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豐都猛力一擊後,帶着失望的語氣道「你心智已亂,法力不足,這兩具屍體還算有些本事,只是你太弱了,到此為止吧。」
話音一落,他凌空一躍而起,身體倒懸而下,雙掌猛然拍在雙屍頭頂,兩股不同的力量,帶着絢爛的色彩,順着臂膀湧入其中。
就在此時,沈天放感覺自己的腦海中被狠狠擊了一下,雙手抱頭的同時,嘴裏溢出一股鮮血,整個人變得異常萎靡。
他看着安然帶笑的葉豐都,輕咳兩聲道「你是玄門正道中人?怎麼可能?就算你是玄門正道修士,也無法強行切斷我與屍傀的聯繫。」
如果是屍傀被打壞他一點也不意外,那些屍體雖然經過古屍不壞決的鍛煉,但並不是精鋼不壞,被摧毀也在情理之中。
可剛剛葉豐都並未對屍傀有任何損傷,而是從內部強行斬斷了聯繫,就好比是一棵樹,外面看着完好,透過表皮,裏面的經絡紋路盡數被鋸斷了。
葉豐都神色在兩具屍傀上留戀很久,漫不經心道「這兩個東西倒是不錯,以後就拿來試試手,至於你這個大活人嘛」
沈天放見他表情古怪,心中不自覺起來一層疙瘩,連連後退道「你要做什麼?」
莫青山突然插嘴「不管做什麼千萬不能放其離開,今日算是把御屍門得罪透了,一旦放虎歸山後患無窮,至於做些什麼隨兄弟自便就是。」
做什麼?他能做什麼?不就是來做些實驗罷了,怎麼這老傢伙的眼光越來越詭異,若不是嘴裏沒釘子,真想一口唾沫唾瞎他的老眼。
葉豐都撫了撫額頭,腳下旋風一轉,整個身子鬼魅般閃到沈天放身後,在後背連點數下,又用自身玄天罡氣封鎖其軀,如此下來,對方幾乎成了一具行屍走肉,空有思想毫無氣力。
而後,他暫時在神行門尋了一處住所,需得好生研究一番古屍不壞決方可外出,難免動手之下泄露自己的行藏,南疆對那些玄門正道本就有一定的排斥感。
一連數日,葉豐都只在屋裏不曾外出,莫再問進來後,眼光飄向角落裏,靠牆站立的三個身影,兩具屍傀一如往常,毫無生氣。
原本不甘屈服的沈天放此刻卻大不尋常,雙目無神凝滯,眸子裏如死水一壇,形體僵硬之餘,像極了一根雕塑。
見其賊眉鼠眼的樣子,葉豐都沒好氣道「你到底幹嘛來了?總不會又在外面放屁惹出什麼亂子了吧。」
莫再問臉色燥紅,訕笑道「老大這話就沒意思了,怎麼總是揭人短呢,連着好幾天你就呆在神行門,也不曾外出,這不是怕你悶得慌嗎?」
葉豐都掠了他一眼,不無譏誚道「我看是你快淡出鳥來了吧,有這閒工夫還是多練練步法吧,省得下次又被人滿世界的追殺。」
莫再問急的揪了揪頭髮道「大好年華練什麼功啊,那些都是老頭子幹的事,我們現在的目標應該好好享受,今天我帶你出去見識一下南疆的風采。」
葉豐都思慮少許,遂以答應下來,找了一頂黑紗照面的斗笠,將沈天放的面容盡數遮擋起來,加上另外兩名屍傀護佑身後。
走在路上,莫再問頻頻得意,身後的三座鐵塔看上去就夠震撼人心了,抿着嘴巴艷羨不已「老大,你到底使了什麼法子,讓沈天放如此言聽計從?」
葉豐都直言不諱「以前機緣巧合得了御屍門的一些法門,裏面就有專門控制活人的法子,這次正好有這個機會可以試試,現在看來效果還尚可。」
莫再問嘴角抽了抽,唏噓道「早就聽說御屍門幾多神秘,門內兩種秘法詭異不凡,其一就是控制活人的御傀術,還有一種是針對屍體的控屍術,憑藉兩種秘法足以橫行南疆。」
葉豐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或許換成是剛踏上道途的他,也會發出此等感慨,然而,經歷了茅山無塵大會的生死一線,見識了紫府州修士的神秘非凡,這些秘法只能算是粗略了。
微笑之餘,他將從韓家神秘人身上搜出來的冊子扔了過去,說道「你喜歡就拿去,反正也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不過,最好是將你那步法練好,否則,被發現後就只能等死了。」
莫再問如獲重寶,小心翼翼的塞進了衣服,那副鬼祟模樣,着實令葉豐都氣笑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就這點膽量還出來惹是生非,趕快滾回去趴着算了。」
莫再問聽了聽胸膛,腦袋搖成了撥浪鼓道「我才不回去,神行門就是一個監獄,我爸整個就是閻羅爺,沒意思的緊,還是外面樂子多些。」
葉豐都拄着下巴,看着南疆別樣的風景,說道「既然是找樂子,那就尋些頗具神秘色彩的地方,你對南疆熟知甚深,由你帶路正合適。」
莫再問哈哈大笑「明白,小弟這就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不會後悔。」說着還上下深深地打量了幾眼。
葉豐都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閒庭信步般向遠處走去。
南疆之地,多山多陵,兩人翻山越溝的穿梭許久,才來到了一座小村莊,裏面的房屋呈梯次型分佈,錯落有致,看上去很有層次感。
葉豐都打量了少許,疑惑不已「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村落嗎?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莫再問嘖嘖兩聲「老大,你別看這村子普通,裏面可是有一件神奇的東西,名為鎖緣井,相傳等月光鋪滿水面的時候,可以通過水井看到自己的宿世情緣,只要兩人共同喝下裏面的水,就會至死不渝,情定三生。」
葉豐都勾着嘴微微笑道「你當是仙家聖水呢?傳的這麼玄乎,真有那麼神的話,你覺得這個小破村子還能殘喘至今?」
莫再問被頂了一句,訕訕發笑「話是不錯,可事實上確實挺神奇的,往年等到月圓時候,村子裏會聚滿形形色色的人,都是慕名來此。」
葉豐都見他說的頗有章法,沉思之餘,說道「修行之人對情緣一事不甚執着,或許他們來此的目的只是為了窺探鎖緣井的秘密,由此可見,這個村子並不像看上去那般簡單。」
莫再問暗自豎起拇指,說道「真不愧是老大,一語中的啊,這村子裏有個女人很厲害,凡是對鎖緣井有威脅的人都被她強行放逐出去,可惜一直都帶着面紗,無人得見真容。」
葉豐都心中一陣緊縮,腦海中瞬然閃過一抹倩影,語氣低沉道「那就去看看吧,但願能見到想見的人。」
順着小道徐徐前行,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廣場地帶,正中央一口石頭堆砌的水井裸露在外,邊緣早已斑駁蕭條,凹凸不平的坑洞佈滿其上,有種千瘡百孔之態。
莫再問左右環視一圈,訝異出聲「真是怪事了,往日想進來看看,總會遭遇村子裏的人百般盤問,今天怎麼連個鬼影都沒有,難道那些傢伙集體吃耗子藥了?」
葉豐都眉頭暗挑,旋即用意識掃了出去,瞬息間,臉色頓變,冷哼一聲「跟我來。」
兩人徑直推開一間房門,霎時一股腥臭撲鼻而來,再看裏面的場景,只見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如疊羅漢一樣,層層疊疊的堆砌在裏面。
仔細看去,每一具屍體的臉上都掛着清晰的表情,似乎在訴說着生前最後的願望。
莫再問嗓子蠕動了兩下,嘴唇顫顫微微,接着如瘋了一般的衝進去,用手拉扯着屍體,像極了一個盲人在茫茫人海中尋找着屬於自己的一點記憶。
葉豐都心中瞭然,此番來這裏,或許並不完全是為了鎖緣井,而是有一個屬於莫再問的真正寶貝,可惜,就算鎖緣井足以通神應靈,也鎖不住悄然消逝的真情。
就在這時,只覺一道寒意直通脊柱,轉過身去,原本空空蕩蕩的院子裏驀然多了一個身影,一身雪白的長裙,如是初初綻放的梨花,長長的髮絲順滑如瀑,一雙眸子似冷月映水。
只是臉上罩着一方白色的面巾,讓人完全看不清真容,渾身上下堆砌着寒意,一層又一層,讓人看了不禁心底顫動。
就在他端詳之際,女子的鳳目中射出兩道利光,面巾下冷語擴散「你們這些狠毒的賊子,竟然連普通人都不放過,真是死不足惜。」
旋即,她整個人籠罩在一襲薄霧之中,透過迷濛之像,隱隱然有一圈又一圈的亮光從其身上綻放,宛如夜空中的煙火般絢爛。
在霧氣和亮光的襯托下,女子看上去無比聖潔,只是眼眸中愈加旺盛的殺氣讓葉豐都不禁連連蹙眉。
隨意開口道「姑娘怕是誤會了吧,我二人初入村莊,並沒有傷害任何一人。」
女子充耳不聞,沉寂在一片聖光之中,白皙的十指猶如盛開的蘭花,輕輕托在胸口,似乎在捧着一顆鮮活跳動的心臟。
這像是一種印訣,更像是一個祈禱儀式,只是隨着動作的變化,整個小院中似乎陷入了一片真空。
嘭嘭嘭
似有似無的敲擊聲杳杳傳來,沉重的響聲像是擂鼓一般,每一聲都擊打在心臟之上,讓人難以自抑胸膛的鼓脹。
葉豐都連忙在心口點了幾下,大聲向着屋子裏喊道「快堵上耳朵,這聲音有問題。」
然而,他的提醒似乎有些遲了,莫再問就像是一頭髮怒的野獸,雙目血紅,徑直從屋子裏奔跑出來,瘋魔般大喊道「我殺了你們這些畜生,還我瑾兒命來。」
葉豐都閃身錯開之餘,用手輕輕在莫再問腦後拍了一下,須臾間,後者癱軟在地,陷入昏厥。
就是在這短暫的空擋,一陣陣轟隆之聲破空襲來,放眼掃去,乍見空中電光霹靂,明雷滾滾,幾乎瞬間就覆蓋了小院上方。
葉豐都來不及想其他,當即結印以對,用的正是五雷正天之法,控雷術早已練得爐火純青,因此,這些雷電對他來說根本不足為慮。
只是他想起張真人雷法淬體排毒之後,突然起了一個想法,就是以雷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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