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春江和蘇白氏自以為精明好謀劃,蘇妍卻是在轉眼間就洞悉了倆人的算計。
拖到今天才談她學費的事,本就是她故意為之。
劉慶華的爆發,和蘇春江兩口子的算計,雖然殊途,卻共同推動了她的計劃!
蘇春江和蘇白氏兩口子再精明,也脫不了狹隘的小農思想,無非是對那點蠅頭小利的孜孜謀算,這種粗鄙淺陋的手段極其低端,眼神里都藏着呼之欲出的算計,和蘇妍上輩子在商場上見識過的高端無形的手段相比,簡直不值一提!蘇妍甚至都不用動腦子,打眼一看就明白倆人心中所想。
早在蘇家為蘇長海大張旗鼓地籌集學費的時候,她就知道那都是給蘇長海一個人準備的,壓根就沒有她的份。
蘇長海對她這個侄女的隱隱嫉妒,雖然他掩飾的再好,蘇妍還是看了出來。只不過對方沒有給她造成實質性傷害,她懶得搭理罷了,前世倆人基本沒什麼交集,這輩子估計也沒多少相處的機會。
而蘇家老兩口的拖字訣戰術,要說是沒有受到自蘇長海的影響,打死蘇妍也是不信的。
之所以拖到開學還默不作聲,是因為蘇妍有自己的計劃。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蘇春江和蘇白氏自以為吃的鹽比別人走的路都多,覺得蘇妍母女好欺負容易拿捏,意圖將她們死死地拴在蘇家出力賣命,為蘇家人供血吃肉,那蘇妍就偏要讓他們知道現在的母女兩個是鐵板一塊,誰踢誰疼,不僅會疼,還會出血。
只有疼痛才能讓人記憶深刻,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開學後她得去上學,不能時時守在母親身邊,除非劉慶華能跟着她陪讀,而常年習慣了農村生活的劉慶華願不願意跟她走,她還不知道。
如今才九歲的她,雖然學業上出類拔萃,靠着小聰明也賺了一點錢,但還不足以負起兩個人的命運,劉慶華也可能不會忍心將兩個人沉重的未來,壓在蘇妍一個小孩子稚嫩的肩上。一旦離開了蘇家莊,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能不能活下去,靠什麼生活,是一個沉重的問題。
上一世她在鄉里讀書的時候,只顧着在學校里念書,很少出校門看看鄉里的具體情況,所以要想劉慶華跟着她陪讀,她得有充足的錢財傍身,還要有能持續創造財富的路子。但現在鄉里的情況她完全不了解,暫時還不能冒險,貿然帶着劉慶華走出蘇家莊。
但最起碼,她得趕在開學之前,快刀斬亂麻,先將劉慶華從蘇家的泥淖里拉出來,先抽身出去再說。
雖然明知蘇家老兩口的算計,蘇妍卻一直未吭一聲,也是想藉此機會逼劉慶華一把,讓她看清蘇家這些人的嘴臉,從心理和感情上徹底割裂掉與蘇家的聯繫。
不管怎樣,她畢竟和蘇家人共同生活了十年,又親手帶大了蘇家的小叔子小姑子們,心性又軟弱好拿捏,若被蘇家人刻意示弱或哄騙,保不齊還要再次被蘇家人吃肉吸血。
她就要她親眼看看,在利益被動的時候,她養大的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麼玩意!雖然這個過程會伴有疼痛,但是成長哪能不需要代價呢?響鼓就要用重錘,置之死地才能重生!然後她再慢慢打破劉慶華腦子裏固有的封建思想,重新植入新時代獨立女性的思想觀念,才能在真正意義上,促進劉慶華的新生。
這一輩子,她定要帶着從裏到外都是全新的媽媽,奔向更好的生活!
善良的媽媽,值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而上一世,一直到劉慶華去世,蘇家就一直沒有分家。因為要供她上學,劉慶華被蘇家磋磨了一輩子,當了一輩子的長工,一輩子的免費保姆,被蘇家人榨乾了全部血汗和所有價值。
所以不管這一世是否會按照上一世的命運軌跡運轉,蘇妍都會想辦法讓劉慶華和蘇家分開,她不會讓媽媽劉慶華繼續待在蘇家,等待被蘇家人榨乾所有價值後悲慘死去。
如果這一世還是和上一世的命運一樣,以慘烈的方式收場,那麼蘇妍的重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蘇妍絕不相信老天讓她重生,就是為了讓她眼睜睜地看着上一世的悲劇重新再來一遍!
她是絕對不允許的!
蘇長江的大嗓門驀地聲音響起來,打破了蘇妍的沉思:「爹,娘,你們說啥呢?我可不想分家!」
蘇長江打心眼裏就沒有過分家的念頭,這些年靠着爹娘媳婦,家裏的啥事他都不用操心,萬事家裏都給擺平了,他要多逍遙就有多逍遙。要是分家,他
就得辦獨立戶口簿,成了一家之主,將來村裏有啥雜七雜八的事,都得先找到他這個當家人頭上,他最不願意費腦子操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劉慶華聲音嘶啞低沉:「爹,娘,你們有啥要求?」
蘇長江又來了氣:「你他娘的說啥呢?我不是說了不分家!」
劉慶華只看着蘇白氏:「娘,你們說吧,要啥條件?」
蘇白氏冷冷地道: 「 要想分家,分給你們六畝地,一畝地一年得上交300斤糧食,再另交200塊的養老錢」
話還沒說完,蘇長江就倒抽了一口氣。
蘇白氏看了一眼大兒子,又對劉慶華說道: 「你想供丫頭讀書,我們不反對,但是我們可拿不出錢來,家裏到處都是窟窿眼要填。長海上學剛把家底掏空,長河還得蓋房子娶媳婦分你們六畝地,以後你們一家三口的花費,得你們自己從土裏賺!丫頭讀書你們得自己想辦法供!」
蘇白氏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喝了口麵湯潤了潤乾燥的嗓子,又接着道:「 我和你爹歲數也大了,你們既然要分家,那就得給我們養老。給你們六畝地可不少了,黃土地里生黃金,每年該交的糧食和養老錢,可一分都不能少!否則我就去大街上吆喝你們不孝順!還要去鄉里告你們虐待老人!」
蘇妍都被氣笑了。
蘇春江和蘇白氏兩口子,獅子大開口,可真敢想真敢要啊!
這個時候地薄肥少,種子的品種又落後,農民靠天吃飯。收成好的地一畝產糧五六百斤,按一畝地600斤計算,交公糧交提留要去掉畝產的30%-40%,再給蘇家交300斤糧食,一畝地僅剩120斤糧食,六畝地共720斤左右供一家三口,未來長達八九個月里的吃穿用度!哦,還有每年200塊的養老錢,還得另算!
把六畝地里要交給倆人的糧食按1800斤計算,折成錢得720元, 不交糧食的話,一年得交給蘇春江和蘇白氏920塊錢!
蘇妍忍不住冷笑,蘇春江和蘇白氏兩口子,上輩子應該是算盤精吧?真是好算計!不愧是她的親爺爺奶奶!這是要當地主老財收租呢!可真是比周扒皮還能扒皮,比黃世仁還黃世仁!
劉慶華也驚呆了: 「牛羊牲畜呢?鍋碗瓢盆呢?不分我們一點嗎?」
「不分!那都是蘇家的!」蘇白氏答的斬釘截鐵,「要不然就不分家!就是不分家,我也得把醜話說在前頭,丫頭讀書我們可供不起,還得你們當爹娘的自己想辦法!」
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張寫滿黑字的信紙:「同意的話,就在上面簽字!長湖,把你的筆拿來用!」
蘇妍眼疾手快,接過蘇白氏手裏寫的密密麻麻的信紙,果然蘇白氏說的那些條件,一條條列的清清楚楚,看字跡應該是蘇長湖的,現在蘇家就他一個識字賦閒在家的男丁!太好了,有證據在手,看她不弄死這兩個老不要臉的!
蘇妍再一次看向蘇長江:「最後問一次,你到底是跟爺奶過,還是跟我和媽過?」
「我跟你們爺奶過!」蘇長江脖子一梗,氣哼哼地說。
好,那就不顧你的臉了!
蘇妍將寫滿了字跡的信紙,小心翼翼地折起來,揣進懷裏:「我媽不識字,我回家給我們念念,等商量好了明天再定!」
說完拉着劉慶華快速地離開了蘇家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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