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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很抱歉,這麼久才更新,還請大家放心,小乖是不會棄坑的。
沈斌的兩隻手互相交叉藏在袖子中,掌心早已因為蘇敏瑤的到來而變得濕津津的,他暗中摩挲着手掌,希望能把掌心裏的汗擦拭乾淨,最起碼不至於讓明察秋毫的蘇敏瑤看出他的緊張不安和破綻。
可是任由他在暗中做手腳,掌心裏的汗卻絲毫不見少,就連額間也開始冒出細細的汗來,他抬起頭尷尬的動了動嘴角,不管他在別人面前是如何的沉重應對,到了蘇敏瑤的面前他始終做不出違背內心的事情。
他微動了下嘴唇,努力的從腦海里組織成一句完整的話來,然後咽了口唾沫說道:「老夫人這幾日咳疾總不見好,可請太醫來診治了嗎?」
說完這話沈斌就立即後悔了,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再也不會有太醫來章府為任何一個人問診了,章崧已經下達了命令若是再有太醫踏足章府,必將被立即處死,此事也早已啟奏給了當今聖上,聖上雖沒有並說,但是也默認了,李翔壽太醫因為經常出入章府與章夫人勾結的事情,宮裏早已經傳的是沸沸揚揚。其餘的太醫也因為要避諱,自然是不敢前往,更不消說是晉綏城內那些沒有把握而又貪生的郎中,現在的他們只要是聽到要去章府問診,個個都是談虎色變,避之不及。
若是真的有太醫來給蘇敏瑤把脈診治的話,那他所做的這一切豈不是早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為此章崧才暗中放出消息,城中的百姓這才知道這一件秘事,雖說章崧有意讓章府的下人們個個守口如瓶,但這一切又豈能瞞過原本就心思縝密的蘇敏瑤,更何況這一切章崧也只是做個樣子給別人看罷了。
讓沈斌自責失言的是,今日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當真是同蘇敏瑤之間再也沒有話說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淡然的站在她的面前而心無旁騖了。
蘇敏瑤聽了沈斌關懷的話語後。微微一笑,那滿足的笑容最終也化為一絲苦澀的笑落在唇角。
她並未接他的話茬,只是將目光從沈斌的身上輕輕一掠然後落在不遠處章季軒的身上。
只見她神情落寞,似是不經意的說道:「我蘇敏瑤這一生辜負了太多的人,做過的錯事也太多。早已是罪孽深重。不可饒恕,今日至此也是我罪有應得,怨不得旁人。只是沒想到臨末了,你還是如此真心待我,說到底是我辜負了你的一片盛情,今生我已經沒法回報你,只有等來世,若來世有緣的話,我定不會再像今生這般。」
說到最後蘇敏瑤的目光這才幽幽的轉過來落在沈斌的身上。
沈斌匆匆而又膽怯的抬頭看了蘇敏瑤一眼後又重重的低下頭,他手心裏的汗早已冰冷成一片,他感受着濕濕的掌心傳過來的陣陣涼意。他沒想到自己原本崩的緊緊的心卻因為蘇敏瑤的這番話而有所放鬆,只是心口還依舊隱隱作痛,既然始終都無法控制住內心的想法,他索性不再管它,只是兩手緊緊相握,把頭垂的更低。
聽她話的意思。她到底是知道了,雖說原本他就沒打算一直瞞着她,可是當蘇敏瑤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竟然有點懊悔,若是當初他沒有答應章崧這一切的話。那麼今日蘇敏瑤根本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縱然這事不是他做的,若是換做旁人,只怕蘇敏瑤的命運還是會如此,可若是由旁人來做,沈斌寧願做出此事的人是他。
此時的沈斌像是卸掉了身上所有的東西,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着蘇敏瑤說道:「你還是都知道了。」
蘇敏瑤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而後又將目光從沈斌的身上轉移落到不知名的地方。
原本站在梔子花樹下的章季軒不知何時已經走了,想必是去秋錦瑟的房裏去了,畢竟章季軒是從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她是最了解他了,這些日子以來,章季軒除了去百暉堂向她請安之外,餘下的時間便只呆在這初曉堂。
可見他對秋錦瑟的用情之深,她直到現在方明白當年章崧的心情,想到這裏她目光渙散,淡淡的說道:「軒兒是好孩子,也是我如今唯一割捨不下的,我希望你能顧念舊情,不要為難與他,畢竟他是無辜的。」
有風吹過,樹葉簌簌作響,像是在彈奏着一首離別的曲子。
蘇敏瑤抬起頭望了望那些淡黃的樹葉,輕嘆一聲。
沈斌抬起頭望了望,也跟着嘆息道:「秋天了,連葉子都黃了,只是再過一季春天就到了。」
言畢,他略有些失神,不安的想只怕她再也等不了春天了。
這一切又豈是自己能掌控得了的,人在世上,處處都要違了良知,待到過奈何橋的那天,希望能一口飲下孟婆湯,至此忘盡今世。
待他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何時蘇敏瑤已經悄然離開。
他的目光落在蘇敏瑤遠去的背影上,心中頓覺酸楚,若是真有來世,他希望他們之間再也不遇見,風吹過心涼如冰,他抬起衣袖擦拭了一下早已微紅的眼角。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擦乾眼淚,他遠遠的看見簇蘋端着托盤從別處走來,他的目光從蘇敏瑤身上別過,然後看着簇蘋。
簇蘋邁着平穩而又急躁的步子朝着這邊走來,看得出此刻的她心裏是多麼的慌張錯亂,以至於讓她這個久經人事的女子都變得這麼控制不住內心的躁動和不安。
在沈斌的印象中簇蘋一直都是那個溫婉賢淑的女子,她站在蘇敏瑤的身後盡心的服侍着始終都是那般的從容,若不是後來的種種,他曾有那麼一瞬間以為這麼一個惹人喜歡的女子會這麼一直下去,可是人心海底針,他還是錯看了她,若不是他親眼看到,他又怎會知道就這麼一個隱藏極深的女子心中的狠辣讓人心驚膽寒。
簇蘋走到沈斌的跟前,端着托盤的雙手在不住的顫抖,她的眉頭緊鎖,目光陰冷,急促而又不確定的問道:「難道說你都已經告訴她了?」
沈斌望着面目猙獰的簇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與其說是他把這一切告訴給蘇敏瑤的,倒不如說是蘇敏瑤自己猜到的。
簇蘋見沈斌望着遠處蘇敏瑤消失的地方發呆,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她不安的又繼續問沈斌道:「你都告訴她了?你難道不記得你當初的誓言了嗎?你就不怕老爺懲罰你?」
沈斌並沒有回答簇蘋的問話,他此刻的心裏異常的難過,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向蘇敏瑤轉身離去的那一瞬間,竟然有種後悔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才像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他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永墜阿鼻地獄的人。
簇蘋見沈斌不回答自己,怒不可遏的說道:「你這個叛徒,枉費老爺這麼真心的待你。」
她說完見沈斌依舊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更加怒火中燒,狠狠的說道:「男人都是不可靠的東西。」然後憤憤不平的轉身走掉。
沈斌不禁啞然失笑,這世上又有哪一個人不可悲,又有哪一個人是按着自己心中所想般活着,雖說蘇敏瑤害死了她的妹妹,可又有誰敢說這一切都是蘇敏瑤她一個人的錯,難道他章崧就沒有錯嗎?既然他有錯又為何將這怨恨發泄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身上。
沈斌不甘心的閉上眼睛,任由熱淚佈滿臉龐,人活一世到最後他竟也成了個糊塗鬼還害的自己心愛的女人聲名狼藉般死去。
不知何時,已有一個身影悄然站在了沈斌的身後,只見他的右手朝着沈斌的胸口襲去。
沈斌直覺胸口一頓,低下頭看去只見胸口處只剩下匕首的刀柄,鮮血瞬間把胸前的青衫染紅了一片,待他轉過臉看清來人的模樣,竟然牽動嘴角笑了笑。
他還是來了,看來適才的話他都聽見了,這樣也好,總好過他帶着悔意度過餘生。
沈斌忍受着胸口的痛,剛要張口說話,一股腥甜卻從嘴裏溢出,來人又把他胸前的匕首拔出然後又用盡全力朝着他刺了過去,沈斌只覺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力氣說話做任何的事情,原本還展現在臉上的笑容早就隨着疼痛隱退了下去。
沈斌抬起右手覆蓋在拿匕首的那人的手上,掙扎着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說道:「這樣也……好……也……好……」
說完便閉上了眼睛,手臂下垂,躺在了那人的懷裏。
章季軒望着懷裏死去的沈斌,心裏忽然有種莫名的無助感,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沈斌的這番話才讓他產生這樣的想法,他原以為沈斌的死去會讓他的心裏得到片刻的舒緩,卻沒想到隨着懷裏的人身體一點一點的發涼,竟讓他覺得這個秋天是如此的漫長。
章季軒仰起頭朝着灰白的天際,發出一聲接一聲的怒吼。
聽見院落里的聲音,春花慌忙從屋內走出來,見章季軒正摟着沈斌蹲在地上,她慌忙的跑了過去,見沈斌身上的血跡已將衣衫浸透,便抬起驚悚的神情望着章季軒,忘記了將心中的恐怖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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