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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眸子明亮,只是很專注的盯着他。
席龍瑞被她盯得有些頭皮發麻了起來,撫了撫額嘆氣道,「屠悠然,你到底想怎麼樣?」
「如果你今天不帶我去,我現在就回頭告訴席龍寒你剛剛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部轉達給他。」
「……」很好,你贏了,他算是栽在她手上了。
席龍瑞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恨聲道,「你跟我來。」
說着,他冷哼一聲,轉身便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悠然頓了頓,立刻跟了上去。
直至兩人坐進了停在不遠處的車子,席龍瑞才伸手摘掉了臉上的墨鏡,將鴨舌帽也給拿了下來。隨即,溫和的表情瞬間一換,變得深沉凝重,嚴肅的盯着屠悠然,緩緩道,「我可以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可以帶你去,不過,你得答應我,接下來不管做什麼事情,你都不准擅自行動,必須聽我的話,明白嗎?」
悠然不喜歡他這麼冷冰冰的樣子,這種表情讓她覺得事情會很嚴重,很讓人不安。
但是,面對他說的話,她還是很乖巧的點點頭,「明白。」
席龍瑞抿了抿唇,緩緩的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將安落夜這些天失蹤以及他心中的猜測給說了出來。
屠悠然的眉心猛地一擰,果然,事情很嚴重,讓她很不安。
原來落夜這麼多天不來醫院看她不是因為有事,而是……可能遇到了危險。
席龍瑞看了看她,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了,那麼有些事情,是不是也可以問一問了。猶豫了一下,他低聲開口,「悠然,你和落夜的關係不錯,你能不能推敲出來她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席家,離開我大哥?」
「你不是說她可能被抓走的嗎?」屠悠然眨了眨眼,很奇怪的問他。
席龍瑞扶額,默默的拿着腦袋去撞玻璃窗子,「我的意思是,一開始是她可能遇到了什麼事情主動離開席家的,至於後來有沒有被抓走,那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悠然還是聽的不是很懂,這人繞口令似的讓她覺得他說的話很難理解。不過有一句話倒是聽明白了,落夜應該是和席家鬧矛盾才會離開的,不然她那麼喜歡席大少,怎麼可能什麼交代都沒有就失蹤了呢?
想了想,她有些糾結的托着下巴。
席龍瑞暗暗的捶了自己的腦子一下,他真的是傻了不成,她這種冷淡性子的人,怎麼可能知道這麼複雜的事情?嘆了一口氣,他剛想搖搖頭準備發動車子。
一旁的屠悠然忽然皺了皺眉,小聲的說道,「落夜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的話,大概只有她父母的事情了吧,我……」她說道一半忽然住嘴,貌似這個事情,不能說出來的。
席龍瑞猛地扭過頭去,安落夜父母的事情?
他猛的將手從方向盤上撤了下來,倏地抓住她的肩膀急聲問,「她父母的事情?你知道什麼?」
悠然抬眸,肩膀上傳來的緊繃讓她倏地擰起了眉頭,很不高興的開口,「我不能說的。」
「屠悠然,你剛剛答應了我什麼?我說接下去的所有事情你都要聽我的。」
「但是不包括落夜的秘密。」
「怎麼不包括了?要是你說的這些正好對我們去找出落夜有幫助呢?如果因為你不告訴我落夜的秘密而耽誤事情,讓她出事了你負責嗎?也許這是我們救出落夜的一個重要的線索也說不定啊。」
屠悠然被他繞得腦子疼,氣惱的將他的手給打了下去,「好了,我說就是了。七年前落夜的父母出了車禍死亡,但是她從你父母的對話中聽到其中可能有所隱情,並且這中間肯定和席家有牽扯。所以她這七年來,一直都在調查關於她父母的死因。我估計她這次這麼大的反應,肯定和這事有關係。」
不然她不會連銘銘他們都不聯絡的。
席龍瑞瞬間說不出話來,咽了咽口水錶情都怔怔的。原來,七年前她就知道她父母的車禍不是意外了,那麼她現在到底知道了什麼?所有的真相?不對,如果知道所有的真相,不可能直接跑掉的。
恐怕,她只是知道了一部分,人就跑了。
屠悠然見他的表情很不對勁,眸子瞬間眯了起來,懷疑的問,「該不會,她父母的死真的和席家有關係吧,還是說,真的是你們席家的人幹的?」
「怎麼可能?」席龍瑞猛地身子繃直,雙眸瞪得圓圓的。
隨即又有些黯然,其實,從另一個角度看來,她父母確實是因為小叔才……
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中間,所有的事件當中,最最無辜的人,就是當時年紀尚小什麼都不知道的安落夜了。
本來以為將她送到席家她的生活能夠平平安安普普通通的,現在看來,他們所有的人都想的太過簡單了。
席龍瑞搖搖頭,扭過頭去看依舊緊緊的盯着他似乎想從他臉上打探出什麼內情來的屠悠然,嘴角抽搐了下,狠狠的瞥過腦袋去,「好了,不管怎麼說,先尋找安落夜吧,至於後面的事情,都交給大哥來親自跟她說。」
「恩。」當務之急是找到落夜,其他的事情,她以後再慢慢的問。
車子很快開出了停車場,飛快的朝着組織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嘴角繃得直直的,眼神顯得十分的慎重嚴肅。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了下來。
安落夜默默的跟在席龍瑞的身後,走入一個看起來有些雜亂無章的巷子裏,這巷子似乎是個三不管的地帶一般,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混混,小偷,妓.女,遊戲廳,賭場一應俱全,走進去全是一陣陣的煙味。
悠然有些不適應,她的臉上被席龍瑞用頭巾裹着,不讓人看出她的模樣。
好在這會兒天已經黑了下來,來往雖然熱鬧,不過也沒什麼人注意到他們。
直至走到巷子深處,進入了一個十分簡陋的房子才停了下來,隨即,席龍瑞拿出面具戴上,那面具有些猙獰,一帶到臉上瞬間感覺有股恐怖的味道。
「你先站在這裏等我一下。」席龍瑞將身上的衣服弄好,這才轉身走出了那個房子。
屠悠然皺了皺眉,這地方還真是龍蛇混雜,席龍瑞所說的殺手組織,就是在這裏嗎?
還真是非常的隱蔽。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悠然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她有些懷疑席龍瑞故意將她丟在這裏,自己進入組織了。
正當她實在焦急忍不住站起身時,外面驀然響起一道窸窸窣窣的聲音。
悠然猛地身子一僵,趕緊將自己隱藏好。
「悠然?」有道低低的聲音很快響起,不大一會兒,先前離開的席龍瑞便走了進來。
「你回來……」悠然的話說到一半瞬間停住了,眉心一擰,聲音冷沉了下來,「你殺人了?」
席龍瑞一怔,想不到她居然這麼敏感,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一個看起來有些妖艷的面具遞給她,道,「進入組織都要帶上面具,不過組織裏面的面具都是特製的,裏面鑲嵌着晶片能識別身份。你臉上要是沒有面具是進不去的,這個,是組織內一個女殺手的面具。」
他本來想將人弄暈後把面具給拿走的,誰知道對方有些難纏,看清楚了他的臉,並且打算前去報信。他當時一時情急,真要算起來,也是錯手給殺死的。
悠然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玩意,有些嫌棄,「這東西好醜,能不能不戴?」
「能,如果你要留在外面的話。」席龍瑞很乾脆的對着她說出口,他倒是不希望悠然跟着去,畢竟她身上的傷才剛好,不知道會不會發生意外。
悠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扯過他手中的東西,戴好率先離開了房子。
席龍瑞輕笑一聲,很快跟了上去,並且低低的囑咐了一聲,「待會要是不得不開口說話的時候,記得把聲音壓低一點,幸好你的身高體型和那個女的差不多,否則你進去也挺難的。」
悠然輕輕的『恩』了一聲。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悠然只覺得跟着他七彎八拐的,又是往巷子深處走了一些路,最後才停在了一間面具酒吧的門口。
「進去吧。」席龍瑞帶着她往裏面走。
酒吧看起來十分的熱鬧,只是男男女女都帶着各色各樣的面具在瘋狂跳舞,誰也看不清楚誰的模樣,只能憑藉身材和火辣程度來搭訕玩鬧。
席龍瑞腳步沒有停下來半步,只是熟門熟路的往裏面走去。
走了許久,最後停在了一間貴賓室的包廂門前。他推門而入,裏面守着兩個人,席龍瑞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什麼,兩人便讓他們通過了。
貴賓室里有一個窗簾,十分的厚重,而且還是雙重的。席龍瑞猛的一拉,緊跟着後面的一道牆壁便緩緩移動了起來,不大一會兒,一扇門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再往前,又有一個看起來十分精密的電子門。
席龍瑞將帶着面具的臉往前貼了貼,有到紅色的光在他面具上掃描了一陣,隨即開門放行。
一直走入門內,悠然才低低的開了口,「想不到進入裏面居然這麼嚴格。」
席龍瑞冷笑一聲,「否則早就有無數人混進來了。」
說着,又往前走了幾步,悠然這才發現這裏面又是另外一番天地,安安靜靜冷冷冰冰的,和外面酒吧里的喧囂瘋狂完全呈現兩個極端。
這地方看起來十分的黑暗,色調單一氣氛低沉。悠然幾乎一走進去,屬於殺手的那種敏銳的感覺瞬間衝上頭頂,讓她全身的神經都戒備了起來。
這之前席龍瑞已經跟她說了個大概,她知道這裏的人伸手都十分的了得,等級也分的很明確,只要有一點不自然的表現,很快就會被識破並且死無葬身之地。
因此,她不敢有絲毫懈怠。
好在,這一路上都只是碰到幾個人而已,她見前面的席龍瑞什麼話都不說,什麼招呼也不打,便也安安分分的走路。
兩人很快走到一個偏僻角落的房間裏,席龍瑞沉默了許久之後這才說了第一句話,「這是我的房間,沒人進來。」
「我們接下去要怎麼做?」悠然急切的走到他身邊,她深深的感受到來自這個地方的壓力,這裏真的十分的陰沉,到處充斥着肅殺之氣,仿佛一個不留神小命就不保了。
席龍瑞猶豫了一下,蹙眉道,「先去密室吧。」
「密室?」
「那是關押背叛者和一些人質的地方,如果落夜真的被抓了,應該會被帶到那裏去才對,我們得先去看看。」
悠然點點頭,兩人很快離開了房間,又朝着走廊深處走去。
關押叛徒和人質的密室,是只有特級殺手才知道的,席龍瑞也是最近才來過一次,以前並不知道這地方。
不過,以悠然如今的身份,是不能進去的。
皺了皺眉,他的視線在右上角的監視探頭上瞄了一眼,低聲說道,「你在外面守着,要是出了什麼情況打個暗號給我。」
「暗號?」悠然疑惑,「暗號是什麼?」
「……」席龍瑞撫了撫額,「隨便,反正你發出點聲音就可以了,這樣我就知道外面有情況了。」
「我不能進去嗎?」
席龍瑞很肯定的點頭,「不能。」
悠然抿了抿唇,到底還是顧全大局,只能點點頭當真在外面守着了。
席龍瑞往裏面走了兩步,打開一旁角落裏的一個小小的盒子門,按下密碼,隨即走入了門內。
密室里很寬敞,也很血腥,血的味道十分的濃郁。
席龍瑞皺了皺鼻尖,很明顯的感受到血液十分的新鮮敏感。他往前走了幾步,下了一個階梯,這才發現柱子的中間捆綁着一個人,一個渾身是血低垂着腦袋似乎暈過去的人。
席龍瑞的心猛地一提,隨即又是一松,不是女人,看來,應該不是落夜才對了。
腳步聲低低的響起,他又往前走了幾步。捆綁在柱子上的人似乎聽到聲響,倏地抬起頭來,見到席龍瑞臉上的面具時,瞳孔狠狠的一縮,似乎有些錯愕。
席龍瑞也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涼氣,看着他臉上已經完全變形了的傷口。
這人到底遭受了什麼樣的酷刑?居然被傷成這樣?嘴角腫脹的仿佛被人用針狠狠的縫過了一樣,眼角開裂,有幾滴血從眼眶裏流了出來,那隻眼睛,似乎是要廢掉了。臉上有被煙頭燙過的痕跡,一個接一個看起來十分的恐怖,鼻子也被走歪了,臉頰高高的腫起,那模樣,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他原本的模樣了。
席龍瑞暗暗的捏了捏手指,太殘忍了,組織里到底有多少*,能把一個人折磨成這個樣子?幸好,幸好他沒有讓悠然進來,這個樣子看了,晚上一定會做噩夢的。
「呵,你是『青』?」柱子上的人忽然開了口,聲音嘶啞的好像聲線已經受損了,連原來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一說話,嘴角就有血滴落下來。
席龍瑞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問,「你是誰?你認識我?這麼說來,你是組織里的人,你背叛了組織?」
「呵,是啊,如果我沒有背叛組織的話,我們這會兒,還是搭檔呢。這沒想到,第一次見面,居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情況,本來是不能說這麼多話的,每說一句,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可是,他必須讓他知道一些信息。
果然,聽到他說這些話時,席龍瑞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他說搭檔,搭檔?他是『紅』?
他的事情已經被揭穿了嗎?所以,被綁在這裏受到這種非人的折磨。
還有,他剛才說,他們是第一次見面,是在告訴他,他並沒有將他是席家二少的身份說出去。還要告訴他,這地方有監視器,在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席龍瑞的雙手狠狠的捏了起來,皺着眉看向完全不成人形的聞翼,臉色鐵青。他到底被抓多久了?他身上的傷似乎是一層一層添加上去的,大概是老闆想從他身上知道什麼訊息,但是這傢伙嘴硬,什麼都不肯說。
這麼說來,他應該也是沒有供出落夜才對的。
只是,他依舊不敢肯定落夜是不是在這裏。
他猛地上前一步,看到聞翼輕蹙的眉頭,聲線已經壓得極低,「你為什麼要背叛組織?你已經是『紅』老大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呵,你還是趕緊走吧,我背叛組織又不關你的事情。還是說,你想幫老闆從我口中撬出某些人的下落來邀功?真是遺憾,我不會說的,你們別想知道任何人的下落,任何人。」
最後幾個字,他故意壓低了聲音說出口。
席龍瑞很快就明白過來,安落夜不在這裏,她沒有被抓。心裏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他既然也是沒必要呆在這裏的。
但是……
看着面前已經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男人,他的腳步卻怎麼也邁不開。
要不要救他,似乎成了一個難題。
如果救了他,那他勢必成了組織明面上的叛徒,他五年來的努力,便會全部都煙消雲散。甚至,可能會給席家帶來不可泯滅的危害。更何況,他好不容易才如此近距離的接近了權力中心,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險瞞着大哥也要當上特級殺手,好不容易他多年來的調查有了一個突破口。
要是就在這裏功虧一簣,那損失的,可不止是一點點。
但是,如果不救,他總覺得這種行為太不是男人了。
上次他已經放過自己一次,而這次,就算此刻他全身痛苦不堪流着血也要告訴他安落夜不在這裏的消息,甚至被打成這樣折磨成這樣,他依舊沒有鬆口說出他的身份和其他人的下落。
他是不知道他被關在這裏多久了,可是看得出來,如果繼續這樣折騰下去,只怕他是命不久矣了。
聞翼皺了皺眉,重重的咳了一聲,恨聲道,「你不用在這裏看我笑話,滾出去,反正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席龍瑞雙手一緊,冷笑,「我還真想看看身為我們的老大的『紅』這種狼狽的模樣。」
「哼,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看我笑話?你還太嫩了一點。」
席龍瑞猛地一步上前,一隻手掐着他的下巴,冷笑連連,「都這幅樣子,居然還那麼囂張。」說着,聲音忽然壓低,氣息似乎都是從嘴唇里蹦出來的,極輕極輕,「怎麼救你?」
他到底還是忍不住,不能將他放在這裏置之不理。
聞翼眉心擰得更緊了,擰得他臉部整個都開始發疼,他的聲音也放的極低,「不用你救,你想想你這麼多年的目的,要是你也被抓了,老闆的幕後黑手永遠都查不出來了,你趕緊離開,然後去查查金少這個人。」
金少?
這兩個字他連聽都沒有聽到過,他讓他去查這個人,難不成,老闆的幕後黑手是他?
席龍瑞深深的看了一眼聞翼,雖然明知道他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丟下他,他確實做不到。
「趕緊走。」聞翼有些焦急了起來,他手上腿上都受了傷,要從這裏逃出去根本就不可能。他知道自己隨時都可能會死,可是至少,不能讓席龍瑞牽扯進來,至少,有一個人能查出組織真正的幕後之人是誰,否則他死不瞑目。
席龍瑞臉色鐵青,猛地收回手,嗤笑,「你的骨頭還真是硬。」
「滾。」聞翼冷喝了一聲,嘴裏的血大口大口的涌了出來。
席龍瑞雙手狠狠的拽緊,面具下的臉已經鐵青鐵青了。他還真想跟他說的一樣轉身就走,但是該死的他根本就邁不開步子。
要是外面的那個女人知道他就這樣丟下一個重傷不治的人不管,估計都要唾棄是他,再也不認他這個老師了。
咬咬牙,他正準備想方設法弄掉監視器時,外面驀然響起一道尖銳的摩擦聲。
他一愣,臉色瞬間大變。是悠然發出的暗號,有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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