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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段西珩處理完工作來到臥室,發現床上多了一床薄被。
床的另一側,有個人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像個蠶寶寶,就差寫着「別碰我」幾個大字。
他剛在床邊坐下,阮蘇茉就像感知到一樣,又往邊上挪了挪,看着很快就要掉下床。
段西珩俯身過來,將阮蘇茉撈到床中間,然後撥開被子,露出她埋在被子裏的清透小臉。
「在跟我生氣?」他問。
阮蘇茉重新側過身,背對他,閉上眼睛裝困:「沒有。困了。」
「沒跟我生氣,那為什麼把自己包成這樣?」
「不給你預支的機會。」
阮蘇茉說着,還哼一聲,腦袋埋了埋,嬌氣命令:「關燈,我要睡覺了。」
段西珩「嗯」了聲,沒有先關燈,手指倒是輕輕勾過貼在阮蘇茉脖子上的髮絲,目光柔和,替她順着頭髮。
「你不用把自己包成這樣,我還不至於那麼禽/獸,不會強迫你。」
說着,他輕頓一下,唇角勾了勾:「如果我真想當禽/獸,你把自己包成粽子都沒用。」
「……」
阮蘇茉倏地睜眼,忽然有一種錯覺,段西珩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是以前的濾鏡太重了嗎?
以前就覺得他高冷寡言難接近,只有欺負他的時候他才會多看她一眼。
現在呢,現在她哪還有欺負他的機會,一直被他欺負被他調戲,她還毫無還手之力。
正當她認真思考的時候,段西珩收斂笑意,沉着嗓開口:「蘇茉,我高中——」
阮蘇茉意識到什麼,立刻縮到被子裏打斷段西珩:「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你的情史。」
段西珩看着她露在被子外面凌亂的發,漆黑眼眸有幾分深情,又蘊了點不具名的光。
須臾之後,他說:「你這樣,我會以為你在吃醋。」
吃醋?!
阮蘇茉瞬間就從被子裏出來,坐在床上為自己解釋:「怎麼可能——你想太多——」
她看着很着急,柔軟捲髮凌亂披在肩頭,睡衣裙子的肩帶也有一邊滑落到肩膀下面,白皙皙的鎖骨在髮絲中若隱若現。
「是我想太多麼?」段西珩目光灼灼,像是在確認什麼。
阮蘇茉不着痕跡地掩飾:「不然呢。大半夜的誰想聽你說這些,當然是要睡覺。」
「你不想知道她是誰?」
「不想。」
「不在意?」
「不在意。」
段西珩忽然停下來,沒有再說話。
兩人陷入一種莫名的僵持,過了一會,阮蘇茉低頭嘟囔着:「我為什麼要吃醋,憑什麼要吃醋……」
「就憑我們已經結婚了。」
段西珩認真的時候,聲音會略帶冷感,幾乎沒有表情。
阮蘇茉也總是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情緒。
短暫的滯愣過後,她躺下,背對段西珩說道:「我才沒那么小氣,連你學生時期的情史都想干涉。」
這次對話很莫名,兩個人心裏也都藏着事。
過了好一會。
他柔聲說:
「沒關係,你可以小氣,可以干涉。」
阮蘇茉懵懵眨眼。
「蘇茉,頭轉過來。」
阮蘇茉本來想裝沒聽到,不想理他,可他竟然很有耐心地等。
她撇撇嘴,轉過頭。
下一秒,唇就被輕輕碰了碰。
阮蘇茉怔愣着,眼睛睜得大大的。
段西珩溫柔地揉揉她頭髮,在她耳邊低聲說:「晚安吻。」
「晚安。」
段西珩沒有停留太久,起身關了燈。
臥室陷入黑暗,月色緩緩而來。
阮蘇茉仍保持着剛才這個姿勢,一動不動,耳朵聽着浴室里段西珩洗漱的流水聲,心臟不受控地砰砰直跳。
晚安吻……
他還跟她說晚安了……
他怎麼這麼會啊,在國外都學了些什麼呀……
這一夜,阮蘇茉睡得算是安穩,又不算安穩。
段西珩沒折騰她,她倒是很早就睡着了。
但是做了很長很亂的夢,又導致她神經衰落,大清早天還沒亮她就先醒。
難得有一天,她比段西珩醒的早。
阮蘇茉不喜歡太暗的環境,當初裝修,特意挑了透光窗簾。
此刻窗外天邊微微泛白,清透光線穿過窗簾,給臥室添上一層朦朧的晨光。
經過一夜睡眠,阮蘇茉裹在身上的被子早就被踹到了一邊,這會兒的她正跟段西珩蓋着同一條小薄被。段西珩側躺着,手臂輕輕搭在她腰間,像是在摟着她睡。
空調溫度低,在清晨這個時間點,顯得有些冷。
阮蘇茉沒有拿開段西珩的手臂,也沒推開他,反而有些貪戀他身上的溫度。
她想起昨晚段西珩問的問題,整個人思緒有些凝滯和遲鈍。
其實,她很在意。
如果不在意,那他們最後見面的那天,不會連一個告別都沒有。
如果不在意,她不會那樣突兀地沖他發脾氣,不會把他送的禮物丟回去。
如果不在意,她也不會一連哭了好幾天,哭得累了想放棄喜歡他……
說到底,她是真的很在意啊。
不過沒關係。
不管以前他喜歡過誰,反正現在,他是她的。
阮蘇茉這樣想着,悄悄往段西珩這邊挪了一下,趁他熟睡時候像小貓咪一樣拱到他懷裏。
睡眠中的段西珩像是感知到什麼,眉頭輕蹙,下意識地將懷裏的人摟緊。
下巴在她額頭輕輕摩挲,再溫柔地落下一個吻。
一切都是那樣自然。
阮蘇茉懷疑他沒睡着,可是抬頭仔細看看,他是真的在睡。
呼吸均衡,神色安靜。骨相天生精緻,面部輪廓流暢立體,高挺的鼻樑在臉上拓下陰影。眼睛平狹細長,一小顆不易發覺的紅痣就落在眼尾褶皺處。只要睜眼,就看不到。
段西珩擁得緊,阮蘇茉覺得有些不大好睡覺,想挪一點出來,可又忽然不敢動了。
她想起上次在度假村,那天早上她就亂動了一番,直接把他和他兄弟一起吵醒……
算了,還是就這樣吧。
被抱着的感覺還是挺舒服的。
阮蘇茉在段西珩懷裏重新閉上眼睛,忘卻剛剛那個光怪陸離的夢,沒一會又進入了夢鄉。
再醒來,天光大亮,身旁早已沒有人。
……
之後幾天差不多都是這樣。
段西珩有些忙,通常深夜才回來,第二天一早又很早起床離開。
這種時候阮蘇茉一般都在睡,他出門的時候,會將她叫醒,索要一個離別的吻。
幾次三番下來,阮蘇茉終於被惹怒。
最後一次,是她坐在床上,表情惱怒,還帶着清晨的起床氣,威脅段西珩:「你再打擾我睡覺,就給我收拾東西走人!」
段西珩卻看着她笑,好像格外喜歡她沖自己發脾氣。
周日早晨,段西珩終於沒有再吵阮蘇茉睡覺,阮蘇茉便一覺睡到中午。
然後被段西珩從床上撈起,被迫起床。
今天他們要回阮家。
阮蘇茉本想隨意穿穿,反正是回自己家。在看到段西珩一絲不苟的襯衣西褲時,她默默放下了已經拿在手上的吊帶背心和短裙,轉而取了另一條粉霧玫瑰色系的連衣裙。
段西珩身姿挺拔,肩寬腰窄,很適合西裝革履的打扮。
不過這樣會顯得他清冷漠然,不好接近,有很重的距離感。
尤其是像現在這樣,眼皮微掀,眸光淡淡掃過來:
「看我做什麼?」
阮蘇茉哼唧一聲:「看你好看咯。」
然後把他推出去,說:「我要換衣服了,你去外面穿。」
段西珩被推到衣帽間外面,還沒轉身,遮擋用的帘子就被唰一聲無情拉上。
他唇角微勾,不疾不徐地扣着沒扣完的襯衣紐扣,低笑道:「需要幫忙嗎?」
「不用!流/氓!」
無辜挨罵,段西珩倒沒什麼反應,心情反而還好了幾分。
-
午餐在家居城附近的一家西餐廳解決。
用過餐之後,阮蘇茉和段西珩去家居城簡單挑了一套桌椅,約定好送貨時間,然後才出發回阮家。
盛夏午後陽光灼人,小花園裏的薔薇開得熱烈,偶爾幾絲風拂過,枝葉搖擺,花香順着風拂到鼻尖。
六年過去,花還是那一片花,可惜物是人非,這兒早就換了女主人。
阮天成還算是個明白人,知道阮蘇茉跟宋荷不對付,今日一早就安排宋荷和孩子回了娘家。
阮蘇茉見家裏空蕩蕩的,格外舒爽,甚至還有心情去看秦姨準備下午茶。
伯爵茶千層蛋糕搭配淡雅的白玉骨瓷碟,玫瑰花茶茶香馥郁,化解奶油甜膩。
秦姨還準備了阮蘇茉最喜歡的梔子花杏仁奶油撻,惹得阮蘇茉直在旁邊誇她貼心。
秦姨自小看阮蘇茉長大,難得見阮蘇茉回家一趟,眼尾皺紋都帶着笑意。
「小姐要是想吃,可以多抽空回來。」
話音落下,阮蘇茉的表情卻失落了點,看着有些委屈:「這都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秦姨終究是外人,不好說什麼,只得心疼看着阮蘇茉。
王姨在另一旁準備好茶點,預備送樓上書房。
阮蘇茉看到了,很快就轉換過來情緒,歡快地喊住她:「王姨,我去吧。」
段西珩過來之後,就被阮天成叫到了書房,也不知道要談什麼,談了這么半天。
阮蘇茉好奇,想上去聽聽。
王姨把托盤遞給阮蘇茉,阮蘇茉就端着托盤上了樓。
秦姨和王姨兩人看着阮蘇茉逐漸消失的身影,不免感概:「時間可真快,都結婚了。」
「誰說不是呢。不過也不意外,咱們小姐以前就很喜歡姑爺。」
她們兩人相視一笑,都不再多議論。
樓上書房,氣氛比樓下嚴肅得多。
段西珩與阮天成相對而坐,阮天成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作為晚輩,段西珩便也沒開口。
兩人彼此沉默。
紫陶茶壺熱氣升騰,阮天成提起茶壺,往兩人茶杯內注入滾燙熱水,茶葉在沸水中翻騰,緩緩舒展,氤氳出淡淡茶香。
茶壺放下,阮天成這才開口。
「聽說你爺爺最近身體欠佳,叔伯幾個已經開始在明面上較勁,集團內部亂做一團。」
段西珩神色平靜,仿佛是在聽陌生人的事情,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阮天成抬眸悄悄打量他,發覺他對這些事好似並不關心。
幾年過去,當初冷淡寡言的小孩已經長大,眉目之間有幾分成熟,也學會了不動聲色。
他直白地問:「你有什麼打算?」
段西珩很輕地眨了一下眼,與阮天成對上視線,淡聲說道:「沒有打算。」
「真沒打算?不打算回去?你爸走了,屬於你爸的那份,現在應該是你的。」
段西珩的眼眸依然不起波瀾:「我跟他們已經沒有關係。」
「家族關係,不是你想斷就能斷的乾淨。我不要求你怎麼做,我只希望別把茉茉牽扯進去。」
阮天成沉吟片刻,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你的事?」
段西珩下頜收緊,眼底沉了幾分。
阮天成又道:「你們結婚,是茉茉母親安排的,我並沒同意。但是既然已經結婚,你就是我女婿,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以後公事上有什麼問題,我能幫就會幫。」
「我對你沒什麼要求,只希望你對她好一點。她的性子我知道,嬌氣任性,還有很多小脾氣,但是很單純,還是個死心眼的孩子……」
說到這,阮天成長長嘆氣:「你別欺負她,別讓她傷心難過,一些小事能讓她就讓着。」
「您說的,我都會做到。」
段西珩承諾道,喉結微動,接着說:「至於我家的事,我會找時間告訴她,您放心。」
放心?
阮天成還真放心不下。
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看着斯文淡漠,實際上也很心狠。
否則怎麼會在十七歲的時候,就親手把他的親生父親送進監獄。
作為一個父親,阮天成對這門婚事確實有許多擔憂。
擔憂段西珩在江市複雜的家族問題,擔心他是否表裏如一,更擔心他會不會和他的親生父親一樣……
都說父子一脈相承,阮天成是真怕遺傳。
不過還好,阮蘇茉從來不會讓自己受委屈,而他也還年輕,萬一真有什麼事,還能護得住自己女兒。
這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隨即門被打開。
阮蘇茉端着托盤,不大利索地擠開門,俏皮又好奇地探進一個小腦袋:「你們是在說什么小秘密嗎?我可以聽嗎?」
在見到阮蘇茉的那一刻,段西珩一直繃着的情緒鬆散下來,眸色柔緩幾分。
他看着阮蘇茉,阮蘇茉也看着他,阮天成沒好氣的聲音打斷他們對視。
「既然是說秘密,當然是你不能聽的。」
阮蘇茉推開門進來,手上還端着托盤,小小「嘁」了聲:「給我聽我還不要聽呢。」
「請問爸爸,現在小秘密說完沒有,能把我老公還給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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