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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書銘五年前從市委書記的位置退休,前年因為中風醫生建議他去一個身心清淨的地方住下來,多吃清淡勤加鍛煉。他和妻子商量好,在老家翻修了一下老宅,從此後過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他的妻子髙盈俊今年50歲,也是從教育局退休的幹部。他們有一個孩子在國外讀大學,一年才回家一次。像他們這樣的家庭怎麼也算是有錢人,家裏有保姆,衣食無憂,正是他們老兩口頤養天年的時候。說來也有意思,正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口什麼愛好都沒有就是嗜好讀書藏書,所以他們在『鳳來儀』村莊翻修老宅的時候,首先考慮的問題就是在房子裏建了一個環境、溫度、濕度都適中的藏書室。藏書室瀰漫着古老的氣息,純紅木的書櫃、書架和有着悠久歷史的古老書籍。藏書室簡直就是楊家的重中之重,即使百年後沒有了楊書銘,但這間藏書室和室中的書依舊會一代一代傳下去。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一天,藏書室被突降的異禍打亂了~~~
樓上的臥室,髙盈俊正在做夢。她夢見自己寫的一部小說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她身穿莊重優雅的晚裝婷婷地站在頒獎儀式上講話。可是奇怪的是,莊嚴肅穆的會議廳突然闖進來一個身穿比基尼的年輕女人,她臉色煞白,眼珠外翻,像一條剛從海邊撈出來的白條魚。她想,還好這是夢,現實中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髙盈俊深深沉醉於夢中。這些清晨的夢通常讓她感覺愜意而舒適。她知道天已經亮了,自己還可以盡情享受夢中的情景,這也是人生一大賞心樂事,正所謂浮生偷得半日閒。朦朧之中她感覺樓下一陣嘈雜聲。她聽到保姆劉利在拉窗簾時簾環發出的聲音,然後是張燕在院子裏掃地的聲音。然後是遠處大門門栓被拉開時的聲音。
新的一天開始了。髙盈俊儘可能多享受夢中的情景,好在那像白條魚的女人正扭着屁股漸漸遠去~~~
有人拉開了客廳的窗戶,是一種哧哧的齒輪摩擦的輕微聲響。然後是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她知道劉利開始在餐廳準備早餐了,她聽到茶壺鼎沸時水蒸氣頂着壺蓋的哧哧聲,然後是水洗茶具的水聲,這一切都太熟悉了,當她起床的時候就會有一杯暖暖的紅茶放在桌上等着她喝。
樓下突然傳來一種不和諧的聲音,剛才的有條不紊消失了,接着是匆忙的腳步聲。聲音讓她感覺有些不安,哪裏不對頭了?睡夢中,白條魚女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又飄出來。張着猩紅的大嘴,惡狠狠地撲向髙盈俊。她嚇壞了,大呼救命,可是嘴張着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而就在這時,她聽到張燕歇斯底里的聲音:「啊。啊,天哪,這是什麼?藏書室有個死人!」
髙盈俊騰地從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氣,她掙脫可怕的夢境醒來了。難道剛才的那聲喊叫也是我夢中的景象,她這樣想着安慰自己。可是張燕的聲音實在太逼真了。她越來越覺得那不是夢。她怔怔地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隨後急切地用肘頂了頂睡在身旁的丈夫。丈夫楊書銘嘴裏咕噥着什麼,翻個身背對她繼續睡了。
「書銘。醒醒,你聽見她說的話嗎?」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什麼我都同意,你說的很對。」他喃喃着。隨即又睡着了。
他根本不知道髙盈俊在說什麼,只是在敷衍她。她使勁地搖晃着他說:「快醒來。剛才張燕說藏書室有個死人。」
這一下,楊書銘被她徹底折騰清醒了,他翻身坐起來說:「你說什麼?什麼死人?」
「藏書室有個死人。」她又重複了一遍。
楊書銘呵呵一笑說:「別說瞎話,你一定是又做夢了。」
到這裏,髙盈俊也以為或者是自己的錯覺,她猶猶豫豫地說:「難道真的是我聽錯了,可那聲音那麼清晰,一點也不像是做夢。」
「那一定是你想像出來的。人剛睡醒時夢總是顯得很真實,於是你就會以為它就是真的。」安慰完自己的妻子,楊書銘躺下來準備繼續睡覺。
但髙盈俊卻精神抖擻地跳下床,拉開窗簾。夏日晴朗的光線立刻灑滿了房間。光線刺痛楊書銘的眼睛,然後,髙盈俊推起來他堅決地說:「書銘,趕緊起來,你去藏書室看看。」
「我去藏書室怎麼說,問裏面是不是有個死人?別人一定以為我有病沒吃藥呢。」
「誰讓你去問別人了,我讓你去看看藏書室裏面是不是真的有個死人?」
這個女人一定到更年期了,楊書銘心裏念叨着,不滿地披上睡衣走出房間。他穿過過道,走下樓梯。樓梯口正擠着準備上樓的劉利和張燕。她們臉色煞白,表情慌張,看到楊書銘的時候,張燕結結巴巴地說:「楊大哥,我們正準備上去告訴您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當楊書銘質詢的目光投過來的時候,張燕的臉更加惶恐,她越加緊張,轉身指着指着藏書室的方向哆哆嗦嗦地說:「那裏,那裏~~~」
她連着憋了兩個那裏也沒有把那句話說完整,年紀比她大點的劉利實在聽不下去了接着她的話說:「她有些慌亂,因為她在進入藏書室打掃衛生的時候被屍體絆倒了。」
這次輪到楊書銘吃驚了:「什麼,藏書室,屍體?」然後,他又追問說:「是在我的藏書室有個死人,確定是我的藏書室?」
劉利無比肯定地點點頭說:「是的,您最好去看看。」
楊書銘感覺自己的腿有些軟,他艱難地下樓,一步一挪地挨近藏書室。室內的窗簾還沒有拉開,光線很暗,他眨眨眼睛,努力適應室內的光。當他的眼睛已經能清楚看到房間內的擺設時,他在房內環視了一圈。一架架的書,猩紅的地毯,正宗的紅木桌椅,還有隨風飄起的絲綢窗簾,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樣子,奇了怪了,哪有什麼屍體?
他鬆了一口氣,回頭指責張燕說:「哪有什麼屍體?大白天的你見鬼了?」
張燕被劉利攙扶着蜷縮在門後面的角落,指着書桌後面的位置說:「在哪兒,書桌後面。她就在哪兒,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這麼一說,楊書銘又緊張起來。他小心地挪過去。那樣子像是一不小心就踩到地雷似的。他在心裏恨恨地想,如果讓我看見那地方什麼也沒有的話,一定把張燕這丫頭開了不成,整日一驚一乍的,自己的心臟保不准那天就被她嚇停了。
終於。他挨到了書桌前,他趴在書桌上往裏面看,但什麼也沒看見。他從桌上下來,繞到書桌的外圍,只那麼瞄了一眼就看見了一隻銀色高跟鞋~~~
他眼前有些暈。他打量了一下那個女子,她很艷麗。她的臉旁散落着精緻捲曲的不自然的金髮。過於消瘦的身體穿着一件露背鑲有亮晶晶金屬片的白色緞子晚禮服。白得嚇人的臉濃妝艷抹,香粉堆砌,猩紅的嘴唇像一道深深的切口。手指甲和露在廉價銀色涼鞋外的腳趾甲上塗着血紅色的指甲油。
她是誰?她從哪兒來的?
當他逐漸清醒過來時。她一再問,這麼一個女人她是怎麼出現在自己藏書室的?她看起來很年輕,只有十*歲的樣子,或者只有十六,她太年輕了。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她做什麼的?一連串的疑問瞬間擊潰了他。縱然他在政界混了這麼多年。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偽裝的鎮定終於垮掉了。
他怔怔地愣在原地,幾分鐘後,他的神智開始清醒,衝着劉利喊道:「什麼也不要動,快打電話報警!」
管群接到電話的時候正一手拿着話筒,一手繫着上衣的扣子:「喂,喂,什麼事?」
當聽說打來電話的人是住在『鳳來儀』的楊書銘時,他語氣立即緩和下來,一改剛才不耐煩的官腔:「哦,是楊書記啊,您好,早上好,請問您有什麼事嗎?什麼,您說是屍體,一個年輕的女人,您不認識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出現在您的藏書室。好的,我馬上到。您不用管了,這一定是陷害,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管群放回聽筒,立即和警察局長匯報情況,在接到局長的指示後迅速高調地召集自己的隊員說:「走,走,快走,把手裏的泡麵放下,一頓不吃能餓死啊,有案子了。」
警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楊書銘家,首先下來的是警察局長,他是楊書銘的老朋友了。當他進入客廳見到楊書銘的時候先是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後盡力表白說:「我想我最好親自來一趟,這件事非同一般。」
局長的到來讓楊書銘的情緒穩定很多,他點點說:「是啊,這簡直是天降奇禍,難以置信,我指揮了多少場攻堅戰,到最後竟然攤上這樣的事情,難以想像!」
局長儘量親切地說:「你知道那女子是誰嗎?」
「一點也不知道,我有生以來從沒有見過她。」
局長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保姆說:「保姆知道什麼嗎?」
「我想她們和我一樣震驚。」
又一輛警車停在屋前,從車上走下來的是高個子、寬肩膀的安華法醫。接着從另一輛警車上下來兩個警察,其中一個手裏拿着照相機。
看着自己的人都到齊了,局長吩咐說:「好,我們開始吧。」
進行了例行的拍照和檢查後,局長出來對楊書銘說:「窗戶的玻璃被打碎了,我想這個女人被勒死後扔進了你家的藏書室,她年紀不大,法醫判斷她只有十八歲,她穿着的那套衣服證明她剛參加舞會回來。我們現在沒辦法確定女子的身份,我想問一下附近有什麼樣的聚會嗎?她明顯是在參加聚會的時候被勒死的。」
楊書銘堅決地說:「在這裏怎麼能見到聚會?『鳳來儀』窮鄉僻壤的哪有什麼聚會?竹林鎮不是發生這種事的地方。」
髙盈俊從樓上不慌不忙地走下來,女屍的事件沒對她造成太大影響。她先是友好地和局長打招呼,然後說:「書銘,這裏有聚會啊。你忘了,程超,西安製片廠的年輕導演。他經常性地在這裏舉辦聚會。參加聚會的人都是花里胡哨的年輕人。你還記得前段時間舉辦的那次聚會,叫喊聲、唱歌聲、音樂聲。各種可怕的噪音都有。你訓斥過他們很多次但他們依舊我行我素。院子裏每個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還有那些亂糟糟的碎玻璃渣,甚至有個年輕女子睡在院子的竹床上,身上竟然什麼也沒穿。」
妻子的一番話讓楊書銘一拍腦袋說:「看看,我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是的,最近幾個周末他帶來一個年輕女子,她的頭髮好像就是黃色的。」
髙盈俊也明白過來:「你說的是哪個女子?」
「我沒看清楚,只是上個周末的時候我見她從車上下來,一頭金黃的頭髮。這些年輕的女孩都化妝,很濃的妝。頭髮身材似乎都一個樣。」
局長和管群認為這是條不錯的線索。無論如何都要先從屍源上查起,只有確定屍源才能循着她的人際關係找到線索。在問清了程超的住處後,他們帶着自己的人離開楊書銘家。向樹林中進發。程超的小屋隱蔽在樹林中,裏面現代化的便利設施一應俱全。現在的年輕人,尤其是這種混文藝圈的人,什麼樣的花招都會使出來。
其實程超根本算不上什麼導演,也不是什麼明星。他資歷很淺,在中國新時代電影中心負責佈景裝飾。
管群使勁地敲着那扇門,出乎他的意料,門很快就開了。一個留着黑色長髮、身穿藍色襯衫敞着扣子的年輕人厲聲喝道:「什麼事?」
「你是程超嗎?」
「當然是。」
「我們想和你談一談。」
程超態度傲慢地說:「你們是誰?」
「我是負責刑事案件的管群隊長。」
他呵呵一笑說:「是嗎?有人死了嗎?這太有意思了。」說着,他拉開了門讓他們進來說:「你們快點,我正準備上床睡覺呢。」
管群努力克制住他的厭煩情緒說:「我聽說你上個周末這裏來過一位客人。一位黃頭髮的年輕女子。」
程超看着管群,愣了一會兒,然後瞪大眼睛。仰起頭,放聲大笑:「什麼,你們在說什麼?」
就像楊書銘說的,這是個討厭的年輕人。管群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氣憤冷冰冰地說:「我們發現了一個金髮女子的屍體,我們正在找~~~」
程超打斷了他:「真的?這可太有意思了!在哪裏發現的?」
「在楊書銘的藏書室里。」
「楊書銘。」程超笑得更厲害了:「哈哈。那個討厭的傢伙,總是自以為是的老古董。」
管群再也受不了他的傲慢。尤其是對一個退休的老幹部竟然如此無禮,他厲聲制止住了他:「請注意你的言辭。我來這裏是想知道你是否能就這件事提供任何線索。」
「你來這裏是問我這裏是否丟失了一位黃頭髮的女人?是這樣嗎?你在懷疑我是人口販子?」
隨着一聲尖利的剎車聲,一輛猩紅的跑車停在了外面。從車裏匆匆走下來一個身穿睡袍的年輕女子。她嘴唇猩紅,睫毛塗得又黑又密,頭髮金黃金黃的。她大步走到門口,猛地推開門,生氣地嚷着:「你為什麼不叫我一聲就走了,你這個畜生?」
程超冷笑了一下說:「問得好,我為什麼不走?我讓你走你不聽。」
「為什麼你叫我走我就得走,我玩得正高興呢。」
「沒錯,和那個猥瑣的畜生李強。你知道他是什麼人?」
女子得意地一笑說:「你明擺着就是嫉妒。」
「嫉妒,你太高看你了。我只是討厭女人喝得醉醺醺的。」
「胡說八道。你自己才喝得醉醺醺的,和那個黑得跟碳一樣、*大得像個球的女人纏在一起。」
「你要明白我帶你參加聚會是讓你懂得規矩。」
「狗屁規矩,我才不願意聽別人的指揮。長那麼大我還沒有聽過別人的話,你說走我就走,沒你想的那麼好。」
「好啊,你不走乾脆我走,所以我想回就回來了。如果你認為你跟了我就可以隨便差來遣去,那麼,我告訴你,劉娜,你錯了!」
「一樣一樣,如果你認為你找了我就可以隨便呼來喝去,你再試試。我可不是你以前玩過的那些女人,想怎樣就怎樣?」
他們倆個針鋒相對,怒氣衝天,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管群好不容易等到機會,站在兩個鬥雞班的人當中,輕輕嗓子說:「吵完了嗎?」
這個時候,程超似乎才意識到身邊還有警察的人等在這裏,他面對着管群,板着臉說:「你看到了吧,你看到我的黃頭髮女人還好好地活着,那麼你可以走了吧,繼續調查老楊家的小女人。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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