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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這些私人信件,照海不該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照海身不由己地打開其中一封信,信上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小麗:
昨天方玲感覺狀態不錯,都能去野餐了。唐家華也休息了一天。康龍冰箱股票的發行獲得極大成功。他對此十分高興。優先股已超過票面價值。
他略過餘下的部分,看了一眼最下面的簽名:愛你的姐姐洛晶。
他另挑了一封。
親愛的小麗:
希望你能偶爾想和人打打交道。你知道嗎,你實在是太誇張了。情況並非像你想得那樣糟,何況人們並不在意這樣的事兒。你的實際情況並不是你所想像的毀容。
他點着頭。他記得方玲說過,洛晶的妹妹遭受了某種毀容和有某種畸形。結果洛晶辭去了工作,回家照看妹妹。這些信里吐露出她對一個殘疾人的那種疼愛和焦慮之情。她給妹妹寫信,顯然詳盡地敘述了她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並不厭其煩地把她認為可能使病中的妹妹感興趣的每一個細節和盤托出。而洛晶一直保存着這些信件。信里偶爾還附有一兩張奇怪的快照。
照海的心裏忽然湧起一陣激動:說不定他能從這裏面找到一條線索。這些信件里所寫下的事兒洛晶自己可能早已忘記了。可是信件不一樣,它們忠實地再現出一幅昔日的畫面,其中什麼地方還可能隱藏着某條能幫助他破解案件之謎的線索。
照片也一樣。這裏面可能,只是可能,有一張唐艷的照片,而抽走唐艷其他照片的人或許並不知道這一點。
照海小心翼翼地重新把信包紮起來,關上箱子,走下樓來。
洛晶站在下面的樓梯拐角處,驚愕地望着他:「剛才你是在閣樓里嗎?我聽見了腳步聲,我以為是~~~」
照海回答說:「是的,我在這兒發現了一些信件。是您多年前寫給您妹妹的。您能允許我帶回去看看嗎?」
她憤怒得漲紅了臉:「那可是我的私人信件,它們對你有什麼好處?」
照海溫和地解釋說:「這些信件可能會為我展現一幅唐艷的形象,展現她的性格,可能裏面會有一些有助於破案的提示和事件。誰知道呢。我們都想儘快找到想殺死您的兇手,對不對?」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憂鬱地說:「好吧,你拿走吧,反正你們無論如何都會拿走它,但你不會從中找到多少關於唐艷的情況的。她在我為唐家華開始工作一兩年後就結婚走了。」
照海笑着說:「可能會有,也可能不會有。」接着,他親切帶着保證的口氣說:「每一件事都不能放過。我向您保證,您遇害的危險確實存在。為了您的安全,我們必須小心加謹慎。」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千萬不要說為了我。」接着。她又提高聲音說:「我明白。江美死了,就因為服用了本來為我準備的阿司匹林。下一個可能輪到劉偉,要麼是劉紅、周莎和程星星,反正是那些年輕人。或者是把倒給我的酒喝下肚的人,要麼是吃了送給我蛋糕的人。好吧。把信拿走吧,拿走吧,看了以後把它們燒了。除了對我和洛麗,這些信沒有任何意義。往事已經結束了,過去了,一去不復返了。如今誰也不記得~~~」
她抬起手,按住她戴着的碩大假珍珠項鍊。說真的。從一開始,照海就感覺那是串假的珍珠項鍊。那珠子太大了,光澤度也不像真的珍珠。不知道為什麼,洛晶從不摘下它。有時候照海都想,難道它是真的?或者劉波就是奔着那串珍珠來的?
下午的時候,驟然變天。天色昏暗。狂風大作,大有秋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這時,妘鶴沒有再出去傾聽別人的講話。她坐在臥室的椅子裏,若有所思地喝着茶。無所事事的涵冰一邊打手機遊戲一邊大喊大叫。
照海進來的時候,手裏正拿着那沓子私人信件。一開始。涵冰以為那是早期誰寫的情書,看了個開頭,就無聊地扔到一邊。這種帶有家庭溫暖性質的信件她沒有興趣。倒是妘鶴饒有興趣地打開了其中的一封。這一封信比較長。
我最愛的小麗:
我已有兩天沒有給你寫信,因為我們遇到了最可怕的家庭糾紛。家華的妹妹唐艷(還記得她嗎?那天她開車接你出去的。我多麼希望你多出門啊。)唐艷宣佈要嫁給一個叫楊峰的人。我只見過他一面。他非常有吸引力,但我得說,不值得依靠。家華極力反對,說他是個無賴和騙子。方玲呢,她只是微微笑了笑,躺在沙發上。原本臉上毫無表情的唐艷大發雷霆,簡直要找家華拼命。昨天我真以為她會殺了他。
我已盡了全力。我找唐艷談,又跟家華談,要他們多用理智去思考問題。等他們到一塊兒,他們卻又開始大吵特吵,你無法想像這有多無聊。家華一直在找人打聽,似乎這個楊峰確實一無是處。
與此同時,生意被忽略了。我在辦公室繼續工作,而且從某方面來說這是相當有意思的,因為家華讓我放手去干。昨天他對我說:『謝天謝地,世界上還有一個腦子正常的人。你絕不可能愛上一個無賴,對吧?』我說我可不認為我會愛上什麼人。
方玲對這一切只是發笑。她認為對唐艷的事兒大題小做全是無稽之談。她說唐艷自己有錢,她說,只要唐艷願意,幹嗎不能跟那個人結婚?我說這樁婚事會是個可怕的錯誤,而方玲說,『嫁給一個你所愛的男人絕不會是個錯誤,即便你後悔也不是。』
你也看出來了,眼下就是這個情況了。爸爸怎麼樣?我不會說問他好的話,不過你要是覺得這樣說好,你就說吧。進來見的人多了些嗎?小麗,你不能老是病怏怏的啊。唐艷叫我給你帶個好。她剛進來,正把雙手反覆地握緊又鬆開,活像一隻憤怒的貓在磨爪子。我看她跟家華又吵了一架。當然,唐艷很會挑起事端,她總是用鎮靜的目光只盯得你不敢再跟她對視。
你要知道,我很喜歡你,我們相依為命,所以,你要振作起來。這種碘療法會大不一樣。我一直在向別人諮詢,碘療法似乎的確療效很好。
愛你的姐姐:洛晶
妘鶴把信折好,遞還給照海。她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照海催促她。在關鍵時刻,他希望能聽聽妘鶴的專業意見。
「你對她怎麼看?關於她,你得到一個什麼樣的印象?」
「對唐艷?通過一個人的眼光去看另一個人,你知道,這是很難的。她打定主意把自己的那份兒拿走,這一點,我想是肯定的。還有,你聽,洛晶對她的形容是,仿佛一隻憤怒的貓,把雙手反覆地握緊又鬆開~~~」她皺着眉頭,沉思着說:「等等,這倒讓我想起了什麼人。這個屋子裏的什麼人,她也有這樣的動作。讓我想想~~~」
涵冰一心兩用地回答說:「還能有誰,當然是周莎了,我曾見你問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子的。上次我們在菜園子裏問她在院子外見的是誰,她就是這個動作。」
周莎?是她嗎?當然,從年紀上看,她絕對不可能是唐艷,她只有二十七八歲。難道她是唐艷的女兒文麗?
照海開口說:「我暫時不去考慮文軍和文麗,我現在要把注意力放在唐艷身上。但願我知道她是什麼模樣。這些信札里有一兩張快照,但沒有一張可能是她。」
「你怎麼知道不可能是她呢?你又不知道她以前的樣子?」妘鶴反問他說。
「她個子很小,而且很黑。洛晶這麼說的。」
妘鶴饒有興趣地回答說:「這個倒很有意思。」
不知道涵冰嘟囔了一句什麼,她從床上爬起來,彎腰準備打開床頭的床頭燈。天太暗,暴風雨似乎馬上就要來了。
或者她一門心思都在遊戲上,床頭燈的電線被她扯得很長。就在這時,他們聽到咣的一聲,剛開始亮着的燈又滅了。
這是怎麼回事?涵冰不得不打開手機上的燈。他們看到地上有一個花瓶摔碎了,裏面的水濺到電線開關上,導致線路斷了。
照海小心地按下開關,但是什麼反應都沒有。他回答說:「看來裏面的保險絲燒了。現在我估計這兒所有的燈都應該不亮了。「他挨個兒試了開關,結果和他說的一樣,所有的等都不亮了。
這個再偶然不過的景象,卻讓妘鶴心中霍地一亮。她暗想,我看清了一直沒有發現的東西,這東西實在太重要了~~~
涵冰跟着照海離開,他們要查看一下線路,妘鶴靜靜地坐了一分鐘。屋子裏空氣濕重,預示着外面風雨將至。沒有光,妘鶴摸索着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挪到面前。接着,她拿着筆在紙上模糊地寫着:枱燈!並在下面畫了一條粗線。過了一會兒,她又寫下一個詞兒。她的筆尖在紙上滑動,寫下一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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