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垢 第74章 柴扉庭院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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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師父這是在哪裏，你感應得到嗎？「此時東三和旺財師兄二人已經進城來了，城下的那個胖子檢察官看到自己腰間懸掛的玉腰牌並沒有多為難自己，立馬就放行了還不忘點頭哈腰在一旁說着好話。

    進來後自己與旺財師兄在街邊一處麵館尋了地方坐下。由於兀城內的人實在太多了，各種氣息混雜在一起，東三已經很努力想從一團混合在一起的氣息團中分離出幾絲關於師父的氣息來，可最終還是失敗了。這些來自城內不同人的氣息混在一起，就像一口大染缸一樣，想要將大染缸中的單一顏色完全剝離出來這無異於痴人說夢。

    「越靠近這裏，師父的氣息就越強烈。可一進城氣息又被打亂了，我還需要花點時間。「就算是旺財師兄這般尋人神通在兀城裏也不太應付，好在不是找不到方向，只需要多花一點時間就是了，幸虧有旺財師兄這項本領，不然自己也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這樣一來，自己與旺財師兄二人也正好在這個小麵館里稍作歇息，吃碗熱乎乎的面。

    東三與旺財師兄二人一路星夜兼程趕過來兀城裏，還沒吃過一點東西，肚子裏空空如也，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眼前的一碗熱乎乎的陽春麵，雖然沒有一片肉，只有幾根香蔥沫沫，但對於此時飢腸轆轆的二人而言，已然是美味佳肴。

    「二位客官，菜來啦！「麵館里的小二扯着嗓子大聲喊到，人還未到聲音就先到了，不一會一盤新鮮的牛肉就被端了上來。

    牛肉？自己哪裏點過牛肉，自己和師兄明明進店來只點了兩碗細面，這小二是上錯菜了吧，不過眼下東三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東三看到眼前的一盤牛肉，眼睛都要直了，嘴裏口水直咽。他自己已經不記得上次吃牛肉是什麼時候了，哪裏還止得住嘴裏的口水，已經等不及要動筷子去夾那牛肉，全然不管究竟是不是上菜上錯了，先吃一口嘗嘗再說。筷子還沒來得及碰到牛肉，師兄的突然一句話，讓東三欲哭無淚。

    「小二，我們沒有點這份菜。「一旁的旺財師兄居然罕見的與那小二搭腔。要知道這一路走來師兄都是用大草帽將自己的臉藏起來，對任何人都不多講一句話，就是怕嚇着人。因為師兄知道自己的五官實在是太過於奇怪了，先前二人在城內尋師父的時候就經常嚇到人，被人誤認為是妖邪，鬧的後面官兵都圍了上來了，最後還是不得不掏出順天府的玉牌來才化解誤會。雖然旺財師兄本身就是個狗妖。

    「哦哦哦，上錯菜了，對不住二位，這是那一桌的。「小二的目光直直的對上了旺財師兄，旺財也仰起頭直直的看着對方。

    壞了！那小二要看到師兄的臉了！就在自己以為壞事了，估計又要引起一陣騷亂。可接下來小二的舉動卻讓東三萬萬沒想到。

    那小二的目光在旺財師兄亂七八糟的臉上短暫的停留了一會，很快就轉移開，非但沒有被嚇一跳，還將桌子上熱乎乎的牛肉端了下去，臉上一直帶着笑意，仿佛什麼也沒看到一樣。

    東三都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這小二居然一點也不害怕。凡是看過師兄那張怪臉的人沒有不害怕的，就算是那些膽大的，也要愣上一愣，可這小二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就仿佛什麼也沒看到一樣。

    東三一臉目瞪口呆的看着小二離去的背影，手中的筷子呆呆舉在空中，要不是師兄輕輕拍了一下自己，自己這會估計還在震驚中沒反應過來。

    「師兄，這是咋回事，你用幻術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的東三悄咪咪湊到旺財師兄身邊小聲問道。

    相比較東三一臉驚訝的模樣，旺財師兄則依舊一臉冷靜，連表情都未曾有一絲絲變化，仿佛料到這一切一樣。

    「沒有用，這裏不對勁。「平淡的聲音從旺財師兄口中傳出，旺財師兄確實沒有用幻術，他現在之所以這麼冷靜是因為從自己踏入兀城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感覺到了城內的不對勁，剛才也都是自己故意在試探。因為自己剛才為了尋師父，細細分辨了一通兀城這個大染缸，試圖將這些雜亂的無數氣息一絲絲撥離出來，來找到師父現在準確的位置。

    可很快旺財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之處，這團雜亂的氣息雖然五花八門什麼都有，但所有的氣息加在一起都沒有那團黑色要多，起初旺財只是輕輕觸碰了一下那團黑色，黑團的表面泛起了一層漣漪，儘管很輕很輕，很快就恢復成一個光滑的球體。

    可旺財還是從那處細小的漣漪里感受到了如海浪般洶湧的死氣。兀城裏的死氣已經濃郁的凝結成一顆渾圓的實質球體，平時就是滅了一個百戶人家的村子也只能堆積出一滴眼淚大小量的死氣，像這種粘稠程度的死氣團，少說得死掉半座兀城的生命才會做到這個程度。

    這就說明先前兀城確實是一座死城沒錯，而且死亡的人數絕對不會在少數，可這死城究竟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恢復往昔的繁華，這座城肯定不簡單。

    所以旺財師兄這才想試試這麼一下，看看究竟會不會出現一些新的情況，比如驚動哥哥城門下的守備軍，沒準就能看出點端倪出來。沒想到自己雖然沒有成功的將守備軍引來，卻有意外的收穫，便是這個奇怪的小二，這家店小二的反應果然暴露了一些問題。不過這些問題都再說，眼下最關鍵的是找到師父他在哪裏，好讓師徒幾人早點能團聚。

    這裏？哪裏？這個麵館嗎？東三這時候還在發懵中，自己不是來找師父來的嗎，幹嘛要管這小麵攤的閒事，別到時候被纏上了耽誤了找師父，那可就麻煩了。

    「師兄，你找到師父在哪裏了嗎？我們快點找到師父，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感受到來自東三師弟的反覆催問，旺財師兄當然也沒忘記自己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到師父，就在方才自己其實已經找到了師父的所在地，就在城內西邊的一處老院子裏。空中那條細微到幾乎要看不見的細線已經變得異常鮮紅，清晰可見，一路飄向遠處。

    「找到了已經，我們這就過去。「說完旺財師兄抹了抹嘴巴。起身就順着紅線指引的方向朝城西走去，飯桌上的麵條幾乎沒怎麼動還，就連粘在細面上的香蔥沫沫都還沒落入湯水中去。

    一旁還在大口扒拉着碗中的麵條的東三看着已經遠去的師兄，嘴上仍舊不捨得放棄那幾條香噴噴的麵條，眼看着師兄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了，東三這才依依不捨的將掛在嘴邊的麵條一口咬斷，匆匆擦了嘴離去。

    「誒，等等！等等我師兄！我還沒吃完面呢！「東三一路小跑着一邊喊一邊跑趕了上去，終於在旺財師兄進入拐角處之前趕了上去。

    「師兄你等等我嘛，是不是找到師父在哪裏了。「東三一路跑過來不停的躲閃來往的人群很是吃力，這城內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人擠人，跑動起來屬實不方便。不過看師兄這樣子八成是已經找到了師父所在的具體位置，不然也不會連口面都趕不上吃就動身了。

    二人說話間的功夫，已經不知不覺來到了順天府前，高大的青石門依舊緊緊閉合着，門前的雪都堆積的快有半個人高，自打入了冬以來，這順天府的大門怕是再也沒被打開過一次。

    「奇怪。「走着走着，旺財師兄突然停下了腳步，嘴裏念叨出來一句奇怪。身後的東三也跟着停下了腳步，看到走在前面的旺財師兄微微側目，將頭扭向一邊。

    師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左側不遠處的順天府大門上，臉上的神色微微一凝，沉默半天卻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默默盯着眼前的巨門。

    好生奇怪，旺財師兄眼前的細線在此處居然分開成兩條細線，一條還是原來的方向通向城西，另一條則要細弱不少，居然一直延伸到順天府那扇高大的青石門後。

    怎麼會有兩條線，難不成有兩個師父不成。旺財師兄所說的奇怪正是奇怪在此處，再加上那被分出來的一條微弱的細線居然是通向那順天府的大門背後。儘管細線已經微弱的不能再微弱，幾乎是不可見的程度，但此刻旺財師兄只覺得這條通向青石門的線十分的醒目扎眼。

    順天府的這扇大門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就是在順天府當差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機會進去一次，除了司命，所有擅自進去那大門的人都死了。那順天府裏面關押的東西散發出來的恐怖殺意氣息如實質般濃郁，只需要貼着門便能感受到門內滔天的殺意，任何活物進去頃刻間就會被千刀萬剮，橫死當場。

    除非那種修為通天的大能修士，以自身道體硬抗門內的那股殺氣，也能安然無恙出入順天府。

    可這種修士幾乎都活在傳說中，世間究竟有沒有這樣的人都不好說，沒準只是世人臆想出來的，就像那話本里的孫大聖一樣，一腳踢翻煉丹爐，丹爐從天上掉下來，爐火燒了八百里山河，才用了寸草不生的火焰山。

    可實際上的火焰山確實人為燒山所致，為的就是尋出地里的山精，只有用烈火炙烤地面，山精就會從地里燙的受不了跳出來被人一把抓住拿去賣個好價錢。久而久之，那片大地的地面上被燒的一處植被都沒有，山精們早就被人捉了個乾淨，只留下一片焦黑，卻仍有很多不信邪的人抓着火把一寸寸灼燒着大地。

    「師兄，怎麼了？「身後的東三終於忍不住好奇，上前去拍了一下旺財師兄的肩膀。順着師兄的目光看去，東三自然也看到那扇青石門，一股涼意頓時從心底升起，渾身打了個冷顫。師父不會就在那扇門後面吧。

    「不可能，一定是我想多了，我們繼續走吧。「沉默良久後，旺財師兄終於將視線收了回來，重新邁動了腳步繼續向西趕路。

    聽到了師兄的喊話，東三連忙跟上師兄的腳步，二人漸漸的離開了順天府，繼續朝着西邊去，越往西邊走，東三能明確的感到周圍的人群在減少。

    二人一直走到一處靜謐的小巷子裏，到了此處已經幾乎看不見幾個路人了，小巷子裏只有一戶人家，院門很小，藏在高大的槐樹下。

    冬日的槐樹沒有一片葉子，光禿禿的枝丫橫斜着伸出來將老屋的小木門遮蓋住，若是在夏天綠葉蔥蔥鬱郁的季節里，還真不好找這戶人家隱藏起來的房門。

    空中的細線穿過眼前的小木門，停留在了門後的庭院內。儘管是冬季，可庭院裏依舊紅花綠樹探出牆頭來，站在牆外都能看得出來門內必然是綠意盎然的一片景象，細細聽去還能聽到有蒲扇輕輕扇動的聲音，還有炭火在爐子裏噼里啪啦的輕響，還能看到裊裊炊煙從老房頂升起。

    那是裏面的人家在做飯的聲音，氣息的終點就在這扇小木門後面，師父應該就在這裏了。

    正在做飯的不會就是師父吧，眼下二人就站在木門前，停在半空中的手久久未敲響木門上的銅片，就連一向沉穩的旺財師兄也在此刻慌了心。

    旺財師兄的尋人術從未出過錯，可此旺財卻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苦苦尋了那麼久的答案真的就近在眼前嗎，只要自己打開這扇門就能看到師父了，自己為什麼還要猶豫，是在怕什麼。

    「師兄，我準備好了，你敲門吧。「一旁的東三同樣忐忑，心裏不由得緊張了幾分，此時門後沒準一頓香噴噴的飯菜正在等着自己，也許是師父他老人家早知道我們今天會尋來提前準備好了飯菜。

    噹噹當，銅片隨着師兄的手輕輕搖動，叩響發出一串清脆的聲音。

    「誰啊？「很快，門內就傳來一聲溫柔的女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