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死神在哥譚 第 18 章 安娜貝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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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是大門被敲響的聲音。

    穆.斯林先生從夢中驚醒，他打開枱燈，床頭柜上的鬧鐘才走到四點十五，窗外還是黑黝黝的，現在是凌晨。

    「咚咚咚——」

    又是三聲敲門聲。

    什麼人會在凌晨四點十五分敲門？

    曾被毒蛇咬過好幾次的穆.斯林先生端起獵.槍，無聲地安撫同樣被驚醒的妻子，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大門前，拉開.槍.栓，槍.口對準大門。他咽了一口口水，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聲音壓得很低:「誰、是誰？」

    出乎他意料的是，門外傳來的是一個少年的聲音，有些縹緲，但聲音很好聽:「你好，穆.斯林先生，深夜前來，冒昧打擾了，我是一名死神。你的女兒安娜貝爾·穆.斯林即將進入輪迴，在進入輪迴之前，她想見你們一面，你方便開門嗎？」

    安娜貝爾的名字像一道驚雷一樣劈在了穆.斯林先生心上，他險些連保命用的獵.槍都端不穩了。

    死神……

    輪迴……

    作為一個親眼見過惡魔的人，穆.斯林先生的膽子顯然要比傑森想像中大很多。

    他打開了門。

    以一種視死如歸又瘋狂期待的心態。

    慘白的月光下，一個披着黑袍看不清長相的少年人站在大門前，除了露出來的下半張臉，少年的所有肌膚都被裹在了寬大的黑袍下。他戴着黑手套的手握着一把人高的巨大鐮刀，連接鋒利刀鋒的刀柄上爬滿了荊棘，星星點點的開着幾朵花，漆黑的，透不進半點光芒。他的腳邊漂浮着幾朵幽藍的鬼火，像花一樣燃燒着，透着一股刺骨的冰冷。

    穆.斯林先生幾乎是在看到這個少年的瞬間，就相信了他的話:這是一個死神！

    少年似乎是猜到了他此時的想法，淡色的唇輕輕勾起:「你們有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可以道別，請——」

    黑袍死神退後一步，讓出了之前被他遮在身後的小女孩兒。

    安娜貝爾哽咽着撲向她的父親:「爸爸！」

    穆.斯林先生猛的一顫，獵.槍掉落在地上，他顫抖着雙手，單膝跪下抱住了他早亡的女兒。懷裏的溫度冰冷刺骨，他的女兒撲在他懷裏，摟着他脖子的手像冰一樣，卻讓他感覺無比真實。

    這一刻，他想:無論這是否是真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傑森取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再次提醒他:「穆.斯林先生，七點的時候我會來帶走安娜貝爾，請你和穆.斯林夫人抓緊時間告別。」

    說完，披着黑袍的少年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六朵圍成一圈幽幽燃燒的鬼火。

    ——這鬼火是給安娜貝爾指引道路的，沒有這鬼火，她沒法離開死亡的地點。每個世界有每個世界的規矩，入鄉就要隨俗。

    這還是赫爾淮斯教傑森的。

    「即使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也不能肆意妄為，該遵守的一定要遵守。當然了——」銀髮神明對他眨了眨眼，「某些時候可以不用遵守，一切以你的安全為前提。」

    命都要沒了，還守着規矩做什麼？

    他的死神像是違法亂紀的人嗎？

    傑森頓時感覺心裏像吃了糖一樣泛着甜意，暖暖的，但他同時也感覺這些話……似乎有人跟他說過，雖然話不一樣，但意思都差不多。

    是誰呢？

    還有誰跟他說過這些話呢？

    傑森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人，幾乎是在瞬間就篩選出了可疑的人選——

    蝙蝠俠，布魯斯·韋恩，他的養父。

    他的確失憶了，但屬於他自己的亡靈卷在他手裏。

    每一個生命都有屬於自己的記錄，歸於冥界的生命會有記錄自己一生經歷的亡靈卷，無數的亡靈卷匯聚成為一本亡靈冊。冥界的死神也不例外，但他們的亡靈卷在他們自己手裏，冥王允許他們掌控自己的人生，但不能隨意更改添置。

    傑森看過他自己的亡靈卷，老實講，看完以後他覺得略有點狗血。如果把死亡的結局換一換，他這就是標準的人生贏家模板，改編成電影都能賺他個幾億票房。

    出生犯罪巷，父母失蹤的失蹤「病死」的「病死」，總結一下就是悲慘的童年。長大後半是被迫半是主動地做了少年犯，深夜撬輪胎撬到了蝙蝠俠頭上，社會性死亡地被車主逮了個正着。但他不僅沒挨一通黑暗騎士愛的鐵拳，還被蝙蝠俠叼回了軟乎乎黑黢黢的窩裏，搖身一變成為哥譚名門的二少爺，晚上變變裝就是飛翔的小英雄羅賓了。

    嘖嘖嘖，好一本龍傲天X點小說走向。

    ……就是死得略憋屈了一點。

    傑森坐在懸崖上晃腿，大腿上放着他自己的亡靈卷，又看完一遍後，他唏噓道:「如果這不是我自己的，我都要為這精彩的劇情鼓掌了。」

    同樣坐在懸崖上但沒有晃腿的赫爾淮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怎麼連自己都吐槽？

    傑森嘿嘿一笑，朝他那邊挪了挪:「赫爾，你知道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嗎？就是我還是羅賓的時候！」

    單從亡靈卷上看，他還是羅賓的時候有點傻氣，稍微帶着點中二病……嗯，就一點點！

    赫爾淮斯搖頭:「抱歉，我不知道。我遇到你的時候是我來到人間的第一天晚上，那個時候你躺在墳墓里，還沒有復活。」

    傑森失落地嘆了一口氣:「這樣啊……」

    赫爾淮斯補了一句:「你可以去問奧娜薇婭，她一定知道。」

    傑森搖搖頭，雙手疊在後腦上，原地躺了下去:「算了，我總覺得媽媽眼裏的我不是我真實的樣子。」

    赫爾淮斯失笑:「這倒也是。」

    在一個母親的眼裏，她的孩子自然千好萬好。尤其是奧娜薇婭，在她那裏就不存在「別人家的孩子」這種問題，因為她的孩子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驕傲的奧娜薇婭:我的孩子最好！不接受反駁！

    說她的孩子不好？

    全鯊了！

    哥譚意志有些時候也是很不講道理的，這一點蝙蝠俠深有體會。

    親身體驗過很多次的黑暗騎士:嘆氣.jpg

    ＃請輕拿輕放＃

    ＃哥譚的反派大多都不是鋼鐵煉成的＃

    ＃盧瑟的頭髮已經沒了，請放過他吧＃

    ＃夜巡就是消食＃

    ＃蝙蝠俠已經失業了＃

    見不到自家傑森寶貝的奧娜薇婭使勁兒地在自家騎士的底線允許範圍內上下蹦迪，一時間，哥譚的超級反派們仿佛集體被人下了降頭，淚流滿面地重溫那段倒了血霉的悲慘日子，每天瘋狂地在社會性死亡的邊緣反覆去世，具體表現為——

    坐車必翻，吃飯必噎，喝水必嗆。新衣服一上身，不出一分鐘，必定背後開口褲子開襠，公共場合這麼一搞，稻草人畢生恥辱第二！

    違法亂紀的事情一件都別想干，不用蝙蝠俠從天而降，什麼倉庫基地安全屋，有一個算一個，通通深夜檔煙花秀，炸得他們心肝脾肺腎都在劇烈疼痛！特麼的，都是錢啊！

    下雨天被雷追着劈也就算了，一個避雷針不行，他們可以安排十個。但是！晴空萬里刮颱風是不是有點不要臉！啊！是不是不要臉！

    每一次，都特麼有一大群圍觀群眾，廣場上那個巨大的屏幕還特麼實時報道！

    超級反派們:這地方是沒法待了！

    在第N次當眾社會性死亡後，飽受折磨的超級反派們終於消停了下來，紛紛乖乖地窩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出來上個廁所都跟做賊似的，生怕一不小心腳下一個踩空，腦袋就載進了馬桶里。

    哥譚終於迎來了夢幻一般的平靜，雖然是個人都知道這平靜是短暫的，但戈登局長還是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拉着蝙蝠俠的披風，一個勁兒地要給那個不知名英雄頒發錦旗。

    蝙蝠俠:……大可不必。

    奧娜薇婭給哥譚帶來了怎樣的歡樂海洋，遠在另一個世界的傑森是無法親身圍觀了，他可以圍觀第三季「哥譚意志和哥譚反派們鬥智鬥勇的那些年」。

    從安娜貝爾口中得知那個邪惡的惡魔已經死在了死神少年的刀下，一直提着心的穆.斯林夫人終於抱着冰冷的女兒失聲痛哭，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夏洛特修女和孩子們被他們的哭聲驚醒，哭得直打嗝的安娜貝爾斷斷續續地向被惡魔以她的名義驚嚇過的珍妮絲道歉。夏洛特修女很善解人意地帶着好奇的孩子們上樓，把一樓留給穆.斯林一家。

    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對於穆.斯林夫婦而言已經是天賜的恩德了，自從他們得知那個回來的女兒是要命的惡魔後，夫婦倆已經對再次見到死去的女兒絕望了。能夠再次見到他們的安娜貝爾，不是在夢裏，不是假的，這已經很好了。

    而且，女兒說過，那位死神是來帶她去輪迴的，他們不能再因為自己對女兒的思念就……就把女兒留下。

    穆.斯林夫人深深地看着她的女兒，想要將女兒的模樣永遠刻在腦子裏，她親吻着女兒，淚水不斷地落下:「我的孩子，我的寶貝……媽媽好想你啊……」

    安娜貝爾緊緊地擁抱着她的父母，痛哭使她的魂體虛弱，她每虛弱一分，屋外燃燒的鬼火就會旺一分。

    她的時間不多了，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卻是她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最後時光。

    他們不能一味地哭泣，這是重逢，這是喜悅的……這本該是喜悅的。

    遠程圍觀的傑森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偏頭看向一言不發看天空的赫爾淮斯，問:「赫爾，如果我和安娜貝爾一樣死去，你會復活我嗎？」

    赫爾淮斯詫異地回頭看他:「不做死神的『如果』？」

    傑森點頭。

    這個問題奧娜薇婭也曾經問過，而且……

    赫爾淮斯歪了歪頭，不解地說:「我記得我告訴過你答案的。」

    不做死神，就以他淡金色的靈魂，赫爾淮斯會親自送他去輪迴，但絕不會復活他。

    傑森癟了癟嘴，偏過頭不再理他。

    赫爾淮斯更加疑惑了，他伸手推了推兀自生氣的傑森:「你怎麼了？不復活去輪迴不好嗎？輪迴後就是新的人生，你的靈魂是淡金色的，日後會平安幸福，一生沒有坎坷悲痛，不比復活更好嗎？」

    復活好，還是輪迴好，傑森當然知道哪一個更好。就未來而言，輪迴似乎比復活好，有他的亡靈卷作證，輪迴壓了復活好大一頭。可之所以他生氣，又不是氣這個。

    傑森鼓着腮幫子小聲嘟囔:「赫爾是木頭。」

    聽得一清二楚的赫爾淮斯:嗯？誰是木頭？什麼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