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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山了,燃燒着的晚霞也漸漸暗淡下來了,轉眼間西天的最後一抹晚霞已經融進冥冥的暮色之中,天色逐漸暗下來了,四周的屋頂瓦舍上被夕陽的餘暉照射着呈現出一片柔和的紅色,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春花若有所思的看着秋錦瑟。
秋錦瑟淡淡的說道:「息墨怎麼去了這麼久,都還沒有回來?」
春花接口道:「許是忙着呢,畢竟這天也快黑了,老爺他們估摸着也快該回來了,現在府里這麼熱鬧。」
秋錦瑟聽着春花口氣里那絲絲的羨慕之情,不由得是一陣懊惱,若不是因為她,春花這會子也該去湊這個熱鬧了吧,不然的話如何會在這裏陪着她。
春花怕秋錦瑟閒着無聊,便從秋錦瑟手裏拿着的那本書中,找出一段很長很長的字央求着秋錦瑟念給她聽。
秋錦瑟知道春花這樣做是想打發時間,這樣也顯襯的時間過的快些不是,於是便接過春花手裏的書。
秋錦瑟輕聲的念道:「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處訴。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 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 獨把花鋤偷灑淚,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儂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儂此日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念到最後秋錦瑟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的哀傷,春花見這首詩不太吉利。忙從秋錦瑟的手中把這本書給奪了下來,隨後又翻了幾頁然後遞給秋錦瑟。
秋錦瑟接過後,又緩緩的念道:「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遊夜專夜。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金屋妝成嬌侍夜,玉樓宴罷醉和春。」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驪宮高處入青雲,仙樂風飄處處聞。緩歌謾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闕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翠華搖搖行復止,西出都門百餘里。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黃埃散漫風蕭索,雲棧縈紆登劍閣。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無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聖主朝朝暮暮情。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
「天旋地轉回龍馭,到此躊躇不能去。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玉顏空死處。君臣相顧盡沾衣,東望都門信馬歸。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西宮南內多秋草,落葉滿階紅不掃。梨園弟子白髮新,椒房阿監青娥老。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
待秋錦瑟念到中間的時候,春花便一把奪過這本書,狠狠的摔倒地上,說道:「這到底是什麼書,竟寫些這麼讓人難受的話,二少奶奶,您也別傷心了,這書上寫的什麼春花雖說看不太懂,但是春花知道,這書里定是寫的都是害人的東西,依奴婢看咱還是別看了,不如您教奴婢插花樣可好?」
秋錦瑟喃喃的說道:「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臨邛道士鴻都客,能以精誠致魂魄。為感君王輾轉思,遂教方士殷勤覓。排空馭氣奔如電,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渺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膚花貌參差是。金闕西廂叩玉扃,轉教小玉報雙成。聞道漢家天子使,九華帳里夢魂驚。攬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銀屏迤邐開。」
「雲鬢半偏新睡覺,花冠不整下堂來。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含情凝睇謝君王,一別音容兩渺茫。昭陽殿裏恩愛絕,蓬萊宮中日月長。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惟將舊物表深情,鈿合金釵寄將去。釵留一股合一扇,釵擘黃金合分鈿。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春花知道二少奶奶此時一定是把這首詩後面的也給念了出來,春花不明白秋錦瑟念的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只是記得,二少奶奶念了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春花想到這裏捂着嘴笑了起來,秋錦瑟被春花的笑聲驚醒,這才從那些詩詞裏走了出來,嗔道:「你笑什麼?」
春花說道:「二少奶奶剛才念了那麼多的詩,奴婢一句也沒聽懂,不過倒是聽懂了一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奴婢聽着這句像是在喜宴上聽到過,奴婢覺着這一句定時吉祥話。」
秋錦瑟笑道:「這是說兩個人要不離不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隨後進門的章季軒接口道:「你這句話可是要說給我聽的嗎?」
秋錦瑟被章季軒的這一陣搶白,臉色微紅嗔道:「哪裏就是說給你聽了,不過是春花剛才說……」
章季軒見秋錦瑟的臉紅成一片,便故意調笑她道:「春花說的是哪句,你不妨說出來聽聽。」
春花見秋錦瑟聽到章季軒說這話臉是更加的紅了,她起身跑到門口,然後笑着朝房內的兩個人說道:「少爺,剛才二少奶奶是想說「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春花說完這話,便跑了出去,只留下一臉臊紅的秋錦瑟。
章季軒則開懷大笑,怪不得她不肯把這句話說出來。
章季軒目光炙熱的看向秋錦瑟,一字一頓的說道:「錦瑟,此生我必不負你。」
秋錦瑟說道:「其實你誤會了,剛才我只是和春花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玩,她便盡找些長的詩文讓我念給她聽,可是她自己又不懂,她只是在聽到我念《長恨歌》的時候故意打岔。
章季軒聽到秋錦瑟說起《長恨歌》心裏有一絲的異樣,《長恨歌》裏講的是漢武帝和陳阿嬌的故事,這個故事放在這是有些不太吉利。
秋錦瑟見章季軒臉上隱隱的有着一絲絲的愁雲,知道他在想金屋藏嬌的典故,連忙說道:「你可曾見到息墨了?」
章季軒回過神來說道:「見到了,她現在正在東苑忙碌着,估計過會就回來了,怎麼你有事要找她嗎?」
秋錦瑟哪裏敢說她找息墨是因為想知道章季軒到底有沒有去百暉堂找老夫人。
她只得說道:「這會子賓客都該到了,你不在東苑裡陪着,到我這裏作甚,你還是快些回去吧,畢竟老爺回來也是府里的一件大事。」
說着秋錦瑟便去推章季軒。
章季軒手臂一圈便把秋錦瑟摟在了懷裏,秋錦瑟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因為她每掙扎一次,章季軒的手臂便摟的更緊一次。
章季軒綿綿的聲音緊緊的貼着秋錦瑟的耳朵一句一句的飄了過來。
「我就想一直這樣抱着你,直到海枯石爛。」
這句讓秋錦瑟十分動容的話就那樣一字一句的傳到了她再次鬆動的心裏。
在這寒冷的冬日裏,在這般安靜的時刻里,秋錦瑟就這樣被章季軒用心的呵護着,她的心裏湧現出來的甜蜜快要從喉嚨里跳躍出來了。
章季軒在秋錦瑟的額頭上神情一吻,而後低聲說道:「乖乖的在這等我,我一會就回來。」
秋錦瑟十分溫順的點了點頭,縱然前面是萬丈深淵,即便以後章季軒不在她身邊,她也決定要跳下去,從此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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