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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蘭的一生其實很無趣。
她從出生開始便被深深的愛着,她成長的每一天,每一個看見她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愛上她,想要保護她,就因為她天生便有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容顏,她什麼都不必做,便能得到一切,她有時候也會想,自己若是能做點什麼就好了,也能保護身邊的人,也能去付出,而不是那樣,只是被無條件的愛着,給予着。
她也想,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東方震白,拓拔金雄,還有這天下許多許多的人,她覺得她得到了天下的愛,現在是時候去回報了,她不能再讓她愛的人,口中說着要保護她,為她白白的死去了。
所以她想殺了皇上,皇上死了,所有的問題就都解決了,她是懷着這樣的覺悟來的,誰也不知道誰也想不到,她本是那麼美麗聖潔不染一絲塵埃的女人,她就應該神一樣被高高的供奉着接受天下人的膜拜,誰也想不到她會去殺皇上,她的手上有一天竟會染上最骯髒的鮮血,連皇上也想不到。
她只差那麼一點點。
「你好大的膽子!」皇上怒道:「你不怕朕殺了你!」
「不怕。」若蘭淡淡道。
她看着皇上胸口不斷地流下鮮血,那鮮血滴在她晶瑩如冰的身子上,熱熱的,帶着腥味,她笑了,那笑容美的如冰峰上盛開的白蓮,她說:「我的力氣還是太小了,我本來是想對着心臟的,可惜,偏了一些。」
你!
皇上眼中一寒,手中猛地用力。
咔嚓。
琴聲悠揚的大殿裏響起了骨頭斷裂的聲音,若蘭瞬間停掉了呼吸,皇上有力地手乾脆的擰斷了她的脖子,她死了,死了也是那麼美麗。表情十分幸福安詳,似乎不像是死了,只是睡着了而已,還會醒,還會再睜開眼睛笑。
皇上…
魅姬瑟瑟發抖的跪在皇上旁邊。皇上轉頭看看魅姬。剛才眼中的兇狠徹底褪去換成了溫柔:「魅兒,朕沒事,這點傷養幾天就好了。」
「都是我不好。」魅姬哭了:「是因為我皇上才受傷的。」
「不怪你,」皇上對她依然那麼寵愛:「這只是個意外,此事先不要說出去,朕會處理的。」
魅姬瞪着驚恐的大眼睛點點頭。
皇上忍痛拔出了胸口的匕首,若蘭刺得並不是很深也不是很致命,但是卻讓他流了不少的血,虛弱了很多,他給自己塗了藥止了血,再讓魅姬給他把傷口包住。然後他又十分淡定的穿好了衣服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這就是皇上,可怕的皇上。
他或許不再年輕或許殘忍無道,可是他的度量他的冷靜他的果斷他用一生沉澱的智慧,無人能及!
「皇上,」小安子走了進來,笑眯眯道:「晚膳已經預備下了。東方將軍請皇上和皇后,還有東方夫人進膳。」
「朕知道了。」皇上冷冷道。
小安子笑着瞟了一眼倒在床上的若蘭,再收回眼神,麵皮兒也沒變一下。
東方震白在外面等的十分焦急,他知道他的夫人。他最最珍愛的若蘭,被魅姬傳去了,對此他無能無力,他不能不讓她去,畢竟魅姬是皇后他是臣子,但是他心裏其實也沒那麼擔心,因為他盤算着若蘭此刻不會出什麼意外,他也不擔心皇上會對若蘭怎樣,因為魅姬在啊,皇上就是有動若蘭的心思也不方便。
當然這都是按常理推斷的,很合邏輯。
但可惜的是魅姬已經失去常性了,她的思維完全無章可循。
皇上像往常一樣含笑走了出來,東方震白跪拜之後眼角只是向皇上身後瞟,卻沒有發現魅姬也沒有若蘭,東方震白心中一沉。
「皇后和你夫人正在泡溫泉,不必等她們了,」皇上笑道。
東方震白忙應下,既然來的時候就說是泡溫泉,現在泡也很正常,魅姬就算想對若蘭不利,也沒那麼快,他還有時間,他只要在那之前把一切都做好就行了。
「震白,我們好久沒有同桌共飲了,今天,你就陪朕好好喝一杯吧,」皇上感概道。
東方震白望着皇上,恭敬道:「是。」
兩人分着主僕坐下,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酒菜,皇上一揮手,旁邊服侍着的宮女太監就趕緊退下了,這情景很熟悉,以前,東方震白和皇上經常這樣,他們情如兄弟,經常在一起把酒言歡,無話不談。
「皇上請,」東方震白給皇上斟了一杯酒,奉上。
皇上接過,豪爽的一飲而盡,哈哈大笑。
「震白,我們相識多少年了?」皇上笑問。
「整整,三十年了,」東方震白動情道:「我從十五歲開始,就跟在皇上身邊了。」
那時,皇上還是太子,天朝的版圖也並不大,天下很不太平,和戎狄,大遼也戰事不斷,百姓們流離失所,生命危如晨露,朝不保夕,皇上就面對着這樣紛亂的江山,大手一揮豪情萬丈的說:「我要一統天下,我要建立一個繁榮富饒的天朝!」
皇上的雄心壯志感染了他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年輕的東方震白。
「臣願誓死追隨皇上!」東方震白激動地滿面通紅。
然後,他們就開始了南征北戰的生活,那是些艱苦卻充滿着希望和快樂的日子,一群血氣方剛的男人為了心中的理想,緊緊凝聚在一起,去奮鬥,去征戰,無論面對怎麼樣的艱難阻礙都永不退縮,他們互相鼓勵着,並肩前行!
「還記得有一次,你受傷了。」皇上回憶道。
「是的。」說起這個,東方震白的心中湧出無盡的感動。
那是一場惡戰,他身為皇上的大將身先士卒,率領着眾將士向敵人衝去,士兵們在他的鼓舞下,面對着慘重的傷亡也不曾退卻一步,他們最終贏取了勝利,可是,東方震白卻在那場戰鬥中,被敵人的毒箭射中,危在旦夕。
皇上萬分焦急,他看着躺在架子上的東方震白心痛的掉下了眼淚,那場戰爭太慘烈,醫師們全部都陣亡了,東方震白根本就無人醫治,眼看就要死了,關鍵時刻,皇上毅然扯開了東方震白的衣服,趴在他的傷口上為他吮吸毒血!
東方震白虛弱的流淚道:「皇上切勿如此。」
皇上卻目中堅毅:「震白,沒有你,朕就是打下這天下,又有何用!」
東方震白當時就下了決心,誓死,效忠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是他的主子是他的兄長是他的知己!
其實當時可以為東方震白吮吸毒血的人很多,可皇上非要親自來,他說他是皇上,他身上肩負着天命,他要從老天爺手中,把東方震白的性命奪過來,他要用他的龍氣罩着他,保護他!東方震白就這樣在皇上的鼓舞下竟奇蹟般一天天堅持下來了,堅持到回朝的那一天,堅持到太醫為他治好了毒傷。
皇上,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了東方震白的性命。
一個君主,對一個臣子做到這個地步,也到了極致了。
所以東方震白和皇上的關係,根本就不是一言兩語可以說的清的,東方震白對皇上的感情,也極為的複雜,他對皇上的忠心,也絕對毋庸置疑。
「整個天朝,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皇上看着東方震白,目光炯炯道。
面對皇上的仁愛和信任,東方震白喉嚨哽咽,他忍不住低頭泣道:「皇上,您是臣最為敬重崇拜的男人,臣心中早就立下誓言,今生今世對皇上絕無二心,願和皇上同生共死永不背叛,願為皇上守護這來之不易的江山!」
皇上哈哈一笑。
「震白,我就知你不會負我,」皇上親自給東方震白斟了一杯酒,遞了過去。
東方震白雙手顫抖着,接過,仿佛心情太過激動,竟是沒有接穩,手中的酒杯啪的掉了下去,摔成了碎片,那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裏顯得格外震人心魄。
突然!
就在酒杯落地的一瞬間,就在那聲音發出的一瞬間,大殿的兩側湧出了兩列手持刀劍的侍衛,他們團團的,把皇上和東方震白圍在中間。
「震白,你!」皇上警惕的站起身:「你幹什麼!」
東方震白早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皇上,臣說過,臣對你絕無二心,就算是死,臣也願一路相陪,皇上當年何其仁愛英勇,臣對皇上的敬仰無以言表,可這些年,皇上做的太過,現在的天朝,已經不是皇上當初許諾的那個天朝了,皇上聽不見嗎?這天下多少百姓在哀嚎,多少家庭支離破碎,臣,只不忍,不忍皇上一生的心血毀於一旦!」
皇上看着兩邊殺氣騰騰的侍衛,這些人顯然是東方震白的親信,是他事先埋伏好的,他早就準備要殺了他!
「你是為了天下,還是為了那個女人?」皇上冷笑着問。
東方震白抬起頭,眼神非常坦蕩:「皇上,我是為了天下,也是為了女人,皇上放心,皇上死後,我也絕不會獨活,一定追隨皇上而去!」
「上!」
東方震白說完,便一揮手,兩邊的侍衛涌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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