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天空 第一百八十章 決絕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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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落了地，里爾多嘴巴里的布條一被撕掉，馬上道：「我嘞個去，人類搞這麼大個陣仗歡迎你爺爺我離開，真他娘的夠狠。」

    林拷族大王子格榮一刀砍斷了「精神鎖鏈」，再伸手將里爾多拉了起來，「精神不錯啊，還有力氣罵人。看看是誰救了你。」

    里爾多轉頭一看，發現身後站着的赫然是大哥瓦爾多，邊上是他的坐騎雷烈鳥，一人一鳥的臉色竟然都異常難看。

    里爾多這時才想起剛才從身邊不停落下的閃電，以及被雷劈中後悲慘後果，這才感受到一陣後怕，駭得他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瓦爾多長吸了一口，穩定了心神，拖住他往邊上走去：「走吧，把你這幾天的所見所聞全告訴我們，一點都不允許有遺漏，我們真的是被人類的行為搞糊塗了。」

    「等下，先讓我去休息一下啊！」

    「難道讓數萬人一起等你？一個人十分鐘，加起來是多少時間，走！」

    「我被綁了十來個小時，又沒人給我解褲子讓我撒尿，都憋死我了。」

    很快，「休息」之後的里爾多被帶到了一片空地中央，圍在他身邊的都是各族的實權人物。

    里爾多從一開始時所受的優待說起，再說到風雲突變，一群明顯是人類高手的刺客一擊即去，接着是人類之間的內鬥，最後是號角聲以及前一秒還身為貴客的自己被抓起捆到了校場上。

    事關重大，心中又被自己兄長不顧自身安危來解救自己感動着，里爾多說的很用心，也儘量不摻雜自己的見解，免得影響了別人的判斷。

    聽完里爾多的敘述，眾人用思索的眼神互相打量，人類內訌了？這到底是陷阱，還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想到前天誓師大會上誰能斬殺左武衛大將軍，為大薩滿貝貝托報仇，誰就是武國西部荒原盟主的誓言，剛開始他們還不怎麼當回事，殺左武衛將軍馬挺？能不被殺就不錯了，可是人類軍隊如果真的不和的話……想到那巨大的功勳和榮譽，他們頓時心頭火熱，連呼吸都是粗重了幾分。

    瓦爾多再問道：「里爾多，那依照你的判斷，人類是真的不和，還是在表演？」

    里爾多思索良久，道：「說實話，我真不知道。不過如果真的是演戲的話，那我只能說他們演的真的是太好了，我一點都沒有瞧出破綻來。」

    瓦爾多掃視了眾人一眼，道：「基本情況大家都了解了，人類撤軍已經是既成事實，現在我們要討論的是追擊，還是解散各回各家，奉武國為主，永遠被人類騎在頭上。」

    聽了瓦爾多的話語，格榮便大聲道：「瓦爾多，別說廢話了，我們既然選擇再與人類作戰，就沒有一箭不發就退回去的道理。」

    格榮的胞弟格薩在前幾天失蹤，正心急如焚中，自然不肯輕易退卻，瓦爾多點點頭：「說的好，其他人呢？」

    本來許多人實在被人類打的寒了心，心想既然人類自己退去，不要再打仗和死人了，那實在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還有老成持重的獸人統領心想之前一戰，許多部落都是元氣大傷，還不如修養個百八十年，等獸人真正強大，或者人類更弱一點時，再讓下幾輩復仇也來得及，但是他們被瓦爾多和格榮兩人的目光注視下，哪裏還敢說個「不」字。

    荒原三大部落，束季族在之前的大戰中，一見形勢不利就率先退走，直接導致左翼缺少防護而被鑿穿，加速了聯軍潰敗的進程，在聯盟中已經沒有了什麼威信，現在林拷族和莫多措族又達成了一致意見，自己這些小部落還有什麼話語權？

    不自覺的，眾人的眼神都轉到了奧特族大王子奧寶馬身上。

    在開戰時，奧寶馬就提出堅壁清野的政策，堅決要和人類打防守反擊，結果被當時信心爆棚的獸人領導者們狠狠羞辱了一番，沒想到當真遭遇到了一場大敗，甚至連大薩滿貝貝托都戰死了。如果不是他們奇襲人類軍營，燒毀了大批糧草，算是給聯軍挽回了些許顏面，之後又派軍接應，並在隨後的大會上痛陳利害，只怕被打成了驚弓之鳥的戰士們會一直跑回自己的部落，或者真的向左武衛求和。

    奧寶馬以不計前嫌、不居功勞的寬容獲得了眾人的好感，如果不是因為林拷族和莫多措族離的太近，而奧特族又太遠，面相溫和，實力強大的奧寶馬相比起兇狠少謀的瓦爾多和格榮，無疑是一個更適合投靠的對象。

    感受到身邊眾人的目光投射的方向，瓦爾多目光一閃，也不詢問，只是高聲道：「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麼立刻追擊，去猛踢人類的屁股。」

    被你帶領着，是有可能猛踢到人類的屁股，只是有很大概率人類一回身，就將自己的腿都砍下來。

    之前那白髮蒼蒼的薩滿奎尤因遲疑着道：「奧寶馬大王子，您對這件事怎麼看？」

    經過戰爭的鍛煉，奧寶馬愈發成熟穩重，溫和的眼神，隱隱的壓力，如刀砍斧鑿般的堅毅輪廓，讓他全身上下散發了奇異的魅力：「人生能有幾回搏，我同意瓦爾多和格榮兩位王子的意見……」

    「好。」瓦爾多瞪了奧寶馬一眼，彷佛在說你夠識時務，面向身邊的將領道，「全軍立即出發，爭取在明天凌晨就能追上人類。」

    奧寶馬微微一笑，道：「瓦爾多王子，人類缺糧，我們可以選擇先遠遠跟在他們身後，並每天派軍隊輪番騷擾，讓他們既無法快速行軍，又要消耗大量體力，更無法派出軍隊就地掠奪，我相信不用半個月，人類的戰鬥力必然大幅下降，到時我們或許就可以一戰成功。」

    里爾多大喜道：「有道理，有道理……」他實在被人類打怕了，對他來說，越穩妥的戰鬥越好，可看到大哥黝黑的臉色，頓時住口不說。

    其他各個中小部落的領頭人臉上也流露出贊同的神情，之前就是因為急躁冒進吃了大虧，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犯相同的錯誤。

    瓦爾多也不得不承認奧寶馬說的有理，但他心裏又想起出征前父親和自己說的一番話來：「這次和人類戰鬥，我們固然要全力爭勝，可人類固然是大敵，我們更要防備來自身後的敵人。

    與人類作戰，即使打的大敗虧輸，可只要一投降，人類就會寬恕我們，因為他們不可能永遠駐紮在對他們來說異常貧瘠和苦寒的荒原上，最後還是要依靠我們這些大族，來協助他們來管理各個部落。

    但是身邊的敵人不同，只要給他們一絲機會，那就是亡族滅種的慘禍。這次聯軍，就由你帶着部落的兒郎去吧，如果我不在這裏坐鎮，只怕你們回來的時候，連老家都被人端了。」

    接着瓦爾多又想起戰前束季族王子季申科對自己的勸誡：「你以為奧特族真這麼好心出兵出糧幫我們打仗？他們已經統一了南荒原，現在就快輪到我們了。」

    心中原本就對奧寶馬有了濃濃的戒備，瓦爾多自然越看奧寶馬越覺得他狼子野心，又怎麼能採納他的計策，讓奧寶馬威望更升一步。

    可是瓦爾多並不是不懂軍事的傻蛋，他不得不承認奧寶馬說的實在他娘的很有道理。

    兩相權衡，他頓時猶豫起來。

    算了，大軍為先，我先不和你計較，只要能打贏，最大的功勞還是我們的。

    瓦爾多終於下定了決心，剛想開口，突然一名面色蒼白的斥候踉踉蹌蹌地跑來：「報告各位統領，營地外有發現。」

    禮儀方面，精靈最講究，其次是人類，接着是亡靈，最後才獸人，一些獸人戰士與部落長老打打鬧鬧都是常事，所以首領議事時，士兵貿然前來打擾也不足為奇。

    被打斷了思路，瓦爾多也不在意，道：「發現了什麼？」

    「屍首，許多，許多的屍首。」那士兵咽了口口水，「都是各個部落的長老，軍官，甚至還有族長。」

    聽到後面這句話，邊上的眾人都是一陣大嘩，他們心中也做好了人類殺俘的準備，但是絕沒想到可以換取大量贖金或者當人質的獸人貴族，竟然也被殺了。

    這怎麼可能？

    事關重大，瓦爾多頓時將追擊的事情先放在了一邊，道：「在哪，快帶我們去。」

    格榮更是心急火燎的拖着士兵一路疾奔。

    等一幫人趕到埋屍點的時候，一些獸人士兵已經將坑挖開，並將坑裏的屍體抬了出來，只是每具屍體的頭和身體都分了家，士兵們也不知道哪個對應哪個，只能屍身一邊，頭顱一邊。

    見到眾人到來，一名獸人百夫長上前，語含悲憤：「剛才一道雷打在這裏翻開了泥土，我們才發現這個地方……」

    格榮一把將他推開，在人頭中搜尋起來，很快他就撿起一個人頭緊緊抱在懷裏，大哭起來：「弟弟，我可憐的弟弟啊，你死的真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