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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被維護在一方安全的小空間裏,由男人用自身血肉為她撐起的安全區域。
男人一條腿跪在地上,偉岸的脊樑被沉重的鐵柱子砸彎。
他咬牙堅持着,劇烈的疼痛讓他額頭上凸起道道青筋。
但他仍然在堅持着。
在喜歡的女人面前,男人的脊樑可以被壓彎,但永遠不可以被折斷。
夏天抬頭,看到了男人的臉:「陸警官!」
陸天騏在劇烈疼痛的折磨下,望着夏天,對她露出一縷笑,關心地問她:「你有沒有受傷?夏天。」
夏天回說:「我沒有受傷。」
啪嗒——
一滴鮮紅色的血液,滴落在夏天雪白無瑕的芭蕾舞裙上。
鮮紅浸透雪白,猶如白雪皚皚里開出了一抹詭異的妖麗。
陸天騏不僅背部被鐵梁砸傷,頭部也被砸中。
血液從他頭上的傷口溢出,接連不斷,汩汩往下流。
陸天騏看到夏天芭蕾舞裙上刺眼的紅,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張開:「抱歉,我把你的裙子弄髒了。」
這哪裏是他的錯!
根本就不是他的錯,夏天卻在他眼中看到了真誠的歉意:「不用抱歉,是我應該感謝你。」
鮮血還在順着他稜角分明的臉頰往下流。
陸天騏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夏天把卡在木板縫隙里的腿拔出來,然後從地上站起來。
她的大力在這裏彰顯了很大的用處,搬起壓在陸天騏背上的鐵梁,往一邊的空地扔。
伴隨着「嘭」的撞擊聲,鐵柱子在地上滾了幾圈停下。
夏天把陸天騏扶起來。
他膝蓋由於重重砸跪在地板上的原因,剛站起來就打了個趔趄。
夏天蹲在陸天騏身邊:「我背着你走。」
陸天騏看着身穿白色芭蕾舞裙的小姑娘:「別,扶着我就行。」
他勉力站起身,兩個人互相扶持着往外走。
此時周圍都是驚天動地的喊叫聲、求救聲。
這些從京都千里迢迢來到北城的少爺小姐,懷着對災區人民的愛心來慈善演出,哪裏想到會經歷這種兇險突發的場面,紛紛尖叫着求救。
上一刻,他們還是穿着精緻優雅芭蕾舞服的王子公主,這一刻,他們妝發凌亂,身上的衣服被劃破、被血染成了紅色,狼狽不堪。
現場的志願者和救援人員立即展開救援。
一個又一個舞蹈演員被救出,被轉移到安全地帶。
一個志願者警員發現了夏天和陸天騏,邁着急促的步子朝兩人走過去。
邃然,耳邊響起「咯吱咯吱」的聲音。
志願者警員抬頭,就看到舞台上方懸着的另一根鐵柱子,往夏天和陸天騏身上砸。
志願者警員大喊:「快躲!」
陸天騏本能地反應,一把將夏天推向安全地帶。
下一秒,嘭的一聲巨響,沉重的鐵柱子砸在陸天騏的頭上。
鮮血噴涌而出。
夏天回頭,入目就是刺眼的猩紅。
陸天騏高大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臨暈厥過去那一秒,他瞳孔里倒映着那個穿着白色芭蕾舞服的小姑娘,唇邊露出欣慰的笑——
她沒受傷就好。
她生來嬌貴,只需要享受世間的寵愛就好,他願意替她承受所有的苦痛。
又幾個志願者警員迅速跑過,圍在陸天騏身邊來:「陸隊!」
他們迅速將陸天騏抬到了擔架上,火速送往醫院。
一個志願者警員把夏天拉上了救護車:「夏天小姐,請你隨我們一起去醫院。」
120救護車的警鳴聲此起彼伏,響徹在整個演出現場,將一個又一個傷員運往醫院。
作為幫凶的曲盈盈站在一處台下的陰影里,笑看着眼前的一切。
心理變態的人,總是喜歡看別人受苦受難,別人越慘,她就越開心。
曲盈盈很遺憾,夏天的腿怎麼就沒被砸斷!
那個陸天騏,還以自身性命守護夏天,曲盈盈臉上露出嘲諷的笑:「這個男人真箇蠢貨!」
曲盈盈心情很好,邁着悠閒的步子往外走。
她此時還不知道,很快,她就會迎來了法律的審判,得到應有的懲罰……
同一時刻,另一邊。
江薇陵還掛在四樓的窗戶上。
她臉上沒有驚恐,只有算計和報復的得意。
她在以生命為籌碼,阻攔顧岑璽奔向夏天的腳步。
江薇陵的心理很變態,典型的,得不到就毀掉。
她得不到幸福,她也不會讓顧岑璽和夏天幸福。
她就是要拆散顧岑璽和夏天。
雖然江薇陵此刻掛在危樓的窗戶上,破舊的窗戶搖搖欲墜,隨時有脫落下來的可能。
但她臉上卻是笑着的,像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
她眼睛望着顧岑璽,問他:「顧岑璽,你不來救我嗎?」
「顧岑璽,你如果敢離開這裏一步,我就從四樓跳下去!」
顧岑璽薄紅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如果不是因為江薇陵,此刻,顧岑璽早已守護在夏天身邊。
顧岑璽看着江薇陵的眼底,透着蝕骨的冰寒,以及厭惡。
顧岑璽作為伏鷹救援隊的大隊長,極具原則和正義。
他雖然出身優渥,高不可攀,但永遠赤誠,心懷善意。
他從來沒有討厭過任何人,但此刻,他真的從骨子裏,厭惡江薇陵。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夏天,擔心夏天有沒有受傷,擔心夏天面對危險時會不會害怕。
他知道她一向很樂觀堅強,但他想時時刻刻守護在她身邊。
但這一刻,他卻被江薇陵威脅着,不讓他靠近夏天。
顧岑璽憎惡透了江薇陵。
全國官方救援中心有明確規定,救援人員不得拋棄身邊的每一位隊友。
這是每一位救援人員入職時,都會接受的第一條規定。
救援人員們同樣討厭江薇陵,但職責所在,只要有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救援是他們的使命。
救援人員對江薇陵展開救援,將救援氣墊鋪在江薇陵掛着的那棟危樓下。
江薇陵的眼睛,帶着病態般的痴然,牢牢盯着顧岑璽,防止他離開。
瀋吉利站在顧岑璽身旁,咬着牙,替顧岑璽打抱不平。
「這踏馬的!江薇陵就是個瘋子!她就是個瘋婆子!這誰會喜歡她這種心機毒物!」
空中響起手機鈴聲。
是那個負責盯着張偉的專職人員打來的。
手機接通,專職人員的聲音里都是不安和焦急:「顧隊!夏天小姐出事了!」
顧岑璽臉色驟暗。
專職人員:「夏天小姐演出的舞台突然坍塌,兩根鐵柱子差點砸在她身上!」
顧岑璽轉身往越野車處疾奔。
他低沉的聲線裏帶着幾不可察的顫音:「她怎麼樣了?」
專職人員:「陸天騏替她擋下了砸下來的鐵粱。」
顧岑璽微微怔了一下。
他此刻的心情很複雜,為她沒有受傷而感到慶幸,但也為守護她的人不是他,感到遺憾。
專職人員:「夏天小姐和陸天騏一起去了醫院。」
顧岑璽心裏開始浮現不可控的慌亂:「我現在去醫院找她。」
顧岑璽說完這句話,心裏立即底氣不足。
她遭遇危險時他不在,別的男人替她擋下了所有的危險,現在她沒事了,他又跑過去找她。
他有臉嗎?!
顧岑璽心虛。
但無論怎麼樣,他現在必須去找她。
在愛情里,誰膽怯誰就輸了。
無論如何,他不會輕易放棄他和她的愛情!
顧岑璽奔跑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驚呼:「有人跳樓啦!」
江薇陵從四樓跳了下來。
人與氣墊撞擊的聲音傳入耳膜,江薇陵摔在氣墊上,巨大衝力的作用下,她又被反彈在半空中,摔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周圍都是碎石泥沙,登時,江薇陵摔的頭破血流。
她眼鏡仍然死死盯着顧岑璽,嘴邊掛着詭異的笑:「我說過了,你要是離開,我就從樓上跳下來。」
顧岑璽猛然頓住腳步,望着摔在地上的江薇陵。
他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江薇陵,你以為你這樣就會贏得我的憐愛嗎?」
他明確地告訴她:「不會!永遠不會!」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處心積慮陷害他人的變態。
顧岑璽深邃的眼睛幽如寒潭:「江薇陵,我不僅不會對你有任何男女之情,夏天被推下天坑的事情,今天她的演出舞台突然倒塌的事情,一件一件,我都會調查清楚。」
「江薇陵,我會親手把你送進監獄!」
江薇陵臉上流滿了猩紅色的鮮血,看起來猙獰恐怖:「顧岑璽,你對我可真狠。」
顧岑璽轉身往越野車處走,高俊的身形充滿了凜冽肅殺之態。
「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他長腿邁上越野車,徑直朝醫院開去。
此時的醫院裏。
夏天正坐在icu病房外的椅子上,焦急的等待着搶救結果。
陸天騏正臉頰慘白的躺在icu病房裏,身上插滿了各種搶救儀器。
夏天時不時往病房裏望。
她身上的白色芭蕾舞裙早已經被血染髒,一團又一團的血跡凝結在她的舞裙上。
她腿上的白色絲襪被劃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破洞。
她腳上還穿着跳舞時輕薄的芭蕾舞鞋,鞋面上血和泥混在一起,都沒來得及換。
坐了不知道多久,icu病房的門始終是關着的。
醫院的走廊里充滿了壓抑的氣息。
一個響亮的聲音穿破了壓抑:「天姐!」
蔣雯朝夏天跑過來,坐在夏天身旁,仔細打量夏天,觀察她有沒有受傷。
夏天朝她露出一抹笑:「我沒事。」
蔣雯立即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佛祖保佑,謝天謝地。」
夏天關心地看着蔣雯:「你呢?有沒有受傷?」
蔣雯朝她伸伸胳膊,伸伸腿:「我就胳膊上劃了一個口子,已經抹過藥了,其他地方都沒事。」
夏天握緊蔣雯的手。
蔣雯朝着icu病房看:「陸警官怎麼樣了?」
陸天騏以身護夏天的事情,蔣雯都聽說了。
不得不說,陸天騏這行為真的很man。
夏天回:「還沒有消息,正在搶救。」
蔣雯望着夏天,問說:「天姐,你不覺得今天的事很奇怪嗎?」
夏天點頭:「的確很奇怪。」
本來搭建的很牢固的舞台,怎麼會突然就塌了?
蔣雯回想之前的情景:「咱們全體芭蕾舞演員,除了曲盈盈,其他人當時都在舞台上。」
夏天也注意到了這一現象:「如果是這件事與曲盈盈有關,我不會放過她!」
蔣雯:「對!不僅放過她,還得讓她受到最嚴厲的處罰!」
蔣雯啐了一口:「真想扇她一頓大嘴巴子!」
兩個人正坐在走廊里,一輛搶救推車從走廊另一端推過來,被推進了另一間急診室。
隨即,一個狼哭鬼嚎的女聲在整個走廊響起。
「表姐啊,你怎麼這麼慘,怎麼就想不開跳樓了呢?」
曲盈盈走來過來。
120救護車會比一般的車輛先到醫院,被推進急救室的是江薇陵。
曲盈盈看到夏天和蔣雯,撇了撇嘴。
蔣雯看着她撇起的嘴:「曲盈盈你撇什麼嘴,難不成痔瘡犯了?」
「別人的痔瘡是長在屁股上,曲盈盈你的痔瘡怎麼就長在了嘴上,真是稀奇。」
曲盈盈翻着白眼:「那也比你這個滿嘴噴糞的嘴巴強。」
她看着蔣雯胳膊上的傷口:「看蔣雯你這一天天的淨作惡,報應了吧,胳膊受傷了吧,真是活該。」
曲盈盈看着舞裙上沾滿血污的蔣雯和夏天,很得意。
「你看你們兩個這灰頭土臉的樣子,跟叫花子似的,你們看,你們都受傷了,就我沒受傷,你們這就叫做報應!而我好人有好報!」
蔣雯真是被曲盈盈的不要臉驚到了。
曲盈盈:「懶得跟你們扯,我得去看我表姐。」
她表姐都為顧岑璽跳樓了,顧岑璽還不來看她表姐一眼,顧岑璽心真狠!
曲盈盈撇了夏天一眼,真不知道夏天有什麼魅力,能迷住顧岑璽,夏天哪點配!
曲盈盈轉身往江薇陵的搶救病房走。
「站住!」
夏天眼尾微挑,望着曲盈盈:「你想來就來,罵完我們想走就走?」
曲盈盈囂張跋扈,裝清白:「我罵你們了嗎?沒有啊,這公共走廊,我當然想走就走。」
夏天站起身,望着曲盈盈囂張跋扈的那張臉,懶得跟她廢話,抬手,啪!一巴掌狠狠甩在曲盈盈的臉上。
曲盈盈臉上印出一個鮮紅如血的巴掌印。
夏天一巴掌打掉了曲盈盈的囂張跋扈。
曲盈盈抬手去扇夏天。
她的手臂剛舉起,突然被一股遒勁如鐵的力量扼住。
顧岑璽胳膊朝一側發力。
曲盈盈被勢不可擋的力量甩出,蹲在冰涼的地板上,後腦勺又猛的撞在牆上。
疼得她齜牙咧嘴。
顧岑璽走到夏天身旁,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滿是遺憾、歉意、以及憐愛。
「當你遭遇危險時,我沒能及時守護在你身邊,真的對不起,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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