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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女孩今年三歲,叫黃燦燦。
是顧岑璽在地震中救出的那個小姑娘。
黃燦燦長得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白白的臉頰上掛着粉嘟嘟的嬰兒肥。
尤其是那一雙又圓又大的小鹿眼,水汪汪的,像盈着一汪清澈的泉水。
只是,那雙漂亮的小鹿眼裏卻滿是空洞,沒有聚焦點……
顧岑璽抱着年幼的小女孩,聲音輕柔:「還想上廁所的話,記得喊我。」
黃燦燦聲音細小,很是乖巧:「我怕打擾大哥哥休息。」
顧岑璽輕聲回她:「不麻煩,大哥哥不怕麻煩。」
他視線掃過她的膝蓋。
她膝蓋磕在了過道的椅子上,破皮了,露着裏面粉粉的肉,磕傷周圍還泛着烏青。
其實小女孩只是想去上個廁所,對於普通人來說,一件如同呼吸一樣簡單的事,但對她來說,很難。
因為她是個瞎子。
她並不是天生的瞎子,因為在地震中腦部受到猛烈的撞擊,導致大腦里出現了嚴重瘀血,血塊壓迫視神經,導致失明。
這種失明,可能會治好,但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治不好。
顧岑璽看着黃燦燦那雙漂亮但空洞的眼睛,問她:「今天按時吃藥了嗎?」
黃燦燦重重點頭:「按時吃了,我每天都吃藥,我希望我的眼睛能儘快好起來,不給別人添麻煩。」
她還是很客觀的。
顧岑璽看着懂事的小女孩:「你怎麼老怕給別人添麻煩?」
黃燦燦:「因為大家都很忙,我不想做大家的拖油瓶。」
顧岑璽認真地回答她:「你不是拖油瓶,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黃燦燦才剛上幼兒園小班,知識量有限。
她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大哥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顧岑璽耐心向她解釋:「意思就是,幫助別人其實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我們幫助別人,並不會覺得煩,付出會收穫快樂,不僅被幫助的人快樂,我們幫助別人會感覺到快樂。」
黃燦燦想了想,然後說:「我以後也要去幫助別人,讓別人快樂,自己也快樂。」
顧岑璽望着乖巧可愛的小女孩,眼神複雜。
小女孩還小,還不知道,這輩子,她的眼睛可能再也看不見了。
顧岑璽抱着她黃燦燦往病房走。
來到病房裏,顧岑璽把黃燦燦放到病床上。
他幫她的傷口消毒,貼上創可貼,給她蓋好被子。
「好好休息吧,我就在這裏守着,有事隨時叫我。」
黃燦燦窩在被子裏,閉上眼:「謝謝大哥哥。」
顧岑璽走到病房外,坐在靠牆的椅子上。
他想從口袋裏拿煙,把手機也一併拿了出來。
屏幕亮起,他看到了夏天發給他的那條消息。
顧岑璽把煙又放回口袋裏,站起身,站在二樓的欄杆旁,往下望。
院子裏,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窈窕的身影正往醫院大樓裏面走。
顧岑璽唇邊勾起,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東西,然後從二樓拋下去。
夏天正提着兩個飯盒走着,就聽「啪嗒」一聲,一個小東西從天而降,掉落在她前面一米處。
什麼東西??
夏天借着昏黃的光線,看到了那個小東西的真面目——
一顆蘋果味兒的棒棒糖。
夏天抬頭往上看,就看到了正站在二樓盯着她看的顧岑璽。
顧岑璽朝着那顆棒棒糖,指了指:「給你的糖。」
夏天彎腰,把蘋果味兒的棒棒糖撿起來。
她臉上漾着甜甜的笑,哪有這麼送糖給小姑娘的。
這大概就叫:直男的浪漫?
夏天再抬頭時,二樓的人不見了。
她捏着棒棒糖,繼續往大樓裏面走。
夏天以為顧岑璽會下來接她,但走到了二樓,還是沒有看到顧岑璽。
夏天:?
哎,直男果然不解風情。
她這邊剛嘆完氣,肩膀處就被拍了一下。
顧岑璽捉迷藏似的,從她背後出現,與她並肩站在一起。
他薄紅的嘴唇貼在她的耳邊,低磁好聽的聲音喊她——
「乖乖。」
夏天耳朵上泛起極致的酥麻,連帶着半邊身子都麻透透了。
她收回剛才那句話,改為:直男還是懂風情滴。
夏天側過臉看他,白淨的臉上浮着動人的嫣紅。
「你幹嘛勾引我?」
顧岑璽聳肩:「我沒有。」
夏天「嘁」了一聲,這個撩人而不自知的男妖精。
顧岑璽接過她手裏的飯盒:「給我帶的?」
夏天點頭:「嗯,夜宵。」
顧岑璽淺笑,低沉的聲線慵懶勾人:「專門來給我送夜宵,這麼關心哥哥?」
夏天剛剛不麻的耳朵,再次被他勾得麻酥酥。
這個狗男人今天怎麼這麼蕩漾,老是勾引她!
夏天的耳垂紅紅的:「我、我閒着沒事,順路來給你送個夜宵。」
顧岑璽輕笑:「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這路可真順。」
夏天:「你、你別拆穿我。」
顧岑璽:「我不拆穿你。」
夏天:「可惡,你已經拆穿我了。」
顧岑璽揉了揉她的頭,把她帶到了醫院的一間空屋子裏。
兩個人坐在桌子旁,顧岑璽問她:「都給我帶了什麼菜?」
夏天回:「都是你愛吃的。」
然後,她又補了一句:「還有一樣極具特色的當地美食……」
顧岑璽好奇:「什麼極具特色的當地美食?」
夏天不說,拐彎抹角地回:「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顧岑璽心中忽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小姑娘向來鬼點子多。
飯盒打開,第一道菜是可樂雞翅。
顧岑璽笑笑,知道是她特意給他帶的。
接下來幾道菜打開,都是他愛吃的菜餚,還有精緻的點心和主食。
空氣中漂浮着誘人的飯菜香。
這些吃食,都是常見的家常菜。
顧岑璽望着最後一道菜,目光微凝。
所以她說的當地特色美食是什麼?
夏天笑吟吟地看着顧岑璽:「岑璽哥哥你猶豫什麼啊,趕緊把這道特色美食打開看看啊。」
她故意吊他胃口:「包準你看到之後,大吃一驚!」
顧岑璽:什麼吃的能讓他大吃一驚?
他直覺這菜……一定不一般……
顧岑璽手指摁着最後一道菜的蓋子:「要不這道菜咱就不看了吧,其餘的幾道菜已經夠我吃了。」
夏天可不同意:「岑璽哥哥你這不是耍賴嗎,你是不是不敢吃?」
顧岑璽:「我覺得是不能吃。」
夏天故意下垂着眉眼,很委屈的樣子:「岑璽哥哥,這些菜都是我特意給你打包回來的,我從飯店拎了30公里路,你連看看都不看,你這不是不是辜負我的心意嗎?」
顧岑璽偏過頭看着她,挑了挑眉:「跟我打感情牌?」
夏天點頭:「是呀,你就說這牌管不管用吧?」
顧岑璽淺笑,然後打開了飯盒:「管用。」
飯盒揭開的那一瞬間,顧岑璽瞳孔震了震。
夏天:嘿嘿嘿,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顧岑璽不敢吃的東西!
顧岑璽光是看着碗裏那團東西,就覺得有點反胃。
夏天調皮地問他:「岑璽哥哥,這道特色美食你喜歡吃嗎?」
顧岑璽又把蓋子蓋上去:「我不吃。」
夏天笑吟吟的:「岑璽哥哥你怕什麼啊,不就是炸青蟲、炸蠍子、炸蜈蚣、炸馬蜂、還有炸蜘蛛嗎!」
「這可都是高蛋白的美味啊!」
顧岑璽:「……」
顧大少爺雖然不挑食,但也實在是,吃不了「奇形怪狀的醜八怪們」。
顧岑璽望着夏天:「你真的想讓我吃?」
夏天點頭:「嗯嗯。」
顧岑璽深深吸了一口氣:「好,我吃。」
他拿我筷子,去夾黑乎乎、又體型很大的炸蜘蛛。
顧岑璽一咬牙,只要能讓她開心,吃個炸蜘蛛算什麼!吃!
他閉上眼,張嘴去吃炸蜘蛛。
豁然,一雙小手摁住了他進食的筷子。
夏天:「岑璽哥哥,我跟你開玩笑了,你還真吃,傻瓜。」
她把那隻炸蜘蛛扔回盒子裏。
又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炒,端到顧岑璽面前。
「我知道你最近都吃不好睡不好,吃宵夜吧,岑璽哥哥。」
顧岑璽坐在她身旁,開始吃宵夜。
顧大少爺有一個從小養成的優點,即使再餓,吃飯的動作都透着慢條斯理,看起來非常優雅。
夏天剛開始看着他這個吃飯時還很優雅的樣子,以為他是故意端着的,後來,她知道了,這就是出身京都第一財閥世家,骨子裏帶的貴氣。
吃完飯,顧岑璽收拾桌子的時候,夏天揪着他的衣服邊邊,問他:「岑璽哥哥,晚上咱倆怎麼睡啊?」
顧岑璽回說:「躺着睡。」
夏天抿唇:「這不廢話嗎,難道還能站着睡。」
顧岑璽把夏天領到了一個房間。
就是黃燦燦住的那間病房。
為了照顧病人,屋子中間用一道帘子隔開,志願者住在帘子另一側的床上。
此時黃燦燦睡在帘子另一側,夏天還沒有看到她。
夏天看着那一張一米五的小床,小聲的對顧岑璽說:「今晚咱倆睡這張小床嗎?」
「那不得屁股挨着屁股!」
顧岑璽:「……小姑娘說話不要那麼直接。」
夏天:「我說的是事實。」
顧岑璽指了指牆角的位置。
那裏放着一個摺疊床。
夏天望着顧岑璽:「睡兩張床多見外啊,岑璽哥哥,咱倆在一張床上擠擠就行了。」
顧岑璽的下巴朝着屋子裏面點了點,對夏天低語:「裏面躺着一個才三歲的小朋友,你跟我睡一張床,不怕帶壞小朋友?」
夏天此時還不知道黃燦燦眼睛看不見,她仔細想了想,如果三歲小朋友明天看到她和顧岑璽屁股挨着屁股,這畫面……
夏天趕緊搖搖頭:不行!不能帶壞祖國的小花朵!
夏天看着顧岑璽:「咱們還是睡兩張床吧,不能污染小花朵的純潔。」
顧岑璽笑着:「這可是你說的。」
第二天。
旭日東升,晨光耀眼。
陽光透過窗戶映照進病房,暖黃色的光線灑在白色的床單上。
夏天從床上醒來,看着照耀在床單上的那個一道光線。
她伸手,想要抓住光。
但虛無縹緲的東西,她怎麼可能會抓的住呢。
顧岑璽早已經醒來,看着她的手:「你在幹什麼?」
夏天回說:「抓陽光。」
顧岑璽笑問:「抓住了嗎?」
夏天:「沒有。」
顧岑璽從摺疊床上起身,走到她身邊。
夏天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她瑩白如玉的指尖撓了撓他的手心,暗戳戳撩撥。
「現在抓住了。」
顧岑璽手心裏燃起癢意:「嗯?」
夏天仰着精緻的小臉,看着他深邃漂亮的眼睛說——
「你是我的光,抓住你,我就抓住了光。」
顧岑璽微愣,大早上的,就被她撩到了。
他彎腰,將她從被子裏抱起來,抱娃娃的那種抱法。
她柔軟的胳膊抱住他的脖子,雪白纖細的雙腿垂在他的腰身兩側,晃晃蕩盪。
顧岑璽把夏天抱到了洗漱間。
兩個人洗漱完出來,耳邊就聽到了一聲:「大哥哥。」
夏天一頓:「那個三歲的小花朵?」
顧岑璽點頭:「是。」
黃燦燦揉着眼睛,摸索着從病床上爬下來。
「大哥哥,為要上廁所。」
顧岑璽和夏天一起走到黃燦燦身旁。
夏天看着還沒有她腿高的黃燦燦:「這個小花朵長得還挺漂亮的!」
只是她的眼睛……
夏天求證似的望向顧岑璽。
顧岑璽微一點頭,無聲地回答了夏天的疑問。
夏天看着黃燦燦那雙空洞不聚焦地大眼睛,感覺很是遺憾。
黃燦燦聽到夏天的聲音,先是一愣:「有小姐姐在?」
夏天彎下腰,蹲在她身旁,牽起她的小手:「小姐姐在,我是大哥哥的小姐姐。」
黃燦燦笑了笑:「我知道了,小姐姐是大哥哥的老婆。」
夏天摸了摸她的頭:「小花朵真會說話,小姐姐帶你去上廁所。」
夏天牽着黃燦燦去上廁所。
黃燦燦小解完,夏天去幫她提褲子。
黃燦燦細聲說:「不用,小姐姐,我可以自己提。」
夏天收回伸向她的手,小花朵還挺自強自立。
夏天還不知道,此時,醫院的院子裏停了一輛勞斯萊斯豪車,是京都的牌照。
一個貴婦人和一個高俊的男人,領着一個活潑好動的三歲帥氣小男孩,正朝着夏天走來。
夏天牽着黃燦燦從女廁所里走出來,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三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撞在了黃燦燦身上。
小男孩仔細看着黃燦燦,感嘆:
「哇哦!好漂亮的小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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