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歷史悠久,北宋時勢力已經發展到了令帝王忌憚的地步。
元末天下風起雲湧,以白蓮教為骨幹的紅巾軍率先發難。
大明立國後,深知白蓮教厲害的太祖皇帝嚴禁白蓮教,隨之而來的是太祖朝和永樂朝,各地白蓮教暴動此起彼伏。
到了嘉靖朝,白蓮教依舊不時作亂。
最出名的大概就是李福達。
李福達家世代都信奉白蓮教,這位老兄在正德朝謀反被鎮壓,發配路上逃竄到了陝西,在陝西再度謀反,甚至攻破縣城。
後來官兵進剿,李福達兵敗。這次他逃到了山西,改名更姓後,通過賄賂,竟然做了太原衛指揮使,成功把山西變成了白蓮教的大本營。
「白蓮教?」
蔣慶之眉心跳了一下。
說實話,他不怕明晃晃的對手,卻對這等躲在暗處,幾乎無處不在的瘋狂組織感到頭痛。
「是。」王雲說道:「小人家中的婆娘愚蠢,被人哄騙入了教,一步步把小人也拉了進去。小人想退出,可卻被他們以妻兒為威脅。」
「你妻兒都在家中,若是報給上官,難道他們還敢衝進我虎賁左衛殺人?」顏旭罵道。
「小人有三個孩子。」王雲低頭。
可一直以來,大伙兒都以為只有兩個。
「原來如此。」顏旭罵道:「可你也不該忘恩負義!」
「是。」王雲無言以對。
蔣慶之知曉這事兒不小。
五城兵馬司的人回去稟告,將領們斟酌此事該如何處置蔣慶之最好在他們稟告給嘉靖帝之前趕到宮中。
畢竟私自調動軍隊犯忌諱!
蔣慶之起身,「我這就進宮。」
「我說。」老鴇這時慘叫開口,「林南寧,是林南寧主持的此事。」
「此人是誰?在何處?」
「奴只知曉他是指揮我等的謀士,就在你等來之前的一刻鐘他剛走。至於落腳點每次都是他來白鶴樓,奴真不知他住在何處。」
蔣慶之指指老鴇,「繼續拷問。」
白蓮教啊!
蔣慶之想到了後來的白蓮教謀反,想到了有明一朝的記載中,幾乎每年都有關於白蓮教謀反的記錄。
這是一個以謀反為己任的教派。
而且!
蔣慶之想到了一段記錄。
——白蓮教教眾深入草原,蠱惑俺答大軍南下,並為之帶路,刺探消息
帶路黨!
蔣慶之手握刀柄,眼中多了冷意。
是了。
他想起來了,山西和陝西如今是白蓮教的大本營,根深蒂固。而山西和陝西距離草原頗近,白蓮教屢次謀反不成,便想到了外援。
前幾年宗室有人謀反,白蓮教就摻合了此事,可還沒發作就被鎮壓了。
俺答部兵強馬壯被他們看在眼裏,於是便派人去勾搭。
一番眉來眼去後,雙方成功牽手。
是了!
蔣慶之突然罵道:「特娘的!」
他想起來了,俺答南下多次,每一次幾乎都能看到白蓮教鼓動的身影,以及孜孜不倦帶路的勤奮。
這個當初以推翻蒙元為己任的教派,成功蛻變為蒙元人的帶路黨。
道爺被叫醒了。
「何事?」
「有人彈劾長威伯,說他擅自調動大軍。」黃錦一邊服侍他穿衣,一邊說道。
「大軍?可是虎賁左衛?」
「是。」
「可說了何事?」嘉靖帝起床氣發作,罵道:「瓜娃子是想作甚?」
「陛下,奴」黃錦不敢說話。
「陛下,長威伯求見。」一個內侍進來。
「嗯!」嘉靖帝清醒了過來。
見到道爺,蔣慶之把事兒盡數說了。
當說到白蓮教時,嘉靖帝眼中厲色閃過,「又是這群逆賊!」
「臣拷問了那個老鴇,確實是白蓮教。」蔣慶之說道:「從得知消息到出手,臣並未稟告陛下」
「那東西可拿回來了?」嘉靖帝問道。
「拿回來了。」蔣慶之拿出了小冊子。
黃錦接過遞給嘉靖帝。
「若是被白蓮教拿到手」嘉靖帝想到了白蓮教的瘋狂,若是輔以虎賁左衛的操練之法
只是想想,道爺就心中一凜。
「你且回去。」
「是。」
隨後陸炳和嚴嵩等人被召見。
「白蓮教就在京城作妖,錦衣衛卻視而不見,無能!」
陸炳低頭,「是。」
「馬上搜捕。」
「是。」
嘉靖帝本想大索城中,可只是想想京城人口之多,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陛下,今日臣聽聞有大軍在城中活動?」崔元一臉不知情的模樣。
嘉靖帝卻仿佛沒聽到,繼續說道:「令人去山西,那裏是白蓮教的老巢,去查!」
「是。」嚴嵩領命。
嘉靖帝起身,冷冷道:「春江水暖鴨先知,有人說白蓮教便是那群鴨,每逢亂世他們總會率先發難。前元時如此。如今是大明,給朕把他們找出來!」
「是。」
眾人低頭。
嘉靖帝這才看向崔元,「你方才說什麼?」
崔元哆嗦了一下,「臣沒說什麼。」
嘉靖帝看着他,那股子火氣漸漸上涌。
崔元再度哆嗦了一下,「臣年紀大了話多。」
「陛下,並未尋到白蓮教蹤跡。」
第二日,陸炳來復命。
「蠢貨!」嘉靖帝怒道。
白蓮教對帝王而言便是跗骨之蛆,不滅了他們,嘉靖帝晚上睡覺都得睜着眼睛。
「陛下。」有人稟告,「長威伯令人稟告,已經查到了些蛛絲馬跡,正在追索。」
嘉靖帝看向陸炳。
奶兄弟一怔。「陛下,臣以為怕是捕風捉影。」
陸炳和蔣慶之之間早已勢如水火,哪怕心中沒底,陸炳也必須提出質疑。
回到錦衣衛,陸炳叫來朱浩,「方才蔣慶之令人稟告陛下,說找到了白蓮教的線索,你是幹什麼吃的?廢物!」
陸炳劈手把水杯砸在朱浩的身上,面色鐵青,「陛下賞賜蔣慶之戒尺,這是讓他名正言順成了皇子之師。如今他越發得意,而陛下對我卻越來越冷漠,這是不祥之兆!」
朱浩不敢躲避,說道:「指揮使,那只是皇子,日後定然會就藩。藩王對朝政毫無影響力。再有,外面說蔣慶之為此得罪了太子。」
「蠢貨!」陸炳冷冷的道:「別人不知,我卻知陛下身子骨強健,未來還未來,誰知曉會發生些什麼?蔣慶之有足夠的時間讓太子不敢輕視自己。須知,最好的存身之道不是嚴嵩那等順從,而是平衡!」
陸炳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焚燒。
「君臣,平衡!」
「就在此處。」
王雲很配合,帶着蔣慶之等人到了一處民宅外面。
蔣慶之眯眼看着這處民宅,佔地不大,但院牆卻高。
「小人當初曾悄然跟蹤過他們的人,直至此處。」王雲說道。
蔣慶之擺擺手。
此次他帶了數十夜不收,一揮手,夜不收們悄然包圍了宅子。
這時外面有人喊,「憑何攔着咱們?」
「你虎賁左衛來得,我錦衣衛就來不得?」
民宅里突然有了動靜。
「是官兵!」
蔣慶之擺擺手,「放他們進來。」
幾個錦衣衛衝進來,就見蔣慶之負手站在民宅大門外。
周圍夜不收們張弓搭箭,或是持刀而立。
陳堡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伸手在脖子上拉了一下。
幾個男子猛的出現在牆頭上。
「放箭!」
弓弦響,兩個男子中箭落下牆頭,但有三人卻成功撲向了蔣慶之。
蔣慶之拿出一支藥煙,回頭看了幾個錦衣衛一眼,「本伯正準備突襲白蓮教的巢穴,卻有錦衣衛通風報信,以至於功敗垂成」
身邊竇珈藍喝道:「石頭,斬盡殺絕!」
孫重樓拔刀沖了上去。
竇珈藍和他並肩,兩把長刀犀利的從三人中間插過。
身後,兩人倒地抽搐,一人站在蔣慶之身前。
雙臂斷。
腰側開了一道大口子,緩緩跪下。
幾個錦衣衛面色大變。
「你這是栽贓!」
蔣慶之走了過去。
「扣下,讓陸炳來和本伯說話!」
「你敢!」
大門打開,陳集恭謹行禮,「伯爺,已經肅清了。」
蔣慶之走進了宅子裏,身後,陳集獰笑,「拿下這三人!」
三個錦衣衛拔刀,背靠背。
「三息!」
竇珈藍抖掉長刀上的血,刀指曾經的同事。
「竇珈藍你」
「我降了!」一個錦衣衛跪下。
「一!」
「二!」
「指揮使饒不了你!」
三人都跪了。
陳集走過去,側着刀身,猛地拍在放狠話的小旗臉上。
小旗噴出一口血,目眥欲裂,「有本事就殺了爺爺!不」
長刀閃動,人頭落地。
眾人緩緩回身。
孫重樓收刀,說道:「看什麼看?這可是他自己求的,我是個好人,自然不會拒絕。」
「石頭!」
竇珈藍蹙眉,低聲道:「這裏人多。」
「人少就能殺嗎?」孫重樓問道。
他和竇珈藍貼身護衛蔣慶之,有些哼哈二將的味兒。時間長了,孫重樓知曉竇珈藍主意多,便以她為主。
但動手卻是孫重樓為主。
「聽伯爺吩咐就好。」
「少爺先前說了,要殺幾個人震震邪氣,我這不是聽他的嗎?」
二人進了民宅,身後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好大的煞氣!」
剩下兩個錦衣衛癱坐在地上,身下水跡漸漸擴散。
其中一人竟然嚎哭了起來。
「他殺了人,還笑的這般天真啊!」
陸炳聞訊疾馳而來,正好遇到蔣慶之從民宅中出來。
「蔣慶之!」
看到自己麾下一人身死,剩下的人失魂落魄,陸炳終於露出了猙獰面容。
「這官司我和你打到御前。」
蔣慶之揚揚手中的書信。
「點火!」
竇珈藍點燃火媒,蔣慶之把其中一封書信點燃。
燒到一半時,蔣慶之踩滅了火頭
「錦衣衛通風報信,白蓮教妖人燒毀證據!」
陸炳面色劇變,「你敢當着我的面栽贓!」
蔣慶之走到他的身前,「你以為和嚴嵩等人抱團,我便不敢對你出手,故而你幾次三番暗中捅刀子,事後暗自得意。
你以為自己是誰?你特麼不過是靠着陛下重情義才能爬上來的狗!我當初不動手,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蔣慶之指指陸炳,「今日我便當眾給你沒臉,當眾栽贓構陷,你又能如何?」
這裏只有蔣慶之和陸炳的人,錦衣衛的人無法自證,這栽贓還真沒法解釋。
蔣慶之和他擦肩而過。
陸炳猛地回頭一拳。
孫重樓仿佛早知曉他會如此,伸出手臂,精準擋住了這一拳。
蔣慶之反手一拳,重重打在陸炳的小腹上。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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