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富貴死後,黃老邪受到的刺激太大,就此瘋了。
至於我和表哥,之前跟着黃老邪搞鬼術生意,又販陰紙,還給洪震南當馬仔。
這在道士眼中都是當誅的罪名。
不過白勝旗等人看在方川江的面子上,還是勉強放過我們一馬。
也就是讓我們加入他的搬家公司,在那些道士眼皮子底下好好「改造」。
當晚,方川江揪着我和表哥來到東郊的「聖水陵園」。
摁着我們在外公的墳墓前跪下,讓我們發誓以後好好工作,再也不去沾染那些歪門邪道。
據舅舅所說,我爹方川江當年是個孤兒。
被我外公收留,撫養成人,也是因為如此,和我媽定了娃娃親。
方川江很敬仰我外公,外公在世的時候他一直很老實。
但也就在外公去世不久,他就開始不着家了,最後甚至在外面搞出個私生女葉小琴來。
表哥鬆了口氣,連忙給外公磕頭。
「爺,孫子元慶不孝,以後再也不遊手好閒了,您老人家在天有靈,保佑我和小楊萬事大吉,大發橫財……」
方川江聽得直搖頭,但磕完頭髮完誓之後終究是放了我們一馬。
我和表哥現在完全不缺錢,所以根本看不上搬家公司的工作。
但為了洗脫之前乾的那些事兒,同時也是為了讓家裏人放心,還是決定去上班。
朝九晚五,月薪兩千。
洪震南死後我們完全沒了顧慮,如此有個固定工作混日子其實也不錯,畢竟我之前在造紙廠也就這待遇了。
可我們進了搬家公司之後,居然成了白嘉豪的下屬。
或許是因為那晚上表哥冒犯了他,之後這傢伙經常給我們穿小鞋,找我們麻煩。
老白搬家公司明面上的生意是幫人搬家,但實際另有作為。
一戶人凡是想搬家,往往說明原來的房子住着不舒服,或是出了什麼事兒。
這其中就很可能是邪物作祟,所謂凶宅也就是這麼產生的。
如此白勝旗的人在搬家的過程中就能有所察覺。
之後便是該抓鬼抓鬼,該驅邪驅邪。
當然後者完全是屬於替天行道,不收費的,更不會讓戶主知道。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還挺佩服白勝旗這些人。
時常勸表哥,一兩口惡氣,忍着就忍着吧。
常言道眼不見心不煩,你就當那白嘉豪不存在。
表哥聽了我的話笑了笑。
「嘿嘿,也是,況且在這兒上班也不是沒好處。」
他指得自然不是那兩千塊的微薄工資,就那點錢,還不夠他去洗次腳的。
或許是為了報答我們兩次的救命之恩,每天中午葉小琴都會親自做好飯菜給我們送來。
雖然都是些家常菜,廚藝也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但我和表哥至少不用奔食堂了。
這天中午葉小琴給我們送完飯,坐在一旁和我們聊天。
「哥,聽白師叔說你們這段時間表現不錯,爸爸也很替你們高興。」
我撇了撇嘴。
「我又不是做給他看的。」
「哥,你別這樣……」
「行了,吃飯的時候別跟我提他,我不想倒胃口。」
就在這時,白嘉豪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小琴,晚上有空嗎,我這裏有兩張電影片,你……」
話沒說完,表哥一把將電影票搶了去。
「泰坦尼克號,多少年前的老片兒了,這有啥可看的。
小琴,晚上來黃老邪哪兒,表哥給你放碟片,《赤裸羔羊》看過沒,那才帶勁呢。」
白嘉豪皺起眉頭。
「關元慶,我沒跟你說話。」
「我也沒跟你說話呀。」
他氣得直咬牙。
「小琴,晚上有空嗎?」
「哪來兒的空呀,沒聽見嘛,晚上跟我們去看碟片。」
「小琴……」
「白師兄,我晚上和我哥有些事,你讓小麗陪你去吧。」
白嘉豪自討了個沒趣兒,轉頭走了。
自從黃老邪瘋了之後,他的生活全靠我和表哥照顧。
不過老頭兒雖然瘋瘋癲癲,好歹還知道自己吃飯。
我們只需要準備好一天的吃喝,晚上去看他一趟就行了。
「富貴呀,這是你女朋友嗎,姑娘長得可真俊呀。」
「老黃,給你說了多少次了這是我妹,還有,我叫方楊,不是黃富貴。」
「富貴呀,再給爹添碗飯。」
葉小琴經常來這兒吃晚飯,倒也見怪不怪了。
「那個……哥,爹想讓我問你件事兒。」
「有事兒他幹嘛自己不來。」
「那你想讓他來嗎?」
「算了,有啥事兒說吧。」
葉小琴從包里掏出一張米黃色的紙。
「哥,洪震南雖然死了,但現在市面上還是有大量的陰紙在流通。
據我們所知,現在冉東是一個名叫黑寡婦的陰紙商一家獨大……」
她話沒說完我就擺了擺手。
「別說了,我們根本不知道什麼黑寡婦。」
表哥說道:「小琴,姨夫該不會還懷疑我們在販陰紙吧,天地良心。」
葉小琴搖了搖頭。
「不是這樣的,你們再看看這個。」
說着又掏出一張信紙。
「這是當初我被綁架之後,那些人留下的。
綁我的根本就不是洪震南的人,可這字裏行間,明確指出我被困在上天堂殯儀館。
若不是因為這東西,當時爸爸和白師叔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找到洪震南的老巢。」
「什麼意思,難道你們懷疑……」
「沒錯,那晚的事兒可能並非偶然,而是黑寡婦設的一個局。
是黑寡婦的人綁了我,然後嫁禍給洪震南,借道門之手除掉洪震南的勢力,如此她就可以在冉東一家獨大了。」
我和表哥之前的確聽洪震南說過,黑寡婦想吞併他的地盤。
但還是覺得葉小琴說的太玄乎了。
「可你之前還說是一個富少看上了你,糖衣炮彈不頂用才玩陰的。」
「或許那就是黑寡婦的人做的一場戲,不過沒關係,你們不知道黑寡婦就算了。
對了……」
「怎麼還有事?」
「沒,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喂,《赤裸羔羊》不看了麼?」
深夜,我望着鏡子裏胸口上的蟲印,心裏惴惴不安。
我明明從沒見過黑寡婦,實在不知道這蟲印是從哪兒來的。
幾天之後,搬家公司接到一份怪活兒。
有個中年婦女,聲稱自己樓上的鄰居長期擾民。
有時候大半夜的剁東西,有時候天花板上還會滲出惡臭的不明液體。
多次溝通無果,這家人實在受不了了,最後只得搬家。
白嘉豪帶着兄弟伙兒搬完東西,在空房子裏細細觀察了一番。
天花板上有不少血污一樣的痕跡,聞上去有股淡淡的屍臭。
這時白嘉豪又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紙,無火自燃,這說明屋裏的陰氣很重。
如此,他肯定樓上的住戶有問題。
於是當即上樓敲了那家的門,半天才有人應聲。
「你們誰呀?」
我和表哥定睛一看,頓時驚了,住在這裏的居然是收屍人孫屍骨。
他這屋裏的屍臭比外面濃烈了許多。
白嘉豪更是覺得不對勁了。
「不好意思老先生,我能進去看看嗎?」
孫屍骨伸手攔住他。
「不能,我都不認識你,憑什麼讓你進去。」
白嘉豪已經斷定孫屍骨有鬼,便也不再客氣。
「那我非要進去看看呢?」
「你可以試試。」
陳金要說孫屍骨這人不簡單,不但收屍,也曾當過殺手。
白嘉豪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但樓下還有那麼多搬家公司的兄弟,真動起手來孫屍骨未必能佔得了便宜。
我當即迎上前去。
「三舅,原來你家住這裏呀。」
表哥在旁邊看呆了,但很快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迎合着說道:「哎喲三伯,你可真是悶聲發大財,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
白嘉豪有些懵了。
「這人是你三舅?」
「沒錯呀,實在的親戚。」
孫屍骨也看出我們在替他解圍,索性將計就計。
「小楊,元慶,這人是你們朋友?」
白嘉豪見孫屍骨知道我們的名字,便也信了我們不是在胡謅,畢竟這是初次見面。
「這位白先生是我們的同事。」
白嘉豪問道:「方楊,關元慶,到底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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