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岔道一路前進,曲徑通幽青苔濃密,越是深入其中,溫度越低,濕度也越來越大,可以看出,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踏足了。
又走了片刻,只見眼前出現了一座又一座的低矮陣台,高度不過膝蓋,形狀各異,有的方正有角,有的圓盤無棱,就那樣堆積在道路中間,排列有序,神秘非常。
聶怡鸞依偎在葉豐都身側,仔細觀量後,說道「我剛剛數了數,一共有九座陣台,高度無差形狀迥異,不知道又是什麼陣法,你能看得懂嗎?」
「這是斫龍陣。」葉豐都略顯吃驚的應了一聲。
聶怡鸞見其神色有異,嘴裏咀嚼了兩句,說道「這個斫龍陣又是什麼陣法?白若虛那個老傢伙不是說這裏的陣法都是由易到難嗎?怎麼我們遇見的陣法都是聞所未聞,難道那個老不死的是故意哄騙人?」
葉豐都眼睛縮了縮,苦笑道「也許他沒有說謊,只是我們運氣太好,選錯了路徑,這條路不是後來開闢的,而是最初通向山中的原始路徑,不巧的是正好被我們選中了。」
聶怡鸞怔怔的望着他,伸出拇指道「你運氣真好,不過現在怎麼辦?太危險的話就退出去,反正也不知道這鬼陣法是什麼玩意兒。」
葉豐都莞爾一笑「要是換做其他人來還真不一定能識破,可對我而言就太簡單了,當時被九叔逼着讀了大量陣法典籍,其中就有斫龍陣的方法,現在想來我那位師祖有可能也來過這裏,所以才會留下那些東西。」
聶怡鸞微微思索,點頭笑道「還真有可能,據說父親說,當年林無涯前輩對陣法一道可是熟知甚深,他老人家既然能留下破解之法,說不定山里隱藏着什麼秘密呢,快點破了這個鬼東西,免得被別人捷足先登。」
葉豐都白了她一眼,一邊走近陣台,一邊說道「斫龍陣屬於絕殺陣的範疇,陣台分為九座,裏面暗藏了無數的殺機,一旦貿然進去,九台殺陣就會同時啟動,瞬間將闖入者射殺。」
聶怡鸞挑了挑眉,出聲詢問「既然不能進去,又如何破解陣法呢?」
葉豐都淡然笑道「九座陣台分別是鑒臨台、定落台、星吮台、坤狙台、真仙台、合仗台、空榻台、空虛台以及燧門台,每一個陣台上都有鎮台之物,大體上以各類玉器和煞器為主,只要用特殊的辦法和正確的順序將其取走,斫龍陣自然被破。」
聶怡鸞揉着腦袋道「聽着腦仁疼,這麼多名字誰知道先取哪一個?要是拿錯了豈不是會被射成刺蝟,你還是不要和我說了,直接動手吧。」
葉豐都搖頭道「其實是有秘訣的,斫龍陣是根據山勢走向所布,因此,它不是一層不變的,但萬變不離其宗,一般都以隧真定坤鑒合星空八字訣竅,只要依次取走鎮台之物,其陣必破。」
說話的空檔,只見他催運法力,手上連番掐出幾個印訣,然後凝神屏氣,按照八字要訣用力一吸,霎時間,一把巴掌大小的翠玉就被抓在手中,連番吸取之下,鎮台上所有的器物都被拿了過來。
聶怡鸞蹲在地上,用手掂量了一遍,噓聲嘆道「這些器物成色絕佳,應該是特意雕琢的,在外面一時間也很難尋到,不知道佈陣之人從哪裏弄來的,倒是便宜你了。」
葉豐都眸子中閃過一抹亮色,於他而言,這些東西的價值絕不會是本身遺留的歷史沉澱,而是它們內部蘊含的特殊力量和複雜法陣,有了這些東西之後,他往後也可以佈置出相對完美的陣法,說不定在關鍵時刻還能起到決定性作用呢。
聶怡鸞見其臉上內斂的喜氣,心思一轉就明白了其意圖,連忙催促着收拾好東西,而後,兩人繼續向前走去。
過了沒多久,只見三座精緻的八卦台橫貫在路,呈三角陣勢排開,上面紋路斑駁不堪,四周插滿了黑色小旗,陰森且詭譎,更為奇怪的是台上立着三具風乾的骸骨,通體墨黑如碳,在細弱的陽光下瑩瑩發亮。
葉豐都碧綠的雙目錚錚直跳,仔細端詳了一番四周,只見地面上鋪滿了各種白骨,猛然間他似乎響起了什麼,拉着聶怡鸞向後退去。
就在此刻,三具骸骨轟然跳下高台,只見落腳的四周石屑紛飛,入骨三分,隨着它們冗長低沉的呼吸聲傳來,聶怡鸞下意識就有些頭皮發麻,此刻,她似乎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法力精深的修道者,一個勁的抓緊身邊男人的胳膊,那是一種特殊的安全感。
眼見骸骨愈加逼近,她輕輕捏了一下葉豐都的胳膊,問道「它們快過來了,怎麼辦?這什麼鬼陣法太邪門了,怎麼看都不像是正派行徑。」
葉豐都倒是鎮定自若,只是眼中的冷厲似乎沒那麼淡定,揚了揚嘴角道「這是骸孽陣,本來就是一門邪門陣法,靠着無堅不摧的骸骨和邪異凌厲的冤孽之氣殘殺目標,應該是我們剛剛呼吸的氣息被它們鎖定了,好在它們不能離開孽骨台太遠,我們這個距離正好。」
聶怡鸞冷笑語道「無堅不摧?本姑娘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骨架,讓你們嘗嘗被分屍的厲害。」
說完後手掌上寒氣滾滾,白霧氤氳,對着三具骸骨迅速打了出去,只聽砰然巨響之後,骸骨倒飛之際,孽骨台上迅疾湧出大片黑色光芒,將其拖在了半空。
她滿臉不服的嬌俏模樣帶着不甘之色,咬了咬唇角道「好堅硬的骨頭,竟然能承受我三層力量,我就不信了,全力一擊還打不爛這堆破爛。」
葉豐都抓住再次伸出的柔臂,說道「好了,你就算用全力將他們打碎也沒用,只要孽骨台的陣勢不破,冤孽之氣就會無休止的讓他們組合重生,而且,每重生一次後,堅硬度也會加深。」
聶怡鸞瞪了瞪杏目,嘴裏忍不住吐了一句經典國粹。
葉豐都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你現在盡力牽制住它們就行,我去破了那三座孽骨台上的陣法,記住了,可不要傻傻的硬拼啊,白費氣力。」
聶怡鸞一把打掉他作亂的手掌,狠狠道「滾蛋,你才傻傻的呢,讓你看看本姑娘的手段。」
這一次出手更為不凡,手上法力瀰漫,眨眼間凝聚出一朵晶瑩剔透的九瓣冰菊,催動之後,花瓣紛飛,在空中各自佔據一角,然後相互連接,須臾之間,兩人的上方就形成了一層深厚的冰面,將骸骨封鎖在上面。
骸骨在冰層上面發出陣陣悽厲的嘶吼,手腳並用連番的撞擊,發出隆隆的震響。
同一時間,葉豐都閃身靠近孽骨台,剛剛臨近,只見四周黑色的小旗盡數旋轉起來,冤孽之氣呼嘯而出,宛如地獄之口吞吐出的黑氣,滾滾的腥臭撲鼻而來。
他急忙用法力封鎖全身感官,在身外形成了一個紅色的防護罩,兩方接觸之餘,冤孽之氣便會被焚燒殆盡,嗤嗤作響。
三座孽骨台此時就像三座火山一般,從中噴涌着無盡黑氣,勢必要衝破上方的冰層結界,將骸骨拉扯回來,然,一時間顯然不能奏效了。
葉豐都旋即拿出十七枚通魅,所謂的通魅就是沾了童子眉的銅錢,這還是他之前在聶天星那裏拐騙來的,在孽骨台上造了一個小七關,在中間放置了一道封魂符籙。
錢經萬人手,陽氣極為厚重,加上童子眉,很快就抑制了黑氣的是流動。
如此顯然還不夠徹底,接着他又一掌打在自己胸口,隨即吐出一口鮮紅的血液,就是常說的真陽涎,散落在封魂符籙上後,加以手印的輔助,霎時間就把孽骨台封死,徹底隔絕了冤孽之氣的出路。
隨着冤孽之氣沉寂後,聶怡鸞手訣連連變化,催動法力之時,只見封鎖的冰層如是一塊幕布一般,四角和邊緣迅速捲起,將三具骸骨包裹在內,很快就將其盡數冰封。
從外形來看,就是一顆巨大的冰球在空中溜溜旋轉,過了少許,冰球重重的墜落於地,隨着一聲巨響過後,冰球碎裂四散,裏面的骸骨也被摔成一對粉末。
聶怡鸞跳着步子上前,仰起脖子嘿嘿直笑「怎麼樣?本姑娘的手段厲害吧。」
葉豐都抬手輕輕擦拭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幸虧有你在,否則,憑我一個人的話,要破這個陣勢可就狼狽多了。」
聶怡鸞欣喜不已,翹着腦袋道「那是當然,不過嘛,你這傢伙也挺厲害的,那三座陣台那麼邪性,你使了什麼法子將其封印的?」
葉豐都拉着她走到孽骨台旁,小心翼翼的收攏着上面的黑色小旗,嘴裏道「骸孽陣邪異無比,其原理就是將人活活折磨致死,後用大火將肉體烤熟剝離,之後再放入盛滿冷水的容器里,加熱將骸骨蒸煮。」
聞聽此話,聶怡鸞雙臉煞白,胃裏反覆騰湧起來,若不是緊緊捂住嘴巴,估計能將自己的膽汁吐出來。
葉豐都聲音陰冷道「這是第一步,第二部就是要掠奪無數含冤而死後不入輪迴的陰靈,將陰靈封鎖在陣台之內,日日夜夜的折磨,將他們殘存的記憶熬干,形成冤孽之氣,再用陣法控制骸骨強行吸收,布下此陣之人可謂是散盡天良泯滅人性。」
將所有黑色小旗收起後,哀嘆道「我只是用封魂陣封鎖了陰靈的怨念,只有這樣才能隔斷與骸骨的聯繫,如此一來,時間久了也就慢慢消散了,也算是為他們解脫吧。」
聶怡鸞杏目空洞,兩道清淚默默而下,嘴裏喃喃道「解脫麼?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了,生而含冤,死而懷恨,只有化作塵埃才能怨恨兩消。」
葉豐都抹去她的眼淚,嘴角露出一絲苦澀道「好了,我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或許日後我們所見的會比這更加殘忍,繼續向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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