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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咬着牙一步一步挪進一個很不起眼的岔路,這岔路高度和正常走廊沒有不同,但是寬度卻窄了很多。
羅文每走十幾步就要停下來專心抵禦這鑽心蝕骨的疼痛,也藉機仔細辨認鈴聲傳來的方向,前前後後休息了五次後才覺得這鈴聲越來越近。在一個直角轉彎處,羅文終於依稀看見一柄柳葉刀直直的插入拐彎的牆壁,那掛着繩子的鈴鐺和牆面平行的垂在刀尾的下邊。
「不用問,租少爺肯定是又迷路了」羅文心裏想。
這個岔路和剛才的走廊呈逆向,也就是說羅文剛才過來的這個方向,如果你走到這裏不回頭的話根本就看不見,而祖龍來的方向到了這裏剛好能瞥見這個不起眼的岔路,以祖龍當時撤退的速度和他對道路的敏感程度,迷迷糊糊撞到這來一點都不稀奇。
不過羅文有點疑惑,依照祖龍的習慣,這投石問路的招式應該是衝着將要去的方向用,祖龍應該就是從這裏一直走下去的,可這刀明顯是從這個直角彎的另一側打來,沒道理回頭衝來時的路用啊?難道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被困在裏面了?
想到這羅文不禁停下了腳步,伸右手從身後抽出三筒左輪交到左手,將撞針輕輕撥開,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咬着牙靠着走廊一側的牆面站着,支着耳朵傾聽。
「嘩鈴鈴」正在這時,一聲清脆的鈴音從鈴鐺那裏發出,直直的傳入羅文的耳朵,羅文下意識半蹲在地上,腳跟抬起,腳尖點地,眼睛死死的盯住遠處的那支鈴鐺。羅文等了一會沒見動靜,把唾沫吐到左手拇指上,然後在身上稍微蹭了蹭,微微舉起。
沒有風,鈴鐺是人為的再響!
羅文一下子在腦海中做出了最直接的判斷,要麼前面有一個未知的危險在撥弄着鈴鐺,像招魂般的等待獵物送死;要麼就是祖龍和大海出了什麼意外,極有可能是兩個人中的一個在求救,無論是哪種情況,對羅文來講都不是好消息!
並且這兩種情況應對方法也截然相反,前者應該冷靜的等待觀察,尋找蛛絲馬跡來進一步確認,判斷是否前行,拿出個完全的應對策略;而後者,時間不待人,兵貴神速,如果真是二人遇難,羅文每猶豫的下一秒鐘都可能導致這二人的死亡。
羅文不敢用祖龍和大海的性命冒險,將甩棍在傷口上壓了壓,又將綁着甩棍的緊身戰鬥衣緊了緊,顧不得太陽穴此刻抽筋的疼,矮着身子貼着牆根向前移動,本來需要大口呼氣來緩解疼痛帶來的窒息感,現在也不得不屏住呼吸,讓自己完全融入這片漆黑的走廊。
羅文每踏出一步心裏的緊張感就多了一分,那鈴鐺的聲音如同讀秒般的準時響起,越離得近越覺得這鈴聲詭異,在這幽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陰森,仿佛是聲聲的喪鐘,又像是地獄迎客鈴。
漸漸地,隨着距離的縮短,羅文的眼睛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這直角彎的一切,映入眼帘的正是祖龍的柳葉刀。
這柄柳葉刀不像遠處看的那樣是垂直扎入牆壁的,而是帶着一個角度斜着扎入,刀尖入牆不超過五公分,羅文憑藉對祖龍的了解判斷,這柄飛刀的發射地點距離這裏應該有五百米,不然以祖龍的手勁入牆應該再深些。
這飛刀尾部的繩子與地面垂直一動不動,而下面掛着那隻讓羅文倍感緊張的鈴鐺。
羅文靠着拐角處靜靜的蹲下,小心翼翼的將頭探出去,窺探着直角彎的另一側走廊。可出乎羅文意料的是,那一側的走廊里空空如也,既沒有自己預計中的攻擊,也沒有祖龍和大海的行蹤,不但如此,整條走廊空空蕩蕩的並無一物。
這鈴鐺怎麼會自己響?
羅文下意識回頭看向鈴鐺,正在這時,只聽見身後地面上突然發出「吧嗒」一聲,羅文剛要回頭,這「吧嗒」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忽然掉在他的肩頭!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一下子驚了羅文一跳,羅文趕緊鬆了傷口,用右伸手去摸肩頭的東西,左手的槍口從腋下探向身後,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指觸感的是什麼東西,那該死的鈴鐺此刻再次「嘩鈴鈴」的響了一聲!
羅文將頭一轉,牆角處空無一物,只有那隻該死的鈴鐺在自顧自的微微擺動着,鈴聲的餘音還未散去!
羅文低頭看了看手指上的東西,是血!
粘稠,近距離看呈黑色,他猛地一抬頭,只見天棚上竟然沾滿了一大片血漿!
這一大片血漿呈噴濺狀,幾乎黏滿了整塊天棚,像是一朵盛開的黑色蓮花綻放在頂上,血液里混合着某些東西,顯得格外的粘稠,由於重力的原因都向地面拉着長長的血線,不時有達到飽和度的血漿從上面滴落,這鈴鐺就是因為被滴落的血滴撞擊才發出的聲音。
羅文將手指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鬼氣入體侵蝕五感,羅文除了視覺不如從前以外,聽覺、味覺、嗅覺、觸覺,其實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如果是以前這麼大灘血液散發出來的血腥味一定逃不過自己的鼻子,可現在哪怕這麼近的距離羅文還很難嗅到他想要抓住的味道。
這血液的味道里混合着一點點腥臭味,但就憑這一點點的腥臭味也足夠判斷,這血絕對不是人類的!這多少讓羅文有些安心,起碼這證明了祖龍和大海到現在應該還活着。
羅文看着天棚上這一大片血跡,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如此大的出血量會是什麼呢?而且這裏沒有屍體,如果流了這麼多血還有行動能力可以離開這裏,那這東西的體型就不是一般大了。
羅文扶着牆站了起來,現在手指和腿部都有明顯的痙攣感,他甚至不敢將手指放在扳機上,大口喘氣引起心臟強烈的跳動,呼出的氣體像是火燒般刺激着喉頭,鬼氣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冷汗順着鬢角不停地下流,每一寸骨骼都像要裂開一樣。
他甚至來不及查看傷口,腦袋緊貼着牆一步步向前挨,心裏不停地分析着眼前的狀況,和腦袋裏那些一下子被清空的記憶坐着比較,如果說羅文此刻還能保持清醒,除了歸功於那根甩棍,就要靠這不停運轉的大腦來刺激每條想要放假的神經了。
就這麼向前挨了不知多遠,突然一個模糊的黑影出現在他眼前,羅文下意識停下來腳步,左手顫顫巍巍的撥開左輪前的撞針觀察着,那團黑影像是個半蹲着的人,看身材十分魁梧,以羅文此刻逐漸模糊的視覺來看,身高起碼在一米九以上,正在羅文出神的時候,那黑影突然伸手撓了撓屁股。
大海!
這個念頭像是閃電般划過羅文的大腦,讓本來已經開始有些意識不清的羅文打了個激靈!
羅文想要張嘴喊,可上下牙剛要分開,身上這鑽心的疼痛感忽然暴增了好幾倍,羅文才意識到牙齒已經被咬的酸痛,他也是靠着這咬牙硬挺的勁一直撐着,現在一開口仿佛像是泄了氣的氣球,排山倒海的疼痛感一下子就要將他淹沒。
羅文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大海,死死地盯住那個碩大的屁股向前拖着身體,右腿痙攣的已經很厲害,現在完全無法用力,肌肉僵硬的勾着腳,如果不是牆壁和腦袋支撐在一起,現在羅文肯定一頭栽到在地。
正在這時,大海的身影忽的一閃消失了,羅文一愣,不由得逼着自己加快腳步,接着牆壁的勁,單腳跳着向前。羅文一邊跳一邊在心裏暗罵,這兩個捅貨包可千萬別在這個關頭捅婁子,同時也納悶怎麼沒見着祖龍。
就這麼快要挨到大海剛才消失的地方,一道紫紅色光突然乍現!
這光一閃而過,夾雜着一絲黑色的鬼氣。羅文心裏暗叫一聲不好,急火攻心下差點暈過去,這光除了自己世上不知還有幾人能看見,雖然視覺能力下降的如此厲害,但這道光在邪眼下如同夜空中放出的一道煙花,異常的耀眼。
羅文嘴裏現在全是血腥味,口腔里滿是被自己咬開的小口,強睜着眼睛,張着嘴大口的呼氣,雙手痙攣的無法再用,用頭頂着牆面向前小跳,每一次跳起都像是抽盡了自己最後一絲力氣,落地的一霎那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震動,一步、兩步、三步,就在他將要摔倒的時候終於挨到了一扇鋼製大門的門口。
肩頭燈被立在門邊,不太亮的燈光將室內大半部分空間都暴露在視線中,羅文左眼皮不自主的跳動,只能用右眼向里望去,正瞧見祖龍大海並肩坐在地上比劃着什麼,只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像是兩個默劇演員坐着拙劣的表演。
羅文凝着神側着耳朵想要聽清他們的談話,可只有一絲模糊的聲音,配合大海的嘴型,羅文看出他說的是:誰會特意把這死熊搬到這來呢?為啥啊?
羅文費勁最後一絲力氣張開嘴,用僵硬的舌頭接了一句:「為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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