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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帶着阿離,與他的師妹重逢去了。
無咎與阿三,則是陪着阿勝靜修療傷。
隨着雨季的過去,滾滾的熱浪再次席捲大地。而早晚時分,山,或密林的樹蔭下,倒還涼爽。
為了讓阿勝安心療傷,無咎與阿三另尋歇息之地。
阿三在峽谷中鑿了個山洞,與阿勝相隔不遠,一來便於照應,二來也不耽誤他本人的修煉。這傢伙修煉的時候從不偷懶,甚至比起常人更為勤勉用功。
無咎則是在山的大樹上,搭了個的涼棚。
而所謂的涼棚,不過是藤蔓綑紮樹枝。一排架在樹杈之間,用來安坐,一排綁在頭,用來遮陽。而人在棚中,棚在樹里。人樹融為一體,頗為的隱秘。且四下通風,遠近的情形盡收眼底。
晝夜輪迴,轉瞬三日。
始終不見象垓尋來,想必那位四象門的高手,早已放棄了殺人滅口的企圖。四周的密林中,也沒有蠻族的人影。只有草木拔節生長,鳥蟲野獸自由自在。
無咎坐在涼棚中,兩眼微閉而神有所思。少頃,他眼光開啟,抬手打出幾道法訣,所在四周頓時多了一層禁制。隨即左手多出一截黑木棍,右手多出一把短劍。法力催動,劍芒閃爍,鏗鏘作響,兩尺長的木棍一分為二。再次劈砍,其中的一截變成四塊木片。皆一兩分厚,三、四寸長。他這才放下短劍,收起餘下的木棍,將木片拿在手中,默默的凝神端詳。
自從踏入部洲以來,難有安逸的時候。如今陪着阿勝療傷,總算是有了幾日清閒。而身邊沒有靈石修煉,倒不如嘗試着煉製符籙。
對於仙道中人來,符籙乃常用之物。而術業有專攻,符籙多為精通此道者煉成,更多的修仙者只管使用,並不懂得其中的玄妙。而如今想要自己煉製,又談何容易。
何為符籙?
符,乃符陣,或符字,或丹書;籙,錄也,為精氣所使,衍化天地之奇。兩者合一,稱之為符籙。再以法術驅使,有溝通天地而召喚神祇之威力。等等。
而無咎對於陣法、符籙,以及丹藥之道,並不上心,總是事到臨頭,這才潛心琢磨一番。正如眼下,他也是臨時起意。因為獲得一截陰木,他突然想要煉製陰木符。
何為陰木符?
當年在神洲的萬靈谷,靈霞山的妙山,曾獲得一塊木符與一枚玉簡。妙山長老罹難之後,兩樣東西便歸了無咎。玉簡之中,拓印着一篇古籍,以及陰木符的煉製之法。
而那塊木符,便為陰木符。
至於陰木符,究竟有何用處,神洲使叔亨,曾有分解。一種神洲早已失傳的符籙之術,施展出來,有假身之奇,而叫人難辨真偽。
果不其然,無咎正是藉助陰木符,躲過了叔亨的必殺一擊,隨後在玉山腳下,雙方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最終在雷劫之中同歸於盡……
而陰木符的真正威力,在玉簡的古籍中另有明。以陰木凝魂,以精氣凝體,能夠讓施法者,幻化出另外一個活生生的自己而叫人難辨真偽。不過,幻化的假體,只能存在十二個時辰,修為法力亦將隨着時辰的耗盡而消失。而即便如此,生死關頭,以陰木符的神奇,用來保命足矣!
於是在陰靈之地,意外獲得陰木,當時便有了想法。如今的陰木,雖被劈為兩截,卻依然有四、五尺長,至少可以煉製數十塊陰木符呢。倘若將其盡數煉成木符,豈非多了數十條性命……
無咎想到此處,自得一笑,旋即又蹙眉凝思,繼續揣摩着記憶中的煉製之法。
又過去了半個時辰,自以為萬事俱備。他一手抓着木片,一手抓着短劍雕刻起來。陰木堅硬,且沉重,尤其是離開了陰靈之地,更甚三分,唯有藉助法力,方能加以雕琢。他卻樂此不疲,專心致志。晝去夜來,四、五寸的木片,漸漸成為人形。當又一輪紅日升起,他已着手刻畫符文,絲絲縷縷,極為謹慎,卻不料「砰」的一聲……
峽谷中,阿三坐在山洞內。
他個頭矮,開鑿的山洞也不大,堪堪容得下身子,正雙手結印閉目吐納。既然陪伴阿勝師叔,便肩負着護法的職責。修煉之餘,不能不留意着四周的動靜而以防不測。忽而一聲異響傳來,嚇得他猛一睜眼。
不遠處便是阿勝師叔的療傷之地,並無動靜。適才的異響,卻清晰無誤。
阿三的神色狐疑,抬手一招,撤去洞口的簡易禁制,然後悄悄走出洞外。左右張望,還是沒有異常。他抬起頭來,稍稍忖思,旋即騰空躥起五六丈,伸手抓着根藤蔓而順勢一盪,已翻身躥到了山之上。
山上,依然叢林蔽日。而最高的一株老樹當間,卻多了個鳥巢般的所在。師兄,那是他的地盤,因居高望遠而便於警戒,卻為禁制阻擋,看不清他在幹什麼。
「師兄,是否無恙?」
沒人理會,只有尖細的嗓音在風中迴蕩。
「嗯,有事傳喚一聲……」
阿三在樹下轉悠一圈,撓了撓頭,轉而跳入峽谷,還是沒有任何發現。有心詢問阿勝師叔,而他藏身的山洞更是禁制森嚴。
罷了,或許幻覺吧!
阿三返回山洞,盤膝而坐,定了定神,內視修為。少頃,他面露微笑。
雖整日奔波,而修為並未止步,羽士五層漸趨圓滿,羽士六層指日可待呢。如此進境,與馮田相差仿佛。放眼玄武崖的同輩弟子,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不過,有個人更厲害,他修煉的進境,叫人難以企及……
阿三的笑臉沒了,禁不住嘆了口氣。
整日裏忍受師兄的欺負,而與他修為的差距,卻愈來愈遠,着實叫人沮喪啊!對於我三來,這仙道還有何前途?都是來自瞰水鎮的子弟,他憑啥比我強?論才智,比機巧,我都不輸半分,更何況我已修得情懷,他有這個境界嗎?
唉,修仙、修仙,且不修至仙道巔峰,至少也要享受世間的尊貴。縱使不濟,只求強過師兄,請上天賜我機緣……
阿三嘟囔幾句,抖擻精神,兩眼一閉,繼續吐納入定。
星辰斗轉,日夜更替。
來自星雲宗玄武崖的三位弟子,便躲在這僻靜之地療傷、修煉。
而沒過三日,峽谷中又響起「砰」的一聲。響聲輕微,卻突如其來。緊接着一道瘦的身影躥出山洞,轉瞬即上,並手持飛劍,很是警惕心的模樣。而山依然沒有異常,呼喚師兄亦無答應。
須臾,人影落寞而回……
如此又是數日過去,響聲再次傳來。
阿三像是瘋了一般衝出山洞,轉瞬躍上山,抬腳踢向樹幹,然後大叫道:「師兄,我受夠你了——」
樹幹震動,這回終於有人回應:「何事……?」
阿三卡着雙手,怒氣沖沖道:「你三番兩次弄出動靜,嚇得我難以入定,我聽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故意為之……」
五、六丈高的樹杈上,禁制閃爍,旋即探出一個腦袋,啐道:「呸!我嚇你作甚?再敢無理取鬧,信不信我揍你!」
瞧瞧某人的猖狂,我怎會成了無理取鬧呢?還要揍人,豈有此理!
阿三攤開雙手,欲哭無淚,想聳動肩頭,整個身子都在哆嗦。而不過瞬間,氣焰頓消,他拔地而起,輕飄飄落在樹杈之上,不忘頭賠笑:「師兄啊,我情急關切。你是否無恙,又在忙啥呢,那是……」
無咎坐在他的涼棚之下,滿臉的倦色。或為響聲所致,身前落了一層黑木碎屑。而他的手中,卻抓着一塊巴掌大的木片,被雕刻成人形,上面佈滿了詭異的符文。他看向手中的木片,順手打出禁制,並收入指環,這才拂去膝頭的木屑而咧嘴一笑:「嗯,嘗試煉符而已!」
阿三又是眼饞又是詫異:「我的師兄,你竟然懂得煉符?我尚一竅不通呢……」
無咎的笑容,頓時變得寡淡無味。見涼棚邊上的傢伙依然帶着滿臉的驚奇與妒忌之色,他只想一腳踢過去。而他又懶得理會,自顧摸出一個玉瓶,查看清楚,倒出幾粒扔進嘴裏。
這養神益氣的丹藥,為穆源所贈。而星海宗遭難之後,那個擅長煉丹的築基修士,與擅長煉符與煉器的艾方子、儈伯,均已不知去向。猶還記得,那三個傢伙坑了自己的煉金草!
而此番嘗試煉符,着實艱難……
阿三趁機蹲在樹杈上,討好道:「師兄的丹藥,清香怡人啊……」他話音未落,峽谷中有人出聲:「是否那價值百塊靈石的丹藥,再送師叔幾粒如何……」
無咎看着蹲在面前的阿三,又低頭一瞥,也不答話,翻身衝出涼棚而往下落去。
阿三緊隨其後,忙道:「師兄……」
峽谷中的空地上,站着阿勝。他臂膀的劍傷已然消失,換了一身布袍,雖然臉色有些蒼白,而整個人卻顯得頗為精神。他見無咎與阿三先後落地,頭笑道:「呵呵,我接連閉關半個多月,外傷大好,內傷也痊癒了七、八成,全賴無咎的丹藥之力啊!價值百塊靈石的丹藥,果然不凡……」話間他伸出大手,埋怨道:「不該欺瞞長輩,丹藥拿來我看……」
無咎扔出丹瓶。
阿三慢了一步,丹瓶被阿勝伸手搶過。
「師叔……」
「這丹藥不對啊……」
便於此時,一道淡淡的光芒從天而降。
阿勝顧不得甄別丹藥的真假,揚起手來凌空一抓。光芒瞬間消散,他卻愣在原地。直至片刻之後,他才詫然道:「此時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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