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修道場 第73章 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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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八意永琳是如何得知那個夜晚的真相，言和嘴唇微動，語氣微弱地說：「我、我並沒有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讓洛安離開，不希望他獨自在家。」
「大錯往往源自微不足道的失誤。」八意永琳冷冷地掃視着言和，「如果無法忍受，當初何必出手？既然決定，就別後悔。比起那個愚蠢的傢伙，你的決心脆弱得像笑話……況且，你們對他一無所知。」
「我、我……」
言和啞口無言，洛天依看不過去，辯護道：「才不是呢，洛安可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怎麼可能不了解他？」
「哦，是嗎？」八意永琳挑眉，笑容微妙，「天依，你能告訴我，除了洛安表面展示給你們的，他隱藏起來不讓你們和言和知道的事情是什麼嗎？」
「不讓我們知道的？」
洛天依愣住了。洛安他……有什麼事瞞着她們嗎？不可能吧？
八意永琳微微側頭，夕陽的餘暉映照在她清澈的眼眸里，泛起淡淡的紅光，她平靜地說：「他的左腿有問題，這件事你們知道嗎？」
如同晴天霹靂，言和和洛天依瞪大了眼睛。
「那個雨夜，你給洛安打電話說言和病重後，他做了什麼，承受了什麼，付出了什麼，你們知道嗎？」
「同樣是那個晚上，洛安給你們送完藥後，獨自離開的他經歷了什麼，這件事你們知道嗎？」
「不清楚，是的，你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看着震驚的洛天依和言和，八意永琳的聲音逐漸冷卻——不是冰冷的冷，而是悲涼的冷，冷入骨髓，冷入心扉。
「他的左腿有疾，每逢陰雨天，就會痛得難以忍受，連睡覺吃飯都困難。你以為雨天的預警是洛安的預知能力嗎？可笑。」
「那一晚，被你們欺騙後，由於聯繫不上我，店裏的藥品他也分辨不清，為了你們，他以普通人之軀，冒着大雨在半小時內趕到了艾諾爾斯，買了藥，又從艾諾爾斯的藥店買了藥給你們送去……」
八意永琳看着言和和洛天依，溫柔得殘忍：「忍受着身體的痛苦，燃燒自己的生命，同時犧牲了自己的未來和身體，付出這樣的代價，最後發現自己被重要的人欺騙，你們別說了解，連想都沒想過吧？」
言和終於明白了一些事情，恐懼地顫抖：「你、你是說，洛安那天給我帶的藥不是……不是從這裏拿的嗎？」
艾諾爾斯，那條街，離這裏有上百，將近兩百公里！
半小時往返一趟……別開玩笑了！那種速度，常人怎麼可能做到！
「那天在下雨，所以我在永遠亭做實驗。」
八意永琳簡潔的回答讓言和身體又是一陣顫抖，洛天依也是如此，手中吃了一半的蘋果掉在地上，她無暇顧及那個掉在地上變髒的蘋果，抱着渺茫的希望，明白了令人絕望的恐懼，她帶着哭腔說：「洛安他……他不是出門了嗎？」
「地獄，那確實算是遠行了。」
八意永琳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但說出的話卻像利劍一樣刺穿了言和和洛天依的心臟，緩緩攪動。
「鮮血在乾涸，皮肉在剝離，骨骼在粉碎，肢體漸漸破碎成糜爛慘白的肉糜從身體剝落……聽說過粉身碎骨這個詞吧？那就是洛安在那個夜晚離開後，所謂的遠行所承受的痛苦。」
「真奇怪，以他那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的身體，竟然能完成千里之外的壯舉，還能支撐到做完一切，而不是在途中身體崩潰而死。那種可怕的決心，就連我也不得不讚嘆……然而，很痛吧？」
「就像我說的，鮮血乾涸，皮肉被大雨剝離，骨骼在雨中粉碎，肢體同時碎成糜爛的肉糜，經歷這樣的事情，他一定很痛苦吧？」
語氣帶着溫柔，聲音越來越細，八意永琳殘忍的話語化作利劍一次次刺穿女孩們的心靈。
「他承受這樣的痛苦，只因為你們小小的、可笑且無知的欺騙。」
「你們仍然不知道，那個夜晚，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你們給洛安打了電話。然而，自以為了解他的你們，有沒有在電話那頭聽出他的痛苦？請問，你們聽出來了嗎？」
八意永琳的聲音瞬間變得冷酷，嚴厲的目光落在兩個女孩身上，不容置疑地說：「沒有！」
「不僅如此，你們還愚蠢地認為他只是生氣，並且真的出門了。」
「那個愚蠢的瘋子，為了你們放棄了一切，金錢、健康、尊嚴，甚至生命。而你們呢？無知、任性、軟弱，難怪他總是放心不下你們，你們這樣，真是讓人苦笑不得。」
八意永琳冷喝一聲，看着臉色蒼白如雪，搖搖欲墜的女孩們，厲聲道：「兩小無猜，白頭偕老，你們唱着歡快的歌，洛安卻在痛苦中獨自走向毀滅和終結，然後溫柔地告訴你們，他要去遠行……呵！可笑可笑，這樣的人，你們敢說他不是個愚蠢的瘋子？」
八意永琳冷冷地看着言和與洛天依，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告訴在下，這樣的人不蠢，這樣的人不瘋，那麼什麼樣的人才是蠢是瘋呢？」
「洛安他……他……他……」
看着絕望無言，淚流滿面的言和與洛天依，八意永琳忽然再次笑了，笑得溫柔至極，也殘酷至極：「再提醒你們，之前給你們的東西，再從我手中拿走時，洛安的確失去了尊嚴。」
「從不求人的他在那時為了你們向我低頭，甚至願意讓自己成為我的實驗對象，並說『只要留下半條命，其餘一切好說』。現在，知道了這些，你們還敢說了解他嗎？」
\"不可能，洛安，洛安……\"
言和搖頭，淚水漣漣，聲音顫抖：\"他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希望破滅，洛天依淚流滿面，大聲呼喚：\"洛安！\"
\"沒什麼不可能的，就像之前說他是固執的傻瓜一樣，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八意永琳嘴角上揚，輕輕說道：\"現在，你們還想，還需要知道洛安去了哪裏嗎？\"
......
\"你是誰？在做什麼？\"
\"別那麼冷冰冰的，小姑娘，板着臉一點也不迷人哦。\"
\"……你在藏着什麼，是筆嗎？\"
\"啊，哈哈！今天天氣真是不錯，非常宜人。\"
\"你的視線落在院子裏。\"
\"……\"
輕浮而又惡劣，這是不羈少年與孤僻少女的初次交鋒。
......
\"伯父剛出門，我的事情也辦完了，走吧，今天我帶你去見見天依。拿着，這兩個水果一會兒見到天依給她，她這個小吃貨就知道吃，用吃的賄賂她，她就會對你很友善……記住，別偷偷吃了！\"
\"偷吃這種事，你可別小看人！\"
\"是是，正直可靠的言和小妹~~\"
\"我是女生！！！\"
伴隨着少年爽朗的笑聲，少女氣急敗壞的喊聲迴蕩。那天，陽光燦爛。
......
\"該走了，我已經替你跟伯父說好了，以後他不會再那麼嚴格管你，你可以更自由地出去玩，不再需要我每次都偷偷帶你出去了。\"
\"你要離開嗎？\"
\"唉，沒辦法。為了你這個讓人操心的大姐，我把伯父揍了一頓，怕他以後報復我，只好先閃人了。\"
\"……我爸不會那么小肚雞腸的。\"
\"好吧，其實是找到了新工作，雖然有點麻煩，但是報酬豐厚。你知道的，家裏還有個貪吃的天依要養，還得為她的嫁妝存錢呢。\"
\"……哦。\"
\"哈哈，看到失落的言和真是難得……來，這個手編繩掛飾送你，雖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但我親手做的。給你，算是臨別的紀念吧。\"
\"臨別……嗯，以後不能見面了嗎？\"
\"嘿，振作起來，我送了你禮物，還垂頭喪氣像什麼樣子？再說，武館離我家不遠，就算我換工作不能常來，你也可以去找我和天依玩啊。\"
\"我沒有垂頭喪氣！\"
\"是是，英姿颯爽，充滿活力的言和小妹~~\"
\"……我都說了，我是女生啊！！！\"
短暫的沉默，憤怒的少女那天的心情如晴空般清澈。
......
\"喂，我要去上學，你興奮什麼？\"
\"不知道，就是高興嘛。\"
\"服了你了……對了，別忘了我之前說的，以後有人欺負天依，或者欺負你，記得先找我，懂了嗎？\"
\"我自己能處理。\"
\"這不是你能不能處理的問題，而是……呵！別人欺負你，你不找我，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好朋友放在心上啊？\"
\"好了，我知道了，你真囉嗦……嗚！不許摸我的頭！\"
......
望着湛藍的天空，男孩沉聲道：\"我敢打賭，今天會下雨。\"
\"你怎麼知道？看了天氣預報嗎？\"
\"天氣預報……哈！你這大姐頭是在質疑我嗎？我有預感，小小的天氣，用得着看預報嗎？\"
\"……總覺得你有點不對勁。\"
男孩心虛：\"我哪不對勁了？\"
女孩斬釘截鐵地說：\"腦袋！\"
男孩：\"……\"
......
\"我掐指一算，今天又要下雨了。\"
\"別裝神弄鬼了，剛才有同學說看了天氣預報！\"
男孩臉色一變，憤憤不平：\"竟敢搶我的風頭，天氣預報的電話是多少？我要投訴他！\"
懶得理他，女孩鄙夷道：\"別裝模作樣了，快回去，快上課了。\"
\"好心告訴你今天天氣，你竟然這樣……我的心好痛！\"
\"要不要我給你一拳，讓你真的痛一下？\"
男孩：\"……\"
\"啊哈，突然發現不痛了哎。\"假笑一聲，男孩嘀咕了句\"大姐頭\"，然後喊着\"有事，記得幫我請假，還有你和天依的傘我放在書包里了，放學自己拿，再見！\"，在女孩惱火的叫聲中迅速溜走。
......
\"突然發現，時間過得真快。\"
\"哎？\"
已長大的男孩微笑着看着女孩：\"天依啊，不知不覺，她已經長大了。\"
\"十五歲……嗯，成年了，是長大了。\"
\"是啊，長大了。只是不知道，長大的天依以後能不能照顧好自己呢……吶，言和。如果將來我不在了，你能多照顧一下天依嗎？\"
\"你為什麼總說些奇怪的話呢？\"女孩有些生氣：\"不在了，不在了……你才十六歲，為什麼總說些六十六歲的人才會說的話？\"
\"大概是因為……下雨了吧？\"男孩依舊微笑，聲音卻帶上一絲雨般的憂鬱：\"遇見天依的那天，她親人在眼前離去的那天，也是雨天。而且啊……\"
側過身子，不讓女孩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男孩輕聲道：\"很痛呢。每逢雨天，總會很痛。\"
觸景生情嗎？
\"嘿，小丫頭。你聽着，以後我叫洛安，是你的哥哥了。\"
......
\"天依，快出來，看看哥哥給你帶來了什麼，是美味哦。\"
\"......哥哥，這是最後一頓了嗎？\"
\"說什麼喪氣話呢，那些煩惱我已經處理好了。不僅如此，我還找到了新工作......嘿，看來偽造證件和黑市交易這行當，無論哪座城市都有呢。\"
\"雖然聽不懂哥哥你在說什麼，不過感覺哥哥好像很狡猾呢......哎呀，別捏我的臉啦！\"
......
\"天依？\"
\"——哥哥！？\"
門被推開，光線照亮了昏暗的房間，角落裏抽泣的小姑娘抬頭，難以置信地看着門口的少年。
\"啊，是我。快出來，我們該回去了。\"
走到小姑娘面前，少年伸出手，笑道：\"壞人已經被解決了，我們......回家吧。\"
\"——嗚哇！哥哥，有人騙天依，天依好害怕。\"
小姑娘哭着撲進少年的懷抱。
......
\"嗯！？洛、天、依！你這個小吃貨，告訴我，吃的呢？冰箱裏的食物呢？可惡，早上還是滿的，現在怎麼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剩下，你想讓我晚上陪你去天台吹風嗎？！\"
\"嘻嘻。中午肚子餓了，不小心全吃完了......吶吶，哥哥，晚上我們去洛陽街吃吧？今天是美食節，洛陽街上會有好多平日吃不到的美食呢！\"
\"難怪不小心，你這個貪吃鬼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我啊......收拾東西，我們去洛陽街。\"
\"哦！哥哥萬歲！！\"
......
\"這是哥哥的朋友，言和。\"
\"啊？哥哥你只比天依大一歲，怎麼這麼早找女朋友啊？\"
小姑娘看着臉色陰沉的少年，故作老成地說：\"就算想找，也得再等等，等到十一二歲嘛。不然，睡在一起也不會有小孩的啦！\"
少年面無表情：\"洛天依。\"
\"咦？\"
\"晚上沒有晚飯了，你去樓頂吹風吧。\"
\"咦咦？\"
\"對你不敬也就算了，居然還誹謗你哥哥我喜歡單身......抱歉，我改主意了，明晚你也去樓頂吹風吧。晚上風大，你應該能吃飽的。\"
\"咦咦咦？\"
——\"說過多少次了，我是女生！女生！！\"
在白髮少女憤怒的叫聲中，小姑娘發出絕望的哀鳴：\"不要啦，天依又不是神仙，光喝風的話，天依會餓死的啦~！\"
......
\"洛安洛安，以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吧？\"
\"......不會。\"面對女孩期待的眼神，少年沉默片刻，然後嫌棄地撇過臉：\"豬都沒你吃得多，養你一輩子，當我傻嗎？\"
\"......臭洛安，我和你拼了！\"
女孩一言不發地盯着少年，然後突然跳起來掛在少年背上，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少年疼得差點跳起來，氣急敗壞地說：\"疼疼疼......臭丫頭，別動不動就咬我啊！！\"
\"唔唔，你不答應，還說我壞話，咬死你，我咬死你......\"
......
\"洛安......\"
身體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洛天依淚流滿面，低聲哭泣。
\"洛安......\"
身體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洛天依淚水漣漣，低聲抽泣。
依然記得那一天，細雨綿綿，失去親人的她在雨中迷茫地哭泣，是他迎面走來，輕輕地擁抱着她，溫柔地說：\"從今以後，我叫洛安，是你的哥哥了。\"
還記得那次，被騙走後絕望無助時，是他打開了希望的大門，走到她面前，伸出染血的手，微笑着說：\"吶，天依，一起回家吧。\"
更不曾忘記，最初的夜晚，每當她從噩夢中驚醒，陪在身邊的他總會輕柔地揉着她的頭，哼着溫柔的曲調哄她入睡。
——累嗎？不會，因為有你要照顧啊。
——唔，才剛閉眼......好吧好吧，別用那種眼神看我，說吧，叫我起來幹什麼，我陪你去就是了。
——嗯？說什麼傻話，你是我妹妹，不寵你寵誰啊？寵我自己......哈哈，我一個大男人，又不是自戀狂，怎麼可能寵自己。好了好了，我請假回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說奇怪的話，我們快去上學，不然你遲到，我也要遲到了。
——我要去一個地方......只要是你們唱的，我都喜歡......
他對她的付出，對她的寵愛，對她的所有，她都記得。
因為，無法忘記。
要怎樣，人才能忘記一個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給她，又獨自承受所有痛苦的傻瓜呢？
洛天依不知道，所以她無法忘記。
但現在，那個傻傻的，總是捏她臉頰，教訓她，喊她糊塗鬼的傻瓜他......死了嗎？
因為她犯的錯，遍體鱗傷，孤獨地死在冰冷的雨中了嗎？
想到那個畫面，心臟瞬間停止跳動，世界頓時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洛安......洛安......\"
含淚呢喃着洛安的名字，洛天依突然大聲喊了起來。
\"他才不會死呢！永琳姐姐你騙人，我說過要和洛安永遠在一起！他那麼寵我，才不會丟下我！才不會！！！\"
八意永琳對洛天依的失控無動於衷，冷笑一聲：\"我說他死了嗎？他只是瀕臨死亡罷了......當然，斷了一隻手和半個胸口，還毀了半張臉，如果不是被冰凍，到現在他的骨頭應該已經涼透了。\"
希望瞬間破滅，洛天依呆呆地看着無動於衷的八意永琳，眼淚更加洶湧。
\"騙人騙人騙人！！嗚嗚......永琳姐姐你騙人！洛安他......洛安他才不會丟下我......我要去找他......嗚嗚，我要去找他！\"
對着八意永琳絕望地大喊，洛天依突然轉身跑了。
\"天依......\"
遲疑一秒鐘，言和沒有去追逃跑的洛天依，反而振作精神，向八意永琳問道：\"永琳姐，洛安真的還活着嗎？\"
\"誰說得准呢，可能已經不在了。\"八意永琳眼神中掠過哀傷，但她表面上顯得毫不在意：\"就算他還活着，身體已經破碎成那樣，連我都束手無策。如果不是琪露諾當時恰好在場，恐怕連骨頭都找不到……怎麼了，問我這個做什麼？你還想知道他的下落，打算去找他嗎？如果真是這樣，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否則看到他殘破不堪的身體，你可能會崩潰的。\"
言和淚水再次滑落，她咬緊牙關：\"既然無法救治，那洛安他……\"
\"沒救了，冰一旦融化，就是他離開的時候。\"八意永琳語氣冷淡：\"他現在之所以還能忍受痛苦活着，只是有些傢伙捨不得，不甘心放手，還在期待着一些愚蠢的事情發生……抱着幻想卻無所作為，真是愚蠢的人。\"
言和雖然不明白八意永琳口中愚蠢的事情是什麼，也不知道那些懷有幻想卻無所作為的愚蠢人是誰，但她明白了，洛安可能真的沒希望了。
淚水洶湧，她突然跪倒在地：\"求求你，結束他的痛苦吧。\"
\"……？\"八意永琳驚訝地看着她。
\"洛安他……嗚嗚，他肯定不願意自己變成那樣還苟延殘喘。所以……嗚嗚，既然洛安真的沒有希望了，那就請你，永琳姐，給他一個痛快，讓他早點解脫……\"
\"原來如此……\"八意永琳靠在門框上，收起驚訝，抬頭看向天邊的夕陽，說道：\"呵，如果不是因為他，人們還會對他恢復抱有一絲希望，估計他已經離開了……好吧，我答應你。過兩天，如果那愚蠢的事情還沒發生，我就送他一程，讓他早點解脫。\"
\"謝謝你。\"言和深深地低下頭，眼淚一顆顆掉在地上，視線模糊的她重重磕頭。額頭上血紅一片，她說：\"有些厚顏無恥和不負責任，但還有一件事，請你也答應……都是我的錯，我沒臉再見他，所以到時候，請你告訴我他的消息，然後把我和洛安葬在一起……求你了！\"
葬在一起……
八意永琳動容，隨後忍不住斥責：\"愚蠢！你以為死了就能安心嗎？他所做的一切，不讓你知道，是為了讓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讓你做這些愚蠢的事，你明白嗎？況且你還有家人，你這樣不負責任，將來他們怎麼辦？你想讓洛安蒙受不白之冤嗎？\"
言和再次磕頭，哽咽地說：\"我明白，但我……我做不到像洛安那樣堅強。而且，我答應過他，會陪他一起走的。所以請你答應我，求求你了……\"
\"愚蠢！\"
八意永琳再次斥責，正要繼續責備言和，但她不知為何停下了。瞥見不知何時出現在言和身後的男子，滿臉苦笑，身體如同夕陽映照出的光芒般虛幻，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呵，果然，是個心軟到無可救藥的愚蠢傢伙。\"
眯着眼自言自語，八意永琳放棄了繼續教訓產生愚蠢想法的言和，嘴角的弧度更加明顯，眼中閃過愉快的光芒，她冷漠地說：\"你先去吧，你的請求，我答應了。等他離世那天，我會告訴你他的消息，然後帶你去見他，完成你的心愿。\"
言和沒聽清楚八意永琳最後自言自語的內容，但這不妨礙她對八意永琳的承諾表示感激。
\"謝謝你！\"
磕頭的聲音響起，言和第三次磕頭後起身。她毫不在意自己流血、紅腫的額頭，仿佛沒看見身後站着的男人，伸手擦去眼淚。然後轉身，穿過男子虛幻的身體，沿着洛天依之前逃跑的方向走去。
看着言和悲壯決絕的背影，倚在藥店門口的八意永琳忍不住搖頭。
\"這樣，該誇讚這小姑娘堅韌，還是愚蠢呢？\"
側頭看向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的男子，他正站在那裏，望着言和的背影，全身散發着淡淡的光芒，身體模糊，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八意永琳調侃地說：\"難怪你一直猶豫不敢跑，言和這樣，如果你不管不顧地跑了，估計她會一輩子滿世界找你吧？害人不淺，你這傢伙真是害人不淺啊。\"
\"說得好像我想這樣一樣，明明當成親人，怎麼……唉，要不是言和這固執的性格，我何必費那麼多事，還要讓她和天依傷心呢。\"
男子收回注視言和背影的目光，搖頭嘆氣，對着八意永琳抱怨。
\"你也是，什麼都說了出來，我要是不回來，以後讓言和和天依她們怎麼辦啊？\"
\"哼，要麼死，要麼活，半死不活算怎麼回事？\"
對於男子的抱怨，八意永琳挑了挑眉，不僅不介意，反而呵斥他：\"如果不是你是我的丈夫，還丟人現眼地留在這裏，你覺得我會做這種惹人討厭的多嘴事嗎？換成別人，再蠢再瘋又如何，你以為我會管他嗎？\"
\"知道你好，我的永琳大人~~\"男子拉長聲音，嘆了口氣：\"提前走不讓，偷懶也不讓……唉，不想讓我半死不活就直接說，永琳你不必這樣逼我吧？\"
八意永琳斜睨男子：\"有意見？\"
\"哪敢呢。\"男子舉起雙手投降，笑着說：\"當初被你逼着喜歡你，被你逼着說娶你我都不敢有意見，現在只是被你逼着活，我哪敢對永琳大人你有意見……呵！大爺就是不爽怎麼樣？有本事你來打我啊！！\"
話鋒一轉，男子突然跳起來，指着八意永琳，怒氣沖沖地說：\"好不容易處理完後事，可以安心裝死，結果你這臭婆娘亂來，害得大爺裝不了死。這就算了，還任由天依、言和兩個傻丫頭犯傻——你這可惡的老太婆，我們倆夫妻這麼多年了，你不幫我算了，還拖我後腿，我們有那麼大的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