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天空 第三百三十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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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消息是翔國人被徹底擊退，就是翔王也被擊傷，大約有三萬名翔國士兵被殺或被俘，這場戰鬥，武國人獲得了一場名副其實的勝利。

    可還沒等兩人鬆一口氣，一個天大的壞消息便接踵而來，大元帥蕭水寒英勇戰死。

    部隊獲得勝利的同時，主將戰死？兩人目瞪口呆。雖然預感追擊的先頭部隊有可能會遭受損失，但是蕭水寒戰死，那實在太誇張！

    蕭逸飛還好一些，畢竟蕭水寒這三個字他聽了許多年，可總體來說還不熟；高飛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他的第一反應，甚至是不是蕭水寒在玩詐死，然後誘使翔國人上當。

    即便他在中軍大帳之內看到了蕭水寒的屍體，依然不相信。因為他知道許多真正掌握實力的大貴族，都養着替身。

    可真理就是真理。無論高飛怎麼不相信，都無法改變蕭水寒已經戰死的事實。

    「大元帥是怎麼死的？」

    見到沒有人回答，一名將軍模樣的軍官低聲道：「沒想到翔國人竟然還有援軍，大元帥是與左羽林軍大將軍蕭衛門追擊過遠，結果中伏而死，據傳是被翔王親手斬殺。」

    「據傳？難道沒有攝像石？是誰最先回報的消息？」

    「沒有攝像石。是逃回的潰兵提供的消息，也是他們拼死帶回了大元帥的屍體。」

    「那些潰兵人呢？」

    「翔國人乘機追殺，想要反敗為勝，結果被大家共同擊退，其中多虧了右羽林軍大將軍蕭卓祥的臨陣指揮。」

    「我問你那些潰兵人呢？」

    「全部戰死了。」

    「全、部、都、戰、死、了！全部！」高飛臉色鐵青，轉身走出了大帳，很快就有他無比憤怒的聲音傳來，顯然是對帳外的士兵發號施令，「你們之中出來幾個人，帶我們去元帥戰死的戰場。」

    「是，高大將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大帳中不知為何，總是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氣氛，蕭逸飛正想行禮告辭，一名相貌儒雅的中年人上前道：「左武衛蕭大將軍？」

    「是。見過右羽林軍蕭大將軍，您叫我逸飛即可。」

    「好。逸飛，你的軍隊現在在哪裏？」

    「大部還在卓越城附近打掃戰場，我只帶了一萬人的血騎過來。」

    「嗯。因為我和你雖然是平級，但是我還同時兼任着監軍一職，現在大元帥不幸中途而亡，所以由我暫領此次作戰的指揮權。」

    「是，請下命令吧。」

    「羽林軍、龍武軍、神武軍的主要職責是拱衛七星城，因此不能長時間在外駐軍，而無論是左右驍衛，還是左右領軍衛，都是在這次戰鬥中遭受了重大損失，因此驍衛要解散休整，領軍衛要重新駐紮回嘉蘭要塞，目前在這裏能夠保衛我們西部戰線的，就只有實力尚存的左武衛。之前，我還對獸人的戰鬥力存在一定的懷疑，但是經過這次戰鬥，當真讓我大為改觀，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完成任務。」

    蕭逸飛臉上微露遲疑之色，但馬上收斂：「左武衛願意為國守護疆土，戰至最後一人。」

    「非常好。我會給剛剛收復的邊境三城發佈命令，允許你們部隊進駐。不過依我看來，這次翔國人元氣大傷，連禁軍都基本被打殘，短時間內基本不會再對我國發動進攻。所以應該不會有大的戰事發生，你放心就好。」

    「是。」

    「事不宜遲，附近可能還有許多被打撒的叛軍需要清剿。逸飛，你現在就去收攏部隊，爭取儘快完成西部陣線的佈防任務。」

    「遵命。」

    蕭逸飛出帳，當即派出傳令官命令後面的部隊趕上，再命令那一萬稍顯疲憊，卻依然精神高昂的血騎休息。他自己也是進入了大帳之中。

    雖然要駐紮在東部，而不能回七星城和家人團聚，蕭逸飛心中卻暗暗鬆了一口氣，因為固然沒有什麼證據，翔王身冒重險，殺死輕敵冒進的蕭水寒也說的過去，可蕭逸飛還是從中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因為帳中那些人的表情，有悲傷，有憤怒，有默然，惟獨少有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即使已經過去三天，但是帳中的將軍們隱藏的情緒，讓蕭逸飛感到，彷佛很早之前，就已經預料到這件事會發生。

    甚至在高飛去勘察戰場的時候，有幾名將領的臉上甚至流露出了陰冷的笑意。

    能夠遠離在不知名的陰謀漩渦，蕭逸飛感到非常慶幸。

    不過到底是誰要殺死蕭水寒，或者說誰殺死蕭水寒，能夠獲得的利益最大。

    大王？大王子？二王子？乃至是父親？亦或是其他想取而代之的家族？

    算了，在目前信息不足的情況下，說什麼都是空的，還是等還在後路的唯晨趕到之後再說吧。

    休整了一晚之後，一路路大軍開始緩緩撤離，先是左右驍衛，他們將先回七星城，接受大王的接見之後，再回家修養一年。

    接着是正在後路打掃戰場傷亡最重的左右領軍衛，由於在初期在嘉蘭要塞承擔了翔國人的猛烈攻擊，左右領軍衛的陣亡率幾乎到駭人的百分之三十七。當然，這也有以前左右驍衛抵擋了翔國人大部分攻擊，而他們一直「躲」在嘉蘭要塞缺少實戰，也有很大關係。他們接到的命令，也是返回嘉蘭要塞休整，並鞏固城防。

    接下來撤退的是左右羽林軍，左龍武軍和左神武軍，其中右龍武軍守備七星城，右神武軍卻還是與左右衛一同駐守在武國南方，預計近期返回。

    高飛從最前線返回時，面色陰沉，再沒有了之前嬉笑自如的神態，和蕭逸飛和呂學文匆匆打了個招呼，就率軍返回了七星城。

    而蕭逸飛則是帶領左武衛進駐了東方三城，赤炎、紅風和黑山。其中蕭逸飛帶領兩萬人進駐赤炎城，龍軒帶領一萬五千人進駐紅風城，戰天帶領一萬五千人進駐黑山城。

    看到凋敝的城市，蕭逸飛當即下令招撫流民開荒，另外派出大量偵騎，尋找翔國人的蹤跡。

    在確定翔國人的軍隊主力基本都已撤離邊境線之後，蕭逸飛鬆了口氣，派出李錯與呂學文等幾名新晉將領返回七星城，接受成為將軍後的神聖之力的灌輸。

    一般來說，能成為上府的將軍、副將，至少都是男爵，因為他們也獲得了光明聖教注入神聖之力的榮耀。

    當然，像他們這樣成年之後才接受神聖之力的洗禮，效果比蕭逸飛從一出生就接受洗禮的貴族要差很多，但是依然可以幻化出白色翅膀，以及至少為自己的長子贏得了出生就洗禮的極大可能性。

    時間過的極快，很快就來到了新紀元一零二一年的六月一日。

    經過幾個月的恢復，東方三城又漸漸有了人氣，畢竟這條邊境線雖然危險，但是與其他地方相比，各種優惠政策，卻是讓一些身無長物的平民別無選擇。

    這段時間裏，蕭逸飛卻是難得沒有抓緊時間修煉，而是把一半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搜集七星城之中，另外一半則是放在了對面的翔國人身上。

    翔國人可以說是他一生的敵人，而有如黑幕籠罩下的七星城，卻是讓他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武王今年五十四歲，在新沃大陸，這本來是一個人最好的時候，思維敏捷，年富力強，可是在聽到蕭水寒中伏身亡之後，武王毫無徵兆的就突然病倒了。

    治療捲軸可以治「外傷」，卻無法治「內病」，更沒法治衰老。

    外界傳言，武王並不是得病，而是中了毒，一種連七星城光明聖教大主祭李自然都無法驅散的頑固劇毒。

    但是誰能夠潛入戒備森嚴七星城王宮下毒，這個天底下最最厲害的龍潭虎穴？

    至少有三人。

    大陸第一人隱龍是一個；大陸第一次刺客冷血也是其中一個；第三的則是一批人，他們包括武王的廚子，營養師，裁縫，近侍，理髮師，婢女等等等等；不過這批人在武王中毒之後，已經全部都成為了花肥。

    當然對外，武王依然只是偶染小疾，正在休養，但是對真正的知情人來說，現在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候。

    尤其是大王子和二王子。

    如果父王崩後，留下遺詔讓其他人當王怎麼辦？如果其他人修改遺詔怎麼辦？如果沒有遺詔又該怎麼辦？

    依照原來的約定，本來是大王子是世子，世子繼位，本來毫無疑問，可以大王子平時行為太過霸道和唯我獨尊，喪失了不少大臣的擁護，而二王子卻是既禮賢下士，又聰敏過人，實在是明君之相，因此雙方的實力竟然不相伯仲。因此這兩個多月來，七星城看似平靜，其實卻是波詭雲譎，暗流涌動。

    這時，武國的碩果僅存的大元帥武威侯蕭天的態度，則是成為了一大批中間派的風向標，無論他倒向誰，哪一位的王子的勝算就會大增。

    不過，蕭天只是影響事態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真正絕對事態發展的人，還是在於武王。

    七星城王宮，御花園，一名枯瘦的老人正坐在輪椅曬太陽。雖然六月的陽光已經非常給力，但是老人身上還是穿着厚厚的皮衣，而一股衰敗的味道正無時無刻不從老人的身上散發出來，任何人只要一看，就會判斷出這位老人已經進入了風燭殘年的階段。

    可即便如此，老人渾濁的眼中偶爾流露出的精光，還是帶有新沃大陸最具有權勢的人的無上威嚴。

    只要他一個命令，就有數十萬的猛士為他拼死衝殺；

    只要他一個命令，就有數百萬人的命運因而改變。

    只要他一個命令，就可以讓天地變色，山河染紅。

    他是這片大陸上，最強大國家的君主，但是自從他登上至尊王位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心過，因為他一直用警惕而懷疑的目光看着身邊的人，並小心翼翼地處理着國事。

    別人只看到了他無比耀眼的光環，卻沒有看到他那巨大的付出。

    不過，或許還是有一個看到的。那是一個相貌平凡的黑衣老人，他是武王的影衛，也是武王唯一的朋友，他知道武王經歷了怎樣的痛苦掙扎。

    現在他正推着坐在輪椅上的武王在御花園裏走。

    這是一片花的海洋，無數奼紫嫣紅的花朵正在競相開放，流露出旺盛誘人的生命力，與臉色灰敗的老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好冷！明明是六月天，而且我還用體溫調節石，為什麼還會這麼冷？！」武王嘟噥着道，「阿三，你跟了我多久了？」

    「到今天為止，是三十年三個月零十七天。」

    「你倒是記得清楚。是不是跟在我身後的日子，很無聊？」

    「不。對我來說，這裏的每一天，都是上天給予我不折不扣的恩賜。」

    「當時那些事，對我來說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你根本不必用最好的年華來回報我。」

    「那時的您可還只是王子呢，而因為我對抗另外一個王子，那可真不是舉手之勞呢！從您幫我報仇以後，我的命就是您的。」

    「那時候可真是令人熱血沸騰的青蔥歲月，大傢伙都還年輕，一股揮斥方遒的書生意氣，現在想起來都還是令人感到高興。可惜我們原本七個人，現在可就只剩下我和你了。今天沒有君王和臣子，只有兩個相互扶持的朋友。」

    「老五沒了，不過老六還在。」

    「老五一直都是一個好人，他死的真冤！那些將軍一直以為我想除掉老五，可是我真的從沒有這麼想過。因為老五做事太猶豫，不是做大事的材料。至於老六……哼哼！你查出老五死亡的真相來沒有？」

    「現場打掃的非常乾淨，我只能肯定老五真是的是翔王殺的，但他之前一定遭受過暗算。」

    武王憤怒地拍着椅背：「我不要聽這些廢話，我只要你找出是誰暗算了老五，然後把他帶到我的面前來。」

    「即使我找出了真相，也已經不是光憑我所掌握的力量就能夠帶回來的了。」