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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岩仍然是很篤定的表情。
「世人皆道上師留下肉舍利無數。身已化入光明。沒想到您卻是在這裏。」
老僧單掌肅立。絲毫不為所動。
「這是誰。」我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都欽松巴上師。噶瑪巴活佛本人。」盧岩沒有看我。低聲解釋一句。
我根本就沒聽懂。甚至就不知道這兩個拗口的名字是不是一個人。還要再問時。那老僧卻開口了。
「不想還有人能認出老僧。各位來此地有何指教。」
這老僧的聲音說不出的難聽。猶如破碎的木簧。再加上古怪的口音和用詞。很難聽懂。
「我當然認得你。」盧岩的口氣突然不像剛才那麼客氣。甚至還帶着一絲輕佻。「沒事我們就走了。請您指條明路。」
老僧突然笑了起來。「劉居士不要着急。敘敘再走。」
我奇怪地看向盧岩。而王大可和小闞卻看向了劉東西。
「你認識我。」劉東西奇怪地問了一句。
那老僧沒有理他。仍然看着盧岩。一手緩緩地擺了個請的手勢。
盧岩不置可否。面無表情地看着那老僧。僵持了得有一分多鐘。這才緩緩舉步。向門口走去。
看到盧岩動了。那老僧停了笑。緩緩轉身踱去。說來也怪。明明看起來他走的不快。步子也並不大。但速度比我們要快上很多。明明站的比我們距門口還要遠不少。卻已經早早地就停在門口等我們了。
老僧在前面帶路。我們在後面跟隨。沿途不斷有盲僧人停下來向我們行禮。我朝周圍看着。好幾次提醒盧岩趕緊離開。但是盧岩一直不作回應。
應該是故意的。這老僧在前面不緊不慢走着。跟個導遊似的繞着整個寺廟轉了一圈。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在一些似乎比較重要的地方都停下來稍等片刻。似乎是為了讓我們多看一眼。在所有的佛像和佛塔面前。他都會如一名普通僧人一樣躬身行禮。每當這個時候。他的身上似乎都有一種寶光。比之他為之躬身而禮的佛像毫不遜色。
寺廟很大。非常壯觀。地下封閉了近千年。較好保留了漢傳佛教的原貌。只有石板路上的深深足跡。暴露了此處已成藏傳根據地的事實。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周圍行走的盲僧人還不能讓我們適應。給這個佛寺的祥和中添上了一絲詭異。
前面隱約傳來了一絲臭味。應該是劉東西一開始掉入的水潭要到了。老僧卻並沒有繼續前行。拐了個彎停在一間普通的禪房前。
「請進。」他停在門口。伸出一隻手。
盧岩面無表情徑自走了進去。我們跟在後面。
禪房不大。只有幾個軟墊扔在地上。連張床都沒有。盧岩徑自走到一個墊子前。一手做了個撩前襟的動作。跪坐下去。
我突然覺得有些有趣。這傢伙的動作顯然是早就習慣了。雖然在世間度過了漫長的歲月。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改變。
老僧最後進門。仍然是一言不發。席地而坐。
過了很久沒人說話。我偷眼看看盧岩。沒有在他臉上看出任何東西。
終於還是盧岩先開了口。
「當年上師圓寂前留下佛諭。將轉世世間。開創佛世轉世靈童一說。怎麼本身還在這裏。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我心中一驚。轉世靈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不知道。但是從新聞上看現在已經到了十七世之多。這老僧如果是那個開創轉世靈童之說的人。少說也得千歲了。比盧岩還要老。
老僧聽盧岩這麼說。既沒有否認也沒有驚慌。面色如常道:「時日太久。老僧早已忘記。就連劉居士也是憑靈覺相認。過去因果究竟如何。老僧業無可奉告。」
「當年我見到你的時候。此地應該已經轉入地下。後來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盧岩又問。
我心說人家都說了已經忘了。用的藉口和你一樣你怎麼還問。
「追隨真佛而至。更多更快章節請到。」老僧面無表情。似乎連嘴都沒張。
「滿目皆是盲人。何來真佛。」盧岩問。
「誰說真佛不盲。」老僧似乎笑了一下。
這話說得很有禪意。很難想像是從佛本人嘴裏說出來的。盧岩也沒話說了。低頭不語。
我心中有無數問題要問。剛要開口。老僧卻說:「諸位能到這裏。雖不知為何卻也是莫大緣法。如若有心。請在此處盤桓幾日。」
盧岩點頭。「好。」
「此處弟子皆修閉口禪。請諸位勿擾。其餘各種自便。」
老僧說完。起身行禮。轉身走了。
我愣了一下。這算是什麼事。領着我們逛了半天街。末了什麼也沒說就讓我們自便了。這自便是不是想走就走。
「盧岩。這是究竟是什麼人。」我問了一句。
「名字我之前說了。只知道是一位活佛。我年輕的時候曾經見過他。」
「他怎麼也能活這麼久。你不是過去的事都忘記了嗎。怎麼還能記住他。」我有點着急。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他雖然是藏姓。但是我能感覺到和他血脈上的關係……」盧岩解釋的有點含糊。但我聽明白了。這個活佛有可能是劉家的人。
「盧岩。你究竟是誰。為什麼那老頭說你姓劉。」劉東西看來一隻在糾結這個問題。看着盧岩問道。
「我。你應該早就知道了。」
我一直以為劉東西知道盧岩究竟是誰。沒想到這傢伙在這事上不但反應遲鈍。眼光還很差。
劉東西沒有再問。低頭思索片刻。全身劇烈的顫抖起來。
我有點擔心地看着他。只見他長出一口氣。衝着盧岩重重拜了下去。
盧岩一動不動。受了他這一拜。待他起身才緩緩道:「活佛世世輪轉。皆是當世之佛。你應該明白。不必多慮。」
劉東西應了一聲。又拜了下去。
「走吧。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出去看看。」盧岩站起身。轉身朝外走。
我看着最近剛有了點人氣的盧岩又變成了那副樣子。知道兩個永生之人的見面難免會有很多感慨。不知道是誰提醒了誰的可悲。也不知道那老僧會不會就此破了千年的修行。
不過同樣是永生。盧岩看起來可比那老僧像樣太多。看那老僧的樣子。不用說也像個千年的文物。
我們隨着盧岩走出室外。朝那個臭水潭走去。周圍果然是像劉東西所說有無數殘破佛像擺放。一個個空洞生硬的眼睛讓人感到無比難受。
「盧岩。那個活佛為什麼能活這麼久。佛教修的不是來世嗎。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我追上盧岩問了一句。
「不知道。」盧岩回答道。「我覺得他會出現在這裏。跟那個地獄和王家都有關係。」
「他是王家的人。」我話一出口馬上覺得自己有些愚蠢。盧岩明明說了他感到的是血脈上的聯繫。
「劉家並不是唯一的一支。」盧岩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開始說別的。「他可能是另一個分支。至於有什麼使命。我也不清楚。」
我點了點頭。看來這些人是分工明確。劉家的使命是守護。其他的人還有其他的工作。
「他們的分工會是什麼。」我問道。
盧岩沒有回答。停住了腳。
我這才發現我們已經站到了一片水面的邊緣。一陣陣古怪的臭味從前面傳來。拿手電筒照照。渾濁不堪。完全不像是地下水該有的那種明澈。
水應該不深。裏面有不少佛像露出頭來。眼中的鐵釘應該已經鏽蝕。但是眼中的釘孔仍然清晰可見。
「就是這裏。」我問劉東西。
劉東西顯然是還沒從震驚中醒過來。抬頭茫然看我。
我拍了拍他。「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我猜到過很多次。可是從沒想過是真的。」劉東西低聲道。
「沒事。慢慢就習慣了。」我又拍了拍他。「你是從這裏進來的。」
劉東西仔細看了看。點點頭。
「真夠臭的。怪不得他們聞到你的味就跑了。」我為了緩解劉東西的情緒。打趣道。
劉東西沒做聲。弄得我很尷尬。只好說:「這些和尚也怪。屋裏的佛像拜的不亦樂乎。這邊的還泡在水裏。竟然也不管。」
「這裏的才是真佛。」盧岩說了一句。朝一邊走了。
「什麼意思。真佛都不講衛生。」我問了一句。卻絲毫沒有緩和氣氛。小闞捏了我一把。「說話注意點。」
我回頭剛要說什麼。卻看到好幾個盲僧人站在我們身後不遠的地方。應該是聽到了我說的話。正朝我這邊看過來。我自覺失言。趕緊住了口。
這些僧人修的是閉口禪。自然不會說我什麼。雙眼帶釘。當然也不能瞪我。只是緩緩走到潭邊。跪拜行禮。
我讓到一邊。心中不免有些尷尬。這幾個僧人起身之後。用水桶在潭中打水。
什麼情況。這幫人口味也太重了。這種水能幹什麼用。沖廁所嗎。可是用這佛祖的洗澡水沖廁所是不是有些不尊重。
幾個僧人肯定不會管我是怎麼想的。提了水轉身就走。我心中非常好奇。便跟盧岩說了一聲和小闞一起跟了上去。
這幾個僧人像是沒有聽到我們的腳步聲一樣。一個個低着頭朝前走。破爛袖子裏皮包骨頭的胳膊繃得緊緊的。顯得那一小桶水無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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