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息着說道:「你們以為我想走呀,我一輩子的心血就是這家店,我捨得嗎?
可是現在這情況,要麼跑路,要麼等着洪爺來超度咱們去見閻王。」
眼看已經是陷入絕境,可陳金要突然又說道:「或許……還有個辦法。」
「哎喲,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有話就直說,別賣關子了。」
「去找孫爺,他要是肯出馬,或許咱還能有一點機會。
可是你們那晚上太不給人面子了,現在想找他幫忙有些難呀。」
我疑惑地說道:「老陳,那個孫爺到底是啥人,你憑什麼覺得他能幹掉洪震南?」
老陳嘆了口氣。
「多的我也不好說,我只能告訴你們他名叫孫屍骨,是一個背屍人。
過去的幾十年裏,他接過不少暗殺的活兒,從來就沒有失手過。」
「孫屍骨,這名字也太奇怪了。」
黃老邪聽完突然兩眼一瞪。
「原來他就是背屍人孫屍骨!」
「老黃,難道你知道這人?」
「早年間有所耳聞。」
話說在滇南的大山里,有個叫穆村的地方。
地處偏遠,窮山惡水,男尊女卑的思想很重,女人最大的作用就是生娃。
可偏偏有這麼個女人她生不出娃,就被趕出村子,成了乞丐。
這女人名叫孫桂霞,有一回她路過一片野墳地。
估計也是魔怔了,居然把死人墳當菩薩拜。
還說只要能懷上娃,讓她咋個都行。
結果她在那片野墳地睡了一夜,清早起來肚子就大了。
當天下午分娩生出個娃,然後一命嗚呼。
那孩子出生就死了娘,也沒人管。
據說後來他是在墳地里吃死人肉,一天天長大。
因為沒有生父,所以隨母姓孫,又因在墳地里長大,自己起了個名兒叫孫屍骨。
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有待考究,但大概在一二十年前,孫屍骨在道上還真就是個響噹噹的人物。
他靠着收屍殮骨賺錢謀生,比如某某地死了人,屍體有屍變的徵兆,又比如某某處的凶宅,裏面的屍體沒人敢處理。
凡是這種難辦或是觸霉頭的事兒,只要把錢給夠了,孫屍骨都能給你辦妥。
當然,除了收屍殮骨之外,孫屍骨也接一些其他的活。
包括但不限於畫屍,入殮,刑偵,甚至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給一些兇犯擦屁股。
但就是這麼能耐的一個人,後來突然就銷聲匿跡了。
黃老邪也就是在當年聽說過這麼號人物,但沒見過真容,所以那晚上才看走了眼。
還以為老陳是圖便宜,把哪個小區看大門的保安大爺找來了。
老陳告訴我們,他是調用了不少人脈,花了大力氣才找到了收屍人孫屍骨。
結果我們有眼無珠,把人給得罪了。
我和表哥商量了一下,最後一咬牙。
「這樣,老陳你再去找孫屍骨說說,只要他肯幫忙,我們把賣陰紙還剩下的一百一十多萬全都給他。」
老陳卻是搖了搖頭。
「估計夠嗆,孫屍骨那人我太了解了,臊了他面子,給再多錢也沒用。
不過我倒是有個主意。
據我所知,那個老孫頭兒平常嗜賭如命,而且逢賭必輸,他當收屍人賺的那些錢基本上全都敗在賭場裏了。
你們要是能找一頭『蛇吞象』送給他當厚禮,說不定他會改變心意。」
我聽得不解。
「蛇吞象是個啥玩意兒?」
他笑了笑。
「問老黃,他肯定知道。」
於是回去的路上黃老邪跟我們講什麼是蛇吞象。
在我們這東南一代的大山里,有一種「巴蛇」。
這種蛇長得很小,也就一米來長。
說巴蛇有一種習性,在雌蛇和雄蛇交蚺之後,雌蛇會把雄蛇吞了。
巴蛇相吞,從尾開始,到頭而終。
如果有人抓住時機一刀斬下,就可獲得兩顆重合在一起的蛇頭,這東西就叫蛇吞象。
舊時有種說法,賭徒把蛇吞象揣在身上能逢賭必贏。
對於孫屍骨那樣的賭棍,這玩意兒無疑是份厚禮。
另外,巴蛇膽小如鼠,很難遇上。
但其性極淫,很喜歡少女的體香。
它們經常在夜間出沒,偷襲那些獨自走夜路的少女。
以微毒致人暈厥,然後二蛇會以溫暖嬌嫩的人體作為它們的溫床。
蛇吞象之後,這少女就不再是黃花閨女兒了。
舊社會時期,一些未出閣的姑娘,明明沒做過傷風敗俗的事兒,卻莫名其妙的丟了清白,落得個浸豬籠的下場。
就是被巴蛇這種畜生給害的。
當天傍晚,表哥帶我去了一趟所謂的小茉莉足浴中心。
從小我媽對我的家教很嚴,所以每次來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我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但表哥是老油條,也是這地方的常客。
幾句暗語,便把要找黃花閨女兒的目的和媽媽桑表明了。
「喲,這可不好辦呀,咱這都是正規生意。」
「是正規,誰說不正規了。」
說着就塞了一沓票子,媽媽桑斜着眼瞥了瞥,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兩位老闆稍等。」
去往城郊的路上,我瞥了瞥後座那自稱學生妹的女孩兒。
超短裙過膝襪,還染了一頭黃毛,怎麼看都不像是大學生。
感覺像是遭了那媽媽桑的道。
「老闆,咱們這是去哪兒呀。」
「老闆,你的車可真漂亮。」
「老闆,兩個人的話要加錢的哦。」
車子停在一處山間公路上,這地方離城裏將近二十公里,絕對的僻靜。
路邊山坡下面是一片野栗子樹的林地。
我們帶着那女孩下了車。
「老闆,搞啥子明堂哦,來這種地方,還得另外加錢哦。」
表哥點上支煙。
「少廢話,躺下。」
月下樹梢,露水掛上眉毛。
我們等了整整一夜,幾乎被蚊子叮成了豬頭,也沒瞧見半隻巴蛇的影子。
眼看天都要亮了,那女孩終於受不了了。
「搞什麼名堂嘛,第一次見這麼變態的玩法,餵蚊子玩?」
說着起身就要走,這時表哥也火了。
「第一次見?這麼說今天不是你的第一次了?」
那姑娘愣了愣。
「害,老闆,我幹這行不長,其實沒多大差別。」
「差別大了去了,滾犢子!」
「喂,你們可以嫌棄我,但不能侮辱我。」
說罷氣沖沖的跑了。
兩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心道這年頭要找個黃花閨女兒還真沒那麼容易。
就在這時,我們恍然聽見林子下面傳來一陣女孩的嬌喘聲。
忙走過去一看,只見一個做布衣長裙打扮的姑娘正躺在地上,頭上還扎着兩朵栗子花。
「誒,這不是表妹嗎!」
我也沒明白葉小琴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又瞧見她的身邊有一個裝滿野栗子的籃子,想起她和方川江平時是以販栗子為生。
頓時明白了。
我正要去扶她,表哥突然拉住我。
「蛇,蛇呀!」
我低頭一看,只見葉小琴的腳踝邊有兩條小黑蛇,正在順着她的小腿往裙子裏鑽。
眼看機會來了,但我一咬牙,還是把蛇抓起來壞了兩條畜生的好事。
表哥連拍大腿。
「哎喲我說你小子幹什麼,這麼好的機會,蛇吞象呀!」
不過他很快也反應過來,黃老邪說蛇吞象完成之時,作為溫床的女子便會失去清白之身。
我們不可能為了蛇吞象,眼真真的看着葉小琴被巴蛇毀了。
「喂,你醒醒。」
好在巴蛇是微毒,葉小琴很快便睜開了眼。
「你們……」
葉小琴自幼跟着方川江修行,看到表哥手裏的兩條巴蛇,自然也明白髮生了什麼。
一時花容失色,嚇得差點哭了出來。
我說道:「放心,蛇還沒來得及吞象。」
她拽了拽裙子,紅着臉說道:「你們來這裏幹什麼,找爸爸嗎,他有事出去了。」
隨之領着我們向山下走,只見半山腰的位置有一處茅草屋。
葉小琴告訴我們,平時她和方川江就住在這裏。
表哥說道:「那這可真是夠辛苦的,販栗子恐怕一年也賺不了幾個錢吧。」
說着又在我的耳邊嘀咕。
「看來老黃說的沒錯,道士都是窮光蛋。」
葉小琴一點不為生活的拮据而自卑,反而教訓起表哥。
「靠雙手掙的錢,清清白白,有什麼不好。」
想起我們最近做的事,竟被她說得有些無地自容。
「你說的沒錯,靠雙手賺錢沒什麼可恥的,但是也要注意安全。
一個女孩子家,以後天沒亮最好不要進林子。」
表哥壞笑着說道:「就是,像表妹這麼水靈的姑娘,要是被這種畜生害了多可惜呀。」
葉小琴被他說得又紅了臉,轉身進屋要幫我們煮茶。
「你們稍等一會兒,爸爸應該快要回來了。」
「不必,我們不是來找他的,恰巧路過而已。」
回到車上,表哥嘆氣着說道:「唉,我說蛇吞象到底該咋辦?」
我接過他手裏的兩條巴蛇,用刀直接把蛇頭割了下來,然後把公蛇的腦袋塞進母蛇的嘴裏。
表哥大笑。
「哈,還是你小子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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