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垢 第57章 通風口裡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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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可疑的事情？」狹小的房間內只有簡單的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小金坐在靠牆的那一面，看着眼前這個年輕的警員，眉宇間透露着一股正氣，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意氣風發。小金的腦海里莫名的閃過這四個字，年輕蓬勃的朝陽氣與自己痞里流氣的大人字拖形成鮮明的對比，小金記得幾年前，家裏面還沒有遭遇催債人上門的那場變故的時候，自己也曾是那樣朝氣蓬勃得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

    「沒有。」

    現在已經是審問得最後一個問題了，殯儀館裏得屍體失竊後，警察很快就來盤問問題，小金是殯儀館裏得屍體搬運工人，他們這些身為與屍體接觸最近的工作人員自然被警察領到單獨的小房間裏來各自審問。

    「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年輕警員看沒有得到什麼結果，已經開始整理桌子上的材料了，一般這句話都不會得到什麼反響，更像是一句結束語。這次也不例外，整理完材料，直到自己起身離開，屋內的人都在沒有說過一句話，更別提什麼補充內容。

    「您走好啊！」直到走遠，身後才遲遲傳來小金的喊聲。

    從這幫條子進門到審訊結束，自己先先後後站了有四五個小時，最後這凳子還沒坐熱乎就結束了，真是把人累的夠嗆，比那搬屍體還費勁。小金心裏一邊默默抱怨着一邊邁着大步子朝宿舍走去，今天這一弄，所有的工作日程都要往後推遲一天，自然也不用去上工什麼的，都快天黑了這會，大半夜抬屍體晦氣。

    「怎麼樣了，警察問你什麼沒？」小金正走在路上，身後突然傳來老金的聲音，並不是平日裏那種洪亮的喊聲，老金居然還會壓低聲音，小聲說話。只不過儘管老金已經很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了，但粗獷的聲線還是使聲音顯得格外大。

    「啥都沒問，就是問一些排班，誰誰上沒上班之類的問題。」見到是老金，小金也不加隱瞞，一五一十的把審訊情況說給了老金聽，本身也沒什麼可隱瞞的，確實什麼奇怪的問題都沒問。

    聽到小金的回答，老金下意識嗯了一聲便放小金去了，自己則佝着腰朝着殯儀館外慢慢踱步離開，老金每天這個點都會出去散步，然後大概一兩個小時就會回來，這已經成了老金的每日習慣，除非哪天下的雨太大了或者是大雪天，老金就會老老實實的回宿舍去。

    城市的另一邊，同樣一輛警車正飛馳在高架橋上，車上坐着的正是猴子，張哥，小高几人，只是這次開車的換成了張哥，猴子經過今天下午那場大堵車，踩離合的腳這會都還正抽抽着呢，在蘇城的時候哪見過這麼久的大堵車場面，這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老大，咱這是先去那殯儀館還是直接去竇縣？」今天下午幾人剛走出警局，殯儀館發生的事情就傳到了猴子這裏，所以幾人這才開着車直奔過來，只是現在走的這條路不僅通向那殯儀館，同時也是出城的路，猴子才這麼問。

    「當然是殯儀館了，竇縣那邊我已經叫人過去看一眼了，既然那莊老漢都來堯市了，沒準這會還沒有離開堯市。」

    張哥聞聽陳阿嬌屍體失竊，頗感震驚，然而，當得知四肢遭切，反而不那麼訝異，此等故弄玄虛之作案手段，實與那些恐怖分子所為相似。尤其是早幾年發生過的那幾件臭名昭着的事件，舉國皆知，其背後的領導人更是專行極端之舉，這類人不僅唆使他人駕車自焚於人民廣場眾人聚集之處，更以割頭懲罰之方式，利用恐怖主義操控人們之精神。

    車子剛駛下高架橋就已經是傍晚了，兩邊的路燈已經亮了，好在現在是夏天，天黑得比較晚，起碼還要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天才會完全黑下來，下了高架橋後，經過堯市大雪前面的一段街道，不遠處就是一座小山，那殯儀館正在那小山的半山腰上，有盤山路可以直接開上去，很快幾人便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殯儀館大門口的等待室內只有一個年輕保安值守，這會那保安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這個點都快入夜了平時根本不會有什麼人來殯儀館，年輕保安早就習慣了，這個點不是睡大覺就是打打遊戲也沒人管，到了真入夜，值夜班的時候，館裏的領導管事都走了，尤其是老金散步回來後就差不多入夜了，那才是真正的快樂開始了，直接上號通宵遊戲，到了白天有人來換崗後再呼呼大睡。

    張哥一行人正站在殯儀館等候室外面靜靜等着，猴子隔着等候室的玻璃重重敲了好幾下，室內的那人全然聽不到，依舊在呼呼大睡。

    什麼玻璃，隔音效果這麼好，先前猴子已經喊了好幾嗓子屋裏的人都沒有動靜，這才上手敲的玻璃，連着敲了好幾下都沒有什麼動靜，猴子也實在是沒轍了。三個人就這麼站在大鐵門前，望着玻璃窗內呼呼大睡的人靜靜等着。

    「難不成咱們真要等到他睡醒了才能進去嗎？」這殯儀館裏的人看守不利丟了屍體不說，居然還在這裏呼呼大睡起來，這保安有跟沒有都一樣，有什麼區別，花錢雇這種貨色還不如門前牽條狗有用。猴子一想到這裏就來氣，說着就捏起拳頭就要往玻璃窗戶上砸去，被張哥連忙攔住。

    「算了算了，砸壞了你賠啊，他就是一個打工的，等會吧，我有他們的電話，打一下試試看。」猴子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耐不住性子，還好自己來之前問了那位老同志要了這殯儀館內管事人的聯繫方式，本來還想着萬一管事的不在殯儀館內，自己想查看陳阿嬌的屍體對方不配合才要的電話，只是沒想到現在居然是因為進不去館子。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還好有這個電話，電話打過去還不到一會功夫就撥通了，接電話的聽起來是個中年人，聲音極其洪亮，第一次聽對方說話張哥還下意識將手機離耳朵拿遠了點，對面的嗓門屬實是有點大。

    「您好！這裏是竹山殯儀館。」

    「您好，我是堯市公安局的，想過來了解下陳阿嬌屍體的詳細情況。」張哥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來意說出，還不等張哥把話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那人洪亮的聲音搶先一步說道。

    「哦哦哦，你們是不是三個人來的！」電話那頭傳來幾聲哈哈笑聲，弄得張哥幾人一陣迷茫，也不知道對方在笑什麼，只好回答說是的。

    「我看到你們了，我就在你們後面！」電話里那人繼續說道。

    聽到那人說就在自己後面，張哥下意識回頭一看，遠處的山路拐角處正有一個人影朝着自己方向快步走來，一邊走還一邊伸手揮舞着打招呼。看起來像是個憨厚的小老頭，一頭銀髮。

    「老大你看，在那呢！」猴子也看到了遠處的人，一邊手指着興奮的說道，總算是能進去了，擱外面站了這麼久，看一會我進去了怎麼教育那個上班睡覺的保安，一點工作職責都盡不到，害我們大家在外面站着等這麼久。

    遠處的人正是老金，一陣小跑過來剛想開口問怎麼都在門口站着不進去坐着等，餘光就瞥見了接待室里正在呼呼大睡的某人，頓時眼皮一跳，這小崽子，真會耽誤事。

    「各位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這就看門，館裏一般這個時候下班點，就沒什麼人來，沒想到今天你們回來，那個小子不懂事，回頭我教育他。」老金一邊絮絮叨叨說着，一邊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鑰匙，把大鐵門上的鎖打開，將門外幾位客人請進去。

    張哥幾人進來後，從老金嘴中詢問了個大概方向，便徑直走向了停屍間方向，走過休息室的時候，張哥還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劈里啪啦的聲音，緊接着就是老金那大嗓門的臭罵聲，叫你睡，讓我們站這麼久，一旁的猴子聽到聲音後就知道準是那個小子挨教育了，忍不住好奇回頭看去。

    老金正擰着休息室里那人的耳朵，疼的那人嗷嗷直叫，老金嘴上的唾沫星子都要噴到人臉上去了。

    「睡睡睡，就知道睡，看你下次還上班睡覺不。」老金的大嗓門一嚷嚷，本來以為空無一人的殯儀館，從各個窗戶都探出了不少人來，都是奔着看熱鬧的勁來的，看老金訓人可是稀奇事情，也最好玩，館裏人都愛看，尤其是那幾個搬運工，都是年輕小伙子，館裏沒什麼樂子，只有每次老金髮飆的時候擰着人耳朵破口大罵還有被罵人的窘迫樣，就是最大的樂子。

    張哥看那人的耳朵都被擰成麻花一樣，臉漲着通紅，剛想上前勸解幾句，教育一下差不多就行了，卻被猴子一把拉住。

    「哥，讓他罵，咱不操心這閒事，咱還有正事呢。」猴子一邊說一邊拉着張哥往原來的路線上走。張哥也在猴子的堅持下，最後還是扭頭不見那人的慘狀，繼續朝着原來的方向走去。猴子說的也沒錯，先辦正事要緊。

    等到幾人來到停屍間看到陳阿嬌的屍體時，雖然幾人提前知道了陳阿嬌被人分肢的噩耗，可自己真實看到的時候還是小吃一驚，四肢的切口處都十分的平滑齊整，連皮帶肉都十分的完整，看不到一點磨損的樣子，就連骨頭切面也一樣平滑，這樣的切口自己只在屠宰場屠夫的鐵刀下的豬排骨上見過，一刀兩段，乾淨利落。

    「老大，這兇手的作案工具得多大一把刀才能切成這樣？鍘刀？水刀？」

    猴子的疑問也是張哥的心聲，這樣的切口很難不讓人腦海中第一個閃現出鍘刀來，只是不管是鍘刀還是水刀都不太可能，搬弄起來都太過費勁，怎麼可能在背着一把鍘刀的情況下潛入停屍間來偷走屍體的四肢，更何況那停屍間的電梯口還用大鐵鏈鎖住了，要不是老金給打開，根本進不來，也不知道這個賊是從什麼別的入口進來的，這個停屍間就像個大冰庫，連窗戶也沒有，四面的牆壁都是厚實的水泥牆，完整無損，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地面上幾人也檢查過了，一樣沒有任何破損，不可能是挖地道進來的，唯一的進出口，除了那電梯口就只有空調的通風口。

    「老大，那賊人會不會是從空調通風口進來的。」一旁的小高終於說道，可是如果那賊是從空調口進來的話，必然會對製冷系統有所損害，這一屋子的屍體不就臭了，現在可是大夏天的，沒有空調屍體壞的更快。

    「不會的呀，我們的空調系統檢查過了，都沒問題，而且那個通風口裏面溫度低得很，都要零下了。」一旁的老金一直在旁聽着，聽到警察要查空調通道，立馬站出來反對，要是查空調系統，就要先把空調停了，這一停下來，這大夏天的，整個停屍間的屍體都要爛掉，到時候全是蒼蠅，還要生蛆。

    「是啊，這通道裏面都零下的溫度，人能受得了嗎，高姐你是不是想多了。」一旁的猴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到了空調通風通道處，伸手摸了摸通道的內壁，瞬間一絲冰冷的涼意從指尖傳來，別說爬進去了，就光是站在空調口正前方這裏人都要凍得直打哆嗦。

    「人在-40°低溫下可以活動3min，一些人能堅持更長的時間，從空調通風口進到停屍間裏行竊完全是有可能的。」小高顯然對於猴子的話表示不服氣，立馬強硬回道。

    正當猴子打算開口還擊時，被張哥一個手勢攔下。只見張哥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中間。

    「噓，有聲音。」

    看到張哥的手勢，屋內幾人瞬間安靜下來，仔細聆聽，果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這聲音，正是從空調的通風口裏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