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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一撞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把艾伯那發熱的大腦撞冷靜了不少。
他本身就不是個在乎臉面的人,即使在同伴面前出了丑也只是短短自閉了幾秒。
隨意抹了把臉,便借着坎蒂絲伸來的手站起來。
「『門』不一定是真的門,而且每個幻境裏不止一個。」坎蒂絲拉着他站起身,揮揮手裏的鏡片,「維歐先生會指揮我去指定的『門』,從而靠近【箱】的核心……」
這個過程中還要穿越好幾個場景,坎蒂絲相信他們不會那麼倒霉,一面鏡子都找不到。
青年雙手擱到腦後,一邊聽着她絮叨的聲音,一邊「嗯嗯啊啊」地應聲。
直到他跟着坎蒂絲走回那片小樹林才回過神,有些不解地左右看了圈。
「這裏除了樹沒有別的……不會那個『門』其實是個樹洞吧?」他攤攤手,開玩笑道,「要是倒退十年我也許還能鑽進去,現在這個體型可不行了啊。」
坎蒂絲:「……倒也沒那麼過分。」
她最後遵循鏡片的指引,兩人走到位於樹林邊緣的一口石井邊。
艾伯:…………
這還不如鑽樹洞呢。
「不是說每個場景里不止有一扇『門』嗎?要不我去找其他門試試?」他退後幾步,開始用豐富的肢體語言表達自己的拒絕,同時吐槽道,「這也太喪病了,誰會想到跳井啊?一旦跳死了也沒人賠啊!」
坎蒂絲拉住他的手臂往前帶:「真的沒事。你過來看看,從這裏能看到下一個場景的一部分……」
艾伯沒辦法,只能順着她的話往下瞄一眼。
確實如坎蒂絲所言,這口井裏既沒有水也不黑,甚至隱約能看到一點燈光照亮了井的底部。
艾伯目測了一下距離,發現也不高,大概兩米左右。
甚至他跳下去,踩着底,都能跟井邊的坎蒂絲擊個掌。
於是沒糾結太長時間,兩人就打算從井口跳了下去。
***
「咳……咳咳咳!!」
先跳下去的艾伯確實沒受傷,卻被猛然揚起的黑灰撲了一臉,抑制不住地捂嘴咳嗽起來。
坎蒂絲也看到了,趴在井口擔心詢問道:「餵——你沒事吧?」
艾伯沒有應聲,只伸手快速揮開眼前的灰。
他給上方的坎蒂絲比出一個手勢後很快貼到石壁邊緣,眯眼觀察外面的情景。
他沒想到,那口井通往的是另一處場景的壁爐……
還好這家人現在沒做飯,否則他此時鐵定要倒霉。
剛剛他發出的聲音很大,可外面的人卻依舊該幹什麼幹什麼,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家壁爐里已經多出一個人。
煙灰再次沉澱下去,坎蒂絲見他表情不對,小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青年又看了一眼那正在用餐的一家人,對她搖搖頭,這次用了正常的音量:「下來吧。這邊的人好像看不到我。」
兩人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坎蒂絲扒住井沿,艾伯在下面接應,總算沒讓煙灰再揚第二次。
壁爐外是一個小小的磚瓦房。
一家四口正坐在桌邊,有說有笑地吃着飯。
但要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不管勺子挖走多少食物填入口中,他們盤中的食物都沒有絲毫減少。
對話、動作……每個人一絲一毫的表情都在不斷重複,仿佛陷入了某種輪迴。
艾伯發現這點後不禁摸摸手臂上新起的雞皮疙瘩。
好久沒遇到這種讓人背後發涼的場景,他都有些不適應了。
確認這幾「人」都不會離開那張飯桌後,坎蒂絲率先從壁爐里鑽出來。
艾伯見狀,也急忙跟上。
就這樣,在「一家人」的晚間閒聊中,他們開始肆無忌憚地在房屋裏搜尋鏡子。
「爸爸爸爸!你聽說了嗎?」他們身後的飯桌旁,「男孩」激動地揮起手裏的湯勺,「那個無惡不作的殺人狂丹尼爾終於被抓住了!」
坐在對面「父親」沒有立刻答話,「母親」則是在餵懷裏的「嬰兒」喝米粥。
見他說得唾沫橫飛,乾淨用餐巾擦淨「男孩」的嘴角,溫和道:「好好吃飯。吃飯時不要說話……」
「男孩」沒有理會母親的勸誡,反而用更大的聲音喊道:「那個壞人馬上就會被大公絞死了!明天我和喬森納是不是可以到東街那邊玩了?」
「膽子很大啊,約翰。」
「父親」一挑眉,調侃道:「不知道是誰,聽到東街出了個變態,專喜歡抓小孩來吃的時候嚇得尿了褲子,還說這輩子都不要去那邊玩了……怎麼,這麼快就不怕了?」
坎蒂絲打開櫥櫃,裏面露出擺放整齊的餐具,並沒有鏡子。
她身後,「男孩」不滿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我才沒有尿褲子!」「男孩」紅着臉反駁道,「反正壞人已經被抓住,很快就要被絞死……我們已經安全了啊!」
「父親」拿起湯勺,舀了口粥放進嘴裏,咽下,這才漫不經心地開口道:「誰跟你說那人會死的?」
「男孩」被問得一愣:「可、可他殺死了二十多個人啊……再怎麼說都會被絞死吧?」
艾伯趴到地上,看了眼床下,發現底下放了不少箱子。
他將其中一個箱子拖出來,透過床下的縫隙,他清楚看到「男孩」原本一直在搖晃的雙腿停滯了。
「父親」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喝完最後一口粥才放下勺子。
「那可不一定。」他的聲音里滿是戲謔,「據我所知,這位『丹尼爾』可是大公的親侄子。別說殺了二十三個人,就算殺了二百三十個人,大公也不會下令絞死他。」
「不!你說的不對!」
「男孩」不滿地站起身,手臂越過自己的「母親」,拿起放在角落裏的報紙懟到「父親」面前。
「看吧!大公親自下的詔令,一定會執行的!」他大聲嚷嚷道,「報紙上都登了,這還會有假嗎?!」
「父親」輕嘖一聲,順勢將那薄薄一張紙從「男孩」手裏抽走,隨意念出上面的文字:「『丹尼爾·卡拉·賽爾維思,因犯殺人罪判處絞刑。』呵呵,我還從沒見過這麼短的詔書。大公愛說廢話的毛病終於改了?」
他將報紙扔回桌角:「這個不算什麼。而且絞刑和斬首不一樣,布袋一罩,誰知道裏面的人是誰?」
「男孩」反應數秒才漸漸睜大眼睛。
「這、怎麼能這樣?!」他不可置信道,「那可是大公親自頒發的詔令……他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父親」被孩子天真的話語逗笑,拍着大腿反問道:「他為什麼不能說話不算話?」
「男孩」想要反駁,可在思考過後突然有些詞窮。
「他、他可是大公,他是我們的領主……他就應該是最公正的啊……」
「男孩」癟着嘴,倔強地看着「父親」。
此時他已經知道「父親」不會順着他的話說了,但他還是在等待一個答案。
坎蒂絲到處尋找無果,看到艾伯從床下拖出來好幾個箱子,急忙也來一起翻找。
可聽到此處,兩人翻動箱子的手都頓了頓,不由自主地跟着「男孩」一起看向「父親」。
坐在飯桌邊的男人終於不再是那副逗小孩的神情了。
從坎蒂絲的角度能看到他的雙眼漸漸變得漠然。
他沒有因為這種事悲傷,只是面無表情地看向自己的兒子。
「對你來說這是很好的一課,約翰。今天我就來告訴你一個真理。」男人抱起手臂,面容嚴肅,「這個世界上就是沒有絕對的公平。人和動物沒有區別,都是弱肉強食的牲口。」
「權利永遠掌握在強者手裏。但為了維持穩定,他們不得不讓渡出一部分權利,那便是你相信的『公正』。」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譏諷:「那只不過是他們奴役弱者的工具……這種東西聽聽就好,要是全都當真那就太可笑了。」
「亨利!」
「母親」警告地瞪了「父親」一眼,轉而對怔愣的「男孩」溫聲道:「別聽你父親胡扯,他說着玩呢……」
在女人的安撫下,「男孩」緊蹙的眉頭終於慢慢鬆開,隨後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我還是相信大公!我相信他會說到做到!」他對「父親」道,「我會找出證據,證明『殺人犯丹尼爾』會被絞死,然後掛到城門邊的架子上!」
他學者自己的父親,洋洋得意地抱起雙臂:「如果我做到了,你可要好好給大公殿下道歉!」
「父親」無所謂地聳聳肩,看上去並沒有把這件小事當回事。
從這個動作開始,「一家人」的動作就回到了開頭,屋內又響起男孩激動的吵嚷聲。
艾伯收回目光,將箱子踢回床底後搖搖頭。
「你猜這個孩子會怎麼做?」他向上伸直手臂,抻了個懶腰。
坎蒂絲也推開一無所獲的箱子,走向熱鬧的餐桌。
「我猜,他會在絞刑的那天后去偷摘屍體的頭套。」少女從報紙下輕輕抽出一面鏡子,走回艾伯身前,「如果他真這麼做了,可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但這裏的「人們」都對他們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應,這就說明這段記憶的來源者已經死亡,誰都不會再知道這件事的後續了。
「好了,你先去和維歐先生待一會。」
坎蒂絲對着艾伯舉起鏡子,囑咐道:「好好跟他相處,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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