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死神在哥譚 第 89 章 番外三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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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再倒回現在——

    赫爾淮斯和舊日支配者亞弗戈蒙一架打了好幾天,在意識到自己打不過對面的別系神明，祭品也被帶走找不見了，亞弗戈蒙果斷放棄,虛晃一招後破開空間跑了。

    走之前,祂還不忘報復一下赫爾淮斯。

    有所準備但沒料到會是這麼一招的赫爾淮斯被祂打了個正着，一頭栽進了因他們兩個打架時產生的能量衝擊而變得混亂的時空亂流中。

    等赫爾淮斯清醒過來了,他已經在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的世界了。

    亞弗戈蒙臨走之前噁心他的那一下讓他現在腦子還有些混亂,他撐着死靈鐮刀，腦子嗡嗡作響,好半天才平息下來。

    去找亞弗戈蒙打回來肯定是不可能的，舊日支配者到底被禁錮在哪裏一直是一個未解之謎,說哪裏的都有，但一個正確的答案都沒有，就連身為概念神明的無盡家族都不知道。

    再者,據說舊日支配者記性不是很好，因為他們混亂瘋狂,就算找到了亞弗戈蒙,祂也不一定會記得自己招惹過什麼人。

    打完就忘真刺激:）

    赫爾淮斯深吸了幾口氣,收回死靈鐮刀，按揉着太陽穴打量他現在身處的世界。

    這是一個……

    嗯？

    銀髮神明詫異地睜大眼睛，這裏居然是哥譚。

    一個沒有奧娜薇婭的哥譚，一個沒有孕育出城市意志的哥譚。

    ——這裏不是他的世界。

    很簡單的結論。

    赫爾淮斯熟練地套上一層偽裝,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然後從小巷裏走出去。

    這裏也是哥譚，那麼……這裏會有一個傑森嗎？

    並非第一次見到伴侶同位體（D-101世界的陶德神父）的冥王陛下對此依舊很感興趣,或許他可以見到另一個不同的傑森。

    這無關別的,只是感興趣而已。

    *

    赫爾淮斯也的確見到可另一個不同的傑森,只不過……

    他見到的是紅頭罩，還是手持☆槍☆械正在清洗毒☆販的紅頭罩。

    赫爾淮斯不是沒有見過紅頭罩，但他看到的只是片段，那是他伴侶曾經的未來，他從不過問，因此只有一個大概的映像。

    可是現在……

    真·一☆槍☆一個小朋友。

    他從來沒有見過傑森這麼冷酷狠厲的樣子，每一顆子彈都精準地嵌入了敵人的頭顱和心臟，一擊致命，乾淨利落。

    正在無情收割生命的紅頭罩曾是蝙蝠俠的二代羅賓，他曾秉持不殺原則，他曾在憤怒和仇恨中收手，但是現在——他在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裏殺死了幾十個人，扣動扳☆機的手指沒有一絲顫抖，抬手沒有分毫猶豫，動作快速敏捷，如同一隻遊走在黑暗中的凶獸。

    赫爾淮斯只覺得這樣的傑森無比迷人，他的伴侶不願多說那段未來，其中原因無外乎就是那幾個。但是傑森忘了，他赫爾淮斯可不是什麼善神，冥界引渡的是亡靈，亡靈都是死人。

    當然了，如今的傑森更加迷人，赫爾淮斯無法將目光從他的伴侶身上挪開，能和傑森相遇相愛是他一生最幸運也是最幸福的事情。

    肉麻歸肉麻，話卻是真心實意的。

    赫爾淮斯同樣也心疼他眼前的傑森，他知道導致傑森義無反顧投入殺戮的原因是什麼，拉薩路池水、小丑，還有被替代的憤怒，以及……

    愛。

    赫爾淮斯的愛是直白的，是炙熱的，傑森也經常因此感到羞澀無措，因為他以前不曾有過這樣的愛。

    蝙蝠家族的愛都是隱喻的，是不易察覺的。

    阿爾弗雷德是蝙蝠家族的鎖，是鏈接大蝙蝠和小蝙蝠們的鏈，是他們疲憊時、悲傷時、痛苦時的港灣和歸處。

    蝙蝠家族不能沒有他。

    而布魯斯·韋恩，他是蝙蝠俠，是小蝙蝠們畢生的信仰，是他們一生追逐的光和理想，是蝙蝠家族的領袖和支柱。

    沒有一隻小蝙蝠不渴望得到他的認可和讚揚，也沒有任何一隻小蝙蝠能夠忍受他的否定和失望。

    傑森不能。

    他如此深愛着他的養父，他如此仰望着他的信仰，又怎麼能忍受來自蝙蝠俠的否定和失望呢？

    於是他更加憤怒，腦中時刻低聲呢喃的絮語讓他夜不能寐，他必須做點什麼來宣洩這股要將他自己點燃的怒火。

    這也讓他和他的家人越來越遠，他也因此越來越痛苦。

    復活如何不會付出代價？從死亡中掙扎而出是一件多麼了不起、多麼不可能的事情，死亡的陰影依舊纏繞着復活歸來的傑森，它時刻準備將這個無辜的少年拉回絕望和黑暗中。

    而傑森……他沒有可以求救的人，誰也救不了他。

    再說蝙蝠俠，他難道不歡迎傑森的復活嗎？他難道不高興於他的孩子重新回到他身邊嗎？

    不，在那一刻，他無疑是狂喜的。

    他也是一個父親，他死去的孩子重新回到了他身邊，他怎麼會不高興？

    但是造化弄人，他的孩子走上了歧路，憤怒和仇恨將他們越推越遠。他意識到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來拉住他的孩子，與其讓他的孩子被罪惡和黑暗淹沒，不去讓他來恨他的這個無能為力的父親。

    至少他能在傑森墜落的時候拉住他。

    他真的能在傑森墜落的時候拉住他嗎？

    布魯斯感到了迷茫，他和傑森似乎越來越遠了，他對傑森做的一切真的是正確的嗎？他到底在做什麼？

    可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沒法回頭了，他們只能順着這條路往下走。

    不能停止，也沒有辦法停止。

    傑森不願意告訴布魯斯他從前的所經受的一切，他到底還是愛着他的，所以他不能把那些事情告訴他。

    小丑敲碎了他的骨頭，他在爆炸中失去了生命，他像一個幽魂一樣一點一點地掀開自己的棺材，行屍走肉般地在哥譚深巷中遊蕩。

    撿到他的人是刺客聯盟的塔利亞，復活他的是冰冷的拉薩路池水。

    他在刺客聯盟中接受種種訓練，他自己都不清楚支撐他堅持下來的到底是什麼，是憤怒，是仇恨，亦或是別的東西。

    當他重新踏入哥譚，當他知曉自己的位置被別人替代，當他站在家人的對立面，當他和他的父親兄弟拳腳相加刀劍相向……

    傑森想:我的復活究竟有什麼意義？

    從他死亡的那天起，從他復活的那天起，從他戴上紅頭罩的那天起，他也好，布魯斯也好，他們都已經回不去了。

    *

    「紅頭罩！」

    蝙蝠俠來得很快，意料之中，但他來了也沒有什麼用，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

    傑森冷靜地換好彈☆夾，他毫不在意蝙蝠俠鋒利的目光，他就這麼大大方方地任由對方巡視他身上掛着的熱武器，全部真☆槍☆實☆彈。

    他才不要再用什麼橡膠子彈，有什麼用？一旦出了事，他們依舊在第一時間懷疑他，用戒備的眼神看着他，悄然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防備他可能突然展開襲擊。

    這算什麼？憐憫他之後又反悔了嗎？

    這座城市還有什麼救？這些人渣還有什麼救？！

    不殺原則……去他媽的不殺原則！

    傑森突然舉起☆槍☆對準蝙蝠俠的眉心，手指穩穩地扣在扳☆機上，作勢就要按下去。

    蝙蝠俠瞬間退後了六七步，精準而完美地避開了子彈可能襲來的所有軌道。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傑森還是舉着☆槍☆對準蝙蝠俠，這一次，他沒有忘記給手裏的槍上膛。

    赫爾淮斯摸了摸心口，有些心疼這個傑森了，但他不知道自己的伴侶是否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如果有……呼，他有點想揍布魯斯一頓了。

    「你看。」傑森嘲諷地晃晃手裏的槍，黑洞洞的槍☆口依舊精準地指着蝙蝠俠的眉心，哪怕他此時已經隱沒在了黑暗裏，「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就不要說那些大道理了，反正無論是不是我做的，你們都會懷疑我。」

    他若有所指地說:「如果我告訴你，這些人不是我殺的，你信嗎？」

    蝙蝠俠皺起了眉頭。

    沒等他開口說些什麼，傑森就自顧自地回答了:「你不信——我自己都不信。」

    話音未落，他扣動了扳☆機。

    傑森不指望他的子彈能擊傷蝙蝠俠，他只是想發泄，他已經快忍受不了了，他快壓制不住那股滔天的怒火了。

    果然，滿滿的兩個彈夾，一顆子彈都沒有挨上蝙蝠俠的邊，至多把他的披風發出了一個洞。

    哈，蝙蝠俠，偉大的蝙蝠俠！

    傑森自嘲地笑了兩聲，毫不反抗地放下武器，疲憊地閉上眼等待蝙蝠俠的制裁。

    他殺了人，他活該。

    然而他等了一會兒，熟悉的鐵拳並沒有落在他身上，難道是蝙蝠俠突然發現這樣根本就打不醒他，所以要換一個方法。

    傑森睜開眼睛，他想看看蝙蝠俠這一次是不是又準備把他關進阿卡姆，關到那個離小丑近得不能再近的牢房裏。

    你為什麼不直接把我和小丑關在一起呢？說不定我還可以和他同歸於盡。

    他一邊這樣想，一邊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了什麼？

    蝙蝠俠被掀翻在地，一柄漆黑的巨大鐮刀正抵在他的脖子上，森寒的刀鋒凜厲非常，看起來輕而易舉就能把蝙蝠俠的腦袋從他的脖子上割下來。手持鐮刀的人背對着他，他只能看到那頭長長的仿佛融入月華般的銀髮。

    Fuck！這他媽是誰？！

    傑森來不及多想，他鬆開手裏已經空了的兩把☆槍，閃電般地拔☆出別在背後備用的微☆沖，上膛瞄準一氣呵成:「別動！」

    銀髮神明對此一點不為所動，不說傑森不會突然一☆槍☆打☆爆他的頭，就算是他開☆槍了，也並不沒有什麼用，人類世界的武器對他毫無作用。

    赫爾淮斯一直安靜地待在一邊看着，他告訴自己不能貿然插手，這個傑森並不是自己的伴侶，他的事情該由他自己解決。

    但他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下去了。

    這個蝙蝠俠是腦子有什麼問題嗎？他看不出傑森壓根兒就沒有想要傷害他嗎？

    蝙蝠俠沒有想到這裏除了他和傑森以外還有第三個人在，即便是他知道了，這個人出手的速度太快，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這是一個超能力者嗎？人類不可能有這樣的速度。

    漆黑的巨大鐮刀抵在他的大動脈上，他感受到了刀鋒上逼人的寒意，這寒意穿透了他的身體，直入他的靈魂，幾乎瞬間將他凍結起來。

    蝙蝠俠的意志力驚人，在死靈鐮刀的鎮壓下，他僅僅只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他的意識依舊清醒。

    而這正是赫爾淮斯想要的，不然他完全可以輕鬆地將這個人的身體以及靈魂碾碎成齏粉。

    「你看。」赫爾淮斯選擇了一個和傑森相同的開場白，「他根本沒有想傷害你，甚至現在還在保護你——蝙蝠俠，布魯斯·韋恩，你怎麼忍心對自己的兒子動手？」

    蝙蝠俠和傑森同時驚了，知道他們真實身份的人少之又少，但都在他們控制範圍內，而這個人……他們從來就沒有見過！

    傑森繃緊了渾身的肌肉，咬牙切齒地問:「你是誰？」

    要將他吞噬的怒火尖嘯着讓他開☆槍，他的理智告訴他布魯斯的命還在這個人手裏，在布魯斯脫身之前，絕對不能惹怒他。

    兩種不同的聲音幾乎要將他的腦子劈成兩半，他端着微☆沖的手都忍不住開始細微的顫抖起來。

    赫爾淮斯回頭看他，一眼就獲悉了他此時的情況，拉薩路池水的副作用還是太大了，他又一直壓抑着，這會兒反彈起來反而更加猛烈，他已經在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他的少年啊，無論哪一個，都是一樣的固執，一樣的讓人心疼。

    赫爾淮斯收回死靈鐮刀，他示意傑森看自己的手:「好了，我現在沒有武器了。」

    死靈鐮刀的威力並非是人類能夠承受的，即使是蝙蝠俠，他也得緩很久才能緩過來。

    傑森腦子雖然亂，但他不傻，那柄鐮刀明顯是魔法武器之類的東西，現在手裏是沒有了，不代表他一直沒有武器。

    見他不肯放鬆，赫爾淮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有點沒辦法了。

    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呢？

    直接告訴傑森「我是你同位體的伴侶」？

    不，他不會信的，這樣反而會讓他更加戒備。

    該怎麼辦呢？

    這時，奧娜薇婭的身影從赫爾淮斯腦海里一閃而過。

    對啊，哥譚！

    蝙蝠俠和傑森共同在乎的是什麼？

    是這座養育他們的城市，哪怕她已經沉入黑暗，他們也不曾放棄過救她。

    赫爾淮斯只需要傑森一瞬間的放鬆和不抵抗，一瞬間就夠了。

    於是，銀髮神明第二次撒謊，這一次他面不改色:「你好，傑森，我是這座城市的意志，你可以叫我……赫爾。」

    傑森:……

    傑森果然一愣:「什麼？」

    什麼意志？哪個城市的意志？

    ——就是現在！

    赫爾淮斯閃現在傑森身後，伸手在他的後頸上輕輕一按，端着微☆沖的紅頭罩頓時失去了意識，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

    銀髮神明接住了他。

    金色的神力如柳絮般漂浮在兩人周圍，它們絲絲縷縷的沒入傑森的身體裏，眉頭緊鎖的青年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復活以來第一次，他真正地迎來了平靜。

    赫爾淮斯將傑森打橫抱了起來，他看着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蝙蝠俠，語氣和態度都不算好:「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傑森，那就離他遠一點。」

    說完，他也不再搭理蝙蝠俠，轉身便消失在了對方眼前。

    當然了，赫爾淮斯也沒準備把這麼大一個蝙蝠俠放在這裏，哥譚可不安全，萬一死了怎麼辦？

    所以他很貼心地幫他呼叫了超人，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