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秒鐘的記憶 第五十章 素描，只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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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語成，你能教我畫畫嗎。白小七用腳踢踢他的椅子，語氣十分誠懇地說。

    為什麼學習畫畫，他問道，韋語成仍然低着頭，就像個刻苦的孩子一般，認真的看着書。

    因為我覺得畫畫是很文藝的事兒。她一邊回答，一邊拿着鉛筆，輕輕地戳着他的背。

    習青側頭，不解地問，白小七，大家都在爭分奪秒的學習，你還有閒時間畫畫。

    她那個笨樣子，是爭分奪秒就能取得好成績的人？丁可回頭問，是不是和古文沾點邊的，你都要當成理想。

    啪一聲…是於淨一巴掌扇在丁可胳膊上，她側頭說，就你聰明。你什麼意思。

    她覺得畫畫是很文藝的事情，文藝的文字，和古文的文不沾邊嗎。丁可說，她這不是褻瀆藝術嗎。

    我怎麼褻瀆藝術了，她不解的質問。

    你畫畫的動機是對藝術的褻瀆。丁可解釋道。

    你知道什麼是藝術嗎。她再次質問，你的長相才是對藝術的最大褻瀆。

    還有，你談及藝術，才是對藝術最大的侮辱，哼。她補充說。

    韋語成，你教我學習素描唄。只要你肯教我。我死都願意。她執着地說。

    周末吧。他平靜地說，死就不用了，死了還佔用國家土地。

    那總比丁可活着浪費空氣好。她說着。眼裏全是光芒。

    哎，白小七，你什麼時候變得嘰嘰喳喳了。丁可不耐煩地轉身，斜睨着後排。

    哦……她不再說話，但卻掩飾不了，心裏的無比快樂，以前聽韋語成說過，素描可以叫人平心靜氣。

    但是她，突然萌發這樣瘋狂的念頭，只為有一天，能刻畫出古文逼真的肖像。僅此而已。

    但是她，沒敢坦白真正的動機。

    從此開始，白小七的心裏只惦記着素描還有學習。每每想起古文說的那個你字，她莫名地歡快。那真是一種神奇的力量，叫她感覺到，就連學習，都變成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事情一般，。

    韋語成每周六，會輔導白小七學習素描。作為回報，她必須每次給韋語成十塊錢，或者洗十件衣服。這是韋語成提出的條件。

    韋語成，你太惡毒了。每次白小七歇斯底里的喊，你這是想把我逼上梁山。你不想叫我活了是吧。

    我這是用實際行動教育自己，天下沒有免費的三餐，必須付出勞動。韋語成說這話時，沒有任何表情。

    他果真變了，很少能看見眼裏有什麼樣的情緒。

    可是，哎，我哪裏有那麼多錢。你是逼我拿出自己三餐的錢是吧。她憤憤不平地問。

    不想學算了，他說，又不是只要你的錢，你可以選擇洗衣服。

    洗十件衣服，你想累死我吧。我除了畫畫還要學習。她不滿地說。

    那就，一次九塊錢或者九件衣服，他說。

    六塊錢或者六件衣服，她討價還價。

    不行。他說完，不再理她。

    身邊的丁可和於淨大聲笑着。

    從那天開始，白小七的生活開始日益拮据，那時一天12塊錢的生活費用，她使勁計算着，怎麼花更合算。

    怎麼樣摳出那九塊錢給韋語成，她只好在三餐上下功夫，在減少數量的基礎上，降低質量。她想，反正再有營養的食物，吃了也不會因此提高成績。

    後來，她還是選擇一周洗九件衣服。因為省下來的錢，還要買鉛筆，橡皮，最重要的是買白紙。

    你就不能穿幾件黑色的衣服嗎。她後來質問韋語成。

    狠心的韋語成，並不採取她的建議。

    還振振有詞地說，我只有這幾件白色的衣服可穿。

    你真是這個世界上，心腸最堅硬狠毒的男生。白小七生氣地說，我可沒有你這種朋友。

    你哪來這麼多怨言，韋語成終於忍無可忍地說，那是我奶奶給我買的衣服。

    聽他提起奶奶二字，白小七緊緊地閉上嘴。

    那天的韋語成，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

    後來，無意聽安老師說起，韋語成勤工儉學，沒再花父母的錢。

    怪不得他要我交畫畫的學費，她想着，叫我洗衣服是為了節省買洗衣粉的錢…。怪不得，他一有空就使勁畫畫，說是為了參加比賽獲獎，其實是為了獎金吧。

    可憐的韋語成，他對身邊的人隻字不提。

    自從開始學習素描，她突然明白，他為什麼，一有空閒就會沉醉於素描中。

    那種靜謐的感覺，仿佛一切都是靜止的，就連心，也能忘記了一切一切。全心全意，只有素描……

    那真的是種神奇的力量，指引着她，一直沉浸一直沉浸，直到慢慢慢勾勒出古文俊朗的輪廓。她整個人能瞬間充滿滿歡悅的感覺。仿佛，古文就在眼前。

    只是那些白色的衣服，她必須使勁搓，才能洗得白白的。每個周末，九件衣服，她的雙手浸泡在洗衣粉里，使勁搓使勁搓。兩個小時多的時間，叫她的雙手泛白，起皺。

    她的手，洗完衣服，甚至奇癢無比。洗衣粉過敏。可她，為了節約錢，就沒買手套或者不傷手的洗衣液什麼的……

    她想想，為了素描，值得。更為了那個可憐的韋語成，為了叫他穿上乾乾淨淨的白衣服，叫他想起他和藹的奶奶。

    可是，她依然有點小小的難過，原本以為，第一次洗的白襯衣，應該是古文的。

    白小七着了魔。這是後來丁可頻繁說起的話。

    他說出這話時，白小七正低着頭，確實是着了迷一樣畫畫。好像什麼都聽不進去。

    畫累了，她就倚在桌子上，一句話都不會說。小憩一會，接着打開卷子，認真地解題。

    真的是一個執迷不悟的年齡。於淨嘆息道，小七，還是很高興，你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愛好理想。

    對，除了古文，我還有畫畫的理想。她回答道。

    小七，你自從學習素描，就基本沒有出過教室。於淨轉身問，你還好吧。

    這句話很熟悉。她想着，哦，古文那天問她，你還好嗎。很叫人感動。

    於淨拉起她，往外走去。小七，不要總是畫畫，學習。腦子會壞掉的。她們一邊走，一邊說。

    小七……

    白小七猛地轉過頭，看見遠處跑過來的古文。

    等等我，他一邊說一邊追上來。

    對了，小七，我回教室去取個東西，你們先走。於淨說完轉身跑了。

    你不要叫我小七，別人會傳閒話的。她全神貫注地看着他，說。

    古文咯咯的笑着，很久才開口問，白小七，你就這麼害怕被人說閒話…那你還敢叫萬一遞賀卡給我。

    萬一才不會傳我的閒話…她低頭說，我們可是很好的朋友。

    小七，為什麼這些天你都不出來透透氣。每次經過你們班，都看見你低頭忙着。古文側頭，柔柔地問。

    哦…。她看着自己的腳尖，問，你每次能看見我嗎。

    當然。古文十分肯定地回答。

    哦……

    小七，你課間都在學習嗎。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古文說。

    哦……她應道。

    小七，你還沒告訴我，前幾天你跑哪裏去了。還有，這幾天為什麼突然不出教室了。古文細細地問着，是不是，你要躲着不見我。

    嗯……她順口應道。

    為什麼。古文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着她問。眼裏瞬間都是深深地哀傷。

    因為你，我想學習素描，只為了能完整逼真地勾勒出你的容貌……。還有，為了你，我想考上你報考的大學。我想……白小七喃喃低語。

    古文走近一步，自然地伸出手。

    白小七快速後退一步，問，你要幹什麼。

    哦，我只是想給你理一下你耳邊的碎發。我忘記了，這裏不止是你我。古文的手尷尬地放下去。

    你為什麼要給我整理碎發？她伸手將碎發攬到耳後，問。

    我也不知道，只是不由自主的…古文溫和地說，對不起，小七。他眼裏全是深深地歉疚以及沉沉地自責。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她倔強地走向前面。

    古文跟上來，說，小七對不起。是我的出現，才叫你這樣逼迫自己。

    對，就是你的出現……。她欲言又止。

    古文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說，小七，對不起。這些天，每每看見你倔強地趴在桌子上寫着什麼，我的心亂亂，很不安。我甚至，難受的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你放手，別人會看見的，放手啊。她使勁掙扎着。

    小七，我想和你好好談一談。古文認真地說，但卻並不鬆開手。

    嗯，你先鬆開我。鬆開我啊。她慌亂的左右看看，使勁抽着自己的胳膊。

    古文輕輕地說，那我放學後等你。你不許逃走。

    嗯，白小七應，你快鬆開我啊，別人看見了。她使勁掙扎。

    古文咯咯地笑了，並放開自己的手。

    她揉揉胳膊，抬起頭大聲說，古文，你什麼意思？每次都這樣，你耍流氓是吧。

    沒有意思。古文笑着說。

    你有意思。她有點生氣地說。

    沒意思。他再次說。

    你就是有意思，她說，你就是想叫別人看見，好讓我以後沒法做人。哼。

    說完，她轉身跑向教室……

    小七，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害怕你跑了，才會抓住你的胳膊的…。遠遠地傳來古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