻都沒有為自己的父母傷心,這太可怕了。
「相比起他弟弟是失語症,他的情況或許更加危險。失語症至少是外在的表現,高明君卻將一切都自己忍着,強行壓抑自己,無法發泄,未來說不定會出現自毀傾向。」曠野醫生語氣擔憂。
「所以他服用安眠藥真的是為了自殺?」諸伏瑾行的臉色變了。
曠野醫生卻又搖了搖頭,說:「我對他進行了測試,雖然他有那種傾向,事實上自毀傾向目前還不算嚴重,絕不到自殺的程度,或許真的只是因為失眠造成的意外。」
「那以後他會不會自殺?」
「說不準,但及時進行心理干預的話,應該可以恢復,他本身也對改變自己很積極不是嗎?」
諸伏瑾行鬆了口氣,已經在心底下了決心,就算高明反對,他也必須將高明帶去東京,不能讓他繼續一個人生活了。
「這個是我的資料,昨晚聽說你今天預約提前準備的,有些倉促,還請不要介意。」曠野醫生突然將一張紙遞給了諸伏瑾行,很單薄的一頁紙,上面卻密密麻麻都是他的成果。
有出版的書籍,有獲得榮譽證書,還有他曾經作為組長進行過的各種小組實驗。
每一項都只有寥寥幾語,並未詳細介紹,但諸伏瑾行還是明白了這頁紙的含金量有多高。
諸伏瑾行錯愕地看着曠野醫生,欽佩的同時眼神也多了幾分審視。
「曠野醫生突然準備這個,是想要對高明做什麼嗎?」他的語氣已不像之前和善,冷淡了許多。
曠野醫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說:「我的老師是業內有名的心理學專家巴羅夫,還請放心,我不會傷害我的患者。我只是對高明君的情況很感興趣,希望他可以加入我最近的研究,這樣也能更好的對他進行心理干預,因為他還未成年,所以只能徵求你的意見了。」
「容我拒絕!」諸伏瑾行的語氣徹底冷淡,甚至帶了幾分怒氣。
曠野醫生也不生氣,解釋:「我承認,我的話可能讓你產生了一些不好的感想,我不會讓他去什麼實驗室,他不是我的實驗品,我們只需要沒事的時候聊聊天,交個朋友就好。」
諸伏瑾行後退了一步,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我沒有惡意的。」
「不管你有沒有惡意,我是他的叔叔,我絕對不會將那孩子交給你的。謝謝曠野醫生的治療,我先回去了。」諸伏瑾行轉身出門。
「等等,諸伏先生」曠野醫生追了出去,卻只看到諸伏瑾行抓起了諸伏高明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坐在車子上,諸伏高明仰着頭看着自己的叔叔。
「叔叔心情不好?」
「沒有。」
「叔叔在說謊。」諸伏高明的語氣十分篤定。
諸伏瑾行知道自己的情緒太外露了,索性認真地警告諸伏高明:「那個曠野泉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一定要離他遠點。」
「他對叔叔說了什麼吧?」諸伏高明卻突然笑了,說:「他的老師是巴羅夫,我上網查過了,曠野醫生其實很有名氣,算是兒童心理學方面的權威。」
諸伏瑾行語氣不善:「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只提過他的老師,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對我說。」
諸伏瑾行神色稍緩,還算對方有點職業素養,沒有對一個孩子說那麼奇怪的話。
「但是叔叔,我猜他一定對你說了什麼吧?是關於免費治療方面的事情嗎?」諸伏高明委婉地問。
「你不用管。」
諸伏高明嘆息,突然轉移了話題:「昨天晚上敢助君打電話過來,邀請我去他家玩,我可以去敢助家住幾天嗎?」
諸伏瑾行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叔叔也該回去了吧,不然公司那邊交代不過去的。」
諸伏瑾行瞬間明白了高明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神生出了幾分憐愛。
「長野的風光真的很美。」諸伏高明憧憬地望着窗外的風景:「風景好,人也好,我喜歡和大和敢助一起玩,也喜歡由衣醬。同學們都很照顧我,我有沒有提起過大家送我各種食物?他們好像把我當孩子一樣寵。」
「你本來就是個孩子。」
「如果換一個地方生活,我未必能遇到比他們更好的人,景光也一樣,如果在新的學校還是受欺負該怎麼辦?難道繼續換學校嗎?」
諸伏瑾行突然沉默了。
回到家後,諸伏瑾行為高明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下午便將人送去大和家了,之後便獨自開車回東京,絕口不提帶高明去東京定居的事情,好像兩個人都忘了。
深夜,諸伏高明睡熟後再一次穿越到了黑澤陣身邊。
「你來了。今晚還走嗎?」黑澤陣已經習慣了諸伏高明這幾日時不時的離開,只平淡地拿着自己的銘牌問了句。
銘牌在黑澤陣的手中輕輕顫動了下。
黑澤陣鬆開手指,將銘牌托在手心中,想看看他要做什麼。
銘牌更加劇烈的顫動,再顫動,竟然突然從黑澤陣的手心中立了起來,圓形的銘牌迅速滾向黑澤陣的方向。
恍惚中,黑澤陣好像看到有什麼人朝自己飛撲而來。
銘牌落在了他的臉頰上,輕輕的、溫溫的。
像是擁抱,又好像親吻。
黑澤陣仿佛聽到了一聲輕笑,極輕,就好像是他的幻覺。
腳步聲傳來,黑澤陣也迅速用雙手抓緊了自己的銘牌,銘牌也不再顫動,老老實實待在他的掌心。
「大哥,遇到什麼好事了嗎?你好像很開心。」是172號。
「開心?」
「對,你在笑啊!」
黑澤陣一愣,抬手撫摸自己的嘴角,嘴角的確是上揚的。
他在笑?
因為鬼魂的「擁抱」而在微笑。
黑澤陣反應過來後連忙肅正了自己的神色,硬邦邦地說:「沒有。你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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