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過去殺死你 第16章 殺你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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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莉不顧艾瑞克的阻攔查看了他的腳傷，發現並未紅腫起來，這才真正放下心來。不過看艾瑞克的表情，踩在地上似乎還有些痛，她便伸手扶住了艾瑞克，將想要繼續跑的艾瑞克執意帶到了校門口自己的車上。

    「今天你已經跑得足夠久了，回去休息吧。」

    茉莉將艾瑞克安置在副駕駛上，幫他繫上安全帶，才坐上車啟動車子。

    車內一時間有些太過安靜，艾瑞克顯然對這樣的氛圍感到焦躁不安，視線不安地在茉莉身上掠過幾次。

    像是攢足了勇氣，艾瑞克踟躕半晌後終於開口問道：「茉莉……你今天怎麼會在學校？」

    茉莉雙目直視前方，聽到艾瑞克的問話，並未隱瞞，「我來看你跑步。」

    艾瑞克吃驚地看着茉莉，眼中漸漸湧上複雜的情緒。雖然問之前也猜到了，但真的聽茉莉說出口卻又是另一回事。他感到自己的心臟以一種誇張的頻率跳動着，耳邊仿佛能聽到每一次跳動時急促而有力的顫動。

    「……為什麼？」他喃喃地問。為什麼在所有人都視自己如蛇蠍恨不能敬而遠之的時候，茉莉會不顧眾人的眼光接近自己？在前天下午他的疏離態度後，昨天她也確實離他遠遠的，他又是失落又是釋然，但那才該是正常的。可今天，她卻說，她專程跑到學校，是來看他跑步。他今天來跑步的事連溫蒂也沒告訴，茉莉就這麼來了，很有可能撲個空。

    「那天午飯的時候，我想我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茉莉看着前方，慢慢說道，「但是我發現我想得太簡單了。我跟你們在一起，反而給你們帶來了更多的麻煩。這不是我願意看到的，所以昨天我故意遠離了你們。」

    茉莉解釋着，從後視鏡中觀察着副駕駛上艾瑞克的神情，「但那只是表象，我希望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我依然是你們的朋友。」

    這只是權宜之計，茉莉暫時屈服於此，不代表她不會努力想辦法改變這一切。當然，這還得從艾瑞克身上着手。

    「但你這樣……會失去很多朋友……」艾瑞克低頭看着自己的膝蓋，說得小心翼翼的。

    「如果所謂的『朋友』是以丟棄自己心中的道德準則換來的，那我寧願不要。」茉莉面容嚴肅地說完前面這句話，隨即有些俏皮地笑了，「我可不是什麼人都會當朋友的。」

    艾瑞克也隨着茉莉的話而笑了起來，心中的疑問和不敢置信隨之消散無蹤。

    他輕輕抬起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像是想要感受什麼，卻在下一秒臉色大變。

    「快停車！」他急促地喊道。

    茉莉下意識地踩下剎車，卻見艾瑞克直接推開車門要下車。茉莉連忙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不解地問道：「艾瑞克，你要去哪裏？」她感受手下的肌肉緊繃着，顯然它們的主人正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中。

    艾瑞克轉頭看着茉莉，滿臉慌張無助，「我的掛墜……我的掛墜丟了！」

    掛墜？

    茉莉頓時回想起前一次的穿越時空，艾瑞克曾經在醫院給她看過的那蝴蝶形的掛墜。她猶記得他當時喋喋不休地說了很多關於光明女神蝶的事，臉上的興奮狂熱她至今記憶猶新。

    「我載你回去找，你不要急。」

    將艾瑞克按回座椅上，茉莉調轉車頭，往學校開回去。

    一路上，艾瑞克都是焦躁不安的模樣，等到車子在校門口停下，還未停穩，就打開車門沖了出去。茉莉也急忙跟了上去，心中不禁猜測這掛墜對艾瑞克的意義。

    茉莉跟着艾瑞克到了操場上，兩人直奔艾瑞克先前摔倒的地方，果然看到一個亮藍色的掛墜正靜靜地躺在那裏。

    艾瑞克小心地將掛墜拿起，輕柔地擦了擦其上的灰塵，如獲至寶地將它掛回了脖子上。

    直到此刻，他才長舒了口氣，神情依然是心有餘悸的模樣。

    再度驅車回去的路上，茉莉躊躇片刻才小心地說道：「這掛墜似乎對你來說很重要。」

    「嗯。」艾瑞克低低應了一聲，卻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眼神變得空洞迷茫，「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

    媽媽……麼？

    因為艾瑞克的話，茉莉也同樣陷入了不可名狀的悵然中。

    對於孤兒的她來說，媽媽這個詞是如此陌生。雖然趙嫻梅修女給了她足夠的愛護，但總歸跟真正的母愛是不一樣的。她有時候也會渴望那種她早就習慣不曾擁有的感情，但大多數時候，她又會清醒地意識到，她已經比絕大多數孤兒幸運得多，至少健健康康地活到了現在，所以那些奢望，她不該有。

    「這是光明女神蝶對吧？」

    茉莉不想自己繼續沉浸在那種不夠積極的情緒中，便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

    「是的。」艾瑞克面露驚訝。

    對上艾瑞克驚訝中帶了絲喜悅的目光，茉莉稍稍有些心虛。

    「嗯，曾經有個人跟我介紹過這種稀有的蝴蝶。」茉莉補救似的補充道。

    「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蝴蝶！」

    艾瑞克眼底染上抹亮色，聲音也不自覺地高亢起來，「如果我能見識到真正的光明女神蝶就好了。現在市面上的光明女神蝶都是人工培育的，很難再找到野生的了。」

    茉莉點點頭，把艾瑞克的這個願望悄悄記下。如果有機會，她會幫他實現這個願望。

    在艾瑞克的指點下，茉莉開車很快就到了他家。

    艾瑞克的家不在鎮上，而是在遠離鎮上的山腳下的一大片平原里，獨門獨棟的一幢建築物。

    之前幾次茉莉暗殺艾瑞克的時候只在學校，從未跟蹤到他家過，究其原因就是不想牽扯到他的家人。而且，她怕見到了他的家人，她會更下不去手。

    現在，改變了行動目標的茉莉雖然不再害怕見到他的家人，但總歸有些莫名的牴觸。

    將車停在艾瑞克家門口後，望着靜悄悄的院落，茉莉生出了立刻離開的想法。

    艾瑞克下了車，見茉莉還坐在車裏，猶豫了下才問道：「茉莉……要不要進來喝杯水？」

    「你的父母……會不會不方便？」茉莉勉強一笑。

    艾瑞克勾了勾唇，神情忽然變得落寞，「我的媽媽已經去世了，現在這個時間，我的繼父還沒回來。」

    「……抱歉。」茉莉一時間有些尷尬。她想起剛才艾瑞克介紹光明女神蝶掛墜時用的是「留」，而不是送，只能怪她自己當時沒有多想一想。

    「沒關係。」艾瑞克揚起笑臉，輕快的神情打散了那種讓人心疼的落寞，「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茉莉扯了扯嘴角，也下了車。

    艾瑞克的家是幢兩層小樓，主屋邊上還有一間低矮的平房，大約是儲物室之類的地方。茉莉跟着他進了門，屋中的一切便盡入眼中。

    這個房子並未有什麼特別之處，家具之類的東西儘管半新不舊，該有的都有，只是排列稍顯凌亂了些。

    「抱歉，家裏有些亂。」艾瑞克赧然道。

    兩個男人的家中能幹淨到哪去？

    茉莉對此表示理解，視線不再逗留於那些凌亂的衣物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食物之上，跟着艾瑞克上了樓。艾瑞克的房間在二樓最邊上的房間，看起來不大，不過走進房間後茉莉才知道自己錯了，裏面的空間比從外面看起來的大得多。

    而更讓茉莉吃驚的是，這個房間裏竟然擺滿了蝴蝶標本。

    注意到茉莉的驚訝表情，艾瑞克耳尖微微泛紅，聲音裏帶了絲懷念和驕傲，「這些有我媽媽留下的，也有我自己做的。」

    對上茉莉疑惑的視線，他微微挺了挺胸膛，雙眼發亮道：「我媽媽是個昆蟲學家，最喜歡的就是捕捉蝴蝶，製作各種蝴蝶標本。」

    「這些蝴蝶可真漂亮。」艾瑞克的情緒也感染了茉莉，她的視線在蝴蝶標本上流連，由衷稱讚道。

    這個房間裏足有上百的蝴蝶標本，佈滿了牆上，桌上，甚至是天花板上，艷麗的顏色，仿佛正要振翅高飛的模樣令人只能用驚嘆的目光望着這些造物主的奇蹟之作。

    一邊喝着艾瑞克遞上的果汁，一邊驚嘆地欣賞着這些蝴蝶標本，茉莉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等她終於滿足地回過神來，才發現手中的飲料已經空了，而艾瑞克正在一旁看着她。

    她不禁有些臉紅。

    「抱歉，我一時入迷了。」茉莉尷尬一笑。

    艾瑞克搖搖頭，輕聲道：「沒關係……我也很喜歡這些蝴蝶。」他沒說出口的是，他更喜歡在一旁安靜地看着茉莉入神的模樣，有一種淡淡的喜悅縈繞在他心間，他根本捨不得打擾茉莉。

    茉莉便笑了笑，放下杯子，關切地問道：「你的腳傷還痛嗎？要不要處理一下？」

    艾瑞克一開始受傷時她看過他的傷處，那時還看不出什麼，但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腫起來了，是否需要處理，但看艾瑞克行動似乎沒大礙的樣子，應該不太嚴重。

    艾瑞克靦腆地笑了笑，正要說話，門外忽然響起由遠及近的汽車引擎聲，他倏地變了臉色，除了緊張之外，甚至帶了絲驚恐。

    茉莉一驚，看到艾瑞克的無措模樣，疑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