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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流螢在外頭等着一會兒,眼看着這一盞茶的時間快過去了,可婁錦還未露面,固倫公主不免焦急道:「錦兒到底是和誰在一起?」
流螢搖了搖頭,沒得到小姐的命令,她是不會背叛小姐的。只不過,竇公也不是好相與之人,婁錦說到底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方才看那幾個護衛各個武功不弱。
就在二人都陷入擔憂之際,婁錦與竇公一道走了出來,婁錦巧笑着望了過來,而竇公對上固倫公主的眼時,呵呵一笑。
「老臣見過公主。」
固倫公主蹙眉看了眼婁錦,便笑着道:「竇公不必多禮,您和錦兒是?」
錦兒是怎麼和竇公走在一起了?她不得不問出口。
瞥見竇公臉色一冷,她笑了笑,便應付道:「外祖母,紫曉姐姐生病了,竇公來國子監為紫曉姐姐請假的時候問了我她的情況而已。」
原來如此。
竇公沒想在這耽誤工夫,知道今日必須拿到解藥,這會兒也不浪費時間,就上了馬車。固倫公主和婁錦對視了一眼,便也上了馬車。
固倫公主想來護短地很,婁蜜對方瑤下手,這就是觸犯到她的底線。奈何這段日子方逑病得恍恍惚惚,將軍府的空氣像是被壓縮過的冰層,只一動就出現裂縫。
話說婁錦他們離開國子監之後,清心樓外一人風姿俊朗,他在外逡巡數步,眉眼中閃過掙扎,最後聽得屋內那人嚶嚶哭泣,還是跨出了那一步。
「蜜兒……」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武哥哥不會這麼絕情。
武世傑走到她面前,清俊的臉上神情複雜,似乎有着落寞,無奈,些許惻隱之心。沉默了良久,久到婁蜜心中的弦恍以為要斷了之際,他開了口。
「你往後不要再針對錦兒了。她挺不容易。」
婁蜜身子一僵,杏眼中閃過一簇異火,嘴角也近乎扭曲了起來。蘇嬤嬤不贊同地看着武世傑,他是被洗腦了嗎?
「武哥哥以為是我挑釁她的?蜜兒受的恥辱你都忘了嗎?她那樣蛇蠍心腸又得隴望蜀的女子難道你還記掛着不成?」
武世傑搖頭,從被退婚那日起,他心中總會莫名盤旋着愧疚和不安,對上錦兒,他已沒有那個勇氣再和從前一樣去接近她。所以,儘管崇閣中她說出那樣的話,儘管震驚心痛,卻也無可奈何。
婁蜜雙眼噴火,兩手拽成拳便要站了起來,不想,身子被蘇嬤嬤壓了下去,轉頭對上蘇嬤嬤不贊同的目光,她才斂了心神。死死壓住心底早已經尖銳刺骨的毒針,才緩緩道:「武哥哥,蜜兒知道我們回不到過去,你現在有高陽公主,我從不求什麼,只希望武哥哥心裏還有自小就喜歡纏着你的蜜兒。」
武世傑愣了下,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婁蜜總是與婁錦一起,對着他撒嬌,那時候他還不懂得男女情愛之時,只覺得丫頭可愛嬌俏,心疼地緊。後來這份感情變了味,可他沒有忘記蜜兒總喜歡依賴着他。
他沉默了下,道:「蜜兒,你明白就好。」
婁蜜咬了咬牙,心中卻是悲苦地很。他就這麼認定了高陽?即便沒有婁錦,他還是沒有選擇自己?
「小姐,最重要的是那封信。」
蘇嬤嬤的提醒醍醐灌頂,她才想起羊氏陷入危機,她這封信一定要交到太后手上。這才道:「武哥哥,蜜兒求您一件事,能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太后好嗎?」
信?武世傑低頭看到那封信,眉頭一蹙,抬眼正見婁蜜一雙眸子淚意漣漣,恍若他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
「武哥哥,蜜兒只求你這一件事,蜜兒往後再也不會糾纏於你,這樣也不行嗎?」她跪了下來,她絕不能坐等羊氏把她逐出羊氏,婁陽不要她了,她得為自己謀求後路。武哥哥,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就算我嫁給了別人!
武世傑怔忪地望着她,心頭有些刺痛。他曾經最疼惜的婁氏雙姝都要從他的世界裏退出了嗎?不免想起婁錦在桃花樹下揚起頭凝視着他的模樣,那時候的錦兒眉目含情,春暉灑在她的山嵐水眸,真真是他貪看的美景。
他心中一痛,便覺得呼吸都沉重了起來。接過那信,頭也不回就出了清心樓。
婁蜜緩緩站了起來,眼角也溢出了淚。武哥哥,這一輩子你都擺脫不了我,絕對不可以!
假山後一個人影走了出來,她的眸光掠過快速離去的武世傑,心中一動,便去了花園。
「你說什麼?」高陽餵魚的動作一滯,定定地望着小蠻。
小蠻點了點頭,「回公主的話,奴婢親眼見到武公子帶着那封信出了國子監。」
高陽眯起了眼,好一個婁蜜,竟然用舊情利用武世傑。「她定是在太后那下了重筆。走,我們入宮!」
「是。」
養心殿此時的氣氛異常緊繃,皇上坐在上首,太后坐在他身側,賢妃娘娘神色冷冽站着,平國公神色冷淡,但白眉下的一雙鷹眼卻森然盯着跪在下方的羊氏家長羊雲翔。
婁錦三人進來之時聽到羊雲翔磕頭求饒的聲音。
「皇上,這次是次意外,真的是次意外。」
意外?怕不盡然。
「皇上微臣以為此事不盡然是意外,顯然,羊氏提供的棉麻問題不小,此番是平公子出事,誰知道下一次整個軍營會凍成什麼樣?戰士們保家衛國,卻還沒上戰場就要被凍死,這不是寒了大齊士兵們的心嗎?」方宏說地聲情並茂,眼底的幽冷一閃而過。
皇上聽得這句話,神情也不由得一冷。
太后皺了下眉頭,羊氏她想保下來。可這事情弄成如今這人盡皆知的情況,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她低眉端起一杯金盞茶杯飲了口茶,才道:「皇上,這事只不過是羊氏一時疏忽,我看好好整頓下也就算了。況且,這麼多年不也沒出過錯嗎,不能因為一次錯誤而全盤否認了。」
賢妃神情一冷,蹙眉道:「既然皇上以為舍弟的命不值一錢,那臣妾也無話可說。只不過方宏將軍所言非虛,還請皇上多加考慮。」
畢竟這話是方宏提出來的,一旦皇上做地有失偏頗,軍心自然會偏向方宏。這不是皇上希望看到的。
平國公掃了眼羊雲翔,「皇上,犬子現在還昏迷不醒,還請皇上為臣做主。」
皇上蹙着眉頭,賢妃與平國公二人,一人為大義,一人為父子親情。這兩張牌打出來,還真讓他有些為難。
羊氏每年供奉的銀子是大齊最重的一筆,當初為了籠絡羊氏,更是定下了羊氏有適齡女子便可入宮為妃這個約定。就算皇上想要拿下羊氏,可羊家一門精通商道,他們有太多明線暗線難以被外人所知,接過來那是弊大於利。
「皇上,不若讓羊氏充交一筆糧餉,為撫慰將士,各家各戶領一些糧柴回去。哀家那有上好的血玉靈芝,給平遙拿去壓壓驚。」
血玉靈芝?
婁錦在外頭聽着神色一凜,好個太后,三言兩語就想把這事揭了過去。血玉靈芝是幾百年難得一遇的好藥材,當初番邦進貢這麼一棵,太后留着這麼多年都沒捨得拿出來享用,今日竟這般大方?
賢妃眉眼一冷,卻是思量了起來。太后這般器重羊氏,想來羊氏已經牽扯了不少人的命脈了。只是,平遙何其無辜,若是被凍死了,太后也要力保不成?
太后竟然無視自己到這個地步!當年太后極為疼愛自己,可自生下了四皇子,自己在宮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太后更免去了自己的晨昏定省,只不想見到自己心煩。她冰眸蹙起了一團火。
羊雲翔雖低着頭,眉眼卻是染上了笑意。儘管事情鬧得這般大,可太后始終站在自己身側。
「微臣參見皇上。」
「臣妹給皇上請安。」
「臣女給皇上請安。」
這三聲幾乎是同時響了起來。幾人尋聲看去,正見固倫公主,竇公和婁錦三人行禮。
「平身吧。」皇上臉色一緩,他早就看出賢妃臉色不好,正不知道要怎麼辦之際他們三人進來,他倒是也想聽聽他們的意見。不過,眸光掠過婁錦之際,他頓了下。心底卻生出了一個怪異的想法,這小丫頭定不是單純來湊熱鬧的。
婁錦入門並不說話,只是站在了方宏身邊,悄悄地遞給方宏一個紙條,方宏眉頭一挑,借着喝茶之際把那紙條打開,便沉聲道:「皇上,一早傳來消息,原來這些士兵怕家人受這寒霜之凍,偷偷把自己的軍用棉花換給了家人,沒想到這些軍屬這幾日都病了,士兵們鬧開了,還請皇上給個說法。」
本來私自挪用軍用棉花乃是犯法,可大齊以孝治天下,皇上也不能說什麼。只是士兵們可以容許自己病了,卻不能容許家人穿着軍用棉花而病着。
本以為軍人穿用是極好,所以才會偷偷把自己的換給家人,而自己穿家裏用了好幾年的棉花。沒想到自己沒病,家中老人卻病得不輕。而那些百姓一聽原來士兵們平時穿着棉花也能凍死,更是視參軍如猛虎。
這事情鬧大,往後逃兵流民必然不少。
太后聽言,便也以為大患。如此……倒真不知道從哪裏下手了。
竇公看了眼婁錦,這丫頭在外頭偷聽的時間,竟然胡編亂造寫了這麼一段話給方宏,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鬼話連篇。
幾乎與竇公同時,平國公清冷的眸光一掃,順着竇公的視線看向了婁錦。
見到婁錦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方宏身後,他神情微斂,心裏卻突地一跳。哪裏得來的消息,若早得到方宏怎麼會現在才說,是那個女娃?
他不禁心中一跳,好一個有膽有謀的女子。
「大將軍這消息不知道哪裏來的,微臣從沒有聽說民間有這樣的事。」羊雲翔回頭看向方宏,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方宏掃了婁錦一眼,見婁錦扯着一抹笑,而此時皇上也都看了過來,注意力不免都放在了婁錦身上。婁錦抬眼朝竇公看去,這一眼很是平淡,卻寫着幾個字——不幫忙的話你孫子孫女死定了。
竇公嘴角一抽,深吸了一口氣才道:「皇上,臣一早從鬧市過來,聽了不少市民談及此事。」
婁錦勾唇一笑,心道,有把柄在手的感覺真是好啊。
固倫公主見眾人臉色變了變,她可沒想過放過羊氏。放了個羊馨在她女婿家,是何居心?又收了婁蜜這個孽障。
她道:「羊雲翔,這種事怕也不是今年才有的吧,倒也感謝你收了個婁家的孩子,這詛咒的力量還真是難擋。」
羊雲翔一愣,眉頭高高地挑了起來。他眼眸一轉,隨即心中一驚,難道真是攤上了婁蜜才會如此?
太后眼角眯了起來,固倫真是越發沒邊了。
皇上也陡然想起了那個詛咒,不禁有些警惕了起來。
竇公笑了笑,道:「太后,羊氏這事顯然已經惹了眾怒,還請太后為皇上着想,皇上一度被百姓們視為明君,賢妃娘娘這些年身居內宮,從不在眾嬪妃中爭寵鬧事,莫要寒了賢妃娘娘之心。」
婁錦聽言,不由得看了眼賢妃。皇上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絲裂痕,那似乎是種愧疚,竇公這話有一半是說給皇上聽的?
只是,如今這般看來,賢妃娘娘或許並不見得不得寵呢。雖然皇上鮮少去賢妃宮中,可竇公一雙眼睛這般毒,怕是看出了什麼。
賢妃平靜的臉上毫無動靜,隻眼眸一轉,然後低了下去。
婁錦細細觀察皇上執着筆的手,儼然出現了一絲顫抖。皇上,在掩飾着什麼?
「抄家!」
這話一出,羊雲翔當即身子一軟,忙道:「皇上,皇上。微臣錯了,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談何容易?
平國公望向竇公,眼底閃過一絲思量。
婁錦卻盯着拂袖離去的皇上,然後望向一臉冰冷的賢妃。或許,有什麼東西是皇上刻意隱瞞的?
------題外話------
昨兒個身體不舒服,寫了點字,就睡了。又欠字了,真坑爹。
預告一下,婁蜜不姓婁也不姓羊,最終會姓什麼呢?有人說冠夫姓,可她的夫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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