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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靜沒再拒絕,啜了一小口,臉上有了點兒血色。耿漢中笑着說:「那麼,剛才又發生了一起未遂的殺人事件。」
趙靜魂不守舍地說:「你的意思是,你認為這是事先安排好的,是嗎?兇手準備讓我當下一個受害者?」
耿漢中點點頭說:「看來他打算把你嚇死!小膽一點的真的會被嚇死。是不是,醫生?」
醫生狐疑地回答說:「嗯,這要看具體情況。如果是一個年輕人,身體狀況不錯,沒有心臟病,就不太可能被嚇死。不過~~~」
他拿起耿漢中端來的酒,用手指蘸了蘸,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表情沒有改變。他將信將疑地說:「嗯,嘗起來沒問題。」
耿漢中惱怒地一步跨過來,說:「你憑什麼這麼說?如果你覺得我打算幹這種事,我現在就把你的狗頭打爛。」
一杯白蘭地下肚,趙靜在酒精的作用下完全清醒過來。她故意引開話題問:「咦,怎麼沒見到法官,法官在什麼地方?」
三個人面面相覷。忙亂的這會兒功夫,怎麼把他給忘了?他一向很熱衷於這種事情,正是發號施令的好機會,他去哪兒了?
醫生回答說:「我還以為他跟在我們後面。不過,他上了年紀,會走得慢一些。」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了一會兒。葛超說:「我感覺有點不對勁,我們應該去看看。」
他向門口走去,其他人跟在他後面,趙靜走在最後面。下樓梯的時候,醫生回頭說:「當然,他也可能待在客廳里。」
他們穿過客廳。醫生大聲喊道:「安法平,安法平,你在哪兒?」
沒有人回答。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屋裏死一般的寂靜。記者。醫生在小會客廳門口一下子僵住。其他人一擁而上,站在他身後往小會客廳里張望。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
法官坐在屋子另一頭的高背椅子上,身體兩側各擺了一隻燃燒的蠟燭。最讓人感到害怕的是,法官頭上戴着假髮。身上裹着深紅色的袍子~~~
法官坐在那裏不知是死是活。醫生擺擺手,示意大家不要過去。他獨自朝着一動不動、目光呆滯的法官走去,腳步踉蹌,像喝醉了一樣。
他走到法官面前,查看他毫無表情的臉。他的手碰了一下法官頭上的假髮,假髮落在地板上,露出光禿禿的前額。法官前額正中有個紅色的痕跡,正往下滴着什麼~~~
醫生抬起法官的一隻胳膊,摸摸他的脈搏,然後轉過身來。語氣沉重地說:「他被人開槍打死了~~~」
葛超大叫說:「天哪,一定是我的那把手槍!」
醫生的語氣依然很沉重:「他的腦袋被射穿,當場死亡。」
趙靜俯身看看那團假髮說:「這是辛大姐不見的毛線。」她聲音顫抖,充滿了恐懼。葛超接着說:「袍子是浴室失蹤的紅窗簾~~~」
趙靜喃喃道:「他偷這些東西原來是為了幹這個~~~」
耿漢中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聽起來非常做作:「五個小和尚,同去見縣官,縣官判了死,五個只剩四。這就是我們這位嗜血成性的法官的下場!他再也沒有機會宣判別人的死刑了!這是他最後一次坐在法庭上,不用再總結陳詞,不會再把無辜的人送上刑場。此時此刻,如果孫景在場。一定會開懷大笑!」
他一口氣說出這番話,讓其他人都聽傻了。
趙靜大喊說:「今天早上,誰還說他就是殺人兇手嗎?好像是你吧?」
葛超的臉色大變。他冷靜下來,小聲說:「是啊,我是說過,看來我錯了。我們之中又有一個人通過死來證明自己是無辜的~~~又遲了一步!」
他們又把法官的屍體抬進他的房間。放在床上。接着,他們回到客廳,站在那兒面面相覷,手足無措。
耿漢中沮喪地問:「我們現在干點兒什麼?」
葛超故作輕鬆地回答:「我建議我們吃點東西,喝點小酒。反正我們也都要死了。無論如何,吃飯喝酒才是正事。」
雖然從他嘴裏說出的話帶着滿滿的調侃,但其他三個人都沒有反對。他說的不錯,飯總是要吃的。他們再次走進廚房,打開一罐牛肉罐頭,切也不切,囫圇吞下,味如嚼蠟。
吃過這頓飯,大家圍坐在餐廳的桌子旁,愣愣地看着彼此。
耿漢中開口問:「現在只剩下我們四個了~~~下一個是誰?」
醫生睜大眼睛,毫不猶豫地說:「不會有下一個,我們必須格外小心~~~」他忽然停住不說了。
葛超點點頭說:「這正是法官說過的話,可惜他已經死了!」
醫生滿腹狐疑地說:「真奇怪,他是怎麼做到的?」
葛超咒罵說:「兇手的手段真是狡猾毒辣!那條海草是故意放在趙靜房間裏的。我們上了當,以為有人想要殺她,就衝上樓去救她。於是,兇手趁這個機會把老法官打死了。絕妙的調虎離山之計。」
「可是當時並沒有人聽到槍響?」
葛超搖搖頭說:「那時趙靜在尖叫,屋外風聲也很大,而且當時我們正在跑來跑去,大喊大叫。應該不能聽到槍聲。」他停了一下,哼了一聲,氣憤地說:「但是,他不可能重複用同一種作案手段。下次別想再耍同樣的花樣。」
筋疲力盡的趙靜不想再聽這些無謂的說辭,她太累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說:「我有些難受,想去睡覺了。」
耿漢中也說:「我們都累了,我想我們都應該回去休息。」
那兩個人沒有反駁。四個人走到樓上。四個人齊刷刷地伸手抓住自己房間的門把手。然後,仿佛有人一聲令下,每個人都踏進房間,關上門。接着是一陣插門閂、上鎖和移動家具的聲音。大家在這方面有共同的意識:一定要鎖好門!
四個嚇得魂飛魄散的人,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裏等待天亮。
葛超搬起一把椅子抵住門,然後轉過身來長舒了一口氣。他慢悠悠地走到梳妝枱的鏡子前,借着閃爍的蠟燭光,好奇地盯着鏡中的自己。他低聲說:「是啊,這次的事真是格外棘手。」
他忽然笑起來,表情像狼一樣,笑容一閃而過,他迅速把衣服脫掉,走到床邊。他把手錶放到床頭柜上,打開抽屜。突然,他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抽屜,那把失而復得的手槍靜靜地躺在裏面~~~~
趙靜躺在床上,蠟燭仍然在她身邊亮着。她不敢熄滅蠟燭,她害怕黑暗。她反反覆覆對自己說:「我肯定沒事的,到明天早上都不會有事。昨天晚上我好好的,今天晚上也不會有事。我不會有麻煩的,門已經關好了,還上了保險。沒有人能接近我~~~」
她開始想郭嬌,那個可憐的女孩。她是郭東東的女兒,而她一直愛着郭東東。如果不是她在外地工作幾年,她就是郭東東順理成章的妻子。可是等她回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郭東東已經離婚,自己帶着一個女兒。她討厭那個女孩,她想讓郭嬌死。她假裝親近郭嬌,帶她去河邊游泳,鼓勵她游得更遠些。當郭嬌要出事的時候,她假裝游過去追她,但是追不上了~~~還好,沒有人懷疑她~~~
只有一個人懷疑她,那就是東東。或者他猜到了真相,所以在審訊之後倉促離開她,再也沒有回來~~~
趙靜輾轉反側。不,不,她不能繼續回憶東東的事。這件事太令人傷心了。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一定要把他忘記~~~
今天晚上,她突然覺得東東也在這個房間裏。她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中央有個黑色的大鈎子。她之前根本沒有發現這個鈎子。剛才那些海草就是掛在這個鈎子上,垂下來,像只死人的手~~~
她一想起海草碰到脖子上那種黏糊糊的感覺,她就不由得渾身一顫~~~
她討厭天花板上那個大鈎子,像一根無形的繩索,或者像幽冥府里的黑白無常,迷惑着她,鼓勵她,走向地獄~~~
耿漢中坐在床邊。他的一雙小眼睛紅通通的,佈滿血絲,閃爍着警惕的光芒。他的樣子就像一頭隨時準備進攻的野豬。他沒有一絲困意。危險正在一步步逼近,一共十個人,六個人都已經死了!儘管老法官那麼狡猾機警,凡事格外小心謹慎,最後還是跟其他幾個人一樣,死得那麼慘。
現在只剩下我們四個人了。趙靜、葛超、李晰和他自己。死神還在身邊,下一個是誰呢?但絕對不能是耿漢中。
他坐在床上,皺着眉頭,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苦苦思考手槍的事。樓下的時鐘滴答走動,發出的聲響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午夜時分。他緊張的心情終於鬆弛下來,終於躺到床上,但仍是和衣而臥。躺在床上,他繼續思考,把整個事情經過逐一回想,不漏掉一個細節,就像是他在警察局辦案的時候似的。他知道,如果要找到頭緒,就必須先把整個事情想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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