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在此生死關頭之刻,聶怡鸞竟然說出這麼一句風花雪月之語,怎麼聽都有些情不應景,不合時宜,葉豐都強忍着背部的疼痛,連連翻着白眼。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整個身軀一怔,眼眸暴睜猶如銅鈴,原來在這一瞬間他終於發現了詭異之處,那就是暗室頂部的那面牆壁,雖然也懸掛着一盞骷髏燈,可卻是唯一沒有羽箭射出的地方。
正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同一事物往往在不同的角度觀察會有不一樣的收穫,之前他們都身在其中,大環境的局限也束縛了眼光,可他現在躺在地上,一眼便將九面牆壁盡數納入視線之中。
此時張豐田二人已經力有不逮,只能勉強支撐,葉豐都頓時鼓了一口氣,大喊道「張兄,你二人留一個在前面抵擋暗箭,另一個去東北方的牆壁轉動骷髏燈,那裏正是生門所在地」。
丘立峰揮動軟劍打掉幾支箭矢,聲如洪鐘「好,我聽葉兄弟的」說完後腳下奮力一蹬,整個人宛如離弦之箭,很快就到了東北方,雙手用力一抓,將骷髏燈順勢一轉。
隨着咔嚓一聲,暗室之內恍然陷入了平靜,剛剛還在紛飛不斷的劍雨驟然停歇,若不是渾身的疼痛,所有人都像是做了一個夢,一個游離在死亡邊緣的夢靨。
張豐田雙膝一軟,癱跪在地,猶有餘悸道「終於停了,險些交代在這裏,他奶奶的這是什麼鬼地方,咦,地上哪裏來的水漬,不會是誰嚇尿了吧?」。
葉豐都在聶怡鸞的攙扶下緩緩起身,連連咳着嗓子道「那些暗箭就是用水做成的冰箭,在這裏溫度極低,根本不會消融,無巧不巧的被我們觸發了機關,不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終究是撐過來了」。
聶怡鸞甚是擔心的掃了掃葉豐都背部,哼哼道「還不是那兩個渾蛋鬼迷心竅見利忘義,險些讓這麼多人陪葬,這麼多年本小姐真是瞎了眼,竟然與他們稱兄道弟,簡直是侮辱智商」。
遠處的白止青和余景陽一攙一扶的走了過來,恰是聽了一個周全,頓時臉成了豬肝色,可又不能反駁什麼,畢竟是他們失了先禮,只能陰滲滲的低頭不語。
丘立峰雖然也是一瘸一拐的,可臉上的神情與他們相比可就精彩多了,扯着大嗓門哈哈大笑「葉兄弟,我真是服你了,沒想到這麼厲害的機關都被你破了,以後可得多提點一下哥哥我」。
葉豐都上下打量了一下丘立峰,吃驚道「丘大哥,你沒事吧,怎麼傷得這麼重?」。對丘立峰和張豐田他是發自內心的感佩,要不是二人捨命護他,恐怕早就被冰箭射成了篩子。
丘立峰滿不在乎地擺手「不礙事,就是剛剛去扭動骷髏燈被擦破點皮,一會兒就好,你快說說是怎麼發現破解之法的,這玩意兒可比青雲梯上兇險多了」。不僅僅是他,包括聶怡鸞在內都是充滿了好奇之色。
葉豐都嘆然道「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這九面牆壁並不是胡亂構造,它們分別對應了八卦和九星方位,俗稱九星大陣,是從奇門遁甲中衍化而出,可惜剛剛進入的時候被蒙蔽了雙眼,否則就不會有這驚魂一幕了」。
聶怡鸞皺眉沉思道「九星我也熟知一二,分別是坎宮天蓬星,坤宮天芮星,震宮天沖星,巽宮天輔星,中宮天禽星,乾宮天心星,兌宮天柱星,艮宮天任星,離宮天英星,按此排九宮八卦,中宮的天禽星具有大地中心土的特性,也就是我們頭頂的那一面牆壁,乃是大吉之星,所以生門應該在中宮,可你剛才讓丘大哥轉動的卻是死門,這是為什麼?」。
葉豐都抬了抬眼皮,不由得多看了聶怡鸞幾眼,旋即答道「這就是左慈的厲害之處了,雖然奇門有九宮,但只有八個卦位,中五宮沒有對應的卦位和門,但天禽星和所臨的三奇六儀永遠寄託坤宮,與天芮星一起飛轉,與坤卦和死門相對應,這就是生中有死,死中求生」。
張豐田幾人聽罷暗自苦笑搖頭,這些東西早已超出他們的認知,再怎麼解釋都是對牛彈琴,不知所云,丘立峰狠狠拍着腦袋道「葉師弟真是個天才,這麼玄奧的東西都知道,我是學不會了,不過能結實這個兄弟還是有福氣的,以後你就是我老大了,跟你混准沒錯」。
聶怡鸞眼波如潮,泛起陣陣漣漪,一動不動的盯着他,似乎發現了一塊兒巨大的寶藏,而白止青和余景陽的眼光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葉豐都被看的渾身不自在,趕忙轉移話題「好了,就不要說我了,你們幾個都受了不輕的內傷,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麼,可射進身體的冰箭已經融化,會將經脈和血液冰封,過一會兒半個身子都會僵硬「。
張豐田試着抬起沉重的臂膀,果然比平時吃力很多,哀嘆一聲「這地方既沒有醫更沒有藥,想要醫治恐怕是不可能了,我們都是武道出身,比常人的身子強了不少,應該可以堅持到回去「。
聶怡鸞眸子突然一亮,笑嘻嘻道「小葉子,我們不是從韓丁那裏贏了一套回魂九針麼?現在正好用得着了,你可別說自己不會針灸,否則別怪本小姐不客氣「。
葉豐都頓時訝然,哈哈大笑「差點忘了,有回魂九針在保證你們生龍活虎,看來韓丁也不是一無是處嘛,最起碼他輸的兩件東西幫了大忙「。說着便拿出了銀針開始救治。
張豐田只是胳膊上受了幾箭,用銀針引導之後,推宮過血也就無大礙了,倒是丘立峰傷的有些嚴重,肩膀和腿上都被冰箭穿透,着實費了一些功夫,等施針完畢後,葉豐都早已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人大跌眼鏡,甚至憤憤不平,因為葉豐都竟然要為白止青和余景陽療傷,張豐田和丘立峰雖然沉默不語,可臉色也不怎麼好看,聶怡鸞更是哼哼道「自己都滿身傷痕了,還有空管那些自私之人的死活「。
葉豐都渾不在意,搖頭輕笑「那幾支冰箭奈何不了我,你不用擔心,既然我們是一起來的,就該守望相助同心同德,豈能因為磕碰就罔顧生命,何況後面的路還有賴大家齊心協力,之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吧「。
他的話說的輕描淡寫,可大有仁者之風,至情至性,心胸肚量可見一斑,讓張豐田兩人暗中直豎起拇指,讚嘆不已,與這種人相交如醉春風美酒,令其不知不覺就信服百倍,而聶怡鸞也再一次感受到了父親所說的那種仁者之強大。
施針結束後,白止青滿臉愧色「葉師弟,之前是師兄有為己慎,公心蒙塵,放任余師弟任意妄為,給大家添麻煩了,好在師弟你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真是讓為兄汗顏無地啊「。
聶怡鸞在後面滿嘴嘟囔「推得真乾淨,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
葉豐都心裏也深有同感,伸手不打笑臉人,這種人最不好對付,能屈能伸,臉皮一旦厚到一定的程度,可比武器犀利多了,可此時也只能息事寧人,旋即無比熱情地抓着白止青的手,受寵若驚道「白師兄實在是高看小弟了,以後進入茅山還要仰仗師兄撐腰呢「。
這個畫風與之前相比實在是大相徑庭,能睜着眼睛把瞎話說到這個地步,論虛偽程度絲毫不亞於白止青,難道這是傳說中的以虛偽治虛偽嗎?
聶怡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強忍着笑意哼了一聲「小葉子,你現在要不趕快把道場的門找出來,本小姐就踢爛你的屁股「。
葉豐都苦澀道「大小姐,你現在是有求於人,就不能稍微溫柔一點嗎?剛才躺地上不挺好的麼?怎麼一轉眼就成了母老虎了」。
聶怡鸞見眾人神色怪異地瞧着她,頓時滿面酡紅,一直染到了脖頸,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伸着雙臂氣極道「你說什麼?信不信本小姐現在就掐死你」。
葉豐都一個閃身躲了過去,呃呃兩聲「剛才說什麼來着?對了,我說道場的門就在那裏,只要扭動骷髏燈就可以進去了」。眾人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赫然就是頂部的牆壁。
丘立峰活動了一下手腳,興奮道「讓我來」說完後身軀一躍而起,兩米多的距離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右手抓着骷髏順時針一轉,人已經飄落下來。
隨着機關的轉動,暗室頂部的牆壁緩緩向下傾斜,最後與地面形成了一個六十度的斜坡,幾人這才看清,原來在牆壁的後面竟然隱藏着台階,一直延續到了天柱峰的上面,雖然看不到盡頭,可誰都知道,左慈道場就在眼前了。
或許是青雲梯上的陰影還沒有散去,竟然沒有人敢踏上一步,只是在小心的打量,氣氛一時間變得相當寂靜,就在這時,只聽張豐田喃喃自語「怎麼又是台階,我討厭台階」。
葉豐都噗嗤笑道「放心吧,這可不是青雲梯,而是上天梯,應該沒有兇險,左慈道場肯定在天梯的盡頭」說着第一個走了上去,其餘幾人這才緊隨其後。
裏面的空間很大,幾乎將整個天柱峰掏空了三分之一,足以讓三四個人並行,雖然沒有燈,可山體兩側的縫隙中卻透出若有若無的光澤,算算時間,外面應該是早晨,台階上青苔遍佈,顯然是很久沒有人來了,或許他們正是道場的第一批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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