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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躺在已經漸漸成熟的男人腿上,柔軟的烏髮就散在草坪上,好像是睡姿不怎麼舒服,女孩叮嚀了一聲就動了動小腰,試圖給自己尋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
袁林瞧了,撇了撇嘴,心道,女人就是嬌氣。雖這麼說,手底下的動作卻言不符實。他伸手探入了女孩的後腦勺,將她託了托,可惜她被驚醒了。或許是休息夠了的緣故,她的警惕心又回來了。
容華看着頭頂的一張俊顏,生生地收住了要揮出去的拳頭,然後眨了眨眼睛,把變得過於凌厲的目光遮掩下來。
袁林當然不可能看見容華的動作,不過他倒是希望她打過來,這樣他就又能以此要挾讓她多陪陪自己,心疼自己了。
「我們已經在馬場了?」容華問,扯着袁林的衣襟就爬了起來。
袁林就這麼看着那張迷人的小臉和柔軟的髮絲從自己那麼近的地方離開,如何拼命都沒法抓住。他的手有些僵硬,看着已經站起來張開雙臂迎接清風的女孩,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愛他,他知道。他想過要放棄,只站在一邊看着她幸福就好,因為他不想成為她的煩惱。
可是兩年都過去了,午夜夢回的時候,他依然忍不住會想她,想她在幹什麼,吃得好嗎,睡得好嗎,住的用的穿的是不是最好的,誰會在她粗心大意的時候提醒她,誰清楚她的喜好照顧她。
每次這樣一想,便是好一會兒,有時候甚至能想到窗外天空都泛出魚肚白,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胡思亂想。這兩年他也經常去歐洲,特別是西班牙,可是從沒有偶然碰上過她。
他多麼想告訴她,杜鵑花開了滿山,薔薇落了整個庭院,送給她的碰碰車都去檢修了好幾回,還有那個鞦韆也生鏽了,換了兩次。
他想驕傲地走到她面前,拿着自己的身份證指着日期告訴她,他成年了。他想自己的成年禮上會有她的身影,因為他想告訴她,他如此殷切地盼望成年,就是為了給予自己明目張胆追求她的權力。
他一直在努力,積累財富,擴張勢力,增強實力,可是當這樣快節奏的生活偶爾停下來時,他又會有些迷茫,他就算富甲天下,就算權傾華夏,就算無堅不摧,可如果他心愛的女孩依然不愛他,那他要這些幹什麼?不過是增加孤獨的籌碼。
「楚楚……」容華只覺得有一陣熱氣灑在了她的脖子上,袁林突然站起來從後面抱住了她。
「咳,袁林,那個,有話好好說,先放開我。」容華微微垂下眼眸,心底突然也有些煩躁,不是衝着袁林去的煩躁,而是對感情。她一向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當初同時愛上袁紹和袁毅她就自責愧疚得快把自己折磨瘋,現在小弟又對她不依不饒,若是別的人她根本不會在乎,可偏偏這人是小弟,她打也打不得,罵也捨不得罵,真真是憋屈死了。
「我不放!」袁林孩子氣地將容華抱得更緊,「就讓我抱一會兒不行嗎?我聽媽說你小時候總是纏着要大哥抱的。」
「那不一樣,我們都還小,再說,我也不記得了。」小時候的事情很多她都忘記了。聽到袁林既然用這樣的爛藉口,好像孩子爭搶玩具似的,別人有他也要有,聽得她哭笑不得。
「怎麼不一樣,反正我不管,我不能吃虧了。」袁林冷哼了一聲,不過卻放下了一隻手,只留右手還搭在她肩膀上,換了話題:「雖然不騎,但我們去那邊看看馬。」
見袁林這樣,容華暗地裏鬆口氣,由着她這樣摟着自己了。
馬場很大,遛馬的地方很多,但是最好的縱馬奔騰的地方還是一幢平屋東側的場地。
一路上也沒看見什麼人,她便問:「這怎麼沒人,我記得這裏周六時人挺多的。」這是郊外最有名的馬場,她以前和安娜、嚴縝一起來玩過。
「當然。」小少爺挑眉道:「你不知道清場的必要性嗎?這會提高樂趣和便於安靜地欣賞風景。」
「……你讓馬場清場?這裏可有不少會員,白金會員至少是四位數,他們可都是能隨時隨地來這裏騎馬的,你這樣做,馬場得給這些人多少補償。你得花多少錢清場?」坑爹,容華想到那錢的數量就肉疼。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她以前沒覺得,自從打碎了袁林的花瓶以後可就深刻地體會到了錢的重要性。
「財迷,吝嗇鬼。」袁林失笑,擰了擰她的瓊鼻,道:「不多,八千萬。」
「八千萬?」容華瞪大了眼睛,坑爹了,就清場要這個數?嚇唬人呢吧。
「美金。」袁林就喜歡看她這樣瞪着眼睛。
「……竟然比暗殺我的懸賞金還要高。」容華咂舌,
「什麼暗殺你?」袁林見容華說漏嘴,立馬就問。
容華噎了一下,本來是沒準備告訴家人這些事情的,但現在瞧袁林眯着眼睛好整以暇的模樣,她就知道不說不行,「嗯,我是跟着沙鷹混的,得罪過意大利黑手黨,黑手黨的一些人出錢買我的命,三百萬美金。當時我覺得挺高了,可現在才知道,我還不如一馬場的清場費!」
意大利黑手黨?袁林眸子微微一閃,滑過一道冷冽狠辣的光芒。半個月後,國際新聞就報導了一則關於意大利黑手黨中部分要員被炸死街頭的消息。容華知道後,隨便一想就知道是誰幹的了。
袁林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誰告訴你這是清場費,我難道是傻的嗎?這是買下來的錢,還不包括這些馬匹的。」
「敗家子,你有錢也不是這麼花,好好地把馬場幹嘛?」容華再次咂舌,怒罵這臭小子花錢如流水。
袁林聳聳肩,沒再說話。說他敗家子不怎麼恰當,因為他用的是自己的錢,不過他也的確很敗,這馬場就是前兩天剛剛買的,連場地、建築、人員一起八千萬美金,馬匹另算。他買馬場,為的就是把這裏控制下來,安排好自己的人手。他知道很多人都在覬覦容華的命,所以不得不小心謹慎。
不過這些理由就不用跟她說了,說了她也只會肉疼那些錢。
本來為了能和容華一道騎馬,袁林特別讓人弄來了兩匹英格蘭純血馬。但可惜今天是用不上了,他剛才發了短訊讓岳成牽一匹溫馴的小馬,這會兒倒是已經到了。
馬兒全身棕色,看血統似乎是蒙古馬,眼神溫和,偶爾還甩着大腦袋噴氣。因為是臨時找來的馬兒,所以沒有被袁林要求清洗很多遍,還帶着點味道,不過容華沒去在意這個。
岳成放下馬就走了,可不敢打擾老闆和容華的二人世界。
「這馬溫馴,你騎上去,我牽着你走走。」袁林的潔癖有些嚴重,走到近處聞着馬兒的味道就皺起了好看的雙眉,不過見容華這麼喜歡這匹馬,就沒發表什麼意見。
容華本想自己上馬,但袁林不讓,硬是把她托着上了馬。
工作人員也很快退去,留下廣闊的空間給他們。
容華一坐上馬立刻就牽住了韁繩。雖然座下有馬鞍,馬兒走得也穩當,但容華還是有身下的小馬會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而翻倒的錯覺。
「等報了仇,你想去幹什麼?」袁林和容華聊了起來,在漸漸接近某個話題時,終於問。
容華思考了一下,回答:「看大哥他們的想法吧。」
「你自己的想法呢?如果他們都不再有事,可以陪着你。」袁林說完,就扭過頭面目猙獰地咬了咬牙,天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變扭!
「誒?我的想法麼。如果大哥二哥不用留在南海四島或軍部。我倒是想過隱居的生活。找個好山好水的地方住下來,每日修煉習武,與大哥二哥切磋比試,一定也其樂無窮。說真的,我迷戀上武修了,一日不打坐我都難受。」
袁林聽了,卻只是笑一笑,沒有說什麼。
原來容華的想法這麼簡單,也是,她本就出生金貴,從小磨難雖多卻沒過過清苦日子,她這樣出身的人,一般分為兩種,一種像她這樣淡薄名利,只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一種則是一輩子都緊緊抓着權勢和財富,永不鬆手。
一間得以隱居的屋子,有山有水,能清修,這般簡單,卻苦了她為此耗費天大的努力。她得報仇,得把不安定因素都剷除。而袁林若想陪着她,需要做的,還有很多很多。
兩人一下午都沒去哪裏,只是在馬場走走,容華一直騎在馬上,偶爾笑鬧間也放肆地去揉亂小少爺寶貴的頭髮,兩人之間的親昵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袁林的頭髮再一次遭受蹂躪的時候,他扭頭狠狠怒視着笑得沒心沒肺的女孩,見她很快又無辜地回望自己,只得磨着牙又扭了回去。
可很快,他就勾着唇角,在女孩看不到的地方笑了起來。等他意識到自己笑了時,不禁微微搖頭,楚楚,我已愛你至斯,你待如何應我,我承認,我依然在奢求。
夕陽落下美麗的餘暉,火紅火紅的,照在馬側男人的俊臉上,恍惚間,容華好像又看見了三年前的他。那晚夜風呼嘯,少年冷着臉抱着自己,說:你慌什麼!天塌了,還有我、我們頂着呢!
這就是我的弟弟。容華默念,無聲地笑了起來。雖然這個弟弟愛上自己的事情讓自己煩惱,可是這終究是自己的親人,自己可以拼盡全力去守護的家人。
這天傍晚回家,因為屬於帶傷偷跑,容華一進門就被黑着臉的袁紹給帶進了房裏面,她死死扒着門框朝袁毅求救。袁毅忍了半響,才默默地扭過了脖子,似乎在說自求多福吧。
袁紹也沒有怎麼罵她,就是給她洗了澡,然後把她塞進了被子裏,又給她灌了一碗苦得要死的中藥。她喝完差點就吐了,問他怎麼這麼苦。他冷着臉回答:苦嗎?他們做得不錯。
於是,某女抹着眼睛流淚了,大哥太壞了,竟然讓大夫特地給她弄了碗苦藥!可是她只敢假哭不敢控訴。
接下來袁紹更是沒說她一句,只是拉了一把椅子,前兩天剛剛送到她房裏的,坐下來後就看起了晚間報紙,看得是慢條斯理,一點也不着急,瞥見容華抓耳撓腮也不為所動。
容華最受不了就是他的冷暴力,她寧願他罵自己一頓,這樣她還可以找袁毅撒嬌求安慰,可他偏偏就是把自己給照顧得好好的,然後冷着臉要自己閉眼睡覺。坑爹,有個在她床前搞冷暴力的男人,她怎麼可能睡得着。
憋了半響,容華忍不住爬起來,剛要下地就被袁紹的一個眼神給唬住,忙把白嫩的玉足縮了回來。她在床上屈着腿抱着膝蓋,委委屈屈地瞪着男人。
男人皺了皺眉,也沒放下報紙,只是冷淡地問:「幹什麼。」
「我,我渴了。」其實她是想下床跑去跟他撒撒嬌,耍耍賴,然後認個錯,不過聽他口氣不好,就換了藉口。
袁紹雖然皺着眉,但還是放下報紙給她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她。
容華小嘴兒翹得老高,哼道:「我沒力氣。」
「有力氣出門,沒力氣喝水?」袁紹眉頭皺得更緊。
小氣鬼!就知道抓着這個不放!容華也是有脾氣的,不過這脾氣一般發在後面,這會兒還是乖得像只貓,她討好地笑:「大哥餵我,我渴……」
袁紹瞧着這模樣,快速地嘟囔了一句什麼,好像是上輩子欠你的,然後坐到床邊攬着她的後背給她送了水,見她乖乖喝了大半杯,才鬆開了眉頭。
乘着袁紹放下水杯時,她趕忙抱住他的脖子,撒嬌:「大哥別生氣了,楚楚知道錯了,接下來幾天我保證乖乖養傷。」
認錯態度良好,雖然屢教不改,可袁紹還真的捨不得繼續生她的氣,便從善如流地嗯了一下,引來了懷中女孩的歡呼。這一聲歡呼,這一抹笑顏,他忍不住也跟着勾了勾唇,卻默默嘆息了一聲。
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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