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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正是西泠湖風光最美的時節。
數十里寬闊的湖面上,波光蕩漾,垂柳倒映,幾隻遊船點綴其中,恰如水墨丹青畫卷。遠處則是城廓半斜,叢林霜染,天高雲淡,好一個秋色醉人。
如此美景,恍如往昔。更有仙子相伴,使得湖光山色更添幾分天上人間的悠然。
清波漣漪的湖面上,一葉小船微微蕩漾。
無咎與紫煙坐在船尾,雙手緊握,並肩依偎,靜靜欣賞着遠近的景色。四周不時有畫舫與遊船駛過,輕歌低吟夾雜着絲竹之聲隨風飄來——
「人人只道神仙好,奈何雲霄太縹緲,莫說紅塵相逢苦,與君執手伴逍遙……」
紫煙看着湖面上無憂無慮的遊人,禁不住心生感慨:「唉,凡俗不過百年,自有山水之趣,而我紫煙曾為修士,卻枉度了一生!」
她如今沒有了修為,重回世俗,所認知的天地,依稀還是當年十來歲時的情景。一旦多年堅守的心境崩塌殆盡,她好像又變成了曾經的那個山裏的女孩子。奈何情懷如初,卻已光陰斷裂而韶華不再。如此多愁善感,也是在所難免。
無咎回頭衝着遠處淡淡一瞥,眼光中似有厲色閃動,轉而拍了拍紫煙的小手,笑道:「你呀,又何必心生感慨,想當年我在此流連忘返,卻後悔至今……」
「為何後悔呢?」
「年少孟浪,不堪回首,倒不如說說有趣的事兒,你譬如塞外的風光……」
無咎不願提起傷心的過往,以免殃及紫煙脆弱的情懷,而女子卻對他的往事頗有興致,順口問道:「你說你當過將軍,着實難以想像。不知你的兵士何在,又如何征戰塞外?」
「嗯,我早已遣散了那幫老兄弟,不然今日或能遇見幾個,當年的虎尾峽一戰,真是慘烈啊!將軍有言:仗劍千里行,風雪戰鼓鳴;熱血染鐵衣,叱咤誰爭鋒……」
「那位將軍,倒也豪邁!」
「那位將軍,正是本人!」
「你呀……」
無咎引得紫煙心生好奇,趁機侃侃而談。
他說起了出征的情景,說起了漫天的風雪,又說起塞外的虎尾峽,當然還有他的破陣營……
不知不覺,日落城廓,晚霞染紅了水面,黃昏下的西泠湖更添幾分旖旎的景色。漸漸的湖邊點亮了燈火,便是遊船上也掛起燈籠。而湖中那條載着兩人的小船,依舊是靜靜漂浮而悠然忘歸。
紫煙從來沒有聽說過凡俗戰場的慘烈,猶自沉浸在莫名的震撼之中。而當她仰望身旁那張輕鬆的笑臉,又不禁輕聲嘆道:「我竟遇到一位英雄蓋世的將軍,何其榮幸也!」
「原來仙子也喜歡英雄,早知如此,再吹噓兩個時辰,嘿嘿!」
無咎低頭送了個怪笑,伸手操起船槳輕輕划動。
「女兒家,誰不喜歡英雄呢!幾年來,你歷經挫折,受夠委屈,只得以苦為樂,卻依然特立獨行,只可惜紫煙不能給你安慰,更看不到你拯救神洲的那一日……」
紫煙的話語中,透着淡淡的哀愁。
無咎急忙伸手挽着柔弱的肩頭,輕聲埋怨道:「我只想陪着我的紫煙,懶得理會神洲的仙門如何!」
「你呀,總是藏起心事不與人知。而你無意之中,卻早已道出了雄心壯志!」
紫煙的話語聲,依然不緊不慢:「我記得你曾說過,你悟出九星劍的神通,前後感悟不同,豈不就是你的心結所在!」
無咎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夜色籠罩的西泠湖。正當燈火通明,湖光倒影。仿如三分節日的盛景,卻寒風瑟瑟秋意凋零。情景動懷,他脫口吟道:「小橋笙歌,一葉扁舟出明月;元夕水暖,星雨落花罩寒煙……」
他給紫煙吹噓他闖蕩仙門的遭遇,曾說出他悟出「星雨落花」的由來。
而這女子看似弱不禁風,且動輒傷懷,卻冰雪聰慧,竟然從中有所猜測,隨聲道:「昨夜風卷旌旗,今日馬踏飛雪,一劍斬碎天穹,且看星雨落花!」
「一時亂謅而已,不當真!」
「嗯,不管怎樣,莫要為難自己,你註定是個頂天蓋地的男兒!」
無咎低頭看着紫煙,紫煙也在默默相望。他無言以對,咧嘴一笑,輕輕撫摸着對方的秀髮,神情舉止中透着不盡的溫柔。而當他觸及到那愈發醒目的銀絲,他的手指微微顫抖。
小船到了湖邊,兩人上岸,又彼此攜手,順着燈火搖曳的街道慢步而去。
便於此時,岸邊的一家酒肆中冒出兩道人影。
這是兩個男子,皆為修士的打扮。
其中一位是個老者,神態威嚴,卻伸手揪着鬍子,顯得很是無奈。
另外一位則是個壯漢,背着一隻大弓,躍躍欲試,低聲傳音:「師父,弟子是否前去追趕?」
老者卻是微微搖頭,臉色陰沉。
壯漢急道:「師父,倘若無咎再不前往玉山認罪伏法,神洲使便要殺了諸位人仙前輩……」
老者兩眼一瞪,怒道:「神洲使傳令神洲仙門,難道我不知曉?」
壯漢慌忙後退,低頭賠罪。
老者應該是怨氣難消,繼續叱道:「你以為你代鴻與他有過交往,他便不會殺你?方才即使為師出面勸說,他也會翻臉不認人!哼……」
代鴻,紫定山弟子,因為性情耿直,有了一位築基修為的師父。而他的師父,則是紫全。
這對師徒現身此處,並非沒有緣由。
上個月,神洲使傳下令來,命各家仙門尋找無咎,並催促無咎趕往玉山認罪伏法。如若不然,囚禁在神洲的人仙高手將難免一死。
各家仙門很是驚慌,便散出人手尋找無咎的下落。代鴻則是奉命駐守都城,還真被他尋個正着。那一男一女,太醒目了。他認出無咎,不敢聲張,傳出信簡,只待師父前來定奪。而他的師父紫全趕來,遲遲不見動靜。他弄不清狀況,便要急着追趕阻攔。
代鴻也並非莽撞,而是有所依恃。他在拜入紫定山前,曾與某人稱兄道弟。且追上去給他道出詳情,對方應該不會怪罪。
而紫全訓斥了弟子之後,卻又無從分說,重重嘆息一聲,很是沒可奈何。
他於午後時分,來到此處。遠遠見到無咎帶着女子乘船遊玩,便要現身相見。誰料對方看着悠閒自在,卻突然傳音告誡。若是他紫全膽敢踏入西泠湖半步,便讓他師徒葬身湖底。隨後還加了一句,勿謂言之不預也!
唉,想不明白,神洲仙門已是水深火熱,那個無咎竟然帶着女子四處閒逛。如此倒也罷了,還不許打擾,否則他要殺人,真是不可理喻!而不管他是好色之徒,還是乖戾跋扈之人,都要將實情轉告於他,以免無辜斷送了各家前輩的性命!
紫全不敢踏足西泠湖,只得悄悄傳音。為了表達善意,他還分說了一段往事。而更為鬱悶的是,根本沒人理他。
貪美色,忘道義啊!
記得那個無咎雖然行事乖張,卻並非齷蹉之輩。如今又是怎麼了,他怎會變得如此的人性盡喪?
不過,那人意興闌珊離去之際,倒是傳音留下一句話:「跟隨半步,打斷雙腿……」
……
「這便是你的家?」
夜色中,兩人緩緩停下腳步。
而曾經破敗的將軍府,竟然沒了,便是曾經僅有的幾間破屋子,也倒塌在廢墟之中。只有野草堆中露出的一排台階,以及旁邊的半截樹幹,見證着一段過去的歲月,以及不堪回首的存在。
紫煙微微錯愕,很是難以置信。
依她看來,某人的家,乃將軍府,即使不堪,也要遠遠強過尋常的府邸。而親眼所見,一片廢墟,與她穀梁村的破院子慘狀,倒是極為仿佛。
「沒了,你我都是無家之人!」
無咎淡淡笑道,接着分說:「我殺了王族中的仇人,姬魃。他後人尋我報仇不得,便燒了我僅存的府邸。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他帶着紫煙來到都城,便想返回故宅,卻遠遠見到一片廢墟,只得暫且作罷。而不待他回頭找人算賬,已有人傳音告知了原委。姬魃死了,族人尚在,不敢找他無咎報仇,便將怒火發泄在早已破敗的將軍府。留下看守宅子的呂三他爹,不知又淪落何方!
「走吧,我帶你去看我爹娘!」
無咎踏起劍芒,帶着紫煙緩緩離地。
人在半空,俯瞰着偌大的都城。萬家燈火,星辰點點,好像很熟悉,卻朦朧而又遙遠。
在都城西南的十餘里外,有座數十丈高的小山。正當明月升起,山頭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月輝下。
兩道人影落在山頭,一片高低錯落的墳塋出現在眼前。
「這是……」
「這是埋着我爹、我娘,我的家人,還有我……」
無咎鬆開紫煙的手,並為她裹緊了肩頭的狐裘披風,這才轉過身去,走向一座立着石碑的墳墓。忽而一陣寒風襲來,他的大袖衣擺隨之翻卷而微微作響。他身形一頓,慢慢雙膝跪地,翻手拿出香燭點燃,又擺上乾果祭品,接着伏地跪拜,口中低沉出聲:「爹、娘,孩兒看望二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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