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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過後,便是一個往下的山洞,並有一截數十階的石梯,隨即豁然開朗,已然置身於一方洞穴之中。
洞穴有着數十丈方圓,五、六丈高,地面平整,方方正正,穹頂渾圓,並鑲嵌明珠而點點生輝。在洞穴的當間,擺放着一物,三、五丈大小,一人多高,像是玉石打造,並有車輪置於四方,分明是個車輦,卻無車轅等設施,與所知迥異,看起來頗顯古怪。
無咎停下腳步,好奇張望。
阿威與阿雅等人隨後而至,也是頗為感詫異。
緊接着便是阿三,他匆匆跳下石梯,禁不住嚷嚷道:「壞了、壞了,還當另有去路,誰料卻是絕地……」
阿三話音未落,阿勝出現在石梯上,低頭俯瞰,更是後悔不迭:「哎呀,玄武谷弟子即將殺來,你我豈不成了籠中困獸……」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阿威倒還鎮定,面帶殺氣道:「師妹與幾位小輩退後,阿勝、無咎隨我據守!一旦有機可乘,便衝殺出去!」
「砰、砰、砰——」
與之瞬間,陣陣撞擊聲傳來,且愈來愈響,令人頭皮麻而膽戰心驚。
阿勝慌忙越過石梯,而兩腳尚未落地,又是「轟隆」震響傳來,他大驚失色:「五位築基高手呢,如何應付……」
阿雅帶着阿猿、馮田與阿三躲到角落,皆神色惴惴。
而阿威則是手持飛劍,返身奔着石門撲去。大敵當前,且寡不敵眾,他要據門而守,倒是頗有幾分膽色。
「前輩,退下——」
阿威已跳上石梯,猛然回頭:「無咎,你要幹什麼?」
只見無咎走到石梯前,「鏘」的一聲長劍砸地,旋即抬起頭來微微一笑,滿不在乎道:「你與阿勝,守護阿雅等人的周全便可。玄武谷弟子,我來對付!」
阿威瞪眼道:「那可是五位築基高手,十多位羽士弟子……」
無咎神色如舊,只是掛在嘴角的笑容,多了幾分冷峭的殺意,點了點頭:「嗯,還請前輩閃開!」
其言談舉止,淡定自若,便好似歷經百戰的高手,生生死死不過是一場過眼的雲煙。
或者更像是一種狂妄與囂張,他不過是斬殺過兩頭鬼蛛而已,便敢從此目空一切,而不知天高地厚?
阿威尚在遲疑,叫喊聲起:「人在此處——」
與之瞬間,一道劍光穿過石門呼嘯而下。
阿威咬了咬牙,閃身跳下石梯。
他倒是想看看,某人築基之後,真實的修為如何,但有意外,再動手不遲!
無咎依舊是站在石梯前,任憑劍光呼嘯而下。身後則是那個石頭車輦,以及躲在角落裏的阿勝、阿雅,以及阿猿三人。而便在劍光近在咫尺,他猛然揮動手中的玄鐵長劍。
「咣當」的一聲,來襲的劍光難擋重劍之威,頓時被砸飛出去,「砰」的撞上石壁,火星迸濺,隨即又「噹啷」落在地上。
便於此時,石門冒出一個壯漢,面相陌生,卻是位築基的高手。他見飛劍墜地,頗感意外,或有恃無恐,振奮大喊:「歹人盡在此處,一網打盡……」
壯漢沒作多想,竟飛身往下撲來,並順手抬手一招,墜地的飛劍「嗡」的一聲盤旋而起。
與之瞬間,一道道人影穿過石門蜂擁而入,其中有築基高手,也有羽士弟子。眨眼的工夫,足有十餘人闖了進來,頓時劍光閃爍,殺氣狂亂。
阿威暗叫不妙,往後躲閃,回頭一瞥,頓時又急又怒。
只見守在石梯前的無咎,竟然也在慢慢退後,顯然是力有不逮,或根本擋不住洶洶而來的攻勢。
阿威慌忙停下,出聲叱道:「無咎,你存心害人不成?諸位,隨我禦敵……」
己方僅有七人,連番遇險,皆疲憊不堪,何況阿雅的身子有傷,根本擋不住大群的玄武谷弟子。唯有扼險據守,方能掙得喘緩之機。誰料某人卻是門戶大開,任憑對手狂涌而來。如今身陷絕地,無路可逃,且寡不敵眾,最終的下場可想而知。
恰遇此刻,石門再次冒出一人,同樣是個壯漢,中年光景,滿臉兇相。而他正要闖入,卻又驚愕失聲:「無咎……」像是現了洪水猛獸,他竟然不敢往前,竟轉身便走,並大叫一聲:「此間有詐,撤——」
無咎揮動長劍,左劈右砍,但有來襲的劍光,只管竭力砸開。對手愈來愈多,並不斷有人跳下石梯撲到近前。他像是不堪應付,慢慢退後,卻已漸漸陷入重圍,誰料敵我雙方的情形突然逆轉。便在大叫聲響起的剎那,一紫一青兩道劍光透體而出,霎時化作烈焰狼影與暴怒的青龍,猛然在山洞內掀起陣陣狂飆。四個衝到近前的築基高手,剛剛有所察覺,便被狂飆撕裂護體靈力,相繼肉身炸開而血光迸濺。而狼影、青龍並未作罷,扯起紫青色的劍虹,帶着血腥的殺氣,倏然穿過石門。他本人則是縱身而去,瞬間消失。而他不容置疑的話語聲,猶在山洞內迴響:「諸位,善後……」
阿威已從又急又怒,變成了目瞪口呆。而山洞內依然劍光紛亂,人影亂竄。他猛啐一口,惡狠狠道:「莫留活口,殺——」
無咎衝出山洞,幾個慌亂的人影正逃向石柱另一側的石門。紫青劍光隨後追殺,又是血肉橫飛。他閃身穿過石門,迎面一堆亂草叢。越過草叢,隨即置身於一片空曠之間。他收住腳步,身前兩道劍光盤旋,手中鐵劍斜指,兀自殺氣不減,而抬眼四望之餘,忍不住滿臉的愕然。
竟然來到了地上?
應該是深夜時分,四周黑暗沉沉,且薄霧籠罩,神識與目力,均難以及遠。而身後的一座高大石塔,還是能夠看得清楚。數十丈外,另有石塔林立而隱隱約約。不過,那個大叫的壯漢,便是金水門的阿扎,竟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無從尋覓?
無咎有心追殺下去,又搖頭作罷,旋即收起神劍,返身走向來路。石塔腳下,草叢深處,洞開的石門,依然頗為隱秘。他踏入石門之際,又不禁心頭一凜。
那黑暗的空曠與薄霧之間,似乎充斥着一種凌亂的氣機,並瀰漫着莫名的狂野躁動,竟然使人有些心慌意亂。
無咎順着來路,接連穿過兩道石門,一陣濃重的血腥撲面而來,他徑自越過石梯飄然而下。
山洞內,橫七豎八躺着十餘具死屍。
而不管是阿威、阿雅、阿勝,還是阿猿、馮田、阿三,皆飛劍在手而殺氣未消,顯然是剛剛經過一場屠戮,卻又驀然一驚而紛紛退後,當看清來人,這才各自鬆了一口氣。
無咎直接走到四個築基高手的屍骸前,掠取了幾個納物戒子,然後善解人意般地咧嘴微笑:「既為善後,怎能少得了焚屍滅跡呢!」
他急着返回,便是有所惦記,而對於滿地的飛劍,以及羽士弟子的隨身之物,卻沒有興趣。
眾人站在一旁,神情各異。
阿威欲言又止,與阿雅面面相覷。他的師妹搖了搖頭,遞了個眼神。他擺了擺手,吩咐道:「阿勝,你我分了四把飛劍。阿猿,你與兩位師弟清理一二……」
殺戮之後,理該收穫一番。而最為貴重的莫過於築基高手的戒子,怎奈眼睜睜被人搶走。且將四把築基飛劍,稍作補償。餘下的不便爭搶,或者說,維繫着長輩的尊嚴,且便宜了幾位晚輩弟子。
阿威將撿得的飛劍遞給阿勝,阿勝無動於衷,他只得又拿出一把塞了過去,對方卻愣愣搖頭。他仿如心領神會,默默走開。
總算是見識了某人的兇悍,與強大的手段。而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原來他示敵以弱,只想大開殺戒。玄武谷的五位築基弟子,不乏七層、八層的高手,卻根本沒有放在他的眼裏。他是要斬盡殺絕呢,殘酷冷血可見一斑。試問,誰敢與他為敵?而之前那個憊懶隨意的弟子,再也不見了,只有一個深藏不露的惡人,隨時帶着笑臉奉上他的致命一擊!
阿三卻是一聲歡呼,忙着翻撿着地上的死屍。稍有收穫,他便興高采烈起來:「哈,我便知道有好處……」
阿猿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與馮田焚燒屍骸。
山洞內,火光熊熊。映照之下,穹頂的明珠更加閃爍生輝而點點奪目。
「無咎,有無追殺得逞?」
阿威與阿勝,似乎芥蒂難消,皆變得少言寡語,而心事重重的樣子。唯獨阿雅,還是一如既往。她見某人獨立一隅,款款走了過來。
「你問的是阿扎?他帶着三、五個弟子逃了!」
「哦,他好像早已知曉你的厲害,或玄武谷另有交代,而一旦被他逃走,玄武谷又豈肯罷休?」
「那又怎樣呢?」
「說的也是!玄武谷與玄武崖的元天門,早已勢同水火,即使沒有你無咎,依然會殺戮不斷!而此去金吒峰,路途遙遠,你我還須同心戮力,方能排除艱險萬難!」
「……」
「無咎,念你救了我與師兄的性命,我想最後提醒一句,莫忘師門之恩!」
「哦……?」
「你在作甚?」
無咎手拄長劍,兀自抬頭仰望:「你說呢?」
阿雅撩起梢,精緻的面頰稍顯憔悴,而不過瞬間,她一雙明眸頓然生輝:「那……莫非是星辰天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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