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秒鐘的記憶 第二十八章 只留下這一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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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早上，升國旗。

    天空突然變得很昏暗，團團潔白的捲雲，慢慢變成黑色的。有幾隻燕子低低的飛過去。

    白小七一直盯着飛遠的燕子，想起多年以前他和她同桌。

    那時也正好是盛夏，窗外幾隻燕子低低地飛過，突然下起了大雨，一股濃濃的泥土味蔓延開來。

    白小七就那樣呆呆的盯着窗外，自言自語的說道，「為什麼燕子飛的那樣低。」

    古文用十分乾淨明朗的聲音，回答，「下雨前，空氣潮濕，許多昆蟲的翅膀上都因為沾滿了水氣而飛不高，所以燕子低飛是在捕食。還有上方氣壓太高，燕子無法在上方高飛……」

    古文回答完，白小七卻轉過頭輕輕地問，「我又沒有問你。」她的心裏卻是很羨慕古文，什麼都懂。還有點點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叫她十分的開心。

    古文尷尬的笑了笑，便不再說話。在一旁，歡樂的唱着歌曲。

    想到此，白小七嘴角輕輕的上揚。

    白小七想起，小時候，奶奶家屋檐下有燕窩，到暖暖的時候，燕子就會飛來，雙宿雙飛……奶奶還說，燕子是祥和的徵兆。那時，她不懂奶奶說話的含義。

    白小七記起五代南唐作者馮延巳的《長命女·春日宴》「…。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她突然明白奶奶話的含義。

    嗒嗒的雨聲想起，頃刻間大雨就像是珠子斷了線一般落下來。國旗剛剛升到頂，校長還沒有來得及致辭，同學們卻都不約而同的往教室衝去。

    於淨拽着白小七就往教室跑去，白小七微微側着身，古文剛剛好從她身邊跑過。他深深地看一眼白小七，面龐有着溫暖無比的笑意。這叫白小七一瞬間就忘記了從前的一切，只留下這一份溫暖，放於心間。好像以前的一切不曾發生一般。

    跑進教室里，白小七坐下來，直直的看着窗外的大雨。

    習青猛地轉過頭，原來白小七是透過他看着窗外的。「白小七，我們來換一下位置，你坐到窗戶旁邊。」習青說完收拾書包。

    白小七換到了窗戶邊上，光線很好很亮。即使大雨天，也不會顯得悶。最重要的是，一轉頭就能看見窗外的雨水沖洗着一切，樹葉子嫩嫩的發亮。

    第一節課後，雨看似已經停了。白小七左手撐着腦袋，看着窗外。屋檐上嘀嗒嘀嗒的雨水聲，雨水一點一滴的落下，啪啪的滴打在地上，摔的碎碎的。白小七喜歡這種聲音。

    「白小七，你喜歡下雨天？」韋語成突然轉過身問。

    「沒有。」白小七淡淡的應。

    「我還以為你喜歡陰雨天。」韋語成語氣里明顯的都是調侃嬉笑。

    「你以為白小七是你啊。哼。」於淨也轉過身，替白小七打抱不平。

    「是我怎麼了？」韋語成不懈的問。

    「是你那樣心裏陰暗，喜歡陰雨天。哼。」於淨憤憤不平的說。

    「哎，誰告訴你我喜歡陰雨天…」韋語成大聲反駁道。

    「你就是這個意思。」於淨和韋語成對峙起來。

    「那老毛還喜歡陰雨天，那他怎麼能寫出那麼豪放的詩詞來？」韋語成大聲問。

    「詞豪放並不代表人豪放，就像長得正常樣，不代表心裏正常…」於淨盯着韋語成說。

    韋語成心虛的問，「你的意思是說我長得正常，心裏不正常？」

    「我的意思是，你長得不正常，心裏也不正常。」於淨說着說着大聲的笑起來。

    韋語成還沒有來得及接着說什麼，於淨悄悄地瞟一眼正在認真看書的習青，猛地轉過身去，拿起筆開始學習。

    白小七突然回過頭問，「韋語成，誰說*喜歡陰雨天了？」

    「我猜的。」韋語成面無表情的轉過身說，「不過你的反應速度跟不上常人。怪不得數學倒數着是一」

    「那你的反應速度超長嗎？超長為什麼還考第二名？」於淨猛地轉過身來，這叫白小七有點感動的。

    「哎，你多少意思？我們聊天干你鳥事？」韋語成笑嘻嘻的指着於淨，耍賴皮的說。

    「誰叫你嘲笑白小七的？有本事你考個第一看看。哼」於淨狠狠的瞥一眼韋語成。

    「我讓着你，才考第二，你以為真的是你厲害噢。」韋語成不屑地說。

    韋語成和於淨爭執着。白小七感覺有點費解，「他們這是怎麼了，一整個課間吵得不可開交。好像是關於我的事情，但是我都不在乎，為什麼於淨反應這樣激烈……」

    白小七仿佛在這一刻，突然間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在乎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在乎他的一言一行，甚至都會賭氣計較。

    「於淨，誰說喜歡下雨的人心裏陰暗啊？」白小七的話打破了韋語成和於淨激烈的戰爭。

    「哦，我猜的。」於淨平復一下激動地情緒，轉頭看着白小七說。

    「你猜錯了。」白小七狠狠的撂下這樣一句話，轉身看着窗外。

    於淨滿臉疑問的看着白小七半晌，突然說道，「哦，就是說喜歡雨天的人心裏不陰暗，原來，怪不得韋語成不喜歡陰雨天。」

    「誰告訴你我不喜歡陰雨天？」韋語成大聲嚷嚷道。

    「一看就知道的事，用誰告訴我嗎？」於淨不屑地說。

    「那你的意思，反正就是我心裏陰暗對不？」韋語成突然低落的問道。

    「那你以為不是這樣嗎？」於淨轉身不再理會韋語成。

    「你，你……」韋語成第一次這樣吞吞吐吐的半天。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說的就是你。」於淨轉身說完，衝着韋語成豎起中指。

    白小七突然大聲笑了笑，她沒有料到，於淨也能這般調皮。

    白小七繼續轉頭看着窗外。腦海里出現很久很久以前，他和他剛剛同桌沒多久的一段對話。

    那次也是下着小雨，白小七沒有打傘，到教室時，校服已經濕透了。頭髮一條一條的豎落下來。

    白小七坐到位置上，輕輕地甩着頭髮上的雨水。一旁的古文問道，「白小七，你喜歡雨天啊？」

    「你怎麼知道？」白小七驚喜的看一眼古文。

    「因為你的衣服頭髮都是濕了」古文溫和地說。

    白小七突然有點失落，很久才應了一句，「都濕了是因為我沒有傘。」

    「哦。不過我喜歡雨天，我喜歡淋着小雨…」古文興高采烈的說。

    還沒有等古文說完，白小七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她側頭幽怨的看一眼古文。突然覺得古文其實很不善良。

    「那你現在怎麼不出去淋雨？」白小七很不友好的問，聲音卻是低低的。她的心裏其實不忍心說出這些狠毒的話。

    古文咯咯咯的笑着，「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剛好趕上你打噴嚏。」古文十分友好地，遞給白小七一張白白的紙巾。

    白小七捏着紙巾，細細的說了一句，「我也喜歡淋雨…」耳邊傳來古文快樂而又長久的笑聲。

    白小七那時想，「古文怎麼一天到晚的笑着，難道誰真的是一個笑話不成。」但是她的心裏，也感覺暖暖的，也輕輕地笑了笑。

    白小七記得那天放學，她獨自在雨里走着。小小的雨點落在她的額頭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她就那樣開心的笑着…「白小七，你還真是喜歡淋雨，中午淋雨下雨再淋雨會生病。你還笑…」後面傳來古文好聽的話語。

    白小七猛地轉身，擦了擦被雨水打濕的額頭。抬眼看見古文稜角分明的面容，眉目之間笑意濃濃。白小七低下頭轉過身繼續走着，「怎麼能這麼的帥氣，這麼的陽光。」白小七有點失落的想，自己怎麼這般平凡。

    古文將自己的雨傘移到白小七頭頂，說「拿着。」白小七接過古文手裏的傘，一瞬間觸碰到古文熱熱的手，白小七的心，突然快速的跳動。

    白小七快速轉身向前走着。她的腦海里，是一片一片的空白，以至於忘記說聲謝謝。

    古文騎着單車到白小七身旁，減慢速度。白小七呆呆的側頭看見古文，他騎着單車吹着口哨在雨里。雨水也是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額頭上，發出輕輕地響聲，十分乾淨，就像是古文的聲音。白小七就那樣歡樂的笑了，一旁的古文，也跟着咯咯笑着。

    白小七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半空中劃着。「你在劃什麼？」古文側頭，用輕柔的聲音問。

    「哦…沒有…。」白小七應。

    「哦…沒有…。」古文又調皮的學着白小七的語調，然後暖暖的笑了。

    白小七，依然劃着，她細細的用食指，在空中劃着古文的側臉。仿佛，碰觸到他稜角分明的面龐，叫白小七無比歡樂。

    那天，古文在雨中唱着一首老歌《雨一直下下》，以至於白小七忘記將傘給古文一半擋雨了。那首傷感的老歌，在古文嘴裏，硬是被唱成了歡快愉悅的歌曲。白小七就在那一刻狠狠地喜歡上了古文的歌聲，以及下雨天，雨水的聲音。這一切，都能輕易的叫白小七笑。

    「我回來了，外面真涼爽啊，韋語成，你怎麼不出去轉一轉。」丁可大聲叫着跑到座位上坐下來。

    「啪」脆脆的一聲響。於淨轉過頭驚訝的看着韋語成。習青抬起頭冷冰冰的看一眼韋語成。白小七猛地回頭看着韋語成。李怡山慢悠悠的抬頭看着韋語成。原來，是韋語成一巴掌響亮的打在了丁可的光頭上。

    一瞬間，這麼多目光投向他，韋語成不知所措的清了清嗓子說，「哎，丁可，你跑到火星轉去了？這麼長時間都不回來……」

    丁可使勁揉一揉自己的腦袋，「韋語成，我跑去火星，你就打我啊。」說着轉身和韋語成鬧着打了起來。

    「喂，丁可，韋語成怎麼總是欺負你。是可忍孰不可忍？」白小七突然激勵他們。

    「對，打一架，分出勝負。」於淨應和着。

    習青深深地看着正開心笑的白小七。

    白小七突然覺得自己太不地道。

    她想起剛剛韋語成嘲笑自己數學成績，心裏或多或少有點難過，快速的翻開習題……

    英語老師低着頭走進教室，一把將英語書甩在講台上。「今天，我們一起來學習語法……」同學們一怔，以為英語老師發什麼火來着，後來大家舒了一口氣，因為想起英語老師時常甩書。

    白小七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聽着英語課，雖然教室里有大片大片的同學昏昏入睡了。「也不知道是天氣原因還是老師上課從來只講個語法…」前排的韋語成嘆口氣，踢一腳丁可的椅子，說一句，「別聽了，反正你也聽不懂。裝什麼。」丁可將椅子往前移了移，並不理會韋語成。

    「哎，白小七，一起打牌吧。」韋語成又轉過身笑嘻嘻的邀請白小七。

    「韋語成，你不想學習，能不打擾別人嗎？」習青突然認真的說一句。這叫韋語成有點蒙，直直的轉過身去，說「反正又聽不懂…」

    白小七提醒着自己，不要分神。只是專注的聽着課，記着筆記。因為她記得自己發過誓：周五模擬考試第一。

    白小七於心裏，只留下那一份溫暖，放於心間。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