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垢 第14章 山神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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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不同於江南那些富饒之城，動輒十里長街歌舞昇平，不夜達旦。就算是黑水鎮那樣的小市集，不過十幾個小攤，前前後後不足百餘步。已然是那黑水河附近方圓十里最為熱鬧的街口了。來來往往過路的大多都是同那日船里大漢一樣，偽裝成過路的行腳商販做些刀口舔血見不得人的勾當。

    那些密密麻麻停靠在岸上上面蓋着紅布的小漁船，正是附近流寇山匪的快活地。每隻小船上都鎖着他們從附近村子裏劫虜過來的少女，婦人，被百般糟蹋蹂躪後，過了新鮮勁便會賣到龜公手裏當船奴，路過其他匪人若是看上了只需要一袋糧食便可以買走她們的一夜。

    若是再早些年頭，自有衙門官差來管教這些流寇匪人。那些流寇在官差的打壓下也會自發的抱團取暖，形成一個個小幫派。雖說衙門與那些大大小小的幫派之間或多或少私底下有些勾當往來，但表面上的功夫做的還算到位，絕計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紅布漫江鋪開來一大片。

    後來，山的那邊來了一位蓋世大俠，一身武藝極其高強，為人也是十分正直，只要遇到有人碰到麻煩，就會立馬出手幫助。僅僅是幾日功夫就清除了黑水鎮上大大小小的幫派。就算是山裏的邪祟也被他消滅了大半，除了黑水河對岸那個詭秘的小漁村，周遭的山林子都清淨了不少。附近的村民不論是進山采山貨還是打獵都安全不少，就連走訪親友的次數都比往日要勤快不少，對他自然是愛戴有加。

    後來才得知，大俠是為了尋自己的妹妹才來的，自從十幾年前妹妹與自己在山裏走散，他這十幾年便一直在尋找妹妹的蹤跡，順着線索一直找到這大山裏頭來。

    然而十幾年的搜索無果，已經讓大俠有些心灰意冷，他也明白自己或許是時候該放下了，這麼多年都是為尋找妹妹而活，是時候該為自己而活了。

    漸漸的，他也有了就地安家成業的念頭了。

    人們常說，自古美人愛英雄，英雄愛美人。

    在這個故事裏同樣不例外。

    鎮子上有位美麗的少女，年才十四歲便出落得大方，惹得附近年輕才俊心裏頭直痒痒。但她誰也不愛，只想與那位蓋世大俠喜結良緣。郎有情，妾有意，二人一見鍾情不到一年光景便決定成婚。

    新婚大夜，新娘子的老父親喝高了，一手拿着了壇酒另一隻手抓着新郎官吹噓着自己年輕時候的風光事跡。平時一直瘸着腿，連路都走不穩的老漢此時正神采奕奕的將手裏的那壇酒舉過腦門仰頭一飲而盡。

    「讓你們平時看不起我，說我沒用，生個娃兒都不帶把，現在說啊繼續說，你們那些個帶把的娃兒有我好閨女出息不。」

    台下的一眾人也不惱火，跟着起鬨。

    「哦呦呦，咱李老漢自從有了這乖女婿後，說話就是硬氣哈，要跟兄弟們算老賬了，誰啊，敢瞧不起我們老李，站出來讓大夥瞧瞧！」

    那老漢一聽不樂意了，這不是說他狗仗人勢，罵他是狗嗎。損兄弟哪有這麼損的。隨即回道：

    「你放他娘的狗屁！說的這叫什麼話！我年輕的時候那也是頂天立地的好漢，不然哪會有這麼好的閨女。」

    大俠一看就知道自己老丈人喝高了，連忙上前勸住。

    「爸，咱少喝點，別傷了身體。」說着一邊跟眾人回笑道，「各位儘管吃喝，管盡興！」

    「你撒開，別攔着我！」老漢明顯意猶未盡，一把將大俠推開，擼起袖管繼續說道。

    「我跟你們說，知道我這腿怎麼瘸的嗎？想當年窩在河邊解手，看到個外地的姑娘正被幾個地痞圍住欺負。我上去就是一腳，對面四個人我那是一點都不帶慫的。」老漢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吐得漫天都是。

    大俠也覺得有趣，沒想到老丈人年輕時候也是個熱血好漢。只是四個人圍攻的情況下，普通人怕是毫無招架之力，這腿估計就是在那時候被打瘸的。

    「就那四個雞崽，跟不是爺爺的對手，其中有一個頭都被我打破了。」

    「喲，厲害呀老李還有這等事。」桌上人也跟着拍手叫好。

    「那可不！」聽到有人追捧，老漢更是得意。隨即使了個鬼眼色，招呼大家把耳朵湊過來繼續沉聲說道。

    「你們是不知道那姑娘的腿有多白，那兩個大白饅頭一隻手都抓不過來。我摸她的時候她還一邊哭還一邊喊着什麼季哥哥，估摸着是她的小情人」老漢一邊說着，一臉猥瑣的伸出手朝空氣抓了抓，猥瑣至極。

    周圍的人一頓鬨笑，沉浸其中。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們身後有一人神色微微一變。

    「老子救了她，她就說了聲謝謝，那怎麼行呢，要謝也是以身相許才對，我當時一把就把她按在地上....」老漢微微閉着雙眼，一臉迷離神往回味着當時的快感。「你們是不知道那娘們有多潤，嘿嘿嘿。」

    眾人也跟着發出一陣陣淫笑，仿佛那姑娘一絲不掛的玉體正橫陳在眼前的桌子上，任人肆意揉捏。

    「足足一個星期，我把她就鎖在我那小漁船上，夜夜快活，不聽話我就打她，那感覺真是欲罷不能。後來玩膩了，我就把那個傻娘們賣給了當地的龜公手裏。那姿色換了足足三貫錢，你就知道有多美。」

    「那再美能有你閨女美嗎？」其中一人已經色慾沖頭，流着一嘴哈喇子色眯眯的問道。

    那人話音剛落。只見一把血紅色大刀從他背後扎透，刀一抽，還來不及喊出聲，瞬間便沒了氣息。新郎官正提着刀站在眾人眼前，一臉怒色，眼睛已經充血變得通紅。

    其餘幾人見此突變，瞬間被嚇得面無血色，心思全無，四散開來倉皇逃竄。誰也想不到好端端的新郎官怎麼突然就拔刀殺人。

    新郎官用刀尖指着老丈人，一字一頓問道：

    「你說那女子叫什麼？」

    李老漢嚇得酒早醒了，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往後退，口裏還一邊嚷嚷着不知道。他哪裏記得那女子叫什麼名。他只知道他將女人賣了換錢後便置了地，後面還娶了個媳婦，雖然婆娘死得早，但是父女兩日子過的還算富足，這麼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

    刀起刀落，老漢的人頭頃刻間搬了家。

    剛剛還熱鬧的院子裏不到一炷香時間便空落落的，人早跑光了，報官的報官，逃命的逃命。

    此時閨房裏的新娘子還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她正戴着紅蓋頭等待她的如意郎君招呼完外面那票親戚來掀開她的紅蓋頭。

    聽到外面突然安靜，沒有了聲響。是散席了嗎，那他也該來了吧。一想到今夜他就是自己的夫君了，新娘子臉上就一陣羞紅。

    可是等了許久許久，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外面靜悄悄的。

    大家怎麼都不說話？夫君呢？

    新娘子有些疑惑，終於還是按耐不住了起身推開了房門。院子裏一片狼藉，東西散落的七零八落，沒有一個人。

    此時她看到一個血糊糊的人頭正從桌子上滾落，咕嚕嚕得在地上翻滾着，正好停在在腳邊。

    看到人頭上熟悉的五官，正是自己得父親。新娘子不可置信得瞪大雙眼，隨後看到遠處一邊還躺着他父親的屍體，屍體上還插着一把大刀。

    正是她夫君得佩刀。

    新娘子瞬間癱坐在地上，沒有撕心裂肺得哭喊。一直以來夫君都是他心目中的英雄，無所不能。所以她早已經習慣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喊夫君幫忙。

    可唯獨這件事不行。

    除了父親和夫君，世上唯二愛她的人都不見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喊什麼，該喊誰。

    新娘子絕望的看了眼父親屍身上的那把刀。走過去將刀拔了出來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一抹，就此了結了生命。

    去報官的村民們跌跌撞撞一路連滾帶爬得好不容易到了衙門，才發現衙門大門被一口大鎖鎖着，門口的堂鼓早已落了灰，雜草叢生。就連衙門裏也空無一人。

    此時大家才想起來，因為大俠的原因，衙門已經很久沒人來了，自然也沒衙役站崗，縣老爺此時也不知道在哪裏呼呼大睡呢。

    只能等天亮了，眾人就蹲坐在衙門門口，一直到天亮，沒等到縣老爺，甚至連一個來開門的衙役都沒等來，只等來一個前來傳信的稚童。

    稚嫩的童聲被嘈雜人群聲完全吞沒，根本沒人聽稚童在說什麼。鋪天蓋地的埋怨聲和叫罵聲。急得稚童爬到門口的石獅子頭頂上扯着嗓子大喊道：

    「大俠自盡了。」

    自盡了？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沒過多會又變成了一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月師父就是此時路過的黑水鎮，穿過人群來到渡口看到了大俠的屍體。從旁邊的村民口中才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俠死後，衙門由於懈怠太久，根本組織不起來力量。又怕被之前大俠趕跑的地痞流氓幫派報復，索性先拎包跑路了。周圍的邪祟也更是一日比一日猖獗，不出半年光景，黑水鎮變成了今日的光景。當地村民有人說大俠是神仙下凡，新娘一家人壞事做絕觸怒上天，現在大俠命喪九泉，上天震怒才降下天譴，妖孽橫生。於是眾籌想給大俠修個山神廟，又怕當地流氓看到報復，所以只能在黑水河對岸還要偏遠處修了個簡陋的山神廟，供着大俠的肉身，也是希望能求得大俠的原諒，庇護村民。

    人死了還怎麼庇護他人，終究是村民們拿來安慰自己的謊言。

    難怪說是死了的山神廟。東三撓了撓頭，不知道是不是被師父的情緒感染到了，竟也跟着長長嘆了一口氣。

    真是造化弄人。

    既然人都死了，那他們還把活人當祭品往山上送幹什麼？難道這幫村民已經瘋了嗎？

    「恐怕這背後，有人要借題發揮了。」師父起身擼起袖子活動了下身子，揮揮手示意我和旺財跟上，向山下走去。

    「走，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