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五世 106.第 1106 章

    宮留玉嘆了聲:「真是沒個消停的。」

    杜薇半闔着眼推了推他:「快別膩着了,皇上召見呢,去遲了豈是好玩的?」

    宮留玉起身穿衣服,又俯下身親了親她的臉頰:「晚上不要走了,就留在這裏等我回來。」

    杜薇背過身子又閉上眼,也不知聽沒聽見,他只能嘆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他今日稍稍紓解了些,也不像前幾日見誰都拉長了一張臉,陳寧心裏鬆了口氣,躬身道:「殿下,崔公公在正廳等您呢。」

    宮留玉一邊走一邊問道:「他可有說明來意?」

    陳寧皺着眉道:「不曾說明,只是來的時候神色惶急,連聲音都急的變調了,奴才瞧着不像是什麼好事。」

    宮留玉攢了攢眉頭,臉上隱約浮現瞭然之色,但等見到崔白時,面色又恢復了往常,對着他問道:「皇上有何事吩咐?」

    崔白滿臉是汗,匆匆行了個禮,急忙道:「九殿下,勞煩您跟咱家去大殿下府上一趟,大殿下怕是不成了!」

    宮留玉也做出一副錯愕關切之色:「我今日早上見大哥還是好好的,如今怎麼就不成了?」

    崔白一邊苦笑一邊往外走:「現在來不及跟您詳細解釋了,還是讓奴才在路上給您邊走邊說吧。」

    宮留玉點點頭,他心裏也頗有些疑惑,按說大皇子不該這麼早發作,怎麼今日就出了事兒?

    崔白一邊急匆匆地邁步一邊道:「大皇子身子本就不好,後來來了個什麼真人幫他調理身子,這才讓大殿下的多年沉疴好了些,殿下一日好過一日,皇上瞧在眼裏也是高興的,可沒想到今日出了件大事兒,大殿下急怒攻心之下,心氣兒一岔,這就...」

    宮留玉一挑眉,然後皺眉截斷道:「掌印便直說了吧,到底是什麼大事兒。」

    崔白面色尷尬,咳了聲兒才道:「大殿下...無意之中撞破了葉赫側妃和...徐府三少爺苟合。」

    宮留玉神色有些錯愕,他還真沒想到徐輕言色膽包天,竟連皇子側妃搭上了手,這事兒對男人真是奇恥大辱,他近來又被藥力掏空了身子,兩相夾擊之下,他若是不出事兒才奇怪呢。

    這許多念頭在他心裏只轉了一瞬,很快便堆出滿臉擔憂,蹙着眉頭,面帶愁色地道:「既然大哥身子不好,父皇傳召那我自然不容推辭,只是不知道我能幫上什麼呢?」

    這話才是問到點子上了,崔白眼神閃了閃:「這事兒牽涉葉赫王妃和徐家,徐家又和六殿下是姻親,這事兒多有牽扯,怕叫了旁的人有關礙太多,所以皇上這才特地命奴才叫了您。「崔白說着抬眼看他,想着若是大皇子一死,這位的風頭怕是無人能擋了,便頓了頓,買好道:「若是大殿下這次沒事兒倒還好說,若是殿下出了事兒...皇上只怕就要降下雷霆之怒了,不過也好,這樣您也能有一番作為。」

    宮留玉含笑道:「多謝掌印提點了。」他低頭暗忖,他和宮留善不和是京里人都知道的,皇上這次叫了他來,只怕就是找個不會徇私的人來懲治,徐家這次鐵定是跑不了的,只是不知皇上對宮留善的心思如何呢?

    他一邊想一邊跟着上了馬車,等到了大殿下府便被人引入了正殿,讓他有些驚詫地是,宮重立在正堂,端毅英武的面容滿是焦慮,眉頭緊皺着在正殿來回踱步。

    宮留玉心裏一哂,看來宮重倒還真是關心宮留賢得很,不然哪個皇子病了,能勞動皇上親自出宮來看?

    若是原來,他沒準心裏還會冷嘲熱諷一番,現在卻覺得萬分淡然,他兩世所求不得的溫情已經在她身上得足了,心底滿是纏綿情意,再不需羨慕嫉恨旁人。

    宮重來回踱了幾步,又立在青銅吊枝燈下微微出神,然後轉過頭來:「老九,你來了。」

    宮留玉正要彎腰行禮,就被他一把托住:「你先起來。」

    宮留玉抬頭一看,就見他眼眶泛着紅,他心裏略微愕然,隨即問道:「父皇,大哥究竟是怎麼了?」

    宮重面色一沉,臉上滿是風雷,重重一拍方桌,怒聲道:「徐家幹的好事兒!」他不等宮留玉發問,就一臉暴怒地揮掉一桌的杯盞:「近來幫着賢兒看病的妖道,是徐家薦來的!賢兒這次發病,也是因為那個草原女子和徐家老三私.通!好一個徐家,好一個中山王府啊!」

    宮留玉垂眸不語,宮重卻滿面恨意地在原地喘着,突然又抬起了頭,用一雙滿是血色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宮留玉;「老九,今日早上你可是和你大哥爭過?」

    宮留玉沒想到宮重已經如此不可理喻,竟連他也疑心上了,他眉頭一蹙,不急不慢地跪下道:「父皇,今日我和大哥確實起了爭執,但大哥執意要把四十個流民孩子帶走,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職責在身,總不能讓他把人不明不白地帶走吧?四十個孩子關係四十戶人家,我不得不謹慎些。」他又頓首道:「若是因着這事兒讓大哥氣壞了身子,那兒臣甘願受罰。」

    宮重看他一眼,忽然長嘆了一聲兒,滿面疲憊地抬手道:「你做的很對,哪裏有什麼錯處,你大哥這病也不是因着你,是朕一時鑽了死胡同。」

    宮重這人雖然不是個好父親,可絕對是個好皇上,聽了他是以政事民生為重,也就不再多說了。只是微皺着眉,這次除了焦慮之外還有些怒其不爭地惱怒。

    宮留玉看得心中一動,低聲問道:「父親,這事兒說起來兒臣也有些奇了,大哥要那四十個孩子做什麼呢?」

    宮重沉默了會兒,滿面苦澀道:「愛之害之啊!」他對着崔白道:「把那幾個孩子帶上來。」

    崔白略有詫異,但還是躬身應了,起身領了四個神色迷怔,仿若痴呆的孩子回來——正是前幾日被大殿下帶回府上的那幾個。

    宮重顫着手指指着那幾個孩子道:「你瞧瞧你大哥做下的好事兒,他聽信那妖道蠱惑,竟想出活吃人腦的法子來給自己治病,幸好那妖道故弄玄虛,只是給這幾個孩子下了藥,跟你大哥說是要讓這幾個孩子茹素沐浴幾日才能做藥引,這幾個孩子這才留下了性命!」

    宮留玉心思不復原來那般冷漠,轉頭看了那幾個孩子一眼,心中也是一嘆,面上還是道:「大哥秉性淳厚,怎麼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定是那妖道唆使的,父皇不必太過惱怒。」

    大凡做父母的都是一個心思,自家孩子都是好的,若是但凡有個不好的,那也是別人教唆的,宮重亦不能免俗,聞言只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這時候羊皮燈籠里的火燭晃了一下,讓室內的光線有些晦暗,有個太醫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顫聲道:「殿下...您去看看吧,大殿下怕是不成了!」

    宮重面色一變,也不要人扶,自己大步就走了出去。

    宮留玉也做出嘆息神色,跟在宮重身後不急不慢地走着,一邊轉頭問崔白道:「崔掌印,葉赫側妃和徐三少爺現在在何處?」

    崔白躬身道:「葉赫側妃已經賜了白綾,徐三少爺現在押到了昭獄,怕是也...」

    宮留玉沉默了會兒,嘆息道:「徐家這次...怕是要倒了。」

    ......

    通全三十二年,大皇子宮留賢薨逝,賜諡號悼懷太子,舉國大喪。

    宮留善和這位大皇子是親兄弟,要服頭三個月的重孝,他的府上早早地就準備起來,各處都掛滿了白孝,就連燈籠都用白布包了起來。

    徐凝兒坐在椅子上,兩手顫顫地搭在扶手上,滿面惶然地聽着自己的母親哭訴。

    徐夫人也是滿面淚痕,一邊用帕子揩着眼角,一邊驚慌地道:「...你不知道你三哥哥死的有多慘,他的身子就那麼給人從昭獄裏扔出來,滿身都是血,眼睛睜得大大的,我知道,他是被人生生折磨死的。」

    她撲倒在手邊的高腳案几上,哭的死去活來,身子止不住地顫着。

    徐凝兒身上一陣一陣地發冷,顫聲問自己的母親:「其他人呢?那家裏的其他人呢?」

    徐夫人勉強抬起頭,哽咽道:「你爺爺想要進宮求情,被錦衣衛的人推搡了回來,如今咱們瞻園已經被錦衣衛的人給圍住了,進出不得...我是抬出來六殿下的名號,又堆填上成箱的銀錢,說了半天的好話,他們才這才放我出來見你。」

    徐凝兒起身摟着母親的肩膀:「母親莫要擔心,聖上的旨意這不是還沒下來呢。」

    徐夫人紅着眼眶搖頭道:「你爺爺都說了,聖上越是不動作,那處罰才越重,若是尋常的小錯兒,那些錦衣番子如何敢這般對待咱們家人?」

    徐凝兒惶惑道:「可,可害死大殿下的妖道已經死了,三哥哥也死了,皇上還想怎麼樣?」


    徐夫人看着自己一臉迷惑天真的女兒,心裏已是留滿了淚:「那妖道是咱們家舉薦的,輕言也是咱們徐家人,皇上定然是要懲治我們徐家的。」她深吸了口氣,抬手握住徐凝兒的手:「我的兒,咱們徐家這回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就全靠你一個人了。」

    徐凝兒錯愕地看着自己的母親,徐夫人流淚道:「你去求求六殿下,讓他幫忙向殿下說情,咱們徐家興許還有救!」她又用力捉着女兒的雙肩,來回晃道:「凝兒,你聽見了嗎?」

    徐凝兒神色恍惚地看着母親,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艱難道:「我去...去求他。」

    她送走滿面哀愁的母親之後便神色惶惶地在屋裏來回踱了幾步,忽然轉頭問身邊的丫鬟道:「你說...殿下他會幫我們徐家嗎?」

    丫鬟見她滿臉的驚慌和不確定,忙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殿下不幫着您還能幫誰?再說了,徐家若是敗落了,對殿下又有什麼好處?」

    徐凝兒被她說的一怔,遲疑着點了點頭,咬着下唇道:「對,我才是他的正頭太太,他自然是要幫着我的。」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扶着丫鬟的手向着久未踏足宮留善的院子走了過去。

    徐凝兒住的地方離宮留善住的地方不過幾步,她立在他的院門口,眼底卻有些酸澀,明明就是這近近的幾步路,他卻一直都不肯來瞧瞧自己。

    她揉了揉酸澀的眼角,抬步走了進去,一進書房就見宮留善正在伏案寫着什麼,身後立在伺候的琬茵,她在門口遲疑了一下,憤懣地看了琬茵一眼,壓着心裏的嫉恨酸楚,抬步進門道:「殿下。」

    宮留善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低頭繼續寫着,只是口中淡淡道:「何事?」

    徐凝兒咬了咬下唇,福身行禮道:「殿下...妾身有事兒要跟您說。」

    宮留善手下不停,只是略抬了抬頭道:「你說。」

    徐凝兒看了琬茵一眼,最終還是不敢提出清場的要求,低垂着頭道:「前些日子大殿下去世,正好害死他的妖道是我們徐家薦去的,所以....皇上便疑心了我們徐家。」她口舌發苦:「如今徐家上下已經被皇上圍起來了,我娘說怕是這幾日就要處置,怕是不成了!」她說着就雙膝一彎,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殿下,還望你看見我們這一段夫妻恩情的份兒上,救救徐家吧,徐家是被冤枉的啊!」

    她一邊說一邊砰砰地磕着頭,直到額頭紅腫還不肯停休。琬茵站在宮留善身後看着,眼底划過一絲不屑和痛快。

    宮留善這才抬起頭,神色帶了說不出的譏誚:「冤枉?你是說徐家故意舉薦妖道術士給老大是冤枉,還是說你那好三哥和葉赫通姦,將老大氣死是冤枉?」

    徐凝兒瞠大了眼:「你,你都知道!」

    宮留善點了點頭,眼底的嫌惡終於泛了出來:「還以為你這些日子能學聰明些,沒想到還是這麼一副樣子,你徐家犯下如此大錯兒,還想輕描淡寫地編了話來騙我為你們忙前忙後嗎?」

    徐凝兒臉色煞白,膝行幾步,哭倒在他腳邊:「殿下,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可徐家真的是冤枉的啊!徐家上下近百口人,您難道就眼睜睜地看着皇上處決嗎?」

    宮留善淡淡道:「徐家是徐家,我是我,他們犯了錯兒自然是要受罰的,難道還要帶累我不成?」

    徐凝兒聽他萬分涼薄的話,身子顫了顫,不可置信地道:「我可是你的妻子啊!」

    宮留善輕飄飄地一張紙扔下來,雪片一般的飄在她面前,他聲音清淡地傳來:「從現在起,你不是了。」

    素白的一張宣紙上寫着「立書人宮留善,媒娉定徐氏為妻,豈期過門之後,本婦多有過失,正合七出之條,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願退回本宗,聽憑改嫁,並無異言,休書是實...」

    他慢慢地道:「自你嫁了進來,於我多有不恭不順,苛待妾室,草菅人命,又沒有子嗣,便給你休書一封,你仍回徐家去吧。」

    若徐凝兒還是當初的錦城郡主,那想休她自然沒這麼簡單,可如今徐家傾頹,這麼一張紙也就能隨便打發了。

    徐凝兒指尖顫顫地捻起那封休書,紅着雙眼把它攥在手裏,咬着牙恨道:「當初娶我的時候說的好好的,什麼琴瑟和鳴恩愛不疑,如今一旦遭了難,便嫌棄我是你的負累了!說的倒好聽,什麼多有過失,什麼夫妻之情,你可曾對我有半分夫妻之情?!」

    宮留善垂了眼臉看她,現在皇上疑心他是不是為了奪儲故意害死大殿下的,他如今被皇上猜忌,被百官避諱,被停職在家,全是因為娶了這個女人。可惜如今沒有後悔藥吃,但願他現在切斷和徐家的一切聯繫還來得及。

    徐凝兒見他始終不言語,便一下子起了身,扯着他的袍袂,狀若瘋婦:「你說啊,你怎麼不說了!殿下不一向是能說會道的嗎?你說我有過失,難道你就沒半分錯處兒了嗎?!」

    宮留善連一個眼神都欠奉,也不願再和她多做糾纏,轉頭對着琬茵淡淡道:「錦城郡主既然與我再無瓜葛,那也不便再留在我府上了,你把她送回徐府吧。」

    琬茵低低應了聲兒,徐凝兒用力格開她的手:「我不去,我哪也不去!我是你三書六禮聘來的正妃,你憑什麼說休就休?!」

    琬茵看宮留善已經轉過頭,一臉冷漠倦怠,便抓着她的拐肘用力一擰,讓她疼得彎下腰,再也說不出話來,這才拉着她往外帶,一邊淡聲道:「郡主好走,咱們府上就不留您了。」

    徐凝兒疼出了眼淚,用力掙了掙卻沒有掙脫,只能一邊推搡一邊被她帶着往出走,兩人行至湖邊,她用力將琬茵搡開了去,顧不得自己鬢髮散亂,指着她喝罵道:「賤婢,你敢對我無禮!」

    琬茵福身道:「殿下的負分不敢不遵從,得罪王妃了。」

    徐凝兒被這話提醒,一轉身就要往回走:「我要去見殿下!」

    琬茵也不攔着,只是站在原處淡淡道:「我若是您,現在絕不會回去,只怕不但幫不了徐家,還要惹得殿下更為厭棄。」

    徐凝兒定住了;「殿下怎麼會厭棄我?!他既然厭棄我,當初為何要千方百計娶我!」

    琬茵道:「其實您早就知道,只是還不願承認罷了。」她欺身近了幾步:「您到了現在還看不出來嗎?當初殿下娶您不過是為着徐家的勢力,如今徐家倒了,自然就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徐凝兒怔怔地看她,尖聲反駁道:「你胡說!」

    琬茵看她一眼,繼續道:「徐家這些日子以來給殿下添了多少麻煩?您又動輒撒潑上吊,殿下早就不耐周旋了!」她低笑了一聲兒:「還有...您知道當初葉赫王妃和徐三少爺是怎麼勾搭上的嗎?就是在這座園子裏啊,就是為着這一件兒,你也該知道殿下心思了吧?」

    徐凝兒不由得倒退了幾步,嘴唇顫了顫:「你,你是說,殿下故意要害我們徐家?」

    琬茵嘲諷一笑,這回連應答都懶得應答,轉身就走了,忽然就聽一聲重物落水的『咕咚』聲,她轉過身去,徐凝兒已經不見了蹤影,卻見湖面上飄了一方衣角,零碎散了些花鈿翠珠——正是徐凝兒方才頭上戴的。

    琬茵看着湖面上起了漩兒,那一片衣角漸漸沉了下去,揚唇笑了笑,轉身走了回去,等回到宮留善書房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了徐凝兒跳湖自盡的消息,皺眉低聲道:「晦氣!」然後轉頭對着琬茵道:「把屍首送還給徐家,要死也別死在我府上。」

    ......

    杜薇立在宮留玉身邊,仔細打量着瞻園正堂的陳設:「到底是世家,這擺件兒這佈置,樣樣都瞧着是有底蘊的。」

    宮留玉全權負責調查大皇子之死,說是調查,其實也沒甚好查的,皇上下令,陳府罷官抄家,男丁挨個斬首,女眷依次罰沒的教坊為奴為婢。他轉頭瞧了瞧:「我看着倒一般得很。」

    杜薇走出去看了看,就見二門外主子下人被綁着跪了一溜兒,她定睛看了看,很快又轉了回來,帶了些感嘆道:「上次來徐府我還是徐府家奴的身份,如今也算是倒了個個。」

    宮留玉冷哼道:「徐家人算什麼東西,也敢來使喚你。」

    杜薇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他立時想起兩人初見時,他使喚她使喚的也是得心應手,立刻乾咳了聲,裝模作樣地去看博古架上的青玉觀音。

    杜薇走到他身邊:「如今徐家完了,大殿下薨了,六殿下又受着皇上猜忌,您可算朝中執牛耳的了。」

    這話類似的這些天他也聽過不少,但到底是她說出來的,感覺都不一樣,不由得攬着她親了親。

    杜薇任由他抱着,額頭抵在他胸膛上,忍不住感嘆道:「您這回算是一箭三雕了,方方面面都落了好處。」

    宮留玉輕聲笑道:「誰讓他執意要娶徐家女,這可怨不得我。」

    杜薇正要說話,就見江夙北跑了進來,她慌忙挪動開,江夙北裝沒看見,手裏抱着幾個匣子對宮留玉笑道:「殿下,這都是徐府幾個小姐用來梳妝打扮的物件兒,我瞧着精緻得很,所以便拿來您讓杜姑娘先過過眼,看有沒有喜歡的,咱們也好預先留下。」

    這人倒是會討巧,宮留玉卻皺眉道:「快拿走,別人使過的物件兒你都敢往過拿,誰知道那些徐家女有沒有什麼毛病。」

    江夙北拍馬屁拍到馬腿上,面色有些訕訕的,杜薇打圓場:「奴婢向來不愛用這些珠釵首飾,多謝江指揮使費心了。」

    宮留玉唔了聲:「你有心了。」他又懶洋洋地道:「這裏交給你照看着,我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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