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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次日,女王連發三條詔令。
第一,宣佈圖黎帕王國國王查爾曼二世之子,威廉姆·博文·柯利杜斯為洛薩王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第二,正式成立王國最高法院,認命忒圖姆爵士為最高審判官。逐步建立下級法院取代巡迴法庭。
第三,女王以私人形式向法院提起自訴。以叛國、投毒、謀殺未遂等罪名,起訴科羅拉子爵、密克羅子爵、因提庫斯伯爵等十數人。
這三條詔令都很有意思,尤其是最後一條。
不但因為被告者幾乎都是死人,它還開闢了一道先例。
女王沒有直接下令處罰這些人,而是將他們告上了法庭。
大部分人認為這是在為新成立的部門造勢,可也有小部分人隱約察覺到,這是一個信號。
女王在逐步限制王族的特權,起碼她在向世人表明自己的態度。
一個接一個的重磅消息,砸得王都內的居民吃瓜都吃不過來。
可更大的雷其實還在後面。
兩日後傳來消息。
就在女王誕辰日的前三天,洛薩王國的君主,薩斯賓蒂希女王在馬涅·盧曼宮中逝世,享年67歲。
這個消息引得整王都內一片譁然,各種好的或不好的輿論都開始冒頭,卻被王都守備隊強硬按下。
艾伯自從舞會那日挨了女王一巴掌,回來後就一直沉默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又回到了自閉的狀態。
坎蒂絲拿着今日的報紙和早飯,端到他的床頭,順便拉了張椅子坐下。
「女王殿下去世了。」她平靜地將托盤放下,把報紙展開,立在艾伯面前,「威廉姆王子將在明日,也就是女王誕辰日正式繼位,並舉行婚禮。」
「那個畜生!」
艾伯突然暴起,一把揮開眼前的報紙,揪住坎蒂絲的領子吼道:「那時你為什麼要阻止我?要是女王還活着,現在……」
「現在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手腕被鉗住,路西恩一把將他推回床上,冷笑着俯視他:「我以為那位女士的一巴掌已經扇醒你了,看來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蠢。」
坎蒂絲整了整衣領,站起身擋在兩人中間。
「你想救女王,是出於什麼原因?」黑漆漆的眼睛平靜地與他對視,語氣里沒有多少起伏,「艾伯,你不是想救女王,你是為了薇娜,是為了削減自己內心的罪惡感……你這樣,與勞斯沃斯家、與你的祖父又有什麼區別?」
癱坐在床上的青年開始顫抖,艱難地吞咽一口口水:「不……不是這樣的……」
坎蒂絲垂下眼帘:「有什麼不同?都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他人身上。你和薇娜也一樣,你們動手前,誰都沒想過女王是不是真的想要接受,不是嗎?」
艾伯雙手捂住臉。
他不得不承認,坎蒂絲的話正中他的痛點。
薇娜和他,想要自我獻祭的根本原因,不過是想把自己身上的壓力轉嫁給別人。
死亡太輕鬆了,輕鬆到讓他認為那是最簡單的解題方法。
只要跨越那條線,他再也不用考慮那些辜負了他、亦或是被他辜負的人。
說到底,第二次他還是選擇的逃避。
「奧路說得沒錯……我從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個自私又懦弱的人。」沙啞的聲音破碎不堪,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潰,「我什麼都做不到……我只能站在一邊,眼睜睜地看着,卻什麼都做不到……」
他坐在床上,抱緊自己的頭:「果然跟他們說得一樣……我就是個的廢物……」
奧路菲歐斯站在門口,隱在陰影中的拳頭漸漸握緊。
他想要衝進去,給這個不省心的傢伙一個教訓,卻被一個慍怒的女聲絆住腳步。
「胡說八道!」
坎蒂絲拔高的聲調讓門內門外的兄弟都是一震,艾伯不禁驚詫地抬起頭。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他們』是誰,可我從不認為你是廢物。」坎蒂絲以強硬的姿態擺正他的臉,「看着我,艾伯里恩·勞斯沃斯!」
青年的眼眶還是紅的,腦子裏也是一片漿糊:「什麼?」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是你拋出匕首刺穿了強盜的喉嚨。」坎蒂絲強迫他與自己對視,語氣堅定,沒有意思停頓,「你救了我,也救了很多商隊中的人。」
艾伯想說,那是因為薇娜給他遞了委託。
話還沒出口,就被坎蒂絲再次打斷。
「我不會騎馬,是你教會了我。」
「你會古語,卻不吝於分享。你幫助我找到了最關鍵的線索。」
「你熟知各種野外生存技能,你教會我如何生火,如何結合月亮的方位和日期去推斷方向,如何判斷他人的善惡……」
「在北地,是你包容我任性的決定。即使後來遇到了暴風雪我們都差點喪命,你也沒有一句抱怨。」漆黑的眼珠終於動了動,坎蒂絲看向他的右腿,「你遇到魔物後,最先考慮的也是讓我先走,這才會受傷……」
她鬆開手,重新站起身:「艾伯里恩,我從不認為你是個無能的廢物。我相信,凡是受過你幫助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碧綠的眼眸慢慢睜大,呆呆看着眼前的少女。
「誰都會有害怕恐懼的時候,想要逃跑也是理所當然的……你又為什麼要因為這點不足,全盤否定自己的優點呢?」
「懦弱和勇敢並不衝突。在我眼裏,你還是那個遇到危險時擋在我前面的艾伯里恩。」
晨曦下,少女向他伸出手:「起碼,坎蒂絲·奈默能活生生地站在這裏,離不開你的幫助。」
青年怔怔地盯着那隻手,恍惚地握上去,順着力道被拉起。
路西恩興致勃勃地站在一旁吃瓜。
眼角往後一瞥,發現門口那道身影已然不見。
***
奧路菲歐斯的思緒很亂,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那扇門。
他匆忙走下樓,卻在門口撞上一個熟面孔。是他在守備隊的副手馬克。
「隊長!」馬克見到他,立刻併攏腳跟深行一禮,「恭喜,您的禁足被解除了!」
奧路菲歐斯皺着眉頭上前:「解除了?」
馬克抑制住自己興奮的情緒,掏出一張捲軸:「這是今天送到守備隊的。說您涉案的證據不足,最高審判官已經做出裁定,要求您立刻回到守備隊任職。」
奧路菲歐斯一把奪過捲軸,看完後眉頭皺的更緊了。
沒有再理馬克,頭也不回地往外沖。
「隊長,請您回來吧!」身後傳來馬克乞求的聲音,「我們,都是相信您的……」
奧路菲歐斯的腳步只頓住一瞬,再次拔腿往外走。
他胸中憋着一團火,腳步越來越快。
目的地只有一個,新建的王國最高法院。
這棟建築動工修建幾個月了,目前還沒完全完工。只是沒人想到是做這個用的。
他記得還有人猜測,是女王不喜未來的王儲夫婦。為了不讓他們入住女王宮而建的臨時居所。
這棟建築的外形相對簡約,目測造價並不是很高,也很符合女王的風格。
只是,台階格外的高。
他站在法院的高階之下,向上看去,幾乎會產生一種敬畏的感覺。
這大概也是女王想要的效果,一切都在她的謀劃中……
「喲!這不是盧布魯姆家的小子嗎?」
肩膀被一隻有力的手扣住,讓他抬腳的動作頓住。
轉過頭,身後立着兩名衣裝得體的紳士。
左邊的男人拄着手杖,身材高大,面露威嚴。
右邊的男人微胖,留着兩撇上翹的小鬍子。正挺着肚子,一邊捋鬍子一邊對他微笑頷首。
「芙拉沃侯爵,威利狄伯爵?」奧路菲歐斯急忙回身,對二人行禮,「日安。」
「日安,奧路菲歐斯。」芙拉沃侯爵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看了看他手中的捲軸,又掃了眼高階之上的建築,「你來這裏做什麼?」
奧路菲歐斯抿着唇,將手裏的捲軸又握緊了幾分。
「我想知道,二位追求的正義是什麼。」他抬頭迎上芙拉沃侯爵探究的眼神,「對二位來說,『紅玫瑰騎士』的做法是否是正確的。」
芙拉沃侯爵接觸到那雙倔強的眼神,就覺得一陣頭痛。
他很久沒見過這麼死腦筋的人了。
女王的三道詔令已經說明了一切。她自己都認下了黑鍋,哪還需要其他人置喙?
威利狄伯爵卻更理解青年。
他朗聲大笑起來,拍拍青年的肩膀:「紅玫瑰騎士?看來你最近很閒啊,都有時間去大劇院看戲了?」
奧路菲歐斯:「我……」
「好了,年輕人。」寬厚的大掌壓在他肩上,面目和善的伯爵緩緩開口,「你的事我們早就知道了,否則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好好站在這裏?」
見青年撇開頭,還是一副聽不進話的樣子。威利狄伯爵鬆開他的肩膀,誇張地感慨道:「現在的生活真好啊。能一覺睡到大天亮,睡覺時也不用擔心隨時會被號角聲吵醒。」
他拍拍自己的肚子:「不但能吃飽肚子,連吃的花樣都變多了。以前老子在戰場上天天啃乾麵餅,連屎都拉不出來……」
奧路菲歐斯很久沒聽過這麼粗俗的用語了,驚得抬起頭。
是了,薩斯賓蒂希女王繼位後,王國參戰的唯一一場大規模戰爭就是由眼前這位領軍的……
上一任威利狄伯爵就是位猛將,最後為了王國死在了戰場上。
現在的威利狄伯爵是老伯爵唯一的兒子。
當時女王的父親,斯塔圖斯二世也剛剛過世。女王繼位後,便將年幼的伯爵之子接到女王宮撫養。
可以說,威利狄伯爵是女王親手養大的。
後來,女王的侄子沒能成功繼位,逃到了洛薩王國。
女王便令威利狄伯爵率領王國軍,帶着自己的侄子殺回圖黎帕。這才有了現在的圖黎帕國王——查爾曼二世。
眼前笑眯眯的紳士是真正經歷過戰爭洗禮的將軍,奧路菲歐斯自然對他更敬重幾分。
可他還是忍不住胸中憋着的那股氣,固執地看向他:「您認為這樣就滿足了嗎?難道只要自己吃飽睡好,就可以無視容忍那些醜惡的蛀蟲嗎?」
威利狄伯爵面對這樣的質問倒也沒生氣,反而看向身邊的芙拉沃侯爵笑起來:「你說理查那種軟蛋,是怎麼生出這麼個硬骨頭的?」
芙拉沃侯爵聞言,嘴角也微不可查地翹了翹。
他用手杖敲敲地面,將青年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所謂的正義、理想,都是人們幻想出的目標。也是因此,它們才顯得那麼完美無缺。」
芙拉沃侯爵用杖尖指向高階之上的建築,又指指腳下:「你的目標在遙不可及的地方。你嫌惡眼前的境況,這很好,這樣你就有動力往上走了。」
「可是奧路菲歐斯,你要記住,向上走的步子不能太大。」他上前一步,走上台階,「走得越快,越容易從高處跌落。」
「巨人族想要登上天之國,取代神明,因此建造了通天塔……可結果呢?現在大陸上甚至沒有一隻巨人的影子。」
奧路菲歐斯愣了愣,見威利狄伯爵也走上去了,急忙跟着踏上台階。
「王國的法律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完美,可也沒糟糕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前方高大的身影突然停住,侯爵向後淡淡掃了他一眼:「別小看你現在的生活,這都是我們幾十年的成果!」
奧路菲歐斯停下腳步,看向高階的盡頭。
白鴿飛過頭頂,在建築的最高處落下。
他看看建築之上那遙不可及的尖頂,又看看腳下的台階。
也許他一輩子也無法觸及到那片尖頂,可他可以像先輩那樣,成為登上尖頂的台階。
「愣着幹什麼?」芙拉沃侯爵不滿地轉過身,「你不是想知道王國的正義是什麼嗎?正好讓你見識一下,薩斯賓蒂希殿下留下的『遺產』。」
威利狄伯爵跟着哼笑一聲:「紅玫瑰騎士能救幾個人?目光短淺的小子,你的志向不止於此吧!」
「殿下已經踏出了第一步,可之後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伯爵抬了抬帽檐,意味深長瞥了他一眼:「這棟建築是會被廢棄還是會成為維護正義的利劍,終究是由你們年輕人來決定。我們這些老東西可帶不動幾年嘍。」
奧路菲歐斯在台階上呆立許久。
暖風吹過,他看着那遙不可及的尖頂,艱難地向上踏出一步,緊接着又是一步……
儘管依舊無法觸碰到,但他們間的距離確實在縮短。
沉重的步伐變得輕快起來。
藍天下,青年的腳步越來越快,奔向那兩道高大的背影。
***
隨着國王威廉姆的繼位,國王誕辰日也自然而然地變成現任君主的生日。
可他選在曾經的女王誕辰日結婚,不免會引起他人的議論。
艾瑪依然是薇娜的貼身女僕,負責照顧她的起居。
她知道自己得罪過現任國王。雖然害怕,卻沒有選擇離開。
今天要舉行重要的儀式。新任國王和王后都要出席,馬涅·盧曼宮也會對外開放。
她一大早就開始為薇娜梳妝打扮,不讓別人挑出一點錯處。
只是她的主人,自從女王離世後就一直處於不正常的狀態。
呆呆地坐在窗邊,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和凱特女士勸過很多次,可薇娜就像在一夜間變成一隻精緻的玩偶,那雙漂亮的眼睛裏也不再有光。
艾瑪還在心中哀嘆,正在想該如何開解她時,外面突然傳來陣陣喧譁。
「女神在上……這是神跡!!」
「不,是女王,是女王的英靈在守護我們!」
外面的聲音終於引起薇娜的注意。
她淡淡偏過頭:「你去看看發什麼了什麼事。」
艾瑪急忙應聲出門。
很快,她帶着不可置信又欣喜若狂的表情跑回來,激動地握住薇娜的手:「玫瑰!玫瑰全開了!」
薇娜剛感覺到手裏被塞了張紙條,耳邊就傳來這樣的消息,驚得睜大眼:「……你說什麼?什麼玫瑰開了?」
「女王庭院裏的玫瑰!那些枯死的玫瑰在一夜之間都開花了!」艾瑪興奮地忘記禮儀,拉着她的手往外跑,「您快去看看,這一定是女王對您的祝福!」
此刻,不單單是王宮裏的僕從,趕早進入王宮參觀的普通群眾也發現了。
眾人皆激動地高呼女王的名字。
薇娜緊緊握住欄杆,看着一庭院盛開的玫瑰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她回過神,急忙展開手中的字條,看清後立刻紅了眼眶。
入眼的字體不能說好看,是規規矩矩的印刷體。但她是知道緣由的。
坎蒂絲剛被奧布里亞教授撿回來時還不認字。
她想進入胡慕斯學院,便撿着過期的報刊或舊書籍練習讀寫。
久而久之,她也只會寫印刷體。
小小的紙條上只有一句話。
【願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滴在紙上將字跡暈開。
一旁的艾瑪急得小聲提醒道:「王妃殿下,您的妝要花了……」
「薇娜,原來你在這裏。」
威廉姆快步向她走來,腳步聲已經很近了。
薇娜匆匆將字條咽下,轉身看向她的丈夫。
「這是怎麼了?」年輕的國王伸手擦拭妻子眼角的淚水,將她擁入懷中安撫,「被嚇到了?」
「不,我是太高興了。」薇娜順從地依偎進他的懷裏,指向庭院中盛開的玫瑰,「你看,我們婚禮的當日居然能收到女神的祝福。這一定是個好兆頭。」
國王安撫的動作一頓,僵硬地應和道:「沒錯,是個好兆頭。」
他又轉身對侍從道:「去將之前的花匠找回來。這是女神給予我們的禮物,一定要好好保護!」
侍從領命離開,威廉姆再次看向薇娜,深情款款道:「有了女神的祝福,我們一定會幸福。」
薇娜亦深情回望,握住他的乾瘦的手掌:「我相信您。」
「我們將來會有很多孩子……我甚至都為他們取好名字了。」他領着薇娜往回走,又狀似小心翼翼地看向妻子,「你喜歡孩子嗎?」
「非常喜歡。」他美麗的妻子露出一個天真燦爛的笑容,「我想要三個孩子,兩個男孩一個女孩。」
國王放下心。輕拍了兩下她的手,聲音柔和道:「你先去準備一下,儀式很快就要開始了。」
交握的手鬆開。房門閉合後,門內門外的兩張臉都沉了下去。
威廉姆陰沉着臉站在門口。
女王去世的當天,他讓屬下將藏好的短匕取回來。
結果他沒拿穩掉到了地上,那把短匕的刀面就碎成了渣渣……
真是見鬼,他又碰到贗品了!
不過這樣也沒關係。
威廉姆垂下眼,凹陷的眼窩裏落下陰影。
勞斯沃斯的寶物還在薇娜身上,他們早晚都會有孩子,只需等到那時……
***
另一邊,艾瑪也在給薇娜補妝。
薇娜看着鏡中的自己,記憶卻在腦中輪轉着。
最後停在女王與她對話的那一夜,以及紙條上的那句話……
手刃仇敵後,我是否就能得到幸福?
成為您那樣的人後……我是否就能得到幸福?
碧綠的眼瞳中,微弱的火焰被點亮。
她不能放棄,她怎麼能在這裏放棄!
【世界是公平的,薇娜。不管在何時何地,有失就必有得。】
耳畔是老人溫和的低語,鏡中的美人微微仰首。
她是公爵家的小姐,是王國的王后,天生就站在權利的頂端。
這樣的身份,不管她身上是否有寶物,她都是棋盤上命中注定的一顆棋子。
既然她從出生起就沒有選擇的自由,那就去接受,擔起這份命運……
然後,死死拽住那條線,將它拖到自己的身邊,讓它臣服在自己的腳下。
畢竟未來的事,就連偉大的大地女神都無法知曉,不是嗎?
她對鏡中的自己笑了笑,站起身推開房門。
原本還一臉陰鬱的國王被她的笑容晃到,發出由衷讚美。
「感謝女神,讓我能娶到如此美麗的新娘。」他伸出手臂,邀請道,「希望我有這個榮幸,能與你共度一生。」
薇娜搭上他的臂彎,羞澀地垂下眼:「行了,威廉。現在說出誓言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無論如何,威廉姆還不能死。
洛薩王國需要一個繼承人,一個能讓圖黎帕王國啞口無言的繼承人。
她的視線下移,看向自己的小腹。
「哈哈哈,是我失禮了。」
威廉姆爽朗地笑了兩聲,帶着美麗的新娘走向正廳。
對視間,他們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
只要能生下一個擁有雙方血脈的孩子(繼承人)。
她(他)就不重要了。
***
庭院不起眼的角落裏,頭戴玫瑰的女性重新變為書頁,坎蒂絲也將封印之書收回。
「給你的新婚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她看向王宮的方向,輕語幾乎融到風中。
路西恩:「這就滿意了?」
坎蒂絲點頭:「滿意了。」
路西恩搖搖頭,信步走到花圃旁,一邊彎腰欣賞花朵一邊道:「她和你不一樣,她是個會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女人。」
男人伸手,折下其中一朵:「你就不怕,將來她會變成你討厭的那種人?」
坎蒂絲虛虛看着遠方,搖搖頭:「我願意相信薇娜……況且設想未來會變成怎樣,對現在的我沒有意義。」
她們是不同的,從一開始就是不同的,但那又如何?
「薇娜是我的朋友。過去是,現在是,這就足夠了。」她深吸一口氣,忍住眼中的淚意,笑道,「不管她未來會選擇哪條道路,我也衷心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背對她的男人也露出一個笑:「這樣啊……」
須臾間,一束漂亮的玫瑰闖入坎蒂絲的視野。
她驚訝地望過去,正對上路西恩含笑的眼眸。
「送我的?」坎蒂絲接過花束,狐疑地看向他,「你今天吃錯藥了?」
路西恩還保持着彎腰的動作。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在她眼前搖了搖。
「給好孩子的獎勵。」淺灰色的眼中透着淡淡的溫柔,「我認同你的觀點。未來的可能性太多,珍惜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各色的玫瑰嬌艷欲滴,嗅着花香,坎蒂絲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謝謝。」
少女抱着花束,在清晨的陽光里笑起來。
路西恩看着她,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
發自真心的笑是不同的。
即使是他,都有點想將這個微笑封存起來,讓時光永遠留在這一刻。
只可惜,美好時光總是如此短暫。
「你、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侍衛的暴呵打破美好的一幕。
坎蒂絲抱着花轉身,一臉懵逼地看向身後的一排侍衛。
「你們……你們竟然破壞了女神給予吾王的饋贈?!」侍衛們紛紛舉起長|槍,對準花圃旁的兩人,「把他們押進地牢嚴加審問!!」
坎蒂絲:「不、不是……」
哐當!
鏽跡斑斑的鐵門在她眼前被甩上,幾條粗大的鐵鏈昭示着典獄長對他們重視的程度。
「果然,未來的可能性有很多。」路西恩嘆口氣,手搭上她的肩膀安慰道,「不過這也說明,經驗豐富點是件好事。你看,你這次都不害怕……」
「我【嗶——】你【嗶——】的經驗豐富!」
坎蒂絲一拳打上那張破嘴,掐着他的脖子將人按倒在地:「我他【嗶——】忍你很久了!老子今天就要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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