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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這西昌國還有多久才到?」這已經不是雲姜公主第一次開口詢問了,一路上坐在顛簸的馬車裏,她早已忍受不下去了。
雖然這馬車裝飾的豪華非常,裏面鋪墊的褥子也好幾床,可是坐在上面依舊硌得慌,而且隨着一路的地勢的變化,車子左搖右晃,實在是夠折騰人的。況且,從白羽國出來已經半月了,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家能受得了才怪呢。
發出抱怨之聲的女子,有着一彎新月般皎潔的眸子,皮膚光滑細嫩,猶如剝了雞蛋殼的蛋清一般晶瑩透亮。挺立的瑤鼻,微張的菱唇,圓潤的耳垂,無一不勾勒出誘人的弧度。原本就是一個容貌出眾之人,再加上衣服首飾的襯托,更加顯得她高貴典雅,渾身上下都透着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纖纖玉指拖着下巴,手腕上的碧綠色玉鐲泛着迷人的光澤。她的一顰一笑都叫人移不開眼,即便是抱怨,也是極美的。
那個叫玉兒的侍女,也是一個清秀可人的丫頭。她皮膚白皙嫩滑,圓圓的臉蛋,烏黑的大眼睛,高挺的瑤鼻,嫣紅的小嘴,即使不施粉黛,也是個標緻的小美人兒。聽見主子的召喚,她回過頭來,甜甜的一笑,答道:「公主,奴婢聽說再有五十里就到西昌的聖都了。」
「還有五十里…」鳳雲姜繞着手裏的帕子,微微撅着小嘴,顯得有些沮喪。「原本以為這一次出來,定然是可以遊山玩水找樂子的,可一路上這麼多人跟着,想要玩的盡興都不行,唉…」
雲姜公主吐氣如蘭,即使皺眉不展的樣子,也是美得驚心動魄。
「公主是否累了,可要停下來歇歇?」騎着高頭大馬,守護在馬車旁的魁梧男子拉起韁繩,策馬過來詢問。他是公主的隨行侍衛首領,武功自然不在話下。故而,馬車裏頭的交談,他老遠就聽見了。
雲姜理了理手裏的娟帕,哼哼道:「骨頭架子都要散了,找個鎮子歇歇腳再走吧。」
「是,屬下遵命。」那侍衛首領恭敬地應下,正待離去,卻又忽然被叫住。
雲姜公主將車帘子稍稍掀開,示意他走近一些,低聲吩咐道:「派人去打探打探,那位宸王妃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切記,莫要興師動眾。」
那侍衛首領雖然好奇公主的意圖,但卻不敢多問,策馬狂奔而去。
玉兒執起茶壺的手柄,動作嫻熟的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將那白玉雕成的杯子遞到了雲姜公主的面前。「公主,喝些茶水解解渴吧。」
雲姜公主悻悻的伸出手去,接過杯子淺淺的抿了一口,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這茶水味道有些不對,咱們帶的山泉沒有了麼?」
「公主果然是品茶的行家,可不是麼…從白羽帶來的山泉早就用完了,這沏茶的水是在上一個鎮子裏取的井水。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公主可要受些委屈了。」玉兒不緊不慢的解釋着,似乎對自家主子的脾性十分的了解。
雲姜公主雖然是女皇唯一的女兒,可卻並不嬌氣。琴棋書畫說不上樣樣精通,卻也有不俗的表現。而且,她還擅長騎術劍術,唯一不怎麼完美的就是女紅方面了。那繡花針到了公主的手裏,只能當做武器,想要繡出朵花兒來,可就難咯!
不過,這小小的不足倒是無足輕重。公主將來可是要繼承皇位做女皇的,不會女紅又有什麼要緊?只要會治理國家就行了!
聽見玉兒這麼說,雲姜果然沒多說什麼,將杯子裏的茶水飲完,只是卻不再添了。
又過了一日,一行人總算是到了聖都。
「這裏便是西昌聖都麼,果然與我們白羽差別很大…」從車帘子縫隙里,雲姜公主頗有興致的打量着外頭的街景,一雙眼璀璨如星月。
玉兒也是頭一遭出遠門,對四周也很是好奇。「公主,這聖都的繁華,絲毫不輸給咱們白羽國呢!」
這一點,雲姜公主也是贊同的。
不過,她有她的驕傲,即便是心裏贊同,嘴上卻依舊很硬。「看起來是不錯,可到底還是不如白羽富饒。」
眾所周知,西昌雖說躋身大國之列,但連年爭戰,也損耗了不少的元氣。白羽國雖地處偏僻,卻物產豐富,戰事也極少,故而相比起來肯定要穩定富庶一些。
馬車在驛站門口停了下來,那裏早有西昌禮部的官員等候一旁。甚至,八皇子也被西昌皇帝點名派了過來。
「玉兒,到了麼?」雲姜公主將思緒拉了回來,輕聲的詢問道。
玉兒笑着頷首,率先從馬車裏鑽了出去。然後伸出手來,緩緩地將車帘子卷了起來。「公主,請。」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白羽國的女子,果真非同凡響…」柴慕軒摸了摸鼻子,剛才心裏還一直抱怨個不停,這會兒的注意力全都到了那位白羽國公主的身上。
「連身邊伺候的宮女都有那樣的姿色,這位公主的容貌,可想而知啊…」
「真是不知道誰有那個福氣,能夠娶到這樣一位絕代佳人啊…」
「白羽國的女子與咱們西昌國的女子果然不一樣…」
一些官員見到那位蒙着面紗的公主邁着優雅的步子敘敘從馬車上下來,不由得在一旁竊竊私語起來。
雲姜公主只露出一雙秋水般的瞳眸,卻朝陽風華絕代,叫人驚嘆不已。不過,這樣戀慕的眼光,她早就習以為常,倒也沒當回事,反倒落落大方的開口說道:「雲姜多有打擾,各位有禮了。」
「公主客氣了…」官員們見這位公主如此的客氣,不由得都送了一口氣。
「公主殿下一路舟車勞頓,想必有些乏了。驛站早已準備好了熱水,公主不妨先去梳洗一番,那時飯菜也準備妥當了。」作為東道主的八皇子柴慕軒難得心情好,沒有轉身離去,這讓隨行的官員們頓時鬆了一口氣。
雲姜公主微微福了福身,算是打過招呼,道:「有勞八皇子了。」
柴慕軒稍稍有些愣住,暗暗稱奇。她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剛剛好像並沒有介紹過吧?這個公主,還真是…特別啊!
這樣想着,柴慕軒不由得多打量了這位公主一眼。
感覺到他打探的目光,雲姜公主嘴角微微上揚,繼而抬腳朝着驛站二樓走去。玉兒自然是隨侍在一旁,見主子動了身,也寸步不離的跟了上去。
皇宮
「那位雲姜公主,品性如何?」老皇帝柴錦年躺在織錦軟榻上,勉強支撐着身子詢問道。
柴慕軒恭敬地坐在榻前的一個錦凳上,面上帶着一絲不苟的表情。「回父皇的話,雲姜公主性子貞靜,舉手投足之間優雅沉穩,不愧是皇家的公主,未來的女皇!」
見兒子對那位公主有如此高的評價,柴錦年不由感到詫異。這個兒子眼光之高,他可是知道的。不然,都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卻遲遲不肯納妃,就是因為沒有遇到一個看的順眼的女子。皇后一力的撮合娘家的侄女,也被他拒絕了,可見他心氣兒之高。
可如今,他竟然用這種口氣來形容一個女子,可見那位雲姜公主,的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想到兩國的聯姻,柴錦年心中也算是有了數。「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父皇還是不改初衷,想要讓表哥娶那位公主做王妃嗎?」柴慕軒見老皇帝閉上了眼,明明知道要起身退下的,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原先,他對於兩國聯姻的事情沒多少的關注,那是因為根本不關他什麼事。想着表哥娶了公主,怕是日子不會好過,可是見到那位雲姜公主的時候,他的目光就黏在了她的身上,根本就無法移開。
他知道,那是一種叫做一見鍾情的感覺。
原本,他是不信這些小說話本里子虛烏有的事情的。可是只有真正經歷了,他才發現那是一種怎麼樣的強烈感情,多麼的身不由己。
見他還未離開,柴錦年睜開眼,凝視着自己的兒子良久,才開口問道:「軒兒喜歡那個女子?」
「怎麼會…」他條件反射的反駁,可是話一出口,就又打住,臉色也漸漸地不自然起來。
柴錦年將八皇子的神態看在眼裏,臉上卻不露聲色的說道:「如此便好…朕可不想你們表兄弟為了一個女人而產生隔閡…你都覺得不錯的女子,璃兒想必也會喜歡的吧。咳咳咳…他府里的那個,怎麼能跟人家堂堂公主相比…」
提到雲晴,柴慕軒也只是有所耳聞,卻並未真正見過。故而也撇了撇嘴,跟着附和道:「那是!這冊封的公主,與真正的金枝玉葉可是沒法兒比的。」
「嗯…軒兒…朕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柴慕軒這才驚覺自己失禮之處,忙告了罪悄悄地退了出去。剛一踏出皇帝的寢殿,柴慕軒的臉就沉了下來。
「殿下,皇后娘娘那邊…」白皇后跟前的老嬤嬤見小主子從裏頭出來,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眼看着皇后就要被送走了,她們這些貼身奴婢自然是着急不已。
柴慕軒眉頭微蹙,到了嘴邊的話卻又轉了個彎兒,改口道:「唉…父皇心意已決,我這個做兒子的苦苦哀求,他也無動於衷。眼看着要入冬了,母后身子骨一向不好,嬤嬤日後可得時刻注意,千萬莫要染上風寒才好。」
那嬤嬤心裏一驚,暗道不好。
連八皇子求情都無濟於事,那麼皇后被送去家廟那便再也無法更改了。想到那家廟裏頭的清苦,嬤嬤就不由得擔憂起來。
皇后的性子,她也是再清楚不過的。她的驕傲,不容許她伏低做小。這二十多年來,帝後的關係一直不怎麼和睦,大多也是因為皇后她不肯放下身段。
老嬤嬤一邊感嘆,一邊注意着小主子的反應,見他眉宇間滿是愁緒,心道此事的確也是太過讓八皇子殿下為難了。
「唉…老奴日後就要跟着皇后娘娘去廟裏了,殿下可要好好地保重。」作為皇后的心腹,這老嬤嬤自然是站在八皇子這一邊的。
只是,白皇后這一離開,後宮裏的那些女人勢必不會安分。
如今皇上的身子早已大不如前,皇子們也都成年,這裏頭的明爭暗鬥逐漸明朗化。八皇子性子單純,又是唯一的嫡出,自然是眾皇子排擠的對象。若是他有個什麼,皇后肯定會寢食難安的。
「有勞嬤嬤照顧好母后…我會在父皇面前進言,讓母后早日回宮的。」柴慕軒嘴上這麼說,但心裏卻根本沒有任何的同情。
白皇后雖然是他的生母,但是卻並不是一個好的母親。
從小到大,他看着母親雙手佔滿血腥。說的好聽,是為了他今後的大業鋪路剷除異己,可是她卻似乎忘了問他是否願意按照她安排的路去走。
當皇帝可是個苦差事,他可不願意為了那個位子六親不認,爭得你死我活。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是當皇帝的料。西昌國若是交到他手裏,怕是列祖列宗都要急的從祖陵里跳出來指着他的鼻子罵吧。
苦笑了笑,柴慕軒不管身邊的人作何想,便徑直出了宮。
宸王府
「王妃,八皇子殿下來了,說是要找王爺出去喝酒。」佩蘭從外頭進來,將手裏的補湯奉上之後,才將聽來的消息一一稟報。
雲晴側了側身子,將碗裏的湯水喝了大半,這才應聲道:「王爺可在府里?」
「應該在的,魂一說王爺今兒個休沐,並沒有出府。」佩蘭回憶道。
雲晴嗯了一聲,說道:「既然王爺在府里,自然會款待,與芳華院有何干係?」
佩蘭嘴皮子動了動,小聲嘟囔着:「可是,王妃不是王府的女主子嘛…有些事本就是您分內的事…」
分內的事?一旁的蘇葉聽了這話,不由得覺得好笑。
王妃除了這個名頭之外,什麼時候履行過自己的責任了?不過王爺倒是個好脾氣的,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嚴肅,對王妃還算是大度,許多事能忍就忍了。
「哦…」雲晴似乎回過味來了,抬眸掃了佩蘭一眼,道:「那我是不是要挺着個大肚子,開始張羅酒席,好讓王爺與八皇子開懷暢飲一番?」
「那倒不用王妃親自去張羅,吩咐一聲就可以了。」佩蘭配合的答道。
「那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麼?」雲晴喝下最後一滴湯汁,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眼中帶了一絲戲謔。
自打從藥谷來到西昌,雲晴的性子倒是有了些許轉變。雖說依舊不怎麼愛說話,但那駭人的冰冷卻是少了許多。偶爾,還會跟丫頭打趣兩句,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十三四的小丫頭魚貫而入,朝着雲晴福了福身,一絲不苟的按照規矩行事。「王妃,王爺請您去書房一趟。」
這兩個小丫頭是新買進府里的,態度依舊拘謹的很。見到主子,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生怕犯了錯被趕出王府去。
要知道,能夠到王府里來當差,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誰不知道這宸王府一向只有男僕,如今多了一位王妃,這才叫牙婆送人進來的。這樣好的機會,那些貧苦出身的丫頭們,自然是想盡辦法往裏頭擠,最終被留下來的八個丫頭可都揚眉吐氣了一把。
能夠在王妃跟前兒服侍,那是多麼榮耀的事啊。所以這些小丫頭們跟着教規矩的嬤嬤學了一番規矩之後,行事都極為穩妥,不敢有半點兒怠慢。
雲晴很是意外,便好奇的問道:「王爺可說了是為何事?」
那兩個小丫頭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致的搖頭,道:「奴婢不知。」
雲晴眉梢動了動,覺得午膳吃了多了一些,正好去院子裏溜達溜達,也好消消食。於是吩咐蘇葉上前,扶了她的手,朝着書房走去。
途徑一處院子的時候,雲晴不小心聽到兩個小廝壓低聲音小聲的交談着,起初她也沒太在意,打算視而不見。可是當他們提到白羽國公主的時候,她的腳步就放慢了下來。「蘇葉,去將那兩人叫過來。」
蘇葉先是一愣,繼而遵照主子的吩咐去叫人了。那兩個小廝見到雲晴,不由嚇得縮了縮脖子,恭敬地垂手躬身在一旁,請了安之後卻又不見主子發話,頓時驚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們剛才在議論什麼,什麼白羽國公主?」雲晴身在後院,極少理會外面的那些閒事,可是並不代表她不關注某些與她有關的事情。
那兩個小廝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雲晴的面前。其中一個瘦高的男子努力振作了一下,才開口請罪道:「王妃恕罪…小的們一時犯了糊塗,那些話都是胡謅的…」
「胡謅什麼?什麼公主,你們說清楚!」蘇葉是個機靈的,見他們說話吞吞吐吐,便雙目一瞪,厲聲問道。
雲晴一直沒開口,但是神色卻不怎麼好看。
那兩個小廝見撐不下去,只得乾脆實話實說,將外頭的傳言說與了眼前這個主子聽。「啟稟王妃…外頭傳言,那白羽國的公主此次進京,便是想與西昌聯姻的…而她要嫁的,便是咱們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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