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安娜是我的妹妹,我當然關心她疼愛她。」鄧布利多說。
「很抱歉,我沒有看到你的關心和愛護。自從這個人——」阿不福思指着格林德沃,沖他的哥哥譏笑地說,「出現以後,你哪裏還有一點心思來看顧阿利安娜?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希望你能從你獎狀堆里出來,和她一起吃一頓晚餐,坐在一起說說話?我告訴你,我已經忍了很久,我受夠了!」
阿不福思往地上啐了一口,氣勢驚人地瞪着他們,德拉科打賭,他絕對是唯一一個敢在黑白兩大巨頭面前這樣說話的人。
「偉大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帶着你的精英朋友,去搞你們那見鬼的巫師革命去。我不指望你能覺得阿利安娜比你那什麼宏偉的計劃,什麼聖器更重要;更不指望你會放棄『整個巫師界的利益』留在這裏,耽誤你拿獎出名的時間!阿利安娜有我照顧,她不需要你施捨那一點可憐的愛心!」
鄧布利多被他咄咄逼人的話說得臉色發白,他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但沒能找到有力的理由。停了幾秒鐘以後,他嘆了口氣,似乎是默認了自己「不會留在這裏」,轉而說道:「阿不福思,你沒有辦法一直照顧她,你馬上就要開學了」
「我不在乎,我可以退學!」
「不行!」鄧布利多斷然道,在這件事上他的態度非常堅決,「阿利安娜的身體重要,你的學業也不能荒廢!」
「那麼你要不顧她的死活,讓她獨自一人呆在——」
「我不會!」鄧布利多也被逼出了火氣,他的眉頭緊鎖,湛藍的眼睛銳利威嚴,「我在研究穩定她魔力的藥劑,只要她的狀態好一些,我就可以帶着她一起——」
「帶着她一起?!」阿不福思氣得差點尖叫起來,阿利安娜被嚇了一跳,少年急忙拍着她的背安撫着,雖然憤怒得青筋直跳、嘴唇顫抖,手上的動作仍然十分溫柔。他把她放回鞦韆上,然後轉身擋在她面前,抽出魔杖:「你做夢,我絕不允許你這麼做!」
鄧布利多還想要說服他的弟弟,但格林德沃失去了耐心,他用魔杖指住阿不福思,德拉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隱隱如雷雲涌動的黑暗:「夠了,愚蠢的男孩,你根本不明白癥結所在,只會在這裏絆住你哥哥的腳步!我和你的哥哥會改變這個世界,巫師統治麻瓜,魔法不必再躲躲藏藏,那時你的妹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她不用被囚禁,不用被視作是威脅——」
「不要跟我講你們那愚蠢的白日夢,」阿不福思打斷了他的話,「一個最簡單的漂浮咒都可能會刺激到阿利安娜,你們居然試圖帶着她去幻影移形,這簡直是謀殺!今天就算梅林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讓你們這兩個混蛋——」
他的眼神充滿了厭惡,甚至帶着不屑和輕蔑,這是一個天才——一個極度自信、想要掌控一切的天才所最不能容忍的——更何況他還是未來的黑魔王,到目前為止算得上友好的態度只因為他顧及了鄧布利多。
格林德沃英俊的臉微微扭曲,德拉科心中陡然升起濃郁的危機感,鄧布利多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臉色大變、剛想要阻止他,格林德沃的手一揮,紫光一閃——
砰!
阿不福思猝不及防地發出慘叫,他被一道鑽心咒擊得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草地上。
「不,住手,蓋勒特!」鄧布利多立刻給弟弟解除咒語,大聲喊道。格林德沃手上一頓,但阿不福思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憤怒地對他發起攻擊。格林德沃的眉峰揚起,臉上的戾氣越發濃重,似乎打定主意要教訓一下這個一而再、再而三冒犯他的男孩,德拉科看到他的魔杖在手中輕巧地揮動,只是一瞬間,就把阿不福思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
嗖!嗖!嗖!
阿不福思狼狽不堪地在他的咒語中躲閃。鄧布利多臉色鐵青,替他擋掉兩道割裂咒,然後釋放出一道非常強力的障礙咒,想要阻止他們繼續互相攻擊——可偏偏就在這一刻,格林德沃為了追擊大步往前——
咚!
障礙咒擊中了格林德沃,他反應敏捷地用了個盔甲護身,還是踉踉蹌蹌跌出幾米遠。金髮少年捂住右臂,鮮血從他蒼白的指間滲出來。
「你——」他抬起頭,帶着不可置信的驚痛看向鄧布利多,下一秒,暴戾染紅了他清澈的藍色眼睛。
「不!蓋勒特,我——」鄧布利多喊着他的朋友,然而這一次格林德沃不再理會他,他全力施為之下,一道粗壯的紅光擦着阿不福思的褲腳,在草地上轟出一個將近半米的焦黑土坑,要不是鄧布利多及時撥歪了咒語,這一下就能要了阿不福思的命。
於是三個人的混戰開始了。
德拉科站在草地中央,咒語的閃光和巨響如煙火一樣在他身邊炸開,他沒有去關注年輕的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法術有多高超,因為他注意到被遺忘在一邊、坐在鞦韆上的少女阿利安娜已經全身顫抖地縮成一團。她瘦弱的小臉白得發青,兩眼瞪得大大的,那裏面的恐懼積累到極致,轉化成了混沌和瘋狂。
——她的精神十分不穩定,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魔力
德拉科吸了一口冷氣,他下意識地朝她跑過去,然而阿利安娜從他的身體裏穿了過去,她發出一聲可怕的、瘋狂的尖叫,揮舞着兩隻手朝那三人跑過去,全身的魔力驟然外放,暴動的魔法讓周圍的一切都被白光籠罩,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失去了視力。
德拉科閉上眼睛,他感覺到這一片記憶的世界劇烈搖晃,險些崩潰,那是因為記憶的主人情緒受到強烈衝擊導致的精神恍惚他愴然睜眼,被破壞得千瘡百孔的草地上躺着一位少女的屍體,蒼白消瘦的臉頰,嘴角流下一道鮮紅的血跡,空洞的藍眼睛似乎還在看着鄧布利多。她柔軟的淡金色捲髮上,是那個藍色的,綴着銀鏈子的蝴蝶結
是了,是了,他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有點眼熟,因為,她就是鄧布利多的博格特,他一生最大的恐懼
「阿利安娜——!!!」
阿不福思悽厲地叫着撲向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少女,鄧布利多軟軟地坐倒在地上,好像也失去了生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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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變換。鄧布利多一個人站在書房裏,對着牆上的一張照片發呆,那是和樂融融的一家五口,阿利安娜還是個小小的嬰兒,被黑髮黑眸的母親抱在懷裏(注一)。時間似乎距離那場慘劇只過去了幾個小時,因為鄧布利多的襯衫上還沾着幾根草莖,戰鬥的痕跡宛然在目。
有人敲了兩下門,隨即走了進來,是格林德沃。他看起來已經收斂了情緒,唇角緊抿,臉色灰暗,但眼神十分的熾烈堅決,他走到鄧布利多身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說:「阿不思,我已經把後面都恢復了原狀,你弟弟抱着阿利安娜不肯動,他恐怕做不了什麼了,葬禮的事情,我會幫你安排。」
鄧布利多一動不動,好像沒聽見他的話。
格林德沃眉頭皺了皺,他握住鄧布利多的手,輕輕地把他拉過來面對自己:「這是個意外,我們都無法預料,也不願看到,但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你必須要振作起來!」
「阿不思,不要在自責和悲傷里迷失了自己,想一想你的志向,你即將光芒萬丈的未來;還有我們的計劃,我們的旅行,我們將要領導的偉大革命!」
鄧布利多的目光終於動了動,格林德沃露出一個微笑,然而他低估了他朋友的傷痛,因為鄧布利多垂下眼睛,低聲說:「我很抱歉,蓋勒特恐怕我不能跟你去了」
格林德沃吃了一驚:「為什麼?今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錯,是這不公平的世界造成的惡果,如果不是麻瓜——」
「蓋勒特,你不用再勸我,」鄧布利多打斷他的話,聲音里全是黯然,「我很清楚是什麼導致了這個結局,我的罪孽不可饒恕」
格林德沃咬住下唇,眼中閃過焦躁和怒氣,他忽然逼近了他,用另一隻手扣住鄧布利多的下頜,逼迫他抬起頭來對上自己的目光:「我不願意、也沒有耐心和你爭論,阿不思,如果你一定要把這一切歸到自己的頭上,那就做出什麼來贖罪!如果我們有復活石——」
「復活石真的能讓人死而復生嗎?」鄧布利多看着他,靜靜地問。他沒有掙開他的手,只是露出了一絲悲傷的苦笑,「我們誰都不知道,而對於你來說,那意味着無窮無盡的陰屍大軍對不對?」
格林德沃的瞳孔微微收緊。
「我無意中在你的筆記里看到了這一步計劃,但我讓自己假裝不知道。我麻痹我的良知,我告訴自己,只要我陪在你身邊,也許能慢慢改變你的想法因為你對我太過重要,我害怕失去你」
「那麼就讓我永遠都這樣重要!」格林德沃眼中的光芒晦暗不明,好像一片沉沉的雨雲,細小的電光遊走,有着危險又攝人心魄的美麗。他湊近他的臉,近到兩人的呼吸相聞:「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人能勸動我做出退讓,阿不思,毫無疑問你是那唯一的一個。我們相處得很愉快,也都不想離開對方。既然如此,那何不繼續我們的理想——正如你所說,只要你陪在我身邊,你就可以影響我的決定。」
「我無法再自欺欺人,蓋勒特。一切都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因為這個目標造成的傷害都能給巫師界帶來一百倍的好處然而我無法從阿利安娜的死上,找到任何可以帶來的『好處』。這樣的傷害今天降臨在我的頭上,已經讓我痛不欲生,無法承受——我又憑什麼可以大言不慚地說,讓別人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原諒我們造成的傷害」
格林德沃的臉慢慢離開他,面無表情:「你害怕了。」
「是的,我害怕。」鄧布利多說,他看着格林德沃,眼角有些發紅,「我們想得太簡單,對未來的預期太過理想化,當熱血平靜,理智回到頭腦里,我才發現它的瘋狂和不切實際。我怕我們將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罪孽——它將不是一句藉口就能抹殺的,也不是你我可以承擔得起的——所以,蓋勒特,趁着一切都還來得及,收手吧。」
「這就是你花了幾個小時想出來的結果?」格林德沃的手指用力,捏得鄧布利多的下頜發白。他咬着牙,嗓音低沉冰寒,「因為她的死,你就要推翻我們所有的構想——罪孽?你是在怨怪我麼?阿不思,你覺得是我害死了你親愛的妹妹,所以連帶我的一切都要遠遠的躲開了麼!」
「不是你,是我。」鄧布利多平靜地說,眼中如同死水,「這是我的罪孽,是我的狂妄無知,是我被權利名望的虛榮迷惑了雙眼,是我害死了阿利安娜」
「夠了!」格林德沃怒喝了一聲,他的手從鄧布利多的下頜移到了脖子上,但他仍然靜靜地站在那裏,任由對方握住自己最脆弱的命脈,毫不掙扎。
格林德沃按着那溫熱皮膚下跳動的脈搏,手指微微顫抖:「我曾經以為你會是這世界上最能理解我的人,阿不思,你太讓我失望既然你想要浪費掉上天賜予你的才華,那麼你就在這裏慢慢腐爛,贖你那見鬼的罪孽!」
他退後一步,放開他的脖子,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冷硬:「但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我的想法沒有錯誤,我的計劃是多麼偉大!我會拿到那三件聖器,擁有自己的信徒,創建自己的政權。等到那一天,鄧布利多!我會要你也拜倒在我腳下!」
德拉科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格林德沃的話幾乎等同於宣佈了他即將掀起的黑暗序幕,他以為鄧布利多會憤怒,會阻止,會和他爭吵。然而十七歲的白巫師什麼都沒有做,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朋友,帶着悲涼卻又溫柔的苦笑,看着他。
格林德沃用力甩開兩人交握的手,轉身拉開書房的門,頭也不回地離去了。鄧布利多留在原地,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空掉的右手,許久之後,德拉科聽到他輕輕地說:「好。」
場景再次消失了。
注一:照片見《死亡聖器》第11章,「賄賂」。
本章故事依據來自《死亡神器》第18、28、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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