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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這是一個新發現,大家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在去東湖別墅的路上,妘鶴皺着眉,滿臉迷惑不解。
「你又在想什麼呢?感覺跟我欠你錢似的。」涵冰手裏拿着一把化妝鏡,正在自己的唇上塗顏色。
妘鶴長嘆一聲,從思緒中走出來,低聲說:「不論怎樣,我們可以先聽聽他講些什麼。」
照海經驗老道地回答說:「我認為他可不會那麼急於承認事實。兇手都是越有罪,就越想唱高調,編出一些謊話來騙你。很多兇手都是這樣,所以,我們最好不報什麼希望的好。他們總是這樣,謊話連篇,你別指望他能誠實地說出什麼來。他們對待律師就不一樣了。唉,律師就是警察的死對頭。一次又一次,我本來弄得明明白白的案子,讓律師搞得一團糟,他們想方設法歪曲事實,因為有人付錢給他們。」
涵冰哼了一聲說:「算了吧,在我印象中,律師要比你們警察吃香多了。這就是我不做警察的主要原因,被人罵的時候太多了。」
照海無話。這種狀況他不是不知道,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自己幹得就是這份工作,就是被人罵也得做吧,只求問心無愧算了。
他們來到東湖別墅,還好,陶一然這會兒正好在家。一開始,他出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輕鬆的笑容,可當見到他們後,他的表情變嚴肅了,嘴唇繃得緊緊的。
他對照海說:「隊長,這是怎麼回事?」
照海用那種公事公辦的口氣敘述說:「我們發現了一些新情況。我們有可靠的目擊者說在3月12號晚上,見到你和陶婧一起從皇家大劇院回到東湖別墅。他親眼見到你用鑰匙打開別墅大門進去了。據我所知,你不是沒有別墅大門的鑰匙嗎?吳娜說你之前住在這裏的時候弄丟了鑰匙。」
照海說完後,三個人都盯着他,看他要怎麼解釋。至少他應該小緊張一下。誰知他淡定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又拿出煙盒說:「你們竟然找到了這個,好吧。我要說沒什麼好怕的,我又沒做什麼。」
他點上煙。對他們說:「坐下吧,既然你們已經不請自來了,我也得做好主人最起碼的招待禮儀,對吧?」他一邊吐着煙圈一邊面無表情地說:「我這人是不是有點小聰明呢?現在,不得不說,我那漂亮的不在場證詞不管用了。我猜,你們找到了那個出租車司機。我就知道。他會出賣我的。」
「不管怎麼說,在那個時間,你絕對有機會殺死陶愷文。」妘鶴的口氣怎麼聽起來不像是質詢,倒像是徵求他的意見。
「你說的不錯。我確實有機會殺死他。可是你很聰明,你應該了解,如果我真的計劃去殺人,我怎麼會傻到坐出租車過去,讓他等在那兒。看着我進去殺人呢。當然,你也會說我是一時衝動殺的人。比如說,我坐在車裏等着,突然我有了一種想法,認為這個時候殺掉他挺好的。然後。我就進去了。」
他看着妘鶴,妘鶴微微一笑說:「這一點,我確實想到了,所以我也感覺很困惑。那麼現在,請你給我們解釋一下,你當時在幹什麼?」
「恩,是的,我正要告訴你們實情。說真的,我迫切需要錢用。案發前一天,我試着求我叔叔,可是他拒絕了我。我又試着像我朋友借,可是朋友也愛莫能助了。這時,我正困窘的時候,恰好在劇院偶遇了我的堂妹。事實上,我住在我叔叔家的時候,她對我很好。我忍不住將我的事情告訴了她。我需要錢,第二天一早就得拿到錢,否則,我就會被法院抓起來。當時我沒想到她會幫助我,我只是有些鬱悶,想找個熟人訴訴苦。誰知聽說我需要錢後她痛快地說,我可以把她的首飾拿走。」
他停了下來,他的聲音里有一種真摯的感情。無論如何,那種真摯不是誰都能隨便偽裝出來的。他對自己的堂妹很有感情。
然後,他繼續說道:「當然,我接受了我妹的好意。我可以用她的首飾弄我需要的錢。我想,過不了幾天,我一定會把它們贖還給她的。當時首飾在東湖的家中。我們決定,最好是立刻去取,於是我們就坐上出租車去了。我們讓司機停在馬路對面,恐怕有人聽見汽車停在門口的聲音。陶婧下車以後穿過馬路,她身上帶着鑰匙,本打算悄悄地進去,拿到首飾後便馬上出來給我。我們知道,我叔叔的秘書在九點半準時上床睡覺,而我叔叔,多半那時候在書房。陶婧進去了。我站在行人路上抽着煙。我不時朝房裏看,看她是不是出來了。」他停下來,用一種近似於審視的目光看着他們說:「接下來,我要說的部分你們肯定不信,不過信不信由你們。有個人在行人路上從我身邊走過。我轉過身去看他,令我驚訝的是他走上台階,竟然也進去別墅大門。但是,當時我離房子還有一定距離,所以沒有看清來人是誰。我很驚訝,因為那人手中拿着鑰匙,還有,我感覺那個人很眼熟,好像是某個影星。」
「我很驚訝,於是決定進去看個究竟。有意思的是,我兜里恰好裝着別墅的鑰匙。我本來以為之前已經丟掉鑰匙了,可是就在前一周,我竟然找到它了。本來我是打算還給我叔叔的,可是那天因為借錢的事情,我們大吵了一頓,爭吵中我給忘了。後來,我讓司機等着我們,我快步穿過馬路,走上別墅的台階,用我的鑰匙開了門。客廳里空無一人,並沒有外人剛剛進入的跡象。我站在那兒四處打量片刻,然後我走近書房的門。我想那個人可能在書房和我叔叔在一起,那麼裏面就會有隱約的談話聲,可我站在書房門口,什麼也沒有聽到。」
「突然,我感覺事情有些不妙,我不該這麼隨便地進來。我想,說不定我看錯了,那個人根本沒有在這裏。可是我傻傻地站在這裏,萬一我叔叔從書房裏推門出來,看見我怎麼辦?他會把我當成小偷。如果解釋不當,還會連累陶婧。我想了一會兒,認為我最好還是離開的好。於是,我躡手躡腳地走回客廳,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這時,陶婧手裏拿着首飾盒子從樓梯上走下來。她看到我很驚訝,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我將她拽出門,向她做了解釋。可是有意思的是,我們誰都沒有發現那個進入別墅的人。不過,那時我們也不想這個了。我們抓緊時間回到劇院。到的時候,正好是下半場開始。沒有人疑心我們曾離開過。大家只是以為我們在樓下的咖啡廳喝了一杯咖啡、吃了塊蛋糕,然後坐在一起敘敘舊。」
還沒等妘鶴他們發問,他又自作聰明地解釋說:「我知道,我沒有做過什麼。可是你們一定很懷疑,當時我為什麼不立刻告訴你們?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你在事後知道某人被殺的那晚,你正好出現在案發現場,你會這樣說嗎?我也是個普通人,我感到很害怕。我怕因為這件事,我們會被人指責。到現在,我只能說,我們沒謀殺,也沒有看見任何事,也沒聽見什麼。很顯然,我們都認為是我的嬸嬸做的,所以為什麼還要把自己拖進去呢?」
「那麼陶婧也同意這件事—對我們隱瞞?」
「是的,我們商量好了。第二天,我們就知道了消息。於是,我打電話告訴她,提醒她為了安全,千萬不要說我們昨晚來過這裏。在劇院裏,中間休息的時候我們一直待在一起。我們在附近的咖啡廳坐了一會兒,就這些。她很聰明,自然明白我要說什麼,所以她同意了。」
他停了停,似乎也意識到大家對這番解釋多半不信,所以他又說:「我知道說什麼你們也不會信,可是,你們可以去找『麥加當賣行』。就在商業大街上,是一家專門當賣珠寶首飾的當賣行。我把珠寶押在那裏,然後承諾一周後絕對會把珠寶贖回來。我可以給你們看珠寶抵押的收據。你們也可以去那裏查,那樣你們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事實。」
他往椅背上靠了靠,望着照海,又往往妘鶴。照海面無表情,一個字也沒有說。
還是妘鶴先開了口:「這麼說,你認為是陳伶殺的人?」
「是啊,大家都這麼說的。再說了,不是還有吳娜這個證人嗎?儘管你們不相信我,應該相信她,在我印象中,她可是個誠實可靠的秘書。她說的話不會有錯的。」
涵冰哼了一下,心想,得了吧,還誠實可靠呢?明明就是個騙人精,談什麼誠實?
「那麼,你和孔效敏打賭是怎麼回事?」誰也沒有想到,妘鶴竟然出其不意地說到這個話題上。一下子,陶一然懵了,他鬱悶地問:「我和孔效敏打賭?我和她打什麼賭?我不明白,效敏和謀殺有什麼關係?你把我搞糊塗了。」
「難道你沒有和孔效敏打賭,讓她在一個晚上去你叔叔那兒扮演陳伶,並答應給她一筆錢嗎?」
他驚訝地瞪着她說:「什麼?你在說什麼?給她一筆錢?胡說什麼呢?抱歉,今天是愚人節嗎?開什麼玩笑?我如果有錢的話幹嘛要給她?我自己欠的債還沒有還呢?她這樣說的嗎?我得找她問問。」他拍拍自己的腦袋,氣憤地說:「天哪,我忘了,她已經死了。這麼說沒有人相信我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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